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誓言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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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鳳弦被敬得頭昏腦脹,七葷八素,古奕霖看得心疼,但眼前這等局麵他又不能翻臉,又不能動武,隻能幹看著。

    風紫輝則根本是八風吹不動,隻要不危及雲鳳弦的性命,別的事,他通通不理會。唯一有本事替雲鳳弦解圍的雲鳳源,卻壞心眼地袖手旁觀,就等著看雲鳳弦酒醉出醜。

    就在雲鳳弦危急時刻,有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各位叔叔伯伯,今兒到底是誰的大壽,怎麽沒人敬我爺爺,倒敬起他來了?”聲音清脆好聽,語氣清爽幹脆,有一雙纖手甚至伸過來,東一晃,西一閃,一搶過了七八個酒杯,往席上一拋。說話的是翠色衣衫的少女,年紀不過十六七,長得清麗可愛。因為年紀太小,說出的話猶帶稚氣,就算有些不客氣,誰也不好意思和個大孩子計較,大家哈哈一笑,便都散開了。

    雲鳳弦心中暗想:“想必這便是帝遠遜的孫女了。”她沒有開口,帝思思已偏頭看著他道:“你就是爺爺、哥哥常提起的雲鳳弦嗎?鳳大哥聽說也天天往你那跑,我幾次想去玩,鳳大哥和哥哥都不肯,這回救了你,你怎麽謝我?”

    雲鳳弦看著眼前這個天真可愛的少女,心情大好地笑道:“我的大門永遠為帝小姐打開,不知道這等謝禮,小姐喜歡不喜歡?”

    帝思思眉眼生光,輕笑一聲道:“你真是個聰明人,怪不得大家都喜歡你。”複又望向雲鳳源,眸中露出異樣的光芒,“鳳大哥,不用你帶,我也能去她家玩,這回瞧你怎麽甩下我不管?”傻子也可以看得出她眉眼間的傾慕,聲音裏的熱情。

    雲鳳源相貌英俊,氣度灑脫,文采出眾,風流倜儻,又是個所有女子夢中難求的癡情種,女兒家一縷情絲結在他身上,倒也不是稀奇事。稀奇的是,素來與女子談笑無忌的雲鳳源,居然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正勁得不像是他自己,肅然說道:“小姐要去哪裏,便去哪裏,與鳳某人何幹?”

    帝思思恨瞪他一眼,一跺足,轉身到了帝遠遜身旁,低低說幾句,指向雲鳳源這一邊,不知在告什麽狀。

    帝遠遜隻能撚這胡須搖頭苦笑,又堆出笑容來安撫這美麗任性的孫女兒。

    雲鳳弦悄悄湊到雲鳳源耳邊,低語問道:“大哥,這簡直都不像你了。”

    雲鳳源斜睨她一眼,才重重地歎道:“我一生肆意風流,行止有虧,但放在心中的,從來隻有衛珍一人。以往出入青樓,結交名妓,大家醉時同交歡,醒來各分散,無牽無掛。帝姑娘本是好人家的女兒,清純無垢,我怎好沾染。”

    二人說話之間,席上其他人已開始送上壽禮了。

    塵右燈朗聲笑道:“一個月前,我的一位平生至交自北地而來,帶來兩件珍物,一件是我女兒如今愛逾性命的寶馬,一件,就是這千年人參了。”

    塵洛冰適時起立,雙手奉上一個木製錦盒。

    四周響起一片讚歎之聲,帝遠遜也忙雙手接過來,連聲道謝。

    雲鳳弦最最討厭的便是參味,不由低哼一聲,立刻引得一雙明眸帶著殺氣看來:“你笑什麽?”

    “沒什麽,想到這禮物很珍貴了。”

    在帝遠遜的壽宴上,塵洛也作不得,她狠狠地瞪了雲鳳弦,那眼光若有實質,定會把雲鳳弦刺出兩個窟窿來。

    雲鳳弦微微一笑,耳旁又聽得幽貢曲的聲音,“老夫家業不及帝老,縱有什麽好東西拿出來,想是帝老也不稀罕,更不似塵兄知交滿天下,天南地北都帶些珍物來,實實在在沒有別的可以送,好在還有一身功夫略可誇耀。聽說帝公子愛武,老夫便送獨門武功秘笈,不知帝老可笑納?”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本略有殘破的小冊子來。

    帝思聞言麵露喜色,化血堂之主拿出來的武功,想來絕非泛泛可比,對習武者來說,實在是天大的誘惑。

    帝遠遜肅容下位,雙手推了推幽貢曲手中的殘舊的秘笈,沉聲道:“多謝幽兄的美意,隻是帝順那孩子習武純是胡鬧,從無意拜入任何門派,隻怕壞了幽兄規矩。”

    對於山海湖城的化血堂,這裏的幾大勢力都存忌憚之心,幽貢曲這麽明目張膽地送出來的禮物,沒有人敢拒收,但若真個收下,讓帝順與他變成師徒關係,有了名分,隻怕從此後患無窮。

    幽貢曲也不生氣,他笑得如彌勒佛般和氣,怎麽看怎麽像個奸商,“帝兄多慮了,我既無兒女,又無弟子,更不想開門立派,江湖上的師門規矩,我素來不放在心上,這秘笈送便送了,哪有那麽多牽扯。不過,帝兄你倒提醒了我,化血堂無人繼承終是不妥,我也該想想,好好收個弟子,傳我絕藝,繼我家業了。”

    帝遠遜心下微沉,雖然幽貢曲當眾表明不會與帝順計較什麽名分關係,但是為什麽又忽然在這麽多重要人物的場合裏提起要收徒弟的事?他是無兒無女又無徒,偏身負蓋世武功、偌大事業,這一要招徒的消息傳出去,隻怕這裏即時風雲激蕩,要生出無數是非來。

    不止是帝遠遜,在場那些年老成精的人物無不臉色微變,眼中異芒閃動,唯獨幽貢曲笑容依舊和和氣氣,親親切切。

    雲鳳弦此時突然笑著起身,淡雅地道:“我們夫婦二來自京城來,人生地不熟,不及備辦厚禮,隻好用件京中舊物相賀,還望帝老不棄。”

    雲鳳弦說完,信手掀開左邊一個盒子,但見一片珠光寶氣,耀人眼目。

    但在場卻沒有任何人動容,山海湖城最富有的任務都在這裏,美玉明珠在他們家都快堆成山了,哪裏還把這等東西放在眼中。

    當雲鳳弦伸手把盒中珠玉取出,信手一抖,竟抖成一幅連城一片的珠簾時,即刻一片清涼,叫人身心舒暢。

    帝遠遜眼神一閃,忽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水柔國出場的碧水珠?”

    雲鳳弦頷,淡淡地道:“正是碧水珠。”

    一時間四座皆驚。這碧水珠是水柔國的至寶,天性清寒,一顆,即可叫人清涼無汗,縱是擁擠不堪的場所,在三伏夏日,隻要能有三顆碧水珠,也能叫人覺得涼爽舒適。這種寶物,千金難求,不過在傳說中出現,就算有,恐怕也隻有帝王之尊可以收於內宮。這樣的寶珠,一顆已難求,雲鳳弦居然一出手,就是一大片。座中即時一片嘩然。霎時間看向雲鳳弦的目光,無不充滿了震動與驚羨。

    雲鳳弦也隻是淡定的環視了眾人,緩緩地告退回座。

    帝遠遜震驚之後,憑空得了這等重禮,倒也欣喜。他不是俗人,也不說什麽禮物太重不敢輕收的客套話,一笑收下,拱手稱謝便作罷。帝家別的人也都是喜氣洋洋,也隻有帝思有些沮喪。以往自覺謝家豪富,無往不利。今日看雲鳳弦一出手,才知道,自己與他們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有雲鳳弦在前,其他人的壽禮俱皆黯然失色,隻好硬著頭皮,一一送出來。

    雲鳳源素來狂放,隻不過拿親書的幾幅字畫送上去便是,帝遠遜竟也不敢輕慢,同樣親手收下。

    轉眼間眾人一一送過賀禮,獨何若還沒有開口。

    帝遠遜卻搶他一步出聲道:“何賢侄代何夫人送的禮早已送到,老夫不敢獨占,所以要與大家分享,大家可覺得這席上清茶,有什麽特別之處?”

    眾人即時端了茶細品,即刻有人搖著頭,說餘香長在,有人晃著腦說,甘美無倫,也有人長篇大論說出一道道茶經。

    雲鳳弦自問俗人一個,喝茶如牛飲,喝了也隻覺得好茶而已,味道不錯,但要說出講究來,卻是萬萬不能,所以也不說話,隻用詢問的目光去望古奕霖和雲鳳源。

    還不等這兩個見識廣闊的人開口,何若已一笑立起來道:“說來,這茶葉倒也不算稀奇,雨前春雖是天下名茶,想來各位也沒有哪位喝不起的,隻是這泡茶的水有些難得。前些年,家母去忘遠寺祈福,正趕上一場初春大雪,封了山路,家母閑著無事,便在寺中的梅花林,把花瓣上的雪兒小心收取,一共才不過聚了小小一壇,藏在家裏足足三年也沒舍得喝......”他的話還沒說完,已引來一陣讚歎。

    “忘遠寺的梅花名滿天下,這梅上的冰雪既清且貴,想不到咱們竟然沾了帝老的光,得了這等口福。”

    “大家一起同飲千金難換的梅雪茶,傳出去也是一樁美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讚賞之意,獨雲鳳弦一個人麵如土色,三年前的積雪,那該有多髒啊~她,她居然就這麽喝下去了。雲鳳弦趕緊拿起一杯美酒一飲而盡,隻覺心頭無比舒暢,卻忽覺一雙明眸望來,不禁心頭一顫。正是一直凝神聽他們討論的古奕霖,明眸如水,清亮似星,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秋水雙眸,深深凝望著雲鳳弦。

    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激動,讓雲鳳弦毫不遲疑站起來,對四周一抱拳:“對不起,在下臨時有些頭暈,也許酒飲多了,要回去休息了。”她交待得飛快,拖了古奕霖就走,旁人還不及反應過來,她已經施展輕功,像風一陣和古奕霖掠了出去。連風紫輝都不及相隨,旁的人更來不及勸阻,等回過神來,雲鳳弦已拉著古奕霖跑得沒影了。

    雲鳳弦她一直跑到長街盡頭,打了個酒嗝,左右都再不見半個閑人,這才凝望著古奕霖,一字字道:“奕霖,我和你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我覺得我開始喜歡和你呆在一起,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古奕霖不明白,她這樣急匆匆拖她出來,就隻是為了避開旁人,用這樣熱切的眼神凝望他,用這樣真誠的語調對他說話。他淡淡一笑,低聲道:“我的心,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他語氣輕柔,聲音像春天的風,吹入人的心田,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赤誠。

    雲鳳弦一陣激動,也顧不得就在大街之上,忍不住伸手擁抱他:“傻瓜,你為什麽對我這樣好?”

    古奕霖最重禮法,此時,竟也不躲開她的擁抱,反而緊緊地環住了雲鳳弦的背,“我也一直想問你,傻瓜啊!為什麽,你要對我那麽好呢?”

    雲鳳弦展臂緊緊地回抱住他暖暖地身軀,柔聲道:“因為你待我最好啊!縱天下人疑我忌我,你卻知我信我,就算旁人全都負我傷我,你卻永遠不會背叛我。”

    古奕霖手指微顫,久久垂眸,良久,才用低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道:“胡說什麽呢?還不快回家。”說著輕輕推開她,低頭疾行。雲鳳弦料他是被感動到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暗歡喜,緊跟著共行,一路細語溫聲,古奕霖卻一直垂著頭,不答一語。

    回到居所以後,古奕霖即稱有些乏了,要去休息。

    雲鳳弦心裏歎氣,卻也不忍阻攔,隻得任他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全都去拜壽了,家中的仆人隻道他們不會這麽早回來,除了看門的兩個下人,其他人全都跑去躲懶,一時偌大的園林見不著一個人。

    古奕霖走回房後,雲鳳弦忽覺整個世界都冷清起來。

    她一個人回到了居所,往和平日相比,寬大得有些淒清的床上一躺,本想小息一下,誰知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無聊到要睜著眼睛,數窗外樹上的落葉。忽然間窗外的樹枝被雲鳳晴帶著惡意笑容的臉擋住了:“很難得啊!拜壽的人這麽早就回來了。”

    雲鳳弦也白了他一眼:“很難得啊!花花公子也這麽早回來了。”

    雲鳳晴也不生氣,悠然地道:“怎麽,沒人陪你,感到寂寞了。你的皇後,莫不是拋下你不管了?”

    雲鳳弦一陣怒氣直湧心頭,起身斥道:“你和我鬥氣也就罷了,以後不要出言辱及他。他是這世間,待我最真心之人,若是想和我說話,不要再用這樣的口氣說他!”

    雲鳳晴冷笑一聲:“我不過是見你一人寂寞,想來陪你出去走走玩玩,你倒這般我的脾氣。”

    雲鳳弦神情一凜,望向雲鳳晴。她還不至於天真到以為自己把這個惡霸王爺感到到天良現,決定和她做好朋友、好兄弟了。她如何不知道雲鳳晴不甘心受製於自己,暗中必要施手段報複的,隻是最近見他日夜逸樂,什麽事也沒做,暗中還在奇怪,看來,現在的他是要動手了。

    雲鳳晴對雲鳳弦的眼神視若無睹,負手冷聲道:“你若有膽子,便跟我出來,若是不敢,也就罷了。”

    “好。”雲鳳弦目光一閃,定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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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鳳晴領著雲鳳弦沿著花徑漫步,漸漸接近了古奕霖的居所。

    雲鳳弦微微皺眉,張口要問。雲鳳晴卻先一步以指壓在嘴唇上,做手式示意她噤聲。

    雲鳳弦一怔,忽聽到一個足以令她動魄驚心的聲音叢林中傳出來。

    “你還沒查出風紫輝的來曆嗎?”

    “此人深不可測,又素來冷淡,問他的話,他絕不會回答,我問過雲鳳弦幾次,他也隻說風紫輝是最可信任之人,卻不提其他,我也不好過於追問。”

    過分熟悉的聲音,讓雲鳳弦全身一僵,大腦突然停止運轉,整個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你是皇後,是他的半個主子,風紫輝敢不理會你嗎?”

    “你不知道風紫輝此人,就是皇帝,他也似從沒真的看在眼裏過。”

    “雲鳳弦今天在謝府拜壽,出手大方到極點,可是另有深意?”

    “能有什麽深意,不過是喜歡招搖而已。”

    “他選擇住在富甲天下的山海湖城,可是另有用意?”

    “你要我說幾遍,住在這裏是因為我喜歡這裏,如此而已。”

    “你要知道,權謀爭鬥,陰謀陷阱,便是父母妻兒都不可告之,天下並沒有真正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山海湖城富甲天下,風靈國的稅賦有三分之一出自這裏。她這樣的人物,長住在此,怎能不讓人提防?”

    “說得有理,那權謀之爭,父母妻兒皆可出賣的事,我還沒見過不成?倒要謝謝你的提醒。”

    “我知道你心中不舒服,不過,你既生在這權謀場中,也隻得認命。我先走了,你要小心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有任何不妥,即時通知我們,千萬記住,永遠不要毫無保留地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當然,也包括我。”

    雲鳳弦呆呆站在竹林外,竹林中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清晰入耳,她卻拒絕去聆聽,拒絕去思考。

    雲鳳晴適時在他耳邊緩緩道:”這就是那世上,待你最最真心之人啊!“然後獰笑著伸手在她背心處,狠狠一拍。

    若是在平時,雲鳳弦自然不會被他拍到,但此刻雲鳳弦失魂落魄,早忘了防備,後心被拍個正著。

    這一擊,雲鳳晴若是含力而,足以要掉雲鳳弦的命,但他卻隻是借這一擊出一股強大的推力。

    雲鳳弦身不由主,被推得跌進竹林。

    古奕霖聞得聲息,迅轉身:“什麽人?”

    雲鳳弦一跌倒在地,也即刻爬起來,才一抬頭,便已看到古奕霖驚恐的眼神。

    兩個人無可回避地照了麵。

    他眼裏的絕望映著他眸中的痛處,兩張臉都慘無人色,兩顆心都在同一瞬間,深深墜向無底深淵。

    望著古奕霖的臉,雲鳳弦的手足冰涼,身體僵硬。

    她沒有斥責,沒有怒,甚至連疑問的表情都沒有。

    太過混亂,太過驚訝,她幾乎忘記了應有的任何反應。唯一能做的,隻是呆呆望著古奕霖。

    望著他絕望的眼,她仍在盼望,這一切隻是幻覺。

    望著他再沒有半點血色的臉,她卻知道,自己真的跌進了永遠不能醒來的噩夢中。曾經的幸福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日,就在剛才,還那麽真真實實地握在手中。

    明月下,他握我的手,他對她輕輕點頭,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好!”

    而今日,他嘴唇顫抖,卻為什麽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居所之中,他說過的話,言猶在耳:”我隻知道你是我一生所見,最好的人,無論你要做什麽,無論你選擇什麽路,我總會陪著你,伴著你,不離不棄。“

    而今,耳中轟然響的,卻是剛才竹林外,聽到的那一句句錐心刺骨的對話。雲鳳弦抬手摸了一把臉,臉上一片幹燥。沒有淚,不曾哭。她在心中奇怪地笑了笑,為什麽,傷心的是她,斷魂的是她,以為要心碎吐血的是她,到頭來,她卻是哭都哭不出來。

    她向他伸出手,走前一步。腳步出奇地有些搖晃,身子僵硬得幾乎不聽使喚,連普通的走一步路,都幾乎跌倒。

    古奕霖身體顫抖如風中的落葉,他望向一步步走近她的雲鳳弦,如溺水者,看著唯一的生機,又似犯罪者,望著當頭劈下的刑刀。

    二卷23 朕本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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