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產檢，季笙歌的心情激動又忐忑。即使整個檢查過程都有顧唯深全程陪護，可對於她來說，一顆心還是提到嗓子眼，難以平靜。

    全套檢查都結束，拿著各種數據給醫生看過，直到醫生說胎兒的情況很好時，季笙歌那顆吊在嗓子眼的心才終於歸位。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對於還素未蒙麵的小人如此牽腸掛肚。這種自然流露出來的母性，令她雀躍，也令她感慨。

    回到西府名都，季笙歌躺在客廳舒適的沙發裏曬太陽。沙發上鋪著的白色絨毛墊子柔軟保暖，整個人陷進去特別舒服。她一手輕覆上小腹，一手舉著B超單子看啊看。

    須臾，顧唯深端著鮮榨果汁出來，瞧著躺在沙發裏不住輕笑的愛妻，幾步走到她的身邊坐下，“笑什麽呢？”

    “喏，你看看。”

    季笙歌揚手將手中的B超單子遞過去，同時又接過顧唯深遞來的果汁。最近天氣比較冷，鮮榨果汁她不能多喝，每天隻能喝上一小杯。

    “不是看過很多遍了嗎？”顧唯深捧著那張B超，眼睛盯著那團看不太清楚模樣的黑影，笑的極為溫柔。那是他們的寶寶啊，其實他早已經偷偷看過很多次了。

    “唔。”

    季笙歌抿了口果汁，撅著嘴巴看向他，“你說，寶寶長得像你還是像我？”

    這個問題，早在季笙歌開口詢問之前，顧唯深自己已經想過很多遍了。他笑著伸手將愛妻擁入懷裏，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下，“當然像你。”

    “真心話？”季笙歌仰起頭，目光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像是顧唯深這種小氣又自戀的男人，應該會希望孩子長得像他吧。

    “當然是真心話。”男人勾了勾唇，轉而將掌心落在季笙歌小腹，輕輕撫摸，“我還希望是個女孩子。”

    “嗯？”

    男人微微低下頭，泛著柔色的雙眸落在季笙歌眼底，映出的是那張令他深愛的臉龐，“如果我有個女兒，我一定會把她一輩子都捧在手心裏。”

    聞言，季笙歌鼻尖驀然酸了酸。她慢慢將臉埋在顧唯深的心口，眼眶漸漸變的濕潤起來。因為她從小到大都有享受過父親真心的疼愛，此刻聽到顧唯深如此說，她的心情瞬間就變的失落難過起來。童年的這份缺憾，注定要伴隨她一生，但她絕對不能夠再讓她的孩子，承受與她同樣的缺憾。

    “嗯，那我們就生個女兒吧。”緊緊靠在顧唯深的懷抱裏，季笙歌發自心底有種安全感，她悶悶的說話聲帶著幾分鼻音，落在顧唯深耳朵裏，隻覺得分外誘人。

    男人低頭，胸口內一陣壓製不住的悸動，快於他的大腦。季笙歌隻覺得眼前一暗，隨後男人火熱的薄唇便落在嘴角。

    因為懷孕的關係，季笙歌所有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眼見麵前壓下來的男人，她下意識會往後躲閃，並且不敢讓腰過於用力。

    後背陷入柔軟的沙發裏，季笙歌紅著臉頰仰起頭，這種無意識的慌張驚訝，落在男人眼中，又成為致命的吸引力。

    顧唯深來不及思考，隻是本能的再次低下頭，狠狠穩住身下人的唇。自從她確定懷孕後，這都有兩個多月他不敢碰她。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是他這一天最煎熬的時刻。偏偏季笙歌懷孕後又特別黏人，硬是要他每晚都抱著她如睡。

    身邊躺著最愛的女人，偏巧顧太太那身材還是無可挑剔的豐滿，懷孕後她的皮膚比起以前更加細嫩白皙，身材也圓潤了些。每當他抱著懷裏的人，卻又什麽都不能做的時候……

    顧唯深有很多次都覺得，他憋的就要廢掉了！

    今天產檢後，他悄悄問過醫生，雖然醫生說房事還要小心，但已經沒有再明令禁止。所以開車回來的路上，他高興地差點飛起來，但還是努力克製，不敢在季笙歌麵前表露出來。

    臨近中午，尤阿姨正在廚房中忙忙碌碌準備午飯。自從季笙歌懷孕後，家裏所有餐食都變成孕婦營養餐的菜譜，顧唯深特別找營養師指定好菜單，然後讓尤阿姨每天照著做。

    廚房中時不時傳來鍋鏟的動靜，季笙歌整個人被男人緊緊抱住，完全沒有掙紮的餘地。雖說顧唯深身體壓下來，但他卻用雙手撐住全身的重量，不敢有一絲一毫壓著身下人的肚子，生怕傷到她或者寶寶。

    “顧唯深，我們……”季笙歌臉頰緋紅的喘口氣，盯著眼底染滿欲望的男人，開口的聲音有點顫。

    家裏畢竟不是隻有他們兩人，尤阿姨就在廚房，隨時都有可能出來呀。而且這是白天，他們就躺在在客廳的沙發裏，還是很羞人的吧。

    不過這種感覺，對於季笙歌來說既陌生又新鮮，她不得不承認，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有一點點興奮地。

    “嗷嗚，嗷嗚。”

    沙發的茶幾邊上，嘿哈睜著一雙又黑又圓的眼睛，使勁看著倒在沙發裏的主人。嗷嗚，主人又在玩什麽新遊戲嗎？可是怎麽都不讓它靠近呢？

    自從上次嘿哈被顧唯深嚇唬後，最近這些日子，隻要看到顧唯深和季笙歌在一起，嘿哈基本都不敢靠的他們太近。

    “別鬧了。”季笙歌到底臉皮薄，急忙壓住顧唯深伸來的手。

    “你不想鬧嗎？”

    “……”

    這男人有時候說話，真的讓季笙歌頭疼。她無奈的撅起嘴巴，朝他瞪了眼，“不想。”

    口是心非！

    顧唯深忍不住腹誹，但對著顧太太卻不敢這麽說，“好好好，顧太太不想，那是顧先生想，行不行？”

    唔。

    男人說話的聲音很低很沉，季笙歌早已被他吻的腦袋有點懵，自從結婚以後，顧唯深的甜言蜜語說的越發好了，寵媳婦兒的手段也越來越老道。季笙歌有時候不高興，或者生他的氣，但不超過三分鍾就能被他哄好。

    事後季笙歌自己回味一下，總覺得她中了顧唯深的套路，可以後再有這種套路，她又還是會乖乖掉下去。

    身上的衣裙扣子不知何時鬆開，季笙歌手腳軟的使不出力氣。想要推開他，可喉嚨裏幹幹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眼見沙發裏的兩人氣氛火熱，就要擦槍走火的時候，忽然有一陣突兀的聲音響起。

    “咳咳——”

    莫名的咳嗽聲響起，一下子將季笙歌混蛋的大腦叫醒。她急忙推開顧唯深的手，將臉埋到他的胸前。

    忽然被打斷的男人沉下臉，那雙銳利的眸子直直射向站在大門前的那兩人。葉蓁最先反應過來，立刻伸出空著手的擋在顧銳眼前，“我們沒看見，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聽到葉蓁的聲音時，季笙歌臉頰更加紅透。她抖著肩膀縮在顧唯深懷裏，迅速將身上被解開的扣子擠上。

    顧銳身高一米八六，僅次於顧唯深的身高。所以葉蓁站在他的身邊時，個頭直到他的肩膀。她努力伸長手臂，將掌心擋在他眼前的這個動作，霎時令顧銳覺得心尖發暖。

    明明他們都看到了，可她卻還是幼稚的做出這樣的行為。可顧銳又不得不承認，葉蓁這種看似幼稚的行為，對於他說，卻很吸引。

    她沒有第一時間擋在自己麵前，而是第一時間把手擋在他的眼前，這說明什麽呢？顧銳勾了勾唇，緩緩握住葉蓁的小手，朝她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顧先生。”顧銳斂下眉，語氣重新又恢複素來的平靜。

    “進來不會出聲的嗎？”顧唯深怒，這兩個人到底有沒有眼力見？這種時候竟然還敢進來打擾，活該小顧銳還是個處男！

    “我們出聲了。”葉蓁竊竊的回答，雙頰還泛著幾絲紅暈，“就是顧先生太投入，沒有聽到。”

    噗！

    季笙歌差點笑噴，抬眼瞥見顧唯深陰霾的臉色，生怕他遷怒無辜的人，隻能自己出招，“哎喲。”

    “怎麽了？”果然季笙歌一出聲，顧唯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剛才壓到肚子了？”

    “我腿抽筋了。”季笙歌努努嘴，眼見顧唯深緊張的盯著自己的小腿查看，這才朝葉蓁眨了眨眼。

    有顧太太出手幫忙，自然化解這場尷尬。顧銳暗暗鬆口氣，轉身看向身邊的人時才發現，他竟然還握著人家的小手，急忙鬆開。

    “那個……”葉蓁神色尷尬的別開視線，“季姐，我買了橘子，你想吃的那家酸橘，要不要嚐嚐？”

    “要要要。”季笙歌急忙點頭，聽到酸橘兩個字眼睛都亮了。顧唯深剛剛檢查過她的小腿，見她穿上拖鞋就站起來，嚇得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腰。

    “慢點兒。”顧唯深擔憂的看著她，“腿好了嗎，還抽筋嗎？”

    “沒事啦。”季笙歌低低一笑，然後拉著葉蓁坐到邊上的餐桌前。其實她小腿壓根沒事，剛剛不過是胡謅的借口而已。

    艱難的孕吐反應過去後，季笙歌最近食欲大開，尤其喜歡酸酸的食物。前幾天吃了葉蓁買的酸橘，她就一直饞，今天周末還硬是給葉蓁的打電話，讓她買酸橘送過來。

    “好吃。”季笙歌迅速吃完葉蓁剝好的一個橘子，準備再吃第二個的時候，但被葉蓁阻止。

    “季姐，我媽媽說，孕婦一次不能吃太多橘子。”葉蓁抽出一張紙巾，給季笙歌擦幹淨手後，又道：“馬上就要吃午飯，你想吃的話，等到下午睡醒可以再吃一個。”

    “哦。”雖然沒有解饞，可聽說孕婦不能吃多橘子，季笙歌隻能乖乖聽話。

    恰好尤阿姨的午飯也準備好了，已經開始端上桌。季笙歌將葉蓁留下，催促她去洗手，然後過來一起吃飯。

    須臾，幾人紛紛坐在桌前。尤阿姨將特別為季笙歌煲的湯端出來，放在她的邊上，“顧太太，多湯有點燙，慢慢喝。”

    “謝謝阿姨。”

    今天午餐的菜色很豐盛，除去季笙歌要吃的孕婦餐食外，還有幾道符合葉蓁口味的菜色。小丫頭很聰明，看到桌上有她喜歡的菜後，瞬間明白了今天季笙歌為什麽非要吃酸橘。

    “我想吃雞肉。”季笙歌咬著筷子，瞥眼就在她麵前的雞肉，就是不動。

    顧唯深淡淡一笑，拿起筷子將雞肉夾到她的碗裏，眼神寵溺的說道：“多吃點，還有很多。”

    “好。”季笙歌美滋滋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說來也奇怪，前麵兩個月她吃什麽吐什麽，可到第三個月時，她的食欲好的驚人，再也沒有出現過嘔吐的狀況。

    對麵那兩位一直都在秀恩愛，又是夾菜，又是剔魚刺，最後還要互相投喂，簡直令人不能直視。

    顧銳算是見慣這種場麵的，可葉蓁畢竟是個女孩子，臉皮薄，尤其她身邊還坐著顧銳，更是覺得耳根都火燒火燎的。

    終於等到吃飽喝足，季笙歌滿足的回到樓上休息。隻是在她上樓前，不知道和葉蓁說了句什麽，硬是把葉蓁聽出個大紅臉。

    葉蓁臉紅心跳的站在原地，耳根早已紅透。季姐的話題，真是太勁爆了吧！

    “顧先生，我先走了。”葉蓁禮貌的起身告辭。

    顧唯深單手插兜朝她點點頭，難得的語氣溫和，“有空常來。”

    “好的。”

    自從懷孕後，季笙歌的情緒總是時而高興時而落寞。她最近的身體狀況特殊，顧唯深讓她平時少去公司。所以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若是有葉蓁這個機靈的小丫頭陪著，倒也是不錯的。

    車子開出西府名都，顧銳雙手握著方向盤，不自覺撇向身邊的人，“是不是讓你覺得尷尬了？”

    “沒有。”葉蓁挽唇笑了笑，眼底不自然掠過一絲羨慕，“季姐和顧先生感情好，這麽恩愛，我很為他們高興呢。”

    她從小家庭環境很不好，父母天天吵架不說，父親還好賭。為此她們母女兩人沒少流眼淚，可攤上那樣一個父親，葉蓁半點辦法也沒有。好不容易她能夠遇到季笙歌，而且還有了如今和母親安定平穩的生活，所以她心中對於季笙歌的感激深深。

    “今天是周末，你想去哪裏玩嗎？”

    “呃……”

    葉蓁雖然年紀小，但也能夠聽出這種詢問中帶著邀約的意思。她低頭想了想，然後問道：“聽說最近新上映的懸疑電影不錯，你想看嗎？”

    顧銳騰出一隻手把手機過來，“你來買票。”

    “啊？”葉蓁愣了下，明白後接過他的手機，臉色微微有些發紅。顧銳告訴她解屏幕密碼後，葉蓁熟練地找到購票頁麵。

    “我們坐十排還是十一排？”

    “都可以，你做主吧。”

    聽到你做主三個字，葉蓁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她手指輕點，最終選了十排的位置。她喜歡坐在比較靠後的位置，視覺體驗很好。

    不多時候，顧銳將車停在影院外麵的停車場，隨著葉蓁的腳步，第一次走進電影院陪女孩看電影。

    準確的說，他平時並不跟女生交往。所以他和葉蓁在一起做的所有事情，都算是第一次呢。

    兩個半小時後，電影結束。葉蓁意猶未盡的走出影廳，笑著問身邊的人，“你覺得這片子，會不會有續集？”

    “你很喜歡這部電影嗎？”顧銳低聲問道。

    葉蓁沒有多想，本能的點點頭，“喜歡啊，這部電影的男主最近可紅了，原本季姐還想把他簽過來的，可惜沒有成功。”

    頓了下，她又道：“這個藝人長得帥，演技又不錯，將來肯定能紅。”

    如今身為演藝圈的工作人員，葉蓁看藝人的眼光也有了很大提升。她常常泡在藝人堆裏，尤其對於那些男藝人的長相，早已變的十分敏銳。

    “不過這藝人的氣質和商勤有點像，我倒是應該建議季姐，多給商勤接兩部這種戲，他的氣質拍出來肯定更好看……”

    葉蓁吧啦吧啦說了好多，可身邊的男人始終都沒有回應。剛剛顧銳的情緒還好好地，能夠和她有問有答，但怎麽轉眼的功夫，他就一句話不說了呢？

    而且他那張臉，怎麽看著好冷，好嚇人啊？！

    走出電影院，天色已經漸沉。顧銳大步流星往停車場方向走，葉蓁沒有大長腿，隻能小跑跟在他的後麵。

    打開車門，顧銳沉著臉坐進去，始終都沒有開口。葉蓁瞥眼他的臉色，隻好也閉上嘴巴，乖乖坐在副駕駛。

    一路回去的路上，車廂內的呃氣氛更是壓抑到極點。葉蓁素來性格活潑樂觀，可她反複給自己做過幾次心理建設後，還是沒能鼓足勇氣向顧銳開口。

    黑色轎車停在一處老舊的樓門前，顧銳將車熄了火，葉蓁解開安全帶後，掏出錢包拿出幾張鈔票放到顧銳麵前，“這是電影票還要買飲料的錢。”

    盯著葉蓁遞過來的錢，顧銳本就陰霾的臉色瞬間更加清冷。他緊緊抿著唇，那雙冷冽的眸子裏半點溫度都沒有。

    葉蓁被他的眼神嚇到，再也不敢多說，隻能立刻打開車門下去。

    身邊的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一副嫌棄的樣子，顧銳握著方向盤的五指緊了緊，他心口堵的厲害，但目光在葉蓁身上轉了圈，最後又別開。

    嗡！

    男人發動引擎，很快將車開走。葉蓁呆呆站在樓前，望著那輛漸行漸遠的黑色轎車，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難道他們男人都是這麽陰晴不定的嗎？明明前一刻還能開心的對你笑，可翻臉就變的無情，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

    今天離開西府名都前，季笙歌曾經覆在葉蓁耳邊告訴她，說顧銳還是個處男，要她好好珍惜，把握機會！

    此時此刻，葉蓁想起這句話，莫名紅了眼眶。她咬牙跺跺腳，鼻尖酸楚的就要哭出來。處男了不起嗎？她還是處女呢，哼！

    晚上八點多，顧唯深給疲憊至極的季笙歌掖好被子，然後自己神清氣爽的下了樓。他沿著樓梯走下來，直接去吧台倒了杯紅酒。等他端著酒杯出來時，不想卻看到客廳的沙發裏坐著一抹身影。

    客廳亮著一盞落地燈，顧銳手中抱個什麽東西，正坐在沙發裏發呆。顧唯深看眼牆上的時鍾，心想還算這小子識相，這次倒是學聰明了，知道掐著時間不敢再回來打擾。

    顧唯深狐疑的蹙起眉，轉身朝他走過去。待他走近後才發現，顧銳懷裏抱著的竟然是麵鏡子。

    “你在做什麽？”

    聽到男人的問話聲，顧銳慢慢抬起臉，語氣悶悶的，“照鏡子。”

    汗！

    顧唯深端著酒杯在他身邊坐下，“你沒事照鏡子做什麽？”

    平時顧銳最不將就這些，穿衣打扮也都很簡單。照鏡子臭美這種事，好像顧唯深倒是經常做啊。

    “三哥，我想進娛樂圈。”

    “噗！”

    顧唯深口中的紅酒盡數噴出去，他不敢置信的瞪著麵前的男人，伸手在他臉上掐了掐，“小顧銳，你怎麽了？是不是中邪了？！”

    “我這張臉，長得不好看嗎？不能進娛樂圈嗎？”上次夏朝露還誇他長得帥，想要簽他進工作室呢。

    放下手中的酒杯，顧唯深蹙眉看著他，“怎麽回事？”

    麵對男人犀利的眼神，顧銳猶豫片刻，然後滑開手機屏幕，點開什麽東西東西遞過去，“這男人比我帥嗎？”

    什麽男人啊？顧唯深一頭霧水，低頭看眼顧銳遞來的圖片。他點開的圖片中的男人是最近很紅的藝人，這幾天正好有這位藝人的電影上映，聽說票房也不錯。

    顧唯深眯了眯眼，看著顧銳那副備受打擊的模樣，又看看眼前這張藝人照片，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努力忍住笑，掌心落在顧銳肩頭輕拍，“你比他長得帥！”

    “就是嘛。”顧銳認可的點點頭，但想起葉蓁那副模樣，很快又沉下臉，“她真是沒眼光，什麽眼神啊？！”

    “她是誰？”顧唯深彎起唇，好笑的看著顧銳。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顧銳立刻收斂起情緒，重新又恢複淡然的模樣，“沒誰。”

    他一把將鏡子抱起來，低聲道：“很晚了，我先去睡了。”

    望見顧銳氣哼哼走遠的背影，顧唯深忍不住彎起唇，笑的臉頰都酸了。嘖嘖嘖，原來談戀愛果然能夠拉低一個人的智商，就連他家這清清冷冷的小顧銳都好像變了人啊！

    翌日早上，傭人將早餐準備好後，夏朝露才下樓。她坐下後沒多久，夏瓊也過來，坐在對麵的椅子裏。

    “小瓊，楚立的事情基本已經解決完。”夏朝露喝了口牛奶，小心觀察對麵的人神情。

    最近這幾天，夏瓊每天都乖乖在家，哪裏都沒有去過。每天她不是呆在臥室發呆，就是一個人看書。

    “哦，我知道了。”夏瓊用勺子輕輕攪動碗裏的粥，神色看不出什麽起伏。

    “這件事都是以寧處理的，你可以放心。”

    “嗯，好。”

    無論夏朝露說什麽，夏瓊都會如此柔聲細語的回應。有關這件不開心的事情，夏朝露沒有再提及，她隻想讓這件事早點過去，不要影響她們姐妹間的感情。

    “小瓊，想去國外散散心嗎？”

    聽到夏朝露的問話，夏瓊慢慢抬起臉，自嘲的笑了笑，“姐，我不想出去，我害怕再被人騙了。”

    “……”

    夏朝露說的話，似乎都打在棉花上，軟軟的，但卻令她很不舒服。須臾，她把早餐吃完後，便開車來到工作室。

    夏瓊的事情雖然告一段落，但家裏的氣氛越是日趨緊張。這個周末夏陽沒有回家，說是在學校準備考研的複習。可夏朝露明白，夏陽是被家裏的氣氛搞得不想回來。

    是啊，如今家裏這樣的氣氛，連她都覺得壓抑。

    臨近新年，正是各大影視公司最忙的時候。夏朝露的工作室也是如此，她需要趁著這段時間挑選有潛力的藝人，還要為新一年的劇本操心，更有其他瑣事，忙都忙不完。

    早上的晨會開了三個多小時，結束後都快到中午。秘書看到夏朝露回來，便通知她說，顧以寧來過電話，說中午要過來接她一起去吃午飯。

    夏朝露看眼腕表，立刻回到辦公室準備。她手頭還有點工作，忙完以後差不多顧以寧就到了。

    桌上的手機恰巧響起來，夏朝露眼睛還盯著電腦屏幕，沒看來電號碼，直接把電話接通，“喂。”

    “請問，您是夏小姐嗎？夏陽的姐姐？”

    夏朝露咻的抬起臉，神色有一絲緊張，“對，我是，我弟弟出了什麽事情嗎？”

    “沒有，夏陽沒有出事。”

    聽到對方這麽說，夏朝露緊蹙的眉頭才鬆開，隻是她還不及喘口氣，對方又說道：“我是夏陽的老師，今天給您打電話是想讓您勸勸夏陽，他的成績挺好的，考研大有希望，不應該放棄。”

    “老師，您是什麽意思？”

    “夏陽昨天告訴我，說他決定不考研了，您不知道嗎？”

    “什麽？！”

    夏朝露咻的站起身，臉色頓時大變。夏陽竟然對老師說不考研，這事她可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啊！

    幾分鍾後，顧以寧的車還沒停下，就看到夏朝露急匆匆走出工作室大樓。

    “露露。”

    聽到男人的叫聲，夏朝露微微轉身就看到站在車前的男人。她拎著皮包上前，神情很難看，“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吃午飯了。”

    “怎麽了？”顧以寧見她臉色不對勁，立刻擔心的詢問。

    夏朝露深吸口氣，語氣含著怒意，“夏陽說他不考研，我把他叫回家，要當麵問問他究竟是怎麽回事。”

    輕輕握住身邊的人手，顧以寧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塞進車裏，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須臾，顧以寧坐進駕駛室。夏朝露瞥眼身邊的男人，忽然軟了語氣，“對不起，最近我家裏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一直要你出麵，還要你幫我解決。”

    “傻瓜。”

    顧以寧低頭在她臉頰親了下，抬眸的那個瞬間，他幽暗的眸子直直看著夏朝露的眼睛，薄唇微動，“露露。”

    “嗯？”夏朝露含笑回望著他，眼神溫柔。

    “很快就要過年了，過完年以後我們就結婚吧。”

    “結……”

    夏朝露倏然瞪大眼睛，硬是被他的話給嚇住。短暫的失神後，她鼻尖忽然酸了酸，“顧以寧，我知道，你家裏的人都不喜歡我。”

    “嗬嗬。”顧以寧被她的話逗笑，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裏，下顎在她額前輕蹭，“我不需要他們喜歡你，隻要我喜歡你，那就夠了。”

    嗯，這話很顧以寧。夏朝露一點點彎起唇，沉悶許久的情緒因為顧以寧的這些話，豁然變的開朗起來。

    結婚這兩個字，她曾在心底想過很多遍。過去那六年，每一天她都在擔心受怕中度過，生怕哪一天醒來，她的顧以寧就結婚了。還好還好，這個噩夢始終沒有實現，為此她深深地感謝上蒼。

    不多時候，顧以寧開車回到夏家。他打開車門，牽著夏朝露進去時，依舊不忘叮囑她，“不要著急，慢慢說。”

    這句話提起來容易，但對於夏朝露來說，卻有一定難度。

    傭人將大門打開，夏朝露進去時，夏陽已經回家，正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同夏瓊低低說話，臉色緊繃。

    望見進門的人，夏瓊起身過來，禮貌的打招呼，“顧二少，姐。”

    夏朝露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傭人後直接走到夏陽麵前，“老師說你不準備考研了，是真的嗎？”

    “姐。”

    夏陽慢慢抬起臉，神情有些躲閃的回答：“是真的，我已經決定不考研，直接畢業了。”

    “胡說！誰同意你不考研，直接畢業的？”夏朝露隱忍一路的脾氣，此刻都因為弟弟這句話，盡數爆發出來。

    “你學習成績不錯，老師都說考研很有希望，你為什麽要放棄？”夏朝露秀氣的眉頭緊鎖，夏陽的成績一直不錯，而且他一直都很想要考研，繼續深造。

    可是忽然間，他為什麽就改變了注意？

    “姐，我學的專業很有發展，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讀書上麵了。”夏陽低著頭，言辭間滿是自己的想法。

    夏朝露眼神犀利的眯了眯眯眼，順著弟弟的話問道：“哦，那我倒是想聽聽，你打算有什麽發展？”

    猶豫片刻後，夏陽才沉聲回答：“他來找過我，說想要我去他的公司幫忙。等過幾年我熟悉公司的業務後，就把整個公司都交給我來管理。”

    “他是誰？”夏朝露忍住心口的怒意，陰霾的問道。

    夏陽狠狠咬了下牙，回答：“我們的爸爸。”

    啪！

    夏朝露猛地抬起麵前的茶杯，用力砸在地上，“他不是我們的爸爸！”

    “姐，你別激動。”夏瓊眼見夏朝露發火，立刻衝上前站在她和夏陽中間，“夏陽年紀還小，我們慢慢跟他說。”

    “年紀還小？”夏朝露氣的臉色發白，伸手指著夏陽的臉，怒聲道：“他已經成年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既然我成年了，那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聽聽我的想法？”夏陽不服氣的反駁。

    “你的想法？”夏朝露被他的話氣笑了，“你的想法就是因為一家破壞公司，可以忘記媽媽的死，可以認賊作父嗎？”

    “我沒忘記媽媽的死！”夏陽猛地高聲反駁，“姐，他不是賊，他是我們的爸爸！”

    “閉嘴！”

    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收緊，夏朝露努力想要壓製自己的情緒，“他不要媽媽，也不要我們，他憑什麽是我們的爸爸？”

    “爸爸知道錯了，他已經跟我道過謙了。”

    “道歉？”夏朝露低低一笑，眼圈漸漸泛紅，“這麽多年，我們姐弟三個人是怎麽過來的，你都忘記了是嗎？他的道歉，有什麽用？”

    聽到夏朝露的話，夏瓊眼眶也有些濕潤。那些年姐弟三人相依為命的畫麵，慢慢在她腦海中浮現。

    “可是你不原諒他，媽媽就能活過來嗎？”夏陽臉色緊繃，想起夏全對他說的那些話，心思更加堅定，“姐，你原諒爸爸吧。”

    “夏陽，我再說一遍，我們沒有爸爸！”

    對麵兩人言辭犀利，顧以寧聽著他們的對話，好看的劍眉不自覺蹙起。夏家變故的這個結落在夏朝露心中，已經很難解開。

    “姐，你一定要這樣嗎？”

    “不是我要這樣，是你想要怎麽樣？”

    “我……”夏陽動了動嘴，心頭的那些掙紮隻是片刻，隨後又被夏全的利誘所取代，“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和我爸爸生活在一起！”

    “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夏陽臉色沉下來，望向夏朝露的眼睛裏滿滿都是叛逆，“我早就成年了，你也不再是我的監護人。”

    “夏陽！”聽到弟弟的話，夏瓊猛地回身拉住他，“你怎麽能夠這樣和大姐說話？”

    “二姐，我們應該有我們自己選擇的權利，憑什麽一切都要大姐說了算？”

    “你……”

    深吸口氣，夏朝露看向弟弟的眼神變的冷冽起來，“夏陽，你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從小到大，夏陽對於夏朝露還是很怕的。隻不過他現在長大了，很多想法都被夏朝露壓製，心裏早已有了嫌隙。如今又有夏全挑唆，自然有些得意忘形。

    望著夏朝露凶悍的眼神，夏陽下意識挺起腰杆，回答：“我說，我以後要去和爸爸生活。”

    頓了下，他看向夏朝露，怒聲道：“你隻不過是我們的大姐，並不是我們的媽……”

    啪——

    不等夏陽說完，夏朝露已經伸手，狠狠朝他的臉扇過去。

    夏陽左邊臉猛地被打偏，他吃驚的伸手捂住臉，不敢置信的盯著動手的人，“你竟然打我？”

    這麽多年來，無論夏陽惹過多少禍事，夏朝露都沒有動手打過他一下。每當她想起媽媽去世那天，夏陽蜷縮著靠在她的懷裏，哭著說大姐我害怕的時候，她都不忍心多去責怪弟弟。家裏的孩子屬他年紀最小，先是失去媽媽，後來都被爸爸丟棄。所以對於弟弟和妹妹，她從來不舍得讓他們吃一點兒苦。

    可是此時此刻，夏朝露望著這樣的夏陽，忽然覺得，也許真是她錯了。

    碰！

    緊接著又是一陣動靜，夏瓊隻看到夏陽倒在地上，嘴角瞬間滲出血絲。

    顧以寧舉起的右手還沒放下，他目光清冷的瞪著倒在地上的夏陽，語氣極冷，“向你姐姐道歉。”

    先是挨了夏朝露一巴掌，夏陽還沒緩過神又被顧以寧揍了一拳。他全身叛逆的因子此刻都蘇醒，伸手摸了摸嘴角就站起身，“你憑什麽打我？”

    憑什麽？

    顧以寧微微一笑，不等夏陽回過神，反手又是一拳。這小子，果然欠教訓！

    “夏陽！”

    “顧二少！”

    眼見弟弟挨打，夏瓊想要上前阻止，可又無法靠近。她急的跑到夏朝露身邊，一個勁哀求，“姐，你看……”

    剛剛夏陽那一句話，仿佛一盆冷水，硬是從夏朝露的頭頂狠狠澆下來，讓她全身徹骨的冷。

    “以寧。”

    身後的人輕聲開口，顧以寧抬手的動作倏然停止。他微微側目，隻見夏朝露朝他笑了笑，道：“別打了，讓他走。”

    須臾，顧以寧鬆口握著夏陽衣領的手指，轉而往後推開半步。

    夏瓊上前，想要將夏陽攙扶起來，但被他一把推開。隨後夏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拿著書包鼻青臉腫的跑走。

    “姐。”

    夏瓊幾步過來，眼眶微紅的看著夏朝露，“夏陽還小，他那些話都是亂說的，姐你不要生他的氣。”

    “露露……”

    “我沒事。”

    夏朝露慢悠悠抬起臉，除去臉色有些蒼白外，看著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她偏頭看向身側的男人，道：“對不起以寧，我不想吃午飯了，我想上樓休息一會兒。”

    “我陪你。”顧以寧繞過茶幾過來，卻被夏朝露阻止，“不用，我快回去做事吧，儷星的事情應該還有很多。”

    顧以寧深邃的眼眸動了動，目光落向夏朝露緊蹙的眉頭時，沒有繼續勉強，“好，那我晚點給你打電話。”

    “嗯。”

    眼見顧以寧離開後，夏朝露嘴角含著的笑意才收斂起來。她轉過身時，製止夏瓊後麵要說的話，獨自一個人上了樓。

    關上臥室門的那刻，夏朝露強撐的精神才鬆懈掉。後背抵著門板，她隻覺得手腳很冷，心裏的某個位置，更冷。

    這就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弟弟嗎？這就是放棄了自己的一切，所換來的親情嗎？！

    夏朝露自嘲的笑出聲，可笑著笑著，眼底便凝聚起一層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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