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下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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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下套（二）
打的來到那火鍋城左近的一古玩市場，李追華和葛雲還剛走到廟街街頭就倏忽站住了腳步，說起來眼下的李追華還遠遠不夠鑒寶撿漏的份，他來這隻是陪淘寶興趣濃厚的葛雲溜達一遭，不過，有必要的話暗中幫對方“掌掌眼”倒也在他的想法之中，畢竟他李追華有“黃金眼”別人一概沒有。
此時此刻，葛雲駐足觀看的是一個小瓶子，那瓶罐呈現雞血紅，小巧精致，瓶麵上有鳥獸圖紋，看上去古色古香，好像還不錯的樣子，李追華隻蜻蜓點水地瞟了那麽一眼，而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那塊攤布吸引住了，隻見灰白的大布上用鮮紅如血的正楷大字寫著“家有急用，吐血兜售精品白鳥啼春鈞瓷瓶一個”。
“鈞瓷？什麽瓷器？不知道這東西能值幾個錢？”李追華暗自疑惑著，原諒他對瓷器知識見少識淺，但看葛雲這下那副認真打量的勁，便揣摩可知這所謂的“鈞瓷”小瓶有點器量了。
李追華的視線下意識地晃到了那就地而坐的攤主的身上，此人三十來歲的模樣，頭戴一頂十分普通的農用草帽，衣服也是短裝結束，皮膚黝黑，配著一副苦瓜臉，倒也顯得甚是憨厚老實。
自從李追華和葛雲走近那男子的攤前後他就一直用眼角的餘光在他們兩人臉上掃來掃去，似乎在察言觀色，暗暗地掂量著什麽，當然，至於這麽點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李追華他們並沒留意。
“大哥，這小瓶怎麽賣？”
葛雲好似看出點小名堂來了，當下他蹲下了身去開門見山地問道。
“兄弟，看你也是個誠實人。我得先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鈞瓷’，宋代的宮廷用瓷，屬於古瓷中的精品……你看看，這造型，這釉色和紋理，圖案也形神兼備栩栩如生，這尊古器是我祖上代代傳下來的，要不是因為家裏急需用錢，我如何舍得把它給賣掉？”那男子眉頭深鎖地說道，一副非常委屈迫不得已的神色。
他待要就那瓷瓶再解說點什麽，葛雲卻笑了，搖頭說道：“大哥，你就甭給我們普及瓷器知識了——說吧，多少錢？”
葛雲估量著，這家夥再說下去就要天花亂墜了，怎麽著在這一行都混了好幾個年頭了，吃過的暗虧也不少，葛雲現在終於總結出來了一條真理，那就是不能聽信賣主的故事，對方編得越是生動有趣就越容易引人入彀。
“嗬嗬，兄弟，看來你是一個明眼人，如果你誠心要，那這個價錢就拿走吧，哎，誰叫我家裏缺錢等急用呢？”那男子苦笑著一張臉道。
葛雲看他伸出三根手指頭，便隨口反問道：“三百？”
“什麽？！三百塊錢？！兄弟，你這價格砍得我也太狠了一點吧？！”那男子頓時氣急敗壞似的揚起了頭來大聲道，仿佛葛雲給的這個價錢讓他深受打擊。
“那你要多少錢？”葛雲一麵好整以暇笑吟吟地問道，一麵順手拿起那個瓶子，瞄了幾眼瓶底的款識。
“五萬，少一分都不行！”那男子咬牙切齒斬釘截鐵。
“二百五，多一分我放下去看其他的了。”葛雲也毫不退讓，反而在原先的價格上倒扣了五十塊，變成了很有韻調的“二百五”。
“兄弟，路在那一邊，請吧！”那男子瞪大眼睛叫嚷道，臉色頓變，貌似真氣得不行了。
葛雲放下小瓶，隻說了一句：“這東西恕我眼拙，真看不準，那你就自個兒留著把玩把玩吧。”
然後，他起身走了，李追華跟在他後麵。
“華哥，你看到了吧？那整一個大忽悠，忽悠人不償命的那種，幾百塊的東西硬是被他說成是好幾萬的貨！”走出幾米遠的距離之後，葛雲在李追華耳邊笑著說了起來，“記住我的話，以後看東西千萬別去關注對方的裝扮什麽的，他說的故事也不能信，這行裏的水深了去了！我初入這行的時候，沒少被那種貨色騙過，那時我看一件瓷器隻看器型、外觀這些粗枝大葉的東西，後來我才知道，這麽些看點差得遠了，要想去偽存真，確實需要在實踐之前花一番苦功夫。華哥，回去後我拿幾本書給你看看，看如何通過底款的字體風格來給實物斷代，鑒別其是否是真品。剛剛那個瓶子明顯是當代的仿品，沒有多大的收藏價值。”
“好啊。回頭我認真學習學習。”李追華虛心地說道。
兩人說著並肩朝街中心走去，在一個地攤前葛雲突然又停下來了。
李追華發現眼前的小攤上擺賣著許多零碎的玩物，有扇子，有書畫，也有各種各樣的玉器。
葛雲蹲下去隨便掂起了一件古代漆器樣式的小茶壺察看。
“客官，您可是慧眼識真器啊！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棗紅漆壺，這是明朝萬曆年間的禦用漆器，‘海獸紋多穆壺’一個！”攤主是一位戴著老花鏡的老漢，他朝葛雲豎起大拇指笑咧咧說道。
奇怪葛雲一下子就放下了，付以抱歉一笑，說道：“我們先隨便看看。”
看來他對那老漢美其名曰的“海獸紋多穆壺”古漆器並不感冒。
“哎，兩位，這小攤上沒有入你們真眼的東西，我家裏還有，有幾件鎮宅的重器，如果你們有興趣，可以跟我去過過眼。”那老漢見葛雲和李追華就要轉身走開，便忙起身笑意盈盈地打招呼道。
“哦，是嗎？你家離這兒多遠？”葛雲饒有興致地問道。
淘人老宅子可是他們拍賣公司人員的一貫做法，這樣淘到好東西的機會挺大，這下有人主動邀請了，他自有那個樂趣，更何況對方拍著胸膛說得那麽大發，說有重器。
“不遠不遠，就在附近。要不，馬上過去？”那老漢一臉熱情地說道。
“成，請帶路吧。”葛雲何樂不為地點了點頭。
約莫過了七八分鍾，李追華兩人在那老漢的帶領之下走進了一座老宅，這房屋建築年代久遠，經過一定的曆史沉澱了。
“我祖上有位大官，是明朝洪武年間的禮部尚書兼職大學士，累官辭職以後就遷居這地方了，世代是大戶人家，祖祖輩輩經世累月傳下來了不少古玩精品……”那老漢一路上喋喋不休地介紹道，葛雲卻不時地打著哈欠，他來這兒可不是聽人說書的。
“你們兩位先請坐一下，我這就去取好東西給你們過眼。”
那老漢把李追華他們領進客廳裏，而後他快步向裏屋走去了。
“雷子，請進來了兩個財神爺，一個看似有點道行，另外一個一句話都沒說，戴著副墨鏡，估計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大棒槌，聽口音像是外地人來著。”
那老漢進了一間偏僻的廂房之後，躲在門旮旯裏偷偷摸摸似的給人打電話。
“老董，東西都布置好了的吧？”電話那端傳來一個中年男子低沉而略帶神秘的聲音，隻聽他吩咐道，“那個大罐子就擺放在大廳裏給他看，等他看好了有想買的打算的時候按老規矩就說東西別人訂好了，我想他們會回頭要的，到時倒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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