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是大牧祭全副心神所係。

    ——也是他生命的升華！

    在這一劍麵前，勝敗榮辱，生死得失，一切都變得不重要。

    所求者，隻是劍的真諦！

    一個沒有天才的劍客，到底怎樣才能踏上巔峰？

    憑著執著和不懈的努力！

    這一劍的力量，已經超出了極限，隱隱約約捉摸到了神之境界的門檻！

    “這樣的劍，勉勉強強，也能夠稱得上偉大了。”

    劍霜吟微微閉起了雙目，似乎是沉浸在這種氣氛當中，頗為享受的樣子。

    “這種時候，我倒是有點希望站在他對麵的是我了……”

    能得北星河之主這麽一句評價，也可見這一劍的威力，若不是驚天地泣鬼神，劍霜吟也不可能會躍躍欲試。

    可惜這一劍，終究是不可複製的一劍，百子滅絕之後，想要重新以一人之力，迸發出這樣的力量，已經是不可能之事！

    風子嶽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麵對著麵前仿佛星河爆裂一般洶湧而來的力量，他麵色未變，隻是虔誠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劍，朗聲長嘯。

    “牧祭大人，能見此一劍，也是小子的榮幸！”

    這一劍，可怕的並不是力量，最可怕的，是劍意之中那種不死不休的執著，即使持劍之人已經遍體鱗傷，不知道到底能夠支撐多久！

    “嗬嗬嗬，臨死之前，能有這一劍，老夫也可以瞑目了……”

    大牧祭的聲音沙啞，似乎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但你也不要大意，我可還沒有死呢！”

    他幹笑一聲，手腕一翻，隻見衝天而下的那巨大血劍，也是靈活地一變，妙絕巔峰地掃向風子嶽各處要害。

    雖然是沛然巨力，卻能夠控製地隨心所欲，在生命最後的關頭，爆發出燦爛的光輝！

    “好劍法！”

    風子嶽讚了一聲，左足為軸，右足一點，在原地打了個旋兒，手腕一彈，手中長劍竟是朝著那巨大血劍的劍尖點去！

    相形之下，他手中的天生劍顯得極為微小，這一劍刺出，就像是用針尖來刺向一座高山一般！

    “呀！”

    燕落紅塵和湮無霸都是不由得失聲驚呼。

    大牧祭這一劍攜帶著席卷星河的巨力，無論是怎樣的高手，第一反應都是先退，避其鋒芒。

    按照剛才劍霜吟的說法，他也當不下這一劍。

    風子嶽怎麽會如此大膽？

    月嵐如霜渾身一震，握緊了拳頭。

    “好小子！”

    劍霜吟也終於開始正視風子嶽。

    “這一劍，我的選擇是不會硬接，硬接的人，可以說是傻瓜……”

    話雖這樣說，他的目光之中，卻終於沒有帶著鄙夷和不屑，反而是有幾分敬重之意。

    “……但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傻瓜，才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劍霜吟話音剛落，卻見風子嶽手中的天生神劍，仿佛是沒有什麽阻礙似的，直直地插入了那血色巨劍之中，就如摧枯拉朽一般，突破而出！

    “怎麽會這樣？”

    玲瓏婉和韓王孫也是吃了一驚，大牧祭這一劍的威力，他們也看在眼裏，也一直琢磨著該如何破解。

    百子滅絕劍全部爆裂，蘊含著一百個星辰之力，無論怎麽樣也不可能正麵抵擋。

    風子嶽選擇出劍，讓人敬佩他的勇氣，卻也不覺會為他而擔心。

    但料不到的，竟是這樣的戰果。

    “他是將全身之力，集於劍尖一點，才能夠無堅不摧，如穿腐朽，隻是縱然能夠這樣破這一劍，但身陷巨劍之中，又如何能脫，這……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韓王孫麵色一凜，不敢置信地開口。

    風子嶽一劍刺出，連人帶劍，一起陷入在那巨大血劍之中，整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雖然還能夠感覺到他的氣息，但是這樣被困在劍中，實在不是什麽好兆頭。

    這是自陷於絕地！

    似乎隻要大牧祭手腕一抖，就能取下風子嶽的性命！

    就在此時，大牧祭的身形，卻是僵住不動！

    場中的情形，陡然詭異了起來。

    風子嶽的人影消失不見，隻留下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而大牧祭須發飄揚，衣衫襤褸，七竅流血，雙手高舉，一柄血色巨劍懸在他的頭頂，也是完全定格！

    “這是怎麽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奇異的景象所吸引。

    劍霜吟都皺起了眉頭。

    “這是……”

    他能夠感覺得到，劇烈而強橫的交鋒就發生在身邊，但卻目不能視。

    “難道說……”

    就連一直閉著眼睛的楚狂人，這時候也突然睜開，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之色。

    風子嶽和大牧祭兩人，都已經超越了時空的限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開始了迅捷無倫的交手，雖然看起來兩人完全是靜止的，但是在那血色巨劍之中，蘊含著無與倫比的激烈的爭鬥！

    嗤！

    嗤！

    嗤！

    不知從哪裏傳來破空之聲，這是劍氣縱橫的聲音，就算是在場的幾乎都是絕頂高手，卻也無法分辨到底是誰占了上風。

    這靜止的景象其實持續得並不久，但在所有人眼中，都像是過了一百年那麽漫長。

    終於！

    隻聽轟然一聲巨響，風子嶽從那血色巨劍之中破出，在空中倒翻了兩個筋鬥，穩穩落下，還是靜靜地站在大牧祭的麵前。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但卻都沒有動一動。

    良久。

    大牧祭才微微睜開了眼睛，他的臉上，露出了寬慰和欣喜的笑容。

    “劍道境界至此，我也算是摸到了門檻……多謝！”

    他長笑一聲，雙手一分，隻見那頭頂的血色巨劍徹底消散無蹤，而那至寶百子滅絕劍，如今也已經不見蹤影。

    世上再無滅絕劍！

    “我還是那一句話，劍道的大業，以後就交給你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今日一戰，我已無憾！”

    朗聲長笑之中，大牧祭渾身上下突然噴出驟急的血箭，四散而出，打在風子嶽的白衣之上，留下星星點點如梅花的印記。

    風子嶽沒有避讓。

    所有人都保持了靜默。

    轟然聲中，大牧祭的虛影消散！

    這一位執著於劍的老人，終於在此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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