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市中心地段的公寓，縱然麵積不大，但價格也並不便宜。顧唯深穿著皮鞋站在客廳的沙發前，銳利目光沿著四周徐徐打量。

    這套房間裝修算不上精致豪華，可勝在簡約實用。客廳收拾的幹淨整潔，尤其淺色地板更是被擦得鋥亮。

    男人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的皮鞋，又看看地板，不禁蹙了蹙眉。

    “先喝點水吧。”季笙歌端著一杯溫水過來時，恰好看到男人臉色尷尬的站在原地。

    “怎麽了？”

    顧唯深伸手指了指腳下，道：“我沒換鞋。”

    這裏沒有男士拖鞋，他想要換也沒得換啊。季笙歌擺了擺手，“不用換了，反正我晚上也要拖地。”

    “哦。”見她沒有生氣，顧唯深轉身便坐到沙發裏，端著水杯小口慢喝。

    望著男人那副氣定神閑，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模樣，季笙歌倒是沒有生氣。反正這男人一直都這幅脾氣，她早就很清楚了。

    “嗷嗚。”

    嘿哈這會兒睡醒了，看到家裏有客人來，立刻撲閃著前腿不時同顧唯深逗弄著玩。男人這會兒很有耐心，完全沒有嫌棄嘿哈的鬧騰。

    “這些東西都是給你買的。”顧唯深笑著把帶來的袋子拎過來，將裏麵的寵物玩具拿出來，把嘿哈逗得上躥下跳。

    窗外的天色漸沉，眼看就到了準備晚飯的時間。季笙歌打開冰箱查看，幸好她昨天才去過超市，此時冰箱中的食材豐富。

    她拿出幾樣蔬菜和肉，偷偷瞥眼客廳中同嘿哈玩的正歡的男人，覺得他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猶豫片刻，她才起身走到客廳。

    “顧先生。”

    身後忽然有人說話，顧唯深抬起頭，深邃的目光恰好落入季笙歌眼中，“嗯？”

    男人喉間溢出的聲音低沉磁性，聽的季笙歌臉頰一熱。她有些不自然的低下頭，輕聲問道：“你打算幾點回家？”

    男人好看的劍眉蹙了蹙，繼而又舒展開，“我還沒吃晚飯呢。”

    好吧，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要留下來吃飯？

    季笙歌動了動嘴，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轉身回到廚房，帶上圍裙後開始準備晚餐。其實她並沒有趕他走的意思，可如果她做好飯菜但那個男人卻走了，那不是很丟臉。所以她幹脆去問問，一頓飯而已，她還沒那麽小氣！

    沒過多久，廚房中就有鍋鏟響動的聲音，然後有飯菜的香氣飄來。顧唯深把手中的寵物玩具丟出去，嘿哈屁顛顛跑過去叼住。

    男人不由站起身，慢慢走到廚房門前。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定定望著季笙歌站在廚台前，專心做菜的樣子，隻覺得心底一片柔軟。

    大概四十分鍾後，餐桌上擺好三道菜。西紅柿炒蛋、紅燒雞翅，炒時蔬。

    季笙歌低頭看眼自己的手藝，頗為滿意的點頭。如今她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幾分自信的，雖然遠遠比不上廚師的精致可口，可也是家常味道。

    “吃飯了。”早在季笙歌開口之前，顧唯深已經聞到香味，自動自覺去洗了手。他拉開椅子坐下後，瞪著桌上的幾道菜，眼底微有驚訝。

    他記得，季笙歌的廚藝並不怎麽樣，以前在西府名都時，她偶爾露一手，也是差強人意。而且那時候她總是跟顧銳較勁，每次都搞得他很為難。

    “嚐嚐看。”季笙歌坐在他對麵，開口的同時，心底也含著幾分期待。

    顧唯深的嘴巴很挑剔，她生怕自己的手藝在他麵前丟人。不過她剛才偷嚐過這些菜，味道真是不錯。

    男人咀嚼的動作十分優雅，季笙歌單手托腮盯著他的樣子，忽然想起前兩天他們住在莊園時，顧唯深曾經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樣。

    是不是她廚藝不合他的胃口？

    眼見男人麵無表情的那張臉，季笙歌心中倍感緊張。她忍不住咬了咬唇，隻見對麵的男人忽然抬起臉，朝他勾了勾唇，“好吃。”

    “真的？”季笙歌有些不確定的問。

    顧唯深點了點頭，便開始大快朵頤，再也沒有說過話。直到他吃了兩碗飯後，季笙歌忐忑的心才終於踏實下來。

    看起來她的廚藝，應該還是不錯的。

    用過晚飯後，季笙歌端著碗筷拿去廚房清洗。等她洗好碗出來時，發現顧唯深已經把餐桌收拾幹淨。

    安耐住心底的驚訝，季笙歌回到廚房，泡了兩杯茶後，轉身端到茶幾上。

    “謝謝。”顧唯深伸手將嘿哈放到地上，笑著道了謝。

    嘿哈看到季笙歌過來，立刻搖著尾巴屁顛顛過來。季笙歌坐到沙發後，伸手摸了摸嘿哈的腦袋，笑道：“你要乖一點，不要這麽瘋鬧。”

    “嗷嗚，嗷嗚。”嘿哈乖巧的舒展開四肢，趴在季笙歌腳邊再也不動。小家夥整晚玩的累了，這會兒確實需要休息。

    客廳中亮著一盞落地燈，光線柔和。季笙歌捧著茶杯，微微低頭坐在沙發裏。身旁的不遠處，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時不時都會傳來。

    她下意識抿起唇，握著茶杯的五指緊了緊。

    “笙歌。”身邊的男人主動開了口，季笙歌輕輕應聲，抬起的視線恰好落入他幽暗的眼眸中。

    四目相對，他們的眼中似乎都含著千言萬語。季笙歌心尖動了動，隻覺得手心都冒出微微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是不會和虞宛在一起的。”男人說話聲低沉磁性，可此刻停在季笙歌耳中，卻令她瞬間蹙起眉。

    她抬起臉，緊緊望著對麵的男人，不禁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

    顧唯深輕念著她的問話，五官深刻的臉龐緩緩溢出一片柔色，回道：“我喜歡的人，是你。”

    耳畔飄來的回答，似真實又似虛幻。季笙歌豁然抬起臉，瞪大眼睛看著他，根本無法相信這句話竟然從他口中說出。

    “不相信我的話？”顧唯深笑了笑，隨後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後，轉身坐到季笙歌身邊。

    男人牽過季笙歌的手，讓她的掌心貼向自己心口的位置，目光與她緊緊相抵，才又開口，“笙歌，我喜歡的人是你。”

    季笙歌目光閃動，一時間隻覺得心口滾燙。她想要說些什麽，可鼻尖驀然一酸，令她迅速低下頭，不敢開口。

    麵前的人久久沒有回應，顧唯深見她低頭不看自己，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知道有些事橫亙在他們之間，是他無能為力，也是他無可奈何的存在。

    握住她的五指漸漸鬆開，顧唯深斂下眉，神情逐漸恢複平靜，“我不會強迫你什麽，隻是這句話，我想要告訴你。”

    話落，他就要抽回手，卻不想被麵前的人緊緊握住。

    “顧唯深。”

    季笙歌深吸口氣，再次抬起的視線中多出些許水霧。她咬了咬唇，半響才說道：“我和你在一起，想要成為顧太太，並不是因為環錦的股權，也不是因為要給我媽媽討回公道。我隻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成為顧太太，你給我的那場十裏紅妝，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說到後半句，她的聲音漸漸哽咽，最後便咬住唇。

    她的坦誠回答，顯然也令顧唯深吃驚不小。原本今晚，他隻想對季笙歌說出心裏的話，卻沒想到，原來她心裏的話，更加讓他驚喜，也更加令他歡喜。

    “笙歌，你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顧唯深不確定的問了句。

    季笙歌皺了皺鼻子，不想搭理他。

    男人見她不高興的撅起嘴巴，心中先是一陣歡喜，而後眼底又湧起一抹異色，“有關我和虞宛那一晚……”

    “我不想聽。”季笙歌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但被顧唯深攥住小手，緊緊握住。

    “先聽我說，”顧唯深抬起臉，幽暗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季笙歌眼底，語氣沒有絲毫回避，“那一晚我真的什麽都記不得，所以無法肯定。如果你介意的話，我也不會怨你，畢竟那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

    聞言，季笙歌忍耐許久的眼眶再度泛酸。她長歎口氣，然後才低下頭，聲音艱澀地說道：“顧唯深，我可以接受。”

    頓了下，她笑了笑，揚起的視線中透著幾分狡黠，“不過你要給我點時間，讓我慢慢接受可以嗎？”

    她說，她可以接受。

    顧唯深心口狠狠抽痛了下，竟然說不出此時心中究竟是何種情緒？他是應該開心，還是應該難過？

    “好。”

    顧唯深收斂起心中的複雜滋味，笑道：“我等你，我們一起接受。”

    “嗯。”

    季笙歌重重點頭，用力將眼眶內的淚水逼退回去。這種時候，她不需要眼淚，她想要的隻是時間。

    她想，無論多大的事情，總能用時間來撫平。

    隻要他們想要在一起，那麽所有的問題，也都會有能夠解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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