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結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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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爺和少爺怎麽還不回來啊。”小心服侍希和睡下, 廖鳳娟便亟不可待的跑到漕幫門口踮腳往外張望著。

    今兒個一大早, 少爺便和姑爺一道離開,連帶的漕幫人馬也被帶走了一半。

    廖鳳娟倒不是嫌他們把人帶走的多了,而是覺得,帶走的人也太少了些吧。

    畢竟, 雖是爹爹沒敢打聽主子的事兒, 也隱隱約約聽說,兩位爺可不是出去轉悠著玩兒呢, 而是給小姐出氣去了。

    廖平當下就嚇懵了。既是要出氣, 怎麽也要做足了準備才好, 須知,給小姐氣受的可不是一般人,對方一個是周雄所依仗的平洲府知府潘雲海, 一個更是平洲府總兵、手握一方重兵的實權人物。

    就這幾個漕幫兄弟, 哪裏會是張重的對手?

    即便錦衣衛的人都服了, 可那才幾個人啊,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姑爺和少爺再怎麽厲害,那般年紀輕輕, 又能厲害到哪兒去?

    畢竟這裏可不是京城,姑爺再掛個元帥的職位,這手下也沒兵不是。

    更別說, 廖平幾人根本對這一說法還有很大的懷疑, 總覺得說不好是姑爺兩人為了解燃眉之急, 說了大話也未可知。反正暫時也不會有人查證,先暫且哄騙一時算一時。

    眼瞧著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不正該好好規劃、徐徐圖之嗎,現在倒好,又急火火親自送上門了。這不是犯傻嗎。

    可再怎麽焦心,人都已經走了,追也追不回來了。

    廖平和胡榮興合計了一會兒,又趕忙各自回去,把但凡能出得上力的族人都喊了來,又讓人領著去漕幫庫房裏挑了趁手的家夥,更許諾說,隻要願意幫著主子的,每人一天一兩銀子。終是召集過來百十號人,站在那兒瞧著也是烏泱泱一片,好歹心裏安穩了些。

    廖鳳娟也嚇得不輕,又得了親爹囑咐,無論如何都不能驚動小姐,隻得把所有的不安都埋在心底。

    好在和常日裏總是睡不實在不同,自打姑爺到了,小姐終於能睡的香甜了。

    廖平正請了因傷被留在漕幫的林放過去:

    “林爺您看看,哪些人得用,就把他們派出去。雖是不如咱們漕幫兄弟厲害,可也都有一把子力氣……”

    正說著呢一回頭,就瞧見了探頭探腦往外看的廖鳳娟,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丟下林放跑過來:

    “回去,回去!不守在小姐身邊,誰讓你跑出來的!”

    那邊兒林放也是哭笑不得,瞧著麵前這些高低胖瘦、參差不齊的莊稼漢,止不住的想歎氣——

    這得多不相信自己老大啊。就這些人,不拖累老大就不錯了,還拖來保護小姐?

    隻人家可是未來大嫂那邊兒的,倒也不好說什麽。隻得客客氣氣道:

    “廖老爹和廖小姐,隻管回去歇著吧,這裏交給我就好……”

    “那怎麽行。”胡榮興正快步走來,聞言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認真道,“林爺可不要和我們客氣,有什麽事隻管吩咐我們老哥倆……”

    看兩人堅持,林放無法,想了半天招手叫來幾個漕幫兄弟:“你們去抬過來幾頭……”

    說完衝著兩人一笑:

    “別說,有件事還真得勞煩兩位……”

    胡榮興、廖平順著兩人手指的方向瞧過去,卻是張了張嘴——

    那些人怎麽拖了好幾頭肥豬過來?

    好,好,有用就好。廖平兩個忙點頭,剛要問得做什麽,林放已經笑嘻嘻道:

    “說不得老大他們這會兒也該凱旋了,正好,請兩位老哥讓他們幫著把豬殺了,咱們待會兒也好好好慶祝一番。”

    胡榮興、廖平神情就有些發僵,至於廖鳳娟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之前的緊張都散去了不少——這個林大哥真是個有趣的人。

    當下一手扶了胡榮興,另一手攙了廖老爹:

    “走吧,咱們——”

    話還沒說完,一陣急雨似的馬蹄聲驟然響起。

    三人嚇了一跳,齊齊回頭。

    林放手搭涼棚,往遠處瞧去,神情也有些迷茫——

    卻是一個內著滾金邊紅色錦袍,腰束巴掌寬玉帶,外披一件深色鶴氅的男子,正打馬而來。

    男子劍眉星目,眸光堅毅而深邃,五官俊朗逼人,即便路途顛簸,馬兒速度極快,那人卻依舊脊背挺直,穩穩端坐馬背之上,當真是宛若山嶽一般,讓人止不住為之心折。

    廖鳳娟瞧得眼都直了——

    如果說之前那位養病的公子俊美如皎皎之月,馬上這人則如曠野上無所阻礙的獵獵長風,更有一種讓人怦然心動的灑脫和張揚。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才發現彼此都不認識。

    還是林放最先回神,忙疾步迎上去,遙遙拱手道:

    “這裏是平洲府漕幫分舵,不知這位兄台是……”

    那人探手一勒馬韁,本是急速奔跑的馬兒倏然停下,一人一馬配合默契,姿勢當真是瀟灑之極。

    林放神情就有些古怪。

    馬上人不認識,這匹馬卻是識得的,可不正是梁歡最心愛的坐騎?

    當年為了這匹馬,梁歡可是足足花了幾千兩銀子,等閑別說騎了,碰都不讓人碰一下的。

    且記得不錯的話,今兒個一大早出去時,這匹馬可不是牽給了老大?

    可要說這人就是老大吧,又覺得不對,除了氣勢上有些相似外,其他根本就對不上。

    畢竟,老大出去時可是個滿臉絡腮胡的糙漢子,甚至林放以為,就是剃去一臉的胡須,老大也不可能比兄弟們好看到哪兒去——

    漕幫兄弟,經常風裏來雨裏去的,哪個不是滿臉滄桑,自家老大說好聽點兒是漕幫總瓢把子,難聽點兒可不就是土匪頭子,怎麽也不可能是眼前這個錦衣華服、氣度昂然、英挺俊拔的貴公子吧?

    “你站在這裏做什麽?”沈承蹙了下眉頭,又揚起馬鞭指了指不遠處那些同樣看的傻了眼的鄉黨,“還有他們,是幹什麽的?”

    離開時還算秩序井然的漕幫分舵怎麽這麽會兒功夫就變成趕大集的了?

    “老,老大?你是我們老大?”林放如遭雷擊,這麽熟悉的聲音,不是整個漕幫當神一般崇拜的老大的老大,又是哪個?

    太過震驚之下,嘴巴張的能放進去個雞蛋,手指顫巍巍的指著沈承,好半天才算找回自己的聲音。

    天爺,虧自己一直暗搓搓的想著,即便身上功夫比不得老大,好歹長相上還有點兒自信不是?這會兒瞧見沈承的陣容,才算明白,就是相貌上,也得被老大甩到九霄雲外。

    一時又是驕傲又是心酸。

    “什麽老大?”從騎著駿馬的沈承出現在視線中,廖鳳娟就沒眨過眼睛,這會兒聽林放這麽說,下意識的扭過頭來,小聲道,“那個,林大哥,你們有幾個老大啊?我記得我們家姑爺,好像也是你們老大啊……”

    口中說著,眼前不期然閃出自家姑爺破衣爛衫滿臉胡須連五官都瞧不出來的落魄模樣,一時有些唏噓感慨,怎麽一個兩個,生的驚人好看的,全都是別人家的姑爺?

    還是廖平人老眼睛也毒,又對沈承的聲音頗為熟悉,聞言忙瞪了女兒一眼:“傻丫頭,莫要胡言亂語,這可不就是咱們家姑爺嗎。”

    說著,滿心歡喜的上前:

    “姑爺,您可回來了,老朽和胡老哥方才還說,隻要您和少爺出馬,天下事兒就沒有辦不成的……”

    林放聽得哭笑不得,心說剛才也不知道是哪個,嚇得原地轉的跟個陀螺似的。

    卻也不揭破,隻上前幫沈承牽著馬匹。

    廖平也要跟上去,一回頭,一眼瞧見失魂落魄的廖鳳娟,忙拽了一把:

    “傻丫頭,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去跟小姐說,咱們姑爺得勝回來了。”

    語氣裏滿滿的都是驕傲——

    前些日子豐和樓的趙掌櫃還顯擺,說是他們東家小姐定下了縣令家的小公子,嘖,那公子生的,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趕明兒見了他,非得讓他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畢竟,自家姑爺可不隻是家境顯赫、相貌堂堂,連帶的更是年少有為——

    到了這會兒,廖平早從心眼裏認定,之前說的姑爺是元帥一事絕不可能是吹牛。

    出身公門不說,年紀輕輕就壓下了朝中所有武將,廖平簡直不敢想,姑爺將來會站到何等高的位置。

    “你真是我們姑爺?怎麽就這麽一會兒,姑爺就變得這麽好看了?”廖鳳娟被拽的一個激靈,心裏的疑問卻是脫口而出,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羞得差點兒沒尋個地縫鑽進去。

    不待廖平罵她,忙不迭轉身就往房間裏跑:

    “我去看小姐醒了沒有……”

    都是姑爺的錯,明明生的這麽好,幹嘛要特特把自己弄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害的自己出了這麽大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