第十二章 搞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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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搞路子(叩求月票)(漲月票就加更!一天三更是最起碼的!有月票的統統給我吧,雪狼加更叩謝!!!)
每一次醒來,我都是呆呆地坐在監房的一角呆,整個人處在睡眠的慣性中,我滿眼怨恨地看著鐵窗鐵門,我的心裏就充滿了仇恨!
每每在這個時候我最容易脾氣,自從我上了四號位,我的脾氣反而大了許多,房間裏的嫌犯開始怕我了,他們看到在我一臉書生氣的外表背後卻是邪惡的本質,他們開始相信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力犯了。
一天中午午睡之後,我的心情很沉悶,這時進來一個新戶頭。老海就過去讓他洗澡,當時已經是數九寒冬了,盡管上海市位於江南,但是剛剛開始數九的時候卻是最冷的時候,氣溫已經是零下五六度了。
看守所裏麵的規矩是,剛剛進來的新戶頭一定要洗冷水澡,無論冬夏,夏天來的還有夏天的規矩,現在是冬天,我剛剛進來的時候是半夜,第二天本來要補洗的,可是我卻關了禁閉,後來劉斌和房間裏麵打了招呼,我已經成了排頭的一部分了,就躲過了著一劫,其他人可就沒有這樣的運道了。
那個家夥看上去挺橫,有點不買賬的味道,對老海說:“這麽冷的天你讓我洗冷水?”
老海說:“這是規矩,誰來了都一樣!”
那個新戶頭看了老海一眼,剛說了句:“我身體有病……”還沒說完,我已經一個飛腳踹了上去!
“操你媽的!讓你洗就洗,哪來的那麽多廢話!”我上去對著被我踹坐在地上的新戶頭的臉就是左右開弓一頓耳光。
那家夥屁也沒敢再放一個,乖乖地脫光了衣服,哆哆嗦嗦地蹲到了“磅部”(裏麵對蹲便器的稱呼)上。
兩個年齡很小的十七八歲的浙皮子(裏麵對浙江人的稱呼),在我的示意下每人接了一塑料盆的冷水,兜頭蓋臉地給他澆灌下去,那家夥就像受到點擊一樣地叫喊著跳了起來。
孫飛過來了,說道:“行了行了!給他一條毛巾,趕緊擦幹穿上衣服!”
我看了孫飛一眼,說:“孫哥!你行,你心腸挺好啊!”
孫飛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差不多就行了,天太冷了,人也挺老實的,就算了吧。”
我說:“好,孫哥說話好使,趕緊起來吧!”
那家夥對著孫飛千恩萬謝,就差跪下了。
“排頭開起來!”大勞動在前麵走過。
房間裏所有人都盤腿打坐,我現在已經比較適應這種“開排頭”了。
新戶頭被安排在最後一排的中間位置,我和孫飛一邊一個,孫飛開始了對新戶頭的開排頭訓練。
“盤腿,挺胸,抬頭,雙手放在膝蓋上,目視前方,媽的,你怎麽這麽笨呀!”孫飛有些失去了耐性。
我在另一邊看著笑了,小聲說道:“看來冷水澡洗的還不徹底,等下晚上接著洗吧!”
“兩位老大,饒了我吧,我都五十了,有風濕病啊!”中間的新戶頭就是盤不起來這個腿,他的腿很硬,好像真的有毛病。
孫飛伸手“啪!”就是一個大嘴巴,罵道:“你老啦?你媽逼的你有井岡山的騾子老嗎?你看看前麵的老阿毛,人家六十多了,不是一樣開排頭嗎?不是一樣坐得很好嗎?”說完“啪”地又是一個嘴巴。
新戶頭說:“老大,別打了,我真的做不起來這個‘排頭’啊!”新戶頭的聲音有點大,前麵的宋奇聽到了,回頭說了一句:“叫新戶頭到前麵來!”
宋奇一般很少說話,我們搞新戶頭路子他一般也不參與,今天是怎麽了?
新戶頭對我和孫飛說:“兩位老大,我、我……”
孫飛說:“你媽逼的排頭叫你過去呐!快點呀!”
新戶頭將信將疑地朝前麵宋奇那裏看了看,好像不大相信宋奇是這個房間的排頭,最後還是遲疑地過去了。
這時宋奇蹲起來,貼到前麵的鐵柵欄跟前,伸出一條胳膊,這個動作是隻有每個房間的排頭才有的特權,就是在房間有事情需要警官解決的時候出的信號,走廊的盡頭是警官值班室,走廊裏麵伸出一條胳膊值班的警官就能夠看到。
新戶頭到了前麵,宋奇讓他在鐵柵欄前麵蹲下,自己就又回到左前角的位置盤腿開起排頭來。
新戶頭回頭問:“老大,叫我到前麵來做啥?”
宋奇看著他,對他說:“你不是開不了排頭嗎?我得向值班管教報告,這是規矩,你先蹲在這裏,有什麽要求你自己向管教說,管教同意你可以不開排頭,我就不逼你非開不可。”
這時,我看見陳國慶過來了。
“查那!啥事體?”陳國慶站在前麵鐵柵欄外麵的走廊盯著宋奇問。
宋奇抬頭說:“報告陳管教,這個新戶頭說他不能開排頭,我們讓他開他就是不開,所以就報告了。”
我心裏想,完蛋了,這個新戶頭要吃苦頭了!
果然,陳國慶對新戶頭叫道:“你!中午剛進來的,現在就要翻船(就是對抗的意思,有時在監房裏麵指下麵的嫌犯要對排頭一夥反抗,自己做排頭)嗎?你站起來,我看看你哪條腿開不了排頭!”
新戶頭遲疑地站了起來,同時說道:“警官,我有風濕病!”
“我讓你說話了嗎?你為什麽不喊報告就說話?你違反了監規第一條,一切言行服都要從警官的管理教育,警官讓你說話了嗎?”陳國慶對宋奇說:“給他頂牆頭,七塊板!”
宋奇站起來,拉著新戶頭到鐵柵欄牆的邊上,數了腳下七塊地板的寬度,讓新戶頭站在第七塊地板的外側,然後讓他彎腰向前,把頭頂在對麵的牆上。這也是路子的一種,叫頂牆,離牆越遠頂起來越吃力,額頭就越疼,陳管教讓他開七塊板還算客氣的,一般都是九塊板。
頂牆還不算什麽,頂鐵杠才最難受,就是把頭頂在前麵的鐵柵欄上,身體向後呈直角彎著。
新戶頭剛剛頂了一會,就不行了,雙腿打顫,口裏叫道:“報告、報告管教,我受不了啦!”
陳國慶早就走開了,按他的脾氣,這個頂牆要頂一下午了。
宋奇說:“你怎麽這麽多事啊?你以為這裏是療養院啊?忍忍吧,你受不了也得受,陳管教不話,誰也不敢讓你下來,你就頂著吧!”
新戶頭終於不再出聲音了,整個一下午我們就默默地盤腿打坐,那個新戶頭就一直頂在那裏。
下午四點半,大勞動過來,讓大家休息,這時是可以放鬆一下的時間,到吃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大勞動對宋奇說:“讓那個新戶頭也休息吧。”大勞動是傳達陳管教的命令,他自己說什麽也不敢擅自下令的。
新戶頭聽到了,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老海過去拉起他,讓他靠牆坐下,我走過去低頭看著他說:“怎麽樣,滋味不好受吧!”
“還不如一槍斃了我!”新戶頭狠狠地說。
“嗬嗬!行啊,想死還不容易,我問你,叫什麽名字?”我在他麵前蹲下。
老海也蹲下,拍了他的臉一下,說:“問你呐,叫啥名字?”
新戶頭抬起頭,把兩條腿伸直,把頭低下了,小聲說:“我叫齊大寶。”
“你有五十了?”我接著問。
“嗯,今年剛好五十。”
“什麽案子?”
“搶劫。”齊大寶的聲音越來越低了。
“我靠!你搶劫都敢,現在怎麽了,媽的不就開個排頭嗎,還裝什麽風濕病!說說搶了什麽?”老海說道。
“我、我,也沒搶什麽,就是一部手機,哎,我要是不拿她的手機就好了。”齊大寶吞吞吐吐地說道。
這時孫飛也湊了過來,踢了齊大寶的大腿一下,說道:“新戶頭,起來,別裝孫子,去接著洗冷水澡,查那老子給你準備了一杯萊克啤酒,快點過去喝了!”
“萊克啤酒”也是個路子,就是把肥皂水泡在一個塑料杯子裏,讓新來的一口喝下去,清理腸胃。
齊大寶抬頭看了看孫飛,說:“大哥,不用了吧?我這腿還疼著呐。”
我突然覺得這個家夥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他竟敢每次都頂嘴,要知道一般新進來的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好多人對裏麵沒有概念,進來根本不敢亂說亂動,可是這個家夥卻看上去有點老油條的味道。
孫飛說:“是嗎?你把兩條腿伸直了並攏,我給你檢查檢查。”
齊大寶遲疑地把兩腿伸直合並了,孫飛用腳後跟,對準齊大寶的大腿根狠狠蹬了一下,齊大寶“嗷”地一聲大叫起來,孫飛又迅在他的另一麵磕了一記,這也是路子,叫做“蹄筋”,這樣被磕到大腿根百分百會青紫一大片。
我笑了起來,伸手抓起他的脖領子,生生把他拎了起來,可是齊大寶的腳下根本站不住,我一鬆手,齊大寶就一屁股摔坐到地板上。
四周的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我四下看看,十幾個同監房的疑犯都在幸災樂禍地笑著,我不由得心底湧出一陣悲哀!哎!人啊,不久前一個個進來的時候被前麵的搞路子,現在時間長了,看後麵進來的被搞,就忘了自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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