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愛你一輩子?另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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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病房的玻璃門前,裕二靜靜的看著裏麵沉睡的娟子。一個月了,她不但沒有像莉香說的那樣下床歡蹦亂跳,反而一直都在沉睡之中。她的容貌也變回來了,因為隻是用特殊化妝的方式改變容貌,所以去了妝後,她依稀便是原先的娟子的模樣了。但是,臉恢複得再徹底也沒用,一直在床上長睡不醒,這讓所有人的心裏都充滿了焦慮。至於裕二,也說不清是因禍得福還是另一個苦惱的開始,可能是因為鋼筋在他頭上掃了那一記的關係吧,他關於娟子的記憶意外的複蘇了。但是,這記憶未免複蘇得太晚了。現在的他,也隻能站在病房前,望著昏迷不醒的娟子痛苦的悲歎著。

    看著他痛苦的神色,小霞的心都要碎了。從小她就特別喜歡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當她知道自己可以和他結婚的時候,她簡直幸福得要昏倒了。但是同時,另外一種隱憂也在她的心頭生根芽。娟子小姐怎麽辦?她和裕二哥本來才是一對,卻被一連串的意外生生拆散,還要獨自離開,她的心裏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從小就養成的善良性格加上對娟子的歉疚和同情,讓她痛苦萬分。雖然這份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淡,但她始終還是有意無意的回避著和裕二更多的親近。雖然最近在多方麵的壓力下兩人一定要結婚了,但她的心裏依舊是矛盾的,總是在考慮是否對得起娟子。但是現在她不必也無法再擔心下去了,眼前的狀況,已不是她做出任何一個選擇所能左右得了的了。

    “娟子,我居然一直都無視你的存在,真是個沒用的混帳啊…”盯著門內的病床,裕二的拳頭攥得咯咯直響。他的記憶複蘇,並不代表在失憶期間所經曆的這段記憶會隨之消失,正因為這樣,他更加痛恨自己的無情。娟子和那麽多人就在自己的身邊苦苦的呼喚著自己回想起過去的一切,他卻麻木得無動於衷!一想到這一點,裕二就恨不得一頭撞死,若不是生怕頭撞在玻璃門上會打擾到娟子的休息(實際上她也一直沒醒),再加上小霞苦苦阻攔,他早就一頭撞個滿臉開花了。

    屋裏,俊也和刃太正一左一右的坐在娟子床邊,兩個人手裏竟不約而同的都拿著考試試卷。當然,那是他們以前的缺憾,也是娟子對他們的唯一期望。

    “老師,你醒醒啊,不要再睡了…看看我這次的成績…滿分耶…我從上了中學以來第一次考到全班第一…”俊也抽抽噎噎的說著,這個難得的第一名卻讓他一點喜悅感也沒有,“我都已經變回原先的好學生了…你為什麽不起來看看我…”

    “娟子姐你看,我也是滿分啊!你可是一直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看的,幹啥偏要看那個小子的成績!要知道,勝雄老師答應帶我回南美看媽媽啊!你和我一起去吧!”刃太也是一臉的急促,順便還帶著十足的哭腔。一個月了,自從手術順利完成起已經一個月了。從考試結束開始,兩個人就天天捧著試卷在這裏守著,希望能用驚喜喚醒娟子。但是卻無濟於事。一開始俊也和刃太兩個人還因為互相言語裏有衝突在娟子身邊打打鬧鬧的,後來也因為娟子一直沒有反應而無奈的停止了這種幼稚的舉動,整天坐在娟子身邊眼淚汪汪的。裕二看到這副場景,不由得悲哀的搖了搖頭,推開門走了進去:“俊也,刃太。你們先不要打攪娟子休息了,一天沒吃東西了吧,我帶你們先去吃東西。回來之後要守到什麽時候都隨便你們了。”

    “不行,萬一我們離開時老師醒過來怎麽辦!”俊也第一個表示反對,用句玩笑話說,他可是娟子的死忠fans,天天放學都向這邊跑,功課都在她床頭做,才不會隨便離開。同樣的,刃太也激烈的表示反對,一臉固執的神色溢於言表:“我不走!娟子姐好久已經沒見我了,我要她睜開眼第一個看到我!”看著他們兩個的模樣,裕二不由搔頭苦笑。這兩個小家夥,別的沒有學會,娟子的固執他們倒是學了十成十。

    “好啦好啦,你們就跟著裕二哥哥一起去吃東西吧,我在這裏守著。等娟子姐醒了我打電話通知你們,ok?”小霞湊過來替裕二解圍,兩個小家夥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讓裕二一手一個給推走了。臨走之前,裕二還丟下一句:“你也別太勞累了,守在這裏一個月都沒好好睡過覺了,等下打電話來叫人替你,你回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小霞抿著嘴唇堅定的搖搖頭,用布滿血絲的大眼睛望向床上的娟子,一滴淚水從眼角淌下:“不,我也要等她第一個醒過來…我要親口和她道歉…我…我對她…”看著她哭泣的樣子,裕二有些心疼,伸出手來攏攏她的絲,又在她肩頭上拍了拍,輕聲說:“這不是你可以做得了主的,要怪就怪老爹他糊塗,知道嗎?先回去,再在這裏熬著,你會掛掉的。”

    話是這樣說,小霞最後也是堅持留了下來。裕二隻好先帶兩個不安分的小家夥去吃飯,小霞則靠坐在走廊上的休息椅上打盹。沒辦法,一個月沒怎麽好好睡覺,她實在是太累了。就算是不想睡,那股倦意也直襲上腦,最後她還是抵抗不了強烈的睡意,在醫院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中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但是,在她迷糊的時候,她卻沒有注意到,病床上的娟子那伸在被單外的手指,居然輕微的動了一下…

    “啊,就是這樣。雖然打攪到你不好意思,但希望四方田先生你等一下能找兩個人來替我們一下…”坐在餐桌邊,裕二一邊看著兩個小鬼狼吞虎咽一邊給四方田的秋野株式會社打電話,對方則是在電話另一端滿口應允,還不時說些“都是朋友下次不必這麽客氣”一類的客套話。合上電話,裕二這才放了心,不時讓服務員再給兩個孩子多添上一點菜。直到電話再一次響起,他才悠閑的拿起電話按下接聽鍵,連號碼都沒看就懶洋洋的說:“人已經到了吧?太感謝您了,四方…啥?小霞?你先別哭,出什麽事了?什麽?娟子她…”

    裕二和兩個孩子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回醫院,小霞正在一臉凝重的四方田的身邊失聲痛哭。病房裏還算整齊,但床上的娟子已經不見了。在疊得整整齊齊的天藍色被單上,放著一張刺眼的白紙,上麵寫著一行娟秀的字:“我走了,祝你們幸福,再見。”紙上有一兩點濕痕,顯然是娟子在寫這張紙條的時候哭過。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若不是還要硬撐著問明情況,裕二幾乎就要當場昏厥過去。小霞絕望的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隻不過是…隻不過是想合一下眼…結果娟子姐…娟子姐她就…哇啊啊啊啊!裕二哥你打我吧!你罵我吧!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麵對悲痛欲絕的小霞,裕二無話可說。是啊,他能說什麽呢?小霞是沒錯的,娟子也是沒錯的,所有人都沒有錯,錯的就隻有他自己!如果當初他不失憶,以他不下於娟子的固執和父親據理力爭的話,這一切就不會生!如果娟子因此出了什麽事,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在擺了擺手之後,他甚至連和四方田的招呼都沒打,扭頭就跑了出去。四方田望著他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對著身邊兩個經常跟著他的保鏢揮了揮手:“娟子小姐應該還沒有走遠,把組裏和會社能調動的人手全調動出去,找到娟子小姐的話別驚動她,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他身後的兩個保鏢點點頭,說了聲:“是。”便轉身離開了。四方田自己則走到哭泣不已的小霞身邊,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心裏忽然萌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憐愛之情。但是,他搭向小霞肩頭的手在伸到一半時就停住了。心裏的自知之明和不允許“乘人之危”的高傲感讓他不許再多接近這個女孩半分了,畢竟是裕二的義妹,而且之前他們還對外宣稱要結婚,也算是朋友親屬了,他怎麽好沒事在裏橫插一杠子?不過令他無奈的是,他的動作剛僵在一半沒到半秒,小霞就一頭撲在他懷裏哭得更凶了,還把眼淚和…鼻涕全抹在了他的衣服上。對於這莫名其妙的狀況,四方田也隻能一邊暗罵裕二不會收拾狀況,一邊替自己那身價值足以買下一棟高級住宅的休閑裝默哀。

    這一天晚上,人聲鼎沸的童實野是個無眠的夜。四方田明明已經吩咐不要整出太大的動靜,結果還是搞得熱鬧非常。無數神暗組的組員和秋野公司的保安頂著被打擾了好夢的居民們的咒罵聲穿梭於大街小巷中,尋找著那個孤寂的身影。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本事,娟子的特點就是她不想讓你找到,你就絕對沒那麽容易找得到她。而且這麽多人在街上吵吵嚷嚷的,就算是慣行夜路的小偷都給嚇跑了。用這陣仗找人?太兒戲了吧?

    坐在一個幽靜的小花園裏的石凳上,披著衣服的娟子雙手環著膝蓋,微微的抖著。雖然最近的天氣很熱,但晚上還是有些涼的。而且她抖的原因也不全是因為冷,而是心情無法平複所帶來的結果。她其實很早就清醒了,但是為了逃避裕二和小霞將在一起的事實,她選擇了繼續沉睡。裝睡不是像說說的那樣容易,當她抓住唯一看護她的小霞打盹而其他醫生又沒有幾個人在場的機會成功的離開醫院時,那因為在床上躺得太久而過度僵硬的四肢,以及內髒和骨骼帶來的撕扯般的傷痛,險些讓她倒在電梯裏。衝出電梯,她抓緊門前沒有熟人認識她的機會第一時間跑出醫院攔下了一輛車絕塵而去。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她披在身上的衣服裏正好有她的錢包,否則天知道那個認真得過份的司機會不會把她拉回醫院來取錢。

    “大家別怪我,我真的累了…不想再被糾纏了…”望著眼前的噴泉,她靜靜的呢喃著。被人罵蠢也好讓人擔心也好,隻要她再次消失,相信時間一定會衝淡她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吧?她暗自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一定要失蹤得徹底些,再被找出來的話,她真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表情去對待所有的人。笑就行了?那是卡通片才說得出的哄小孩子的鬼話。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她還能笑得出來嗎?

    “碰到煩惱的事,一味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喲。”一個平靜而開朗的聲音從噴泉的另一邊傳來,娟子無暇去理會說這話的究竟是什麽人,以她現在的心境,無論是什麽人說了什麽話她也很難聽得進去。不過基於最基本的禮貌,她還是應了一聲:“雖說如此…我也找不到什麽更好的方法了。”話音剛落,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這一次,他竟仿佛在笑:“沒有找不到的好方法,隻有你不願意去找。從潛意識裏,你認為逃避對自己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殊不知,這可能是一個傷害性最大的選擇了。”

    像是此時才留意到那個人的話似的,娟子開始感覺有些意外了:“可是…我選擇退出的話,隻會讓我自己有一時的難過。如果我繼續介入的話,對方可能會有不少的人終生難過呢。”她剛剛說完,那個聲音就像要駁斥她似的把話接了過去:“小姐,你征詢過他們的意見嗎?你怎麽就能肯定自己的逃避會讓他們快樂呢?如果你的退出反而既傷害了你自己又傷害到了他們,這樣不是太不值得了嗎?在沒有搞清楚事情狀況前,自作主張的行動可不太好喲。”

    娟子有些詫異的站起身來,警覺的一步步挪到了噴泉的另一邊。一個留著棕色短的黑衣青年正坐在噴泉前,臉上帶著和善到甚至有些稚氣的笑容,一手舉著畫筆,一手拿著畫板,正在就著不算太明亮的路燈專心致誌的畫著眼前的噴泉。娟子走到他的身邊看了看,畫功有些糙,但筆法不錯,顯然是個正在努力練習畫畫技巧的人。那人一麵畫著畫,一邊還微笑著說了一句:“小姐你終於肯過來了?對我很好奇嗎?”娟子愣了愣,而後苦笑著點點頭:“是啊,這位先生你給我的感覺很不可思議呢。有點像我以前在朋友家附近碰到過的一個人。他和你一樣,看上去都是很和善但說話卻很富有哲理的樣子。”

    “哦?能得到這個評價,我很榮幸。”青年笑了笑,停止了繼續作畫,用寶石一般明亮深邃的眼睛望向娟子,“小姐你似乎遇到了人生裏最大的困難呢…或者叫危機更合適一些吧。我雖然是個閑人,不想過多的幹涉別人的事情,但我想知道一點,對於你來說,拋開針對別人的感情單為自己著想,你究竟想用什麽態度來麵對自己遇到的這次危機呢?”聽到他這麽說,娟子不由愣了一下:“不管別人隻想自己?這樣會不會太自私了?”她這一句話,讓那個青年沒來由的笑了起來:“自私?是啊,不考慮別人隻考慮自己確實是一種自私。但不顧自己的感受一味替他人著想,這樣算不算也是一種自私呢?”

    娟子呆住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那個,先生,我不明白…?”青年擺了擺手,臉上仍然是開朗的笑容:“不必勉強去明白,小姐你應該是聰明人,隻是一時轉不過彎來,所以一時還想不通這個問題。是啊,替別人著想,聽起來是很美也很冠冕堂皇,但是實際上呢?你自己痛苦了,被你‘著想’的人就會快樂、會幸福嗎?”對於這個質問,娟子幾乎不加思索的答了一句:“那是一定的吧!”聽到她這樣回答,青年又笑了:“錯了,你這樣想,本身就是對那個被你‘著想’的人的不尊重。沒有征求他人的意見,主觀的把自己的想法加諸於他們身上,說嚴重點,小姐你這算是精神獨裁啊。”

    聽那個青年這麽一說,娟子一下子傻了,她還真沒想到,自己的一個決定居然會給扣上這麽大一頂帽子:“先…先生,真有那麽嚴重?您…您是在和我開玩笑吧?”青年聳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說我是在和你開玩笑也未嚐不可,但是,我自己認為這種事可不是用玩笑就能解釋得了的。涉及到比較嚴肅的話題時,我是絕對不會拿這種話題來開玩笑的。我也沒打算替您指正人生道路什麽的,隻是給小姐您一個建議,讓您想一想,自己的做法是否是正確的?”

    “是不是正確的啊…”這下子娟子可是連自己都不敢那麽肯定了。確實,如果拋開自己的想法從局外人(尤其是以一個老師)的觀點來看,自己這樣一走了之,必然會讓這些日子苦守在醫院的所有人憂心如焚,這一點可是之前被急欲離去的想法衝昏了頭的自己所沒有想到的。但是,如果現在選擇回去,會不會讓小霞更痛苦,讓裕二更難堪呢?因為她早就清醒了,所以裕二恢複記憶的事情她也知道,這也是她繼續裝成昏睡的一個重要原因。她不敢想像,自己以清醒的狀態去麵對裕二和小霞的時候,會讓他們陷入怎樣的痛苦境地中。

    “如果實在覺得自己的做法是迫不得已的話,有沒有想過換一種方式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青年又問了一句,娟子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但是看到他笑眯眯的一張臉,卻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個解決苦惱的方法。青年看她愣怔怔的看著自己,便隨手將畫板和畫筆放在身邊的石凳上,起身來到噴泉邊,伸手指著已經漆黑一片的天空說:“黑夜,是令人畏懼的,但是有人就是喜歡這樣的夜晚,為什麽,因為它安寧。在漆黑的夜晚沒有白天的喧囂,一些在白天無法靜下心來的事情,都可以安心的去完成,比如像我一樣在這裏獨自練習繪畫。”

    “說得也是,但是,我還是不明白先生您的意思…”這也難怪,娟子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解決眼前問題的想法,哪裏還空得出多餘的腦細胞思考青年說的是什麽意思?見她一臉不解的樣子,青年抓抓後腦的頭,苦笑了兩聲才繼續說:“嗯,同樣是夜晚,為什麽有的人不喜歡,有的人就喜歡呢?那當然是因為心態的問題。我一直以來就堅信著這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無法用快樂開朗和自信來解決的。每一種負麵的情緒,必然有一種對應的正麵情緒來抵消它。那些不快樂的人,多半隻是因為自己的潛意識希望自己沉浸在痛苦裏,不想去尋找快樂而已。”

    “不可能!”娟子幾乎整個人都跳起來了,“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什麽事情隻是用快樂就能解決了,那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的不幸生!”看著她吃驚的樣子,青年搖了搖頭:“我說過,不是每個人都懂得主動去尋找開朗快樂的。隻不過有一些人是沒有意識到,另一些人則是故意逃避而已。說到這裏,我倒想問問小姐你了,你是屬於沒有意識到,還是故意逃避?”說完,他就笑著望向娟子。那充滿笑意的目光看得娟子心裏一陣毛,忙不迭的搖頭:“才沒有哩,我是真的解決不了…!”青年沒等她把話說完,便笑著接上一句:“那麽,何不試著去尋找一下自己心裏深藏的那片陽光?”

    娟子愣住了,她一下子迷惘了,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尋找心裏深藏的陽光?這個意思…是要她回去正麵麵對裕二他們嗎?但是,如果就此回去,解決不了問題的話自己不是會很尷尬?而且自己就這麽回去的話,裕二肯定會為了自己和小霞的取舍與父親生衝突,這樣會把小霞置於何地?會把友作老伯置於何地?又會把裕二置於何地?

    “如果小姐你無法做出決定的話,我想,能幫你做出決定的人到了。”青年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伸手向她身後指指。娟子愕然的回過頭去,在小花園的入口處,裕二正舉著一件外套氣喘籲籲的站在那邊望著她。這突然的變化,讓她一下子傻在了當場。隻能呆呆的望著裕二蹣跚的向她走來,而她的淚水卻止不住的從眼中淌下。

    “笨蛋!傻瓜!每次出了事就想扭頭一走了之,這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地方好讓你躲的!快點回去,你不知道小霞因為你的離開哭成什麽樣子了,差一點就跳樓自殺!還有,剛才爸爸也來電話了,他也已經派了歐德蘭的人在整個童實野到處找你。這麽多人在街上義務巡邏,你以為自己還躲得掉嗎?這次,我一定要牢牢的捉著你!就算你再想跑,也得捎上我才行!”

    “裕二…”娟子終於克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一頭撲在裕二懷裏痛哭失聲。裕二安慰似的拍著她的後背,抬頭對那名轉身收拾畫板的青年感激似的說:“謝謝您了,遊城先生。”青年笑了笑,將裝著繪畫工具的袋子和畫板背在了身上:“沒關係,有的時候,人確實是要引導才能看清楚這個世界的。可惜武藤先生現在正在東半區尋找這位小姐,不然的話,叫他來我們兩個一起口水轟炸的效果也不錯哦。”裕二全身一抖,哈哈的幹笑了一聲:“不…不必了吧,多謝您的關心…替我向海馬社長和幻影社的佩格薩斯會長問好…”青年又是微微一笑,很隨意的招了招手:“沒問題,哦,對了,小兩口都要幸福哦。”說完,他便背著自己的東西走出了花園,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坐在花園的長椅上,娟子仍然依偎在裕二懷中。她已經不再哭了,但眼角還是掛著殘淚。裕二則在打完電話之後什麽也沒做,隻是摸著她的頭默默的坐著。良久,娟子終於開了腔:“小霞是個好女孩…我們這個樣子,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了?”裕二笑笑,拍了拍她柔軟的絲:“那你一走了之,就不怕對我,還有對關心你的朋友們太殘忍了?小霞剛才說,如果這次再把你弄丟,那她也不要活了。你總不會期望我變成個克老婆的男人吧?”娟子無語,過了一會兒,她又有些不甘心的說:“我們在一起,伯父伯母是不會同意的。”裕二似乎是早料到她會這麽說,輕輕的“嗯”了一聲:“沒錯,爸媽不喜歡看到我們在他們眼前卿卿我我的,但是,他們說如果我們私奔的話,他們可以裝作看不到,從財力上支持我們一下。當然,老爸在剛才的電話裏也說他們老兩口自己有點近視,如果我們真的在他們眼前晃,他們也未必看得到我們。不過,如果是可愛的孫子或孫女的話,他們肯定會看得到的哦。”

    娟子一下子從裕二的懷裏坐了起來:“這…這是真的?伯父伯母肯接受我了?”裕二笑著點點頭:“實際上,老爸從你當初消失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後悔了。這些日子,他的自責不會比我們這些保護不了你的人少多少,雖然他自己說自己已經近視了,但其實在學校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認出你來了。後來請你吃的那頓飯,也是他心裏有愧而想求得你的原諒。隻是他是個好麵子的人,不好當麵點破。而且他把從小失去親生父母的小霞當成了自己的女兒,有著異乎尋常的憐惜疼愛,要青梅竹馬的她放棄和我在一起,老爸也實在是說不出這種話來。說到底,他也是個兩頭為難的人,希望你不要怪他固執。”娟子點點頭,又重新靠在了裕二的肩膀上:“我理解啊,自從伯父答應幫學校與秋野爭股份開始,我就知道,他並不是壞人。可是,這樣對小霞豈不是太…”裕二的大手突然按在了她的嘴唇上,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小霞那邊,我也隻能說抱歉了。她是個好女孩,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娟子此刻的心已經醉了,什麽也不想說,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裕二沉默了片刻,終於從衣袋裏取出了娟子送給小霞、小霞不久前又轉交給自己的那枚“碎晶六花”,鄭重的把它套在了娟子的無名指上。

    “我是無神論者,不奢望來世我們會怎麽樣,隻希望以後我們永遠不要再分開了。從現在開始,我會全心全意的愛著你,給你幸福和快樂。娟子,我要愛你一輩子…”

    “老板,這樣就算結束了吧?”站在花園入口,刃喃喃的嘀咕了一句。歌特則是帶著淡淡的笑容點了點頭:“是啊,從現在起,‘高天原人’也終於該功成身退了…”

    半年後,童實野的教堂。

    “有沒有搞錯啊!為啥要選在這裏結婚而不是東京?雖說離得那麽近,幾乎就可以算成是一個地方了,不過一整天在兩地為了拿套禮服開車來回亂竄一點也不爽啊!”

    “要你管,專心把車給我開到停車位上去!這裏的車流這麽急,萬一撞上了的話,你死了我不管,少拉上我和雅治給你墊背!”完全不理會自己的話在這大喜的日子裏有多麽的晦氣,沉著一張臉的理奈狠狠的給了大呼小叫的遊雲後腦一巴掌。堂堂梅比烏斯的會長,馬上就要就任東京商業聯合機構副總裁的男人,開個車居然都開得這麽沒有風度,拉出去讓人看到了,她都覺得丟人!

    “嗯,真是麻煩呢…”坐在成堆的禮品前,俊也、阿煌、鋼人和刃太四個活寶大眼瞪小眼,俊也則一直在那裏咕咕噥噥,“要我們管接收這些東西…是都送給我們的意思嗎?雖然我不介意…拿套高級化妝品或香水回去給老媽用也不錯?”

    “不錯你個頭啦!”順手把女兒紀子推到一邊和六音一起玩之後,紀紗從後麵狠狠鑿了俊也一記暴栗,“小鬼就要有小鬼的樣子,今天是你們老師的大喜之日哎!給我陽光燦爛一點!撈東西回家?等你嫁了人再說吧!”

    “拜托,阿姨,我是男的…”俊也剛抱怨了一句,就又因為話裏那個讓紀紗敏感的詞匯“阿姨”而又當場挨了一記…

    裕二和娟子的婚禮定在了歐德蘭專門包下的童實野中心廣場上,同時進行的還有另外一對新人的婚禮。雖然對於所有人來說,這對新人的“閃婚”多少是讓人覺得驚詫的事情…

    “我們在莊嚴的上帝和新人的親友麵前見證,這兩對男女今天即將結為夫妻。高佃裕二先生,萬象娟子小姐,你們願意生死苦樂永遠和對方在一起,不管以後生什麽事情,都會愛護對方,尊重對方,珍惜對方,終生不離不棄嗎?”

    身著結婚禮服的裕二和娟子幸福的對望一眼,一起堅定而大聲的對舉著《聖經》,穿著神父服裝的勝雄說:“我願意!”

    “願意當然是好事,可是也不要那麽大聲,口水都噴到我臉上了…”勝雄尷尬的摘下眼鏡,用一塊絲質手帕抹了抹臉,又繼續轉向另外一對新人,“四方田一平先生,高佃霞小姐,你們願意生死苦樂永遠和對方在一起,不管以後生什麽事情,都會愛護對方,尊重對方,珍惜對方,終生不離不棄嗎?”

    “我願意!”四方田和小霞對視一眼,同樣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們的相愛到相許雖然突然得讓許多人無法接受,但隻有他們才深深的知道麵前的伴侶是這半年來填補自己心靈空白的重要存在,也明了自己此刻在對方的心裏有多麽的重要。看著這對幸福程度不亞於裕二和娟子的新人,有許多賓朋這時才現,四方田在用整容手術去掉了臉上那條森人的刀疤之後,不再凶著一張臉的他竟然是個帥到不像樣的大帥哥,裕二之前甚至都說自己有點嫉妒他那張帥臉了…

    “好,我宣布他們從今天起成為夫妻!請交換結婚戒指!”勝雄畢竟是個外行司儀加冒牌神父,也不管自己所說的是否前後顛倒語法不通,現在的他隻想快點從台上下來。從一大早就站在上麵練習了半天,水都沒怎麽喝,他的嗓子幹得要命,兩條腿都麻得打顫了。

    “哦!”看著四人交換了結婚戒指,台下傳來一陣歡呼聲,鮮花彩帶滿天亂飛。刃太迫不及待的叫了一聲:“婚禮完成,現在開飯!”就向一旁餐桌上的一塊大肉猛撲過去,結果讓站在他身邊的海馬和阿政同時出手,揪著脖領子一把將他給拉了回來:“小子,新娘還沒扔花呢,想吃還得再等一會兒。”

    手持花束站在台上,娟子和小霞雙雙背過身去。在兩人心有默契的遞了個眼神之後,花束雙**出。小霞的花束拋得比較低,第一個落了下來,被兩雙手同時接住。拿著這束鮮花,刃和哈妮對望了一眼,臉上同時都是一紅。而在他們身後的歌特和赤美則是對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而娟子扔出的另外一個花束,似乎就扔錯了人……

    “俊也,把花交出來!你這混小子還遠遠不夠適婚年齡吧!而且你是男的哎,這東西是要給女生拿的!”

    “不要!花是娟子老師拋給我的!我才不交!而且我不夠婚齡你就夠嗎?我不是女人你就是嗎?堂堂不動財團的二少爺當街和人搶花,太丟人了吧!”

    “小朋友,把花給我吧,你想要什麽我都和你換,我可是東京商業聯合機構的副總裁,絕對說到做到的!”

    “混帳遊雲你還想再結一次婚嗎?我現在就讓你投胎轉世重新當新郎去!”

    “哇呀呀!紀子你快看啊,理奈阿姨大義滅親啦!”

    “媽媽,什麽叫大義滅親?”

    “紀紗,你這不良媽媽不要教小孩子這些有歧義的內容啊!”

    在無數的驚叫笑罵聲中,娟子帶著淺淺的微笑,幸福的和裕二擁吻在一起……

    (全文完)

    +++++

    哈裏路亞!終於大結局了!

    因為是以平行時空為主線展開,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km原作的結局。皆大歡喜,沒有人會不快樂的吧?說了我不是拆廟破婚的主兒肯定就不是。當然,隻限這部作品,以後什麽時候興頭起了,我或許會重操刀筆去當後爸吧,哇哈哈哈哈…==

    希望大家對我以後的作品也多多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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