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高迎祥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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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和正規軍一向不咬弦,李青峰倒不好說什麽,想了想,問道:“王百戶想借南京的大牢,那倒沒什麽,隻是要是人跑了的話……”
葉魁星也看著王百戶,他擔心的正是這件事,高迎祥舊部那算得上重犯,要關在江寧,那就是錦衣衛的事,關在南京,他這個南京府尹擔的責任就大了。
“跑?他跑得了?”王百戶冷笑道:“我就不信一個沒腳的人還能跑。葉大人……”
“王百戶請講!”
“此人乃幹係著李自成、張獻忠的關鍵人物,還請葉大人費心了。”
話說到這份上,要是葉魁星再推脫,就不像話了,李青峰也無奈地搖了搖頭。等王百戶走後,他才開口說話:“葉大人,要不要把司獄司的司獄(牢頭)叫過來?”
葉魁星抬手道:“先不忙,你先和王百戶把人解到牢裏,回頭再說。”
李青峰走出門外,王百戶正在那等著,兩人一前一後去了牢裏。
司獄司的司獄是從九品的小官,名叫宋明輝,李青峰也和他打過幾回交道,一個非常陰沉的中年人。或許是在牢裏陰氣吸得多了,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陰寒。
李青峰到牢房外才看見錦衣衛要關的人,那人果然像王百戶說的一樣,沒腳!腳掌已被人從腳踝處切了下來。從結疤的情況看,也就幾天前的事。
那人手裏套著十五斤受的枷子,頭散亂的披在肩上,由於多日不洗已經結了一塊一塊的。從脖子往下,身上至少有三十處以上的新傷痕,最令李青峰作嘔的是,那人的**已不見,原來的位置上隻是一片血肉模糊。
從囚車上解下來,旁邊的錦衣衛士兵用力的推了一把,那人一個踉蹌,摔到在地,斷腳處流出深褐色的血。四周的人都是一片大笑,唯有李青峰不太看過下去。
他低頭和宋明輝說了一句,後者揮手叫上兩個獄卒,架上那人,拖進了最裏麵的囚室裏。王百戶仔細觀察了一陣,才滿意地點頭道:“防備還算周全,那我也就放心了。”
“王百戶,恕下官多嘴問一句,不知這犯人要關到何時?”李青峰問道。
“你隻管好好看犯人,等本官事情了結了,自會過來提人,其餘的不用多問。”王百戶冷哼了一聲說道。
葉魁星是三品大員,王百戶還給他幾分薄麵,李青峰是比他還要低一級的從六品推官,他說話就不怎麽客氣了。
李青峰歎了口氣,問旁邊的宋明輝借了些銀子,塞進王百戶手裏,說道:“王百戶,一點小錢,給弟兄們買酒喝。”
王百戶掂了一下,大約有一百兩左右,笑道:“李大人客氣了,都是為皇上辦事嘛,還這麽多禮。”他嘴裏客氣,手卻自然而然的把兩子都揣進了衣袋裏。
“我也不多打擾了,江寧還有事,李大人多費心吧。”說著,王百戶一拱手,帶著手下走了。
宋明輝等人都出了門,才冷冷地說道:“好大的架子,閹黨案才過,就又拽了起來,也不怕被風刮走了。”
李青峰沉聲道:“老宋,話不要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宋明輝點頭道:“是!李大人,你看這個重犯,弟兄們如何布置?”
“一切按原來的辦,讓弟兄們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就是!”李青峰撇嘴道:“李自成、張獻忠還在成都,手沒那麽長。還有,我晚些讓家裏人送些銀子過來,算是弟兄們的辛苦費。”
宋明輝把獄卒都叫過來,宣布了李青峰的決定,牢裏一片歡呼。有錢誰不喜歡?要不然哪來的那麽多貪官?
李青峰回到衙門裏,聽說葉魁星去了鎮國公府,就來到推官辦事的左廳,心裏卻怎麽都放心不下牢裏。
為何錦衣衛會下如此重手?怎麽不把那人放在衛所裏?按理說應該直接按進京才對……就算江寧衛所不放心,那各地的衛所都可以關押,為什麽要放在南京府的大牢裏?
越想越不安,李青峰站起身,快步來到牢裏,拍醒在打著瞌睡的宋明輝:“走,咱們去看看那個重犯。”
宋明輝一怔,低聲道:“李大人,錦衣衛的犯人,咱們是無權審問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怕是會不高興……”
李青峰來得快了,倒沒想起此處關節,沉吟了片刻,他才緩聲道:“我不問,但他會自己說!”
“怎麽說?”宋明輝愕然道。在大牢裏這麽些年,還真沒見那那麽聽話的犯人,不用問就會自己說?扯淡!
“你找個識字的夥計,在裏麵的暗角裏,不要讓他現……”李青峰笑道:“他被錦衣衛這麽折騰,心中肯定有怨氣。有氣就要泄,要罵人,讓你的人去聽聽他罵什麽。”
宋明輝恍然道:“原來如此。”
李青峰再從牢房裏出來,見李瓊枝手裏提著籃子,站在外頭,忙揮手道:“姐,你怎麽來了?”
“你不是讓人送銀子到牢裏嗎?”李瓊枝擔心道:“不是你出了什麽事吧?”
“沒事!”李青峰笑著接過李瓊枝遞過來的五百兩銀子。
“家裏也不富裕,現在用的都是婷玉的嫁妝,你要省著點花。”李瓊枝叮囑了一句,才在李青峰笑吟吟的催促下離開。
牢裏的獄卒收了銀子,士氣大振,個個拍著胸口掏心掏肺地賭咒誓,一定保證完成任務。
李青峰也不再多停留,直接回左廳。走到衙門外,見張煌言在外頭探頭探腦的,笑道:“煌言,怎麽?要打官司,還是告人?”
“呸!你怎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張煌言笑罵道。
“那你來這裏……”李青峰朝衙門裏看了一眼,“你該不會是看上哪個男的了吧?”
“……”張煌言:“我來找你的。”
“你看上我了?”李青峰往後退了一步,驚道。
“去你媽的!”張煌言再也忍不住罵了一句:“我說你怎麽這張嘴就那麽臭?早上沒刷牙吧?”
李青峰哈哈一笑:“開個玩笑嘛,反應那麽大,傷感情。”
張煌言搖了搖頭,歎氣道:“我昨天仔細想了你說的話,大明確實已危如蟻卵,而我……”
李青峰精神一振,急忙問道:“怎麽?”
“但天之將傾,自有擎天者;地之欲陷,總有鋪路石……”張煌言毅然道:“我雖力弱,卻有一腔熱血。就算流幹我每一滴血,我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大明就此消沉。”
李青峰默然,對於張煌言的英雄氣慨,他既欽佩又慚愧。
“我明天就要回鄞縣閉門讀:“青峰,你也不必感傷,你說的事,我也留心上了,今天來就是想給你介紹一個人。”
“什麽人?”李青峰愕然道。
“買賣人!”張煌言眨眨眼,笑道:“走吧,到迎風居再說。”
來到迎風居正值午飯時間,裏裏外外全都是穿著長袍青衫的生意人,將整個迎風居擠了個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在店小二的開道下來到三樓的廂房外,一推門,隻見裏頭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倒是老熟人了,號稱南京四公子的方以智。另一個年輕人生得矮小粗胖,一對眼睛又細又小,見到張煌言和李青峰,急忙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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