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風子嶽說的，是向一代奇人龍布陽請教。

    天奇地怪雙劍的劍術，他壓根兒沒有看在眼裏，對方所謂的“劍法”，其實隻不過是龍布陽操控的人偶，訓練嫻熟之後，居然就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他對龍布陽之能，充滿了敬意。

    這是強者對強者的尊敬。

    雙劍合璧，凡一千兩百九十六種變化使完，風子嶽驚歎不已，也決心以劍神訣四式應對，全力以赴，以印證劍道的極高境界。

    “大言不慚！給我去死吧！”

    魯百雄怒吼一聲，獨眼之中更現凶光，劍勢更是猛烈；衛飛鴻冷哼一聲，配合師弟的劍光，也是使出了全力——這雙劍合璧的變化雖然是第二次施展，但威力卻似比第一次更大了些。

    風子嶽由衷讚歎，更是對龍布陽之能大是歎服。

    不過此時他的劍光，卻是漸漸收斂，蓄勢待發，等待著劍神訣第一式的時機。

    天奇地怪雙劍，忽然覺得對麵的風子嶽氣息發生了變化，似乎越來越沉靜，仿佛是一汪深不可測的潭水，又像是沉默的火山，到了爆發的邊緣。

    他們倆的劍法越發急促，心中卻不約而同感到一陣寒意。

    這種深不可測的感覺，隻有麵對老師龍布陽的時候，才會感覺得到——可是對麵這個十多歲的少年，怎麽可能已經感悟這種劍道至高之境？

    他們不會相信！

    作為旁觀者的管中流，也不相信！

    所以，他錯失了逃走的最好時機。

    劍光忽起！

    風子嶽拉著辛羽衣不住後退，似乎已經被逼到無法回擊的境地，但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中的劍突然揚起。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劍的速度，也沒有人的目光可以捕捉劍光的絢爛。

    劍光落處，本來已該定生死。

    劍神訣第一式，一劍斬天罡！

    風子嶽的玄氣修為與身體素質，都到達了巔峰，此時這一劍，雖然還沒有到達先天那種神乎其神，化腐朽為神奇的速度，但已經是超過了肉眼所能看到的極限。

    隻是一閃，天奇地怪雙劍合璧的劍網，就已粉碎！

    兩人驚呼一聲，飛身而退，各自持劍而立，臉現驚恐之色。

    從來沒有人能夠擊破的雙劍合璧劍網，居然在被風子嶽一劍擊碎！

    隻是風子嶽卻沒有趁勢追擊，他側身舉劍，微微搖頭，“可惜……可惜……”

    這一劍雖然擊破了雙劍合璧的劍網，卻未能突破它的劍意——否則的話，天奇地怪雙劍，早該死在他的劍下。

    當然如果他追上再出一劍，殺死二人並不難，但這一場對決，並不是他風子嶽對天奇地怪雙劍，而是風子嶽對龍布陽。

    所以，比拚的是劍法，而不是人。

    “再來！”他意興闌珊地晃了晃劍尖，這是極為不屑的舉止，天奇地怪雙劍自然是大怒，厲喝一聲，又是兩人一齊攻上。

    風子嶽身子一抖，一襲白衣無風自動，濃厚的殺氣迸發，頓時籠罩了十丈方圓。

    莫說是對麵的衛飛鴻、魯百雄二人，就算是旁觀的管中流，都不禁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

    “這……怎麽會有如此強烈的殺氣！”

    他望向風子嶽的眼神，都不禁露出驚駭恐懼之意。這小子是從屍山血海裏麵殺出來的麽？怎麽會有這麽強烈的殺氣？他到底殺過多少人？

    風子嶽總共也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就算他從六歲開始殺人，每天殺一個，到現在也不過就是手上有三千多條人命而已——怎麽會有這種屠戮百萬的殺氣？

    何況風子嶽的情況，管中流也調查的清楚，直到一年多前，這個小子還是廢柴一條，這一年多的時間，就算不用修煉到處宰人，也難以凝練出如此強橫霸道的殺氣。

    管中流雙腿發軟，竟是動彈不得。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風子嶽的殺氣，已經鎖定了他，雖然一時不急於動手，但等解決了天奇地怪雙劍，自然會送他上路！

    衛飛鴻和魯百雄渾身發軟，隻覺得那殺氣鋪天蓋地而來，他們簡直連劍都拿不住了。幸好這套雙劍合璧，互相配合輔佐，自然而然地引導著兩人對抗殺氣，雖然劍網縮小了許多，但還是能夠支撐不散。

    風子嶽卻是搖了搖頭。

    “劍法是極好的劍法，人卻實在是太差，給我破！”

    他懶洋洋地一揮長劍，天奇地怪雙劍的劍網登時破散，兩人同時一口鮮血噴出，仰麵跌倒在地。

    劍神訣第二式，十步殺一人的威力，實在不是這兩人所能承受。

    所以雙劍合璧雖強，對上這一招直接影響人精神的劍招，還是束手無策。

    這一劍，其實仍然是平手，風子嶽看得清楚，盡管自己的殺意，已是震懾了兩人，但在殺意之後的劍氣，卻被雙劍合璧的劍網盡數擋下，雖然劍網潰散，但這招十步殺一人，還是劍出無功。

    “好高強的劍法！好膿包的弟子！”

    他冷笑一聲，再次搖了搖頭，“再來！這一次，我任你們出手！”

    衛飛鴻與魯百雄早已急紅了眼睛，他們出道以來，何曾受過這樣的折辱，口中嘶吼，雙劍如風，不顧一切地再次攻了上來。

    管中流旁觀者清，卻已是看出不對。

    風子嶽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取兩人的性命！

    這是何等的功夫！

    管中流股戰栗栗，汗流浹背，怎麽樣也沒想到，風子嶽的實力，竟然是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未必能夠這麽輕易地對付天奇地怪雙劍二人！

    他到底到了什麽程度？

    一個人，對自己趕得上的目標，才嫉妒生恨，但如果這個目標實力已經遠遠超出同儕，自己根本望塵莫及的時候，這種嫉妒，也就自然煙消雲散。

    轉而變成了一種刻骨銘心的畏懼！

    管中流渾身發軟，望向風子嶽的目光，就像是看著渾身浴血的魔神一般。

    風子嶽已經被再次幻起的雙劍合璧劍光擋住，然而他卻不必不讓，隻是持劍而立，看上去似乎完全沒有動，但那炫目的劍光，卻始終無法擊到他的身上。

    懸崖百丈冰！

    這氣勢天下第一的劍法，再次在風子嶽手中使出。

    衛飛鴻與魯百雄兩人殺紅了眼，不管不顧，攻勢如潮。

    管中流卻是大急，他能夠感覺得到，風子嶽的氣勢在不斷地攀升，等到他的氣勢攀升到頂點的時候，那必然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衛兄，魯兄，快退啊！”

    但到了這種時候，誰還能聽得進去。

    衛飛鴻和魯百雄二人根本是充耳不聞，劍勢所及，卻也是到了極處。

    風子嶽的劍，突然就抬了抬！

    就如百丈冰川，轟然而下，自然之勢，無可抵擋！

    雙劍合璧的劍網再犀利，但在這龐大的反衝之力之下，也是一觸即潰，兩人飛身彈出，渾身千瘡百孔，就像是個破爛的袋子一樣，血肉模糊，眼見是不活了。

    一劍破合璧！

    風子嶽這一劍擊出，破了雙劍合璧的劍網，同時也殺了衛飛鴻與魯百雄二人！這等威能，比之先天高手，也是不遑多讓。

    管中流麵色慘白，已經幾乎是癱軟到了地上。

    風子嶽的臉上，卻是沒有一絲得意之色，輕輕地將無情劍歸鞘，歎了口氣。

    自始至終，劍神訣與這套雙劍合璧的劍法，最終還是沒有分出勝負。

    劍法雖然高妙，但使劍法的人若是太弱，根本無法發揮劍法的精微奧妙之處，那也是白搭，適才懸崖百丈冰一式，實際上最後與雙劍合璧劍網的防禦，也是打成了平手。

    可惜，衛飛鴻與魯百雄兩人，根本經不起這樣的震蕩，一觸之下，便即身死。

    害得風子嶽的第四招心有千千結未及施展，心中也不免留有遺憾之意。

    不過不管如何，他至少是殺了這兩人，也算是為當日盲目和渾身經脈斷碎之事報了仇。

    這天奇地怪二人，脾氣古怪，魯白熊盲了一目，痛恨天下眼睛完好之人，傷人必傷眼，在風子嶽之前，也不知有多少人傷在他的手裏；至於衛飛鴻，也是喜歡將人的經脈寸寸折斷來進行折磨。

    想起當年往事，風子嶽也不由背上一陣寒意，好在敵人終於都已經死在自己的手上，當年噩夢一般的過去，終於告了一個段落。

    這兩人死有餘辜，他也沒什麽好嗟歎之處。

    想到此節，風子嶽精神一振，至於劍術切磋，能不能再找到一代奇人龍布陽，那就要看機緣了。

    他淡淡一笑，轉身麵向上一世的宿敵。

    管中流。

    上一世中，永遠驕傲的管中流，如今卻是瑟縮著身形，眼中露出驚恐之色。

    風子嶽長笑一聲，正要說話，卻聽從後麵傳來啪嗒一聲，風子嶽轉頭望去，卻見從衛飛鴻的懷中，掉出了一件東西。

    是用皮革包住的一個小東西，不知為何，卻是在閃著金光。

    風子嶽吃了一驚，往前走了兩步，劍尖將那皮革挑開，裏麵是一麵金色小鏡，鏡麵之上閃爍著浮動的金光。

    “這是什麽東西？”

    饒是風子嶽兩世為人，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在衛飛鴻死後，居然突發光芒，他心生警惕，拉著辛羽衣往後退了一步。

    正在此時，那鏡麵金光，忽然破鏡而出，在空中轉個不停，閃爍著炫目的亮光，風子嶽沉穩連退幾步，卻見那亮光之中，露出一個白發人形來。

    “龍布陽！”

    風子嶽麵色一變，卻是認得這個老人。

    一代奇人龍布陽，這個時代之中，沒有幾個人見過他，但先天高手之中，卻又沒有幾個人不認識他。

    之所以他的形象近人皆知，主要是來源於一幅畫像——他的好友畫聖方道子所畫的龍布陽肖像，這一幅肖像之中，居然隱藏著龍布陽一身絕學的奧秘，所以武林中人，大多都曾瞻仰過。

    可惜，誰也沒從其中悟出什麽神奇的武功，倒是方道子的畫技，讓人嘖嘖稱歎。

    所以天下人，大多都記得這個一個目光如劍，沉靜如海的老人。

    “小友，居然認得老夫？”

    那金光之中的形象，突然開口說話，竟如真人一般無二！

    風子嶽心中大驚，凝神戒備，若是龍布陽出現在此，那可無可避免是一場苦戰——隻是，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小友不必驚慌！”

    金光中的龍布陽，微微一笑，“老夫隻是借萬裏遁光鏡的傳音傳影之術，跟小友你說上幾句話而已，我身在萬裏之遙，就算是想給我那兩個不爭氣的徒兒報仇，想領略一下小友絕世的劍法，也是難能！”

    “萬裏遁光鏡？”風子嶽皺了皺眉頭，他確實感應不到龍布陽的氣息，隻是他說自己在萬裏之遙，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龍布陽長笑三聲，“這萬裏遁光鏡，乃是上古奇物，機緣巧合落到了老夫手上，又得逢大機緣，可以修複，使用幾次，所以我才將這東西交給了弟子，希望他們遊走江湖的時候，能夠遇到能擊敗他們的劍手。”

    “沒想到，”他拈須微笑，“老夫本以為至少要等三十年，如今不過幾年功夫，居然就出了小友這樣一個劍中天才，老夫苦思幾十年的雙劍合璧之術，竟然被你一招破去！”

    風子嶽心中明了，原來這老頭子，也同樣是尋找武道極境之人，不過他的手段，沒有楚狂人那般極端，隻是傳給弟子一套劍法，希望由他們引出能勝過他們的高手。

    他搖了搖頭，“前輩，論劍法，我並沒有贏。”

    單論劍法，他的劍神訣前三式，勝不過這雙劍合璧之術。

    龍布陽哈哈一笑，“不錯，你的劍法雖然精妙，不過前三式上，還未必能勝過我雙劍合璧之術，不過……以我推斷，你的劍意未盡，到第四式上，必然還有精妙變化，到那時候，我這套劍法，可就遠遠不是你的敵手嘍！”

    他雖然未見，但此刻推斷，倒似是親見，更能判定勝負，風子嶽心中佩服，他也自以為心有千千結一招一出，可勝得雙劍合璧之術半籌，可惜未及交手，天奇地怪雙劍已死，自然是無有辦法驗證。

    如今龍布陽莫名其妙地冒了出來，他雖然驚愕，卻有心中歡喜。

    這種武道強者的心思，自有一番與凡人不同之處。

    “據我觀之，小友的劍法，四式猶自容納不下，必然還有驚天動地的第五式，”龍布陽的臉色忽然又轉為嚴肅，他捋著胡子，眼睛眯了起來。

    “小友，可有興趣，跟老夫比上一回劍？”

    （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