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熨燙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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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童千斤便喟歎了一句。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老弟不必難過。隻要照著李大人的吩咐,將手下的夥計和徒弟好好甄別一番,勿要令那些居心叵測之輩混跡其間,事情倒也不至於弄到不可處置的地步。”許良從旁勸慰道。

    “許大夫說的是,這等狗彘不食的混賬東西都必須清理出去,否則日後定然會讓這些人害死不成。”童千斤有些憤憤的說道。

    “這話你放在心裏頭就是,不必對底下人言說。不過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這可不是好事情,人還是要找一些忠心可靠的。”許良開口說道。

    “兄弟明白,多謝李大人和許大夫了,等會我就好好把這件事情整一整,把那些不還好心的都給遣散了。”

    許良聞言,便從革囊中取出一張銀票,遞給童千斤說道:“這富貴門給你使用的遣散費,不多,也就一萬兩,你可以拿去安置那些覺得可疑的徒弟或者夥計,權當是路費和安家費用。”

    童千斤見到這等情形,連忙封住了許良的手,退卻說道:“這點哪裏好意思讓李大人和許大夫破費,這幾個月托兩位的洪福,我的這家鐵匠鋪已然收入了不下七八萬兩,這點遣散費我童千斤還是拿的出的。”

    許良聞言,也不縮回去,而是直接塞到了童千斤的手中,隨後說道:“我們二人不是看不起童老弟,隻是這一萬兩還有別的用處,李大人話了,說是你那名夥計若是真的做了那等虧心事,李大人想要給他一個教訓,讓他長長記性,免得日後再來壞事。這一萬兩的用途就在這裏,童老弟可以自己斟酌著處置。”

    聽得許良有此一言,童千斤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就明白了李青峰的意思,這一萬塊是想要讓他找人教訓一下那個不識抬舉的夥計。

    童千斤心裏頭也正對此事窩著火,心下也很是讚同這個做法,何況這名夥計讓他在李大人麵前丟了老大的人。故而當下也不客氣,接過了許良遞過來的銀票說道:“也好,是該給那個不長眼的家夥開開眼,請許大夫和李大人放心,不出十日,定然會有消息。”

    “好,此事就托付給老弟去辦了,你也明白,這等事情,我和李大人都是不方麵出麵的。”許良拍了拍童千斤的肩膀說道。

    “這一點自然明白,老哥放心,一定辦得妥妥當當的,絕不會走漏了半點風聲。”

    “嗯,李大人的意思隻要教訓他一頓便是,要是他想要回頭,也可以讓他繼續回來。”許良叮囑道。

    “明白,此事我會放在心上的。”童千斤也不含糊。

    “好,今日就說道這裏,富貴門我還要回去料理,其他事情等和李大人碰頭之後在從長計議。”許良起聲告辭。

    “我送送許大夫。”

    “你忙,留步留步。”

    童千斤執意不肯,還是親自將許良送出了門外。

    許良走後,童千斤打來一盆手,洗了洗臉,有籌劃了一下李青峰交代的事情,就把近日招來的十多名徒弟全部找過來,一一問明白了他們先去在哪家鐵匠鋪工作,做到了何等的職事,固然現了一人有些可疑,原本在一家鐵匠鋪做的好好的,職事也甚高,可是不知為何五日之前突然跳槽到了自己這家鐵匠鋪來。麵上倒是任勞任怨,毫無怨言的從底下的活做起,令人疑心的是他居然爭著去拉火爐旁邊的風箱這等粗活,這活又累又熱,一般人都是不願幹的。

    等問過了一便,童千斤就先去最新跟自己交好的夥計了解此人的情況,一打聽之下,果然聽出了一些苗頭,據說此人已然讓那家鐵匠鋪的東家內定為女婿的人選了,不知為何居然投身過來。

    “這麽說,此人還真是大有疑問。”童千斤對著了解情況,對於那人知根知底的夥計開口言語道。

    “真是,當時我見他過來此地的時候心下就頗有些疑問了,何況據我所知,此人的手藝在南京城市的小一輩裏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來此屈就不知道意欲何為,不過這幾日還是讓我琢磨到了一點,連著三日,這人居然都搶著去拉風箱這等毫無意義的活,我覺得這人極有可能在偷師學藝。”

    “偷師學藝。”童千斤聞得此話,便想起了不久前許良對他說過的那段話。

    “正是,要不是偷師學藝,隻怕不會去幹這等事情。”

    “那麽,倶是所言,此人欲要偷什麽師學什麽藝?”童千斤有些納悶的問道。

    一聽童千斤有此問話,那名相熟的夥計便笑笑不語。

    “如何,莫非有什麽窒礙難言之語不成。”童千斤對著這名老夥計開口問道。

    “嗬嗬,沒有任何窒礙難言之語,千斤呀,你是身在局中反而不知局,我問你眼下南京城最流行的衣裳是什麽。”

    “這還用問麽,自然是富貴門的東西了。”

    “沒錯,那你還不明白。”

    “哦,我明白了。”童千斤拍著自家的腦袋說道。

    “你明白什麽了?”夥計笑著問道。

    “原來這人是衝著我的熨燙技法來的。”童千斤自個嘿嘿笑道。

    “不錯,我也覺得此人便是衝著這事情來的。”夥計也表示讚同。

    “嗯,知道了這事情,那就好辦了。”

    “你預備如何處置。”

    “請人走路。”童千斤丟下了四個字,隨即就轉身離開了。

    等到把那名偷師學藝的學徒找到跟前來,來人依舊不太清楚童千斤的用意何在。

    “徒兒拜見師傅。”對方頗為恭敬的施了一禮。

    童千斤一把上前攔住道:“不必了,今日之後,你我便不再是師徒了。”

    一聽此話,來人深情大變,有些驚慌失措的張口急切的問到:“師父何出此言,莫非弟子有什麽對方做的不好麽?以至於得罪了師父。”

    童千斤笑了笑說道:“不是,你做的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我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對了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弟子姓金名采,字人瑞。”

    “好名字,聽人說你來我這之前手藝已然相當不錯了。”

    “師父過譽了,那都是朋輩們的抬愛,說實話,遇到了童師父弟子才知道以前學的技藝簡直不值一提。”金采低頭言語道。

    童千斤不知這話說得是真是假,隻要轉而問及其他事情道:“你果然是個人才,聽人說你來我這邊之前,已然和上一家鐵匠鋪的東主的女兒有了婚約,可有此事。”

    金采聽聞了此言,麵色便有些陰黯了下來,心裏頭存著的一絲希翼也全然沒有了。

    “這話莫非很難回話,男子漢大丈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不是扭扭妮妮的小姑娘,何必悶聲不響,難道此事說也說不得麽?”童千斤責問到。

    聽得童千斤的此番嗬斥,金采便喃喃低語了句道:“確有其事。”

    聽了這話,童千斤便開口追問道:“既有此事,你可是人家的乘龍快婿,何必來我這裏受這份洋罪呢。”

    “這……。”金才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盡可放心言語,不必顧忌。”童千斤開口勸道。

    事已至此,金采覺得再要隱瞞也是無不於事,便猶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對著童千斤開口言語道:“此事非我所願,乃此我們嶽丈逼迫的。此事說來話長,我和東主的女兒情投意合,可是她父親覺得我是個窮小子,不肯將女人嫁給我。有言在先說要麽我給他們家一千兩的聘禮,要麽我能夠得到童師父的熨燙之法,便可將女兒嫁給我,我一個窮打鐵的,一年到頭,省吃儉用頂多也就存下三五十兩銀子,千兩之數正是遙不可及,故而隻有鋌而走險,投到童師父門下,不過熨燙之法,一直秘不示人,沒奈何之下,我隻好接著拉風箱的機會,偷師一番。不過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任憑童師父責罰就是。”

    童千斤沒有想到自己一意索問之下,居然問出了這麽個棒打鴛鴦的故事來,不由愣了愣,隨後便醒悟了過來,覺得此人這番做法倒也不是沒有苦衷,不由心生憐憫。

    “那麽我問你,你偷師的這些時日裏頭,熨燙之法學到了幾成。”童千斤改變語調說道。

    “弟子愚鈍,估計學隻學到了六成左右。”金采垂頭說道。

    “那得你如此有心,這樣吧,你隨我來,我講熨燙之法悉數傳授與你,也算是成全一段美好姻緣,另外在奉送你一千兩銀子作為聘禮,不過你出去之後,不能言及你是我的徒弟,這個約法你能應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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