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柳葉眉到訪（二）

    這話倒真是把江迪輝給問住了，他盯著柳葉眉那雙似笑非笑的發亮眸子，心想還能怎麽辦，幹唄。

    就當江迪輝打算坦白的時候，小幽獨吐出一句讓柳葉眉感動不已的話：“幹媽，你眼紅爸爸的東西嗎？我讓他給你。”

    當小幽獨眨巴著大眼睛用稚嫩的聲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在搓麻將的女人們也都停了下來，睜大眼睛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小幽獨，尤其是盧曉秋，誰都知道這小祖宗平時大方的很，但一旦涉及到爸爸的利益，小幽獨比誰都會計算，誰會想到鬼靈精的小幽獨會吐出這麽一句話啊。

    盧曉秋差點操一把菜刀把這吃裏扒外的小祖宗給砍了。

    柳葉眉心思複雜的看著江迪輝，那個眼神有些炙熱，江迪輝不由得撇過頭去，很心虛的模樣，這話確實不是他教給小幽獨說的。

    “小幽獨，你真的舍得把你爸爸的東西給幹媽？”

    柳葉眉低下身來輕聲問道。

    整個京城都知道這位黑寡婦心狠手辣，從不做賠本買賣，誰會想到她會因為一個小女孩的這麽句話如此感動。

    “嗯！”

    小幽獨用力的點了點頭。

    柳葉眉在那一瞬間心軟了，她那顆不知道有多硬的心竟然有融化的趨向，然而小幽獨下一句話又讓她哭笑不得了：“不過你的東西也得分給爸爸一半，這樣就公平啦。”

    “撲哧！”

    盧曉秋第一個忍不住笑了出來，連帶著看小幽獨也順眼了許多：“我就說嘛，什麽時候我們的小祖宗這麽大方了。”

    江迪輝借著喝茶掩飾臉上的複雜表情，他和柳葉眉一樣哭笑不得，但此刻就連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那麽點小小的期待，期待柳葉眉會點頭答應下來。

    除了小九和卡勒這一層關係在裏麵，影響他和柳葉眉之間平衡的就是他們兩個人了，假如不是走到這一個地步，他還真有罷手收工的打算，但眼看著大統一即將到來，他放不下手。

    柳葉眉同樣在低頭喝茶，披散下來的頭發掩飾了她此刻的表情和眼神，讓江迪輝有些摸不到底，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柳葉眉臉上已經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抬起頭來道：“出去走走？”

    “好。”

    江迪輝點了點頭，摸了摸小幽獨衝天紮起的兩個小辮：“幽獨先去跟媽媽玩會兒，爸爸去去就來。”

    “好。”

    小幽獨狡黠的眨了眨水靈眸子，蹦躂蹦躂的跑到林莫陌那裏去了。

    大廳裏的女人們心思複雜的搓著麻將，江迪輝已經起身，已經走到門口的柳葉眉古怪的看著江迪輝這一身裝束：“你不換個衣服？”

    “沒事，這身很拉風。”江迪輝抬了抬腳展示了下他的粉紅拖鞋。

    其實這雙拖鞋是宇幻靈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大廳，本來是柳葉眉在前江迪輝在後，但走著走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變成了江迪輝在前柳葉眉在後，寒風在這個嚴冬凜冽的肆虐著，身體強悍如江迪輝都不由得感到些許冷意，不知道走了多久，江迪輝轉回頭來，在一棵枯黃的樹枝下站定，看著他猜不透心裏所想的柳葉眉，等待這個女人開口。

    “如果你認為你和林莫陌的女兒都能打破這場僵局，那你就錯了。”

    柳葉眉開口道。

    “柳葉眉，有一點我要告訴你，女兒是用來愛的，不是利用的。”江迪輝一臉平淡的回複過去，他用不著多著急的解釋，因為他根本不在乎柳葉眉會怎麽想。

    幽獨是他和林莫陌的女兒，他這輩子第一個寄托的對象，他怎麽會利用她？

    “好吧，說出這句話算是我落了下成。不過我想告訴你的原意還是沒有改變，我們之間是個死結。”柳葉眉毫無雙良餘地道。

    江迪輝單手放在褲兜裏，另一隻手撫摸著幹枯的樹幹，他背對著柳葉眉，語氣掩飾不住的感慨：“我一早就知道，所以一直在等今天。”

    他看不到柳葉眉的表情，事實上從柳葉眉臉上也決計看不出什麽他想要的東西，從這個女人臉上你永遠看不到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良久的沉默，隻有兩個人呼出來的水蒸氣。

    “你知不知道，我能走到今天，路上那些墊腳石下有多少具屍體？”柳葉眉輕聲道。

    “少不了。你一個女人，尤其不容易。”江迪輝點頭表示理解。

    “昨天李老來找過我，前天，也有個你想不到的人去我那裏做客，就在大前天，鳳雙晟也前來做說客。江迪輝，你身後站著不少人啊，與你為敵，相當於和整個京城軍商兩界的半邊天大佬作對啊。”柳葉眉不知是在恭維還是諷刺，感歎道。

    “你怎麽回他們的？”

    江迪輝饒有興趣的轉回頭來問道。

    柳葉眉露出個古怪的笑意：“我全都拒絕了，不管他們威逼利誘，明裏暗裏的暗示。”

    “如果受威脅，你就不是柳葉眉了。”江迪輝點頭道。

    “聽所你這幾天到處跑著接媳婦，怎麽的，是覺得我一個女人沒有威脅，還是覺得我沒江玉樓給你的壓力大？”柳葉眉話鋒一轉道。

    “我們之間的事，要牽扯到家人嗎？”江迪輝反問。

    “京城人都叫我黑寡婦，連那些老不死的家夥們都知道我柳葉眉瘋魔起來什麽都做得出來，你覺得普通的江湖道義能限製住我麽？”柳葉眉再次反問。

    “我以為，整個死結的根源，就是你跟我兩個人。”江迪輝忽然回頭，定定的看著柳葉眉，吐出這麽一句很奇怪的話。

    柳葉眉一愣，顯然沒想到江迪輝會這麽說。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冷冷道：“別給我冠這麽一個牢籠，我不吃這一套。”

    “我們來一個君子約定怎麽樣？”江迪輝看似不經意道。

    “嗯？”

    柳葉眉似笑非笑的看著江迪輝那一臉純潔的表情，“你以為我會同意？”

    “為什麽不同意？”江迪輝聳肩。

    “開玩笑，我可是女人。贏了，我固然能贏得數字難以體現但對我來說已經沒多大意義的好處，但輸了，沒準連我整個人都搭給你了。這麽不公平的事情，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江迪輝沉默。

    “先說說看你所謂的君子約定是什麽。”柳葉眉似乎很感興趣道。

    江迪輝伸出三個手指頭：“三年。給獨孤東郡三年的時間，這三年裏我不過問京城的任何事情，等三年以後，如果她的威望和勢力能超過你，你就認輸怎麽樣？如果不能，我答應你一件事，無論你提出什麽事。”

    “包括讓你離開你那些女人？”柳葉眉似笑非笑。

    “不包括。”

    江迪輝表情認真，少有的摒除了玩世不恭的神態：“隻要不是對不起她們的事情。”

    “我不答應你。”柳葉眉道。

    這一次輪到江迪輝愕然：“為什麽？這已經是我想出來的最平和的解決方式了。”

    “最平和的解決方式？”

    柳葉眉一臉鄙夷的看著江迪輝：“三年，你倒是等得起！你可以在這三年裏逍遙快活，甩甩屁股走人。我呢？拿一個現在還不成熟的小女孩來對付我柳葉眉？真虧你想得出來！江迪輝，你要是男人，就跟我堂堂正正比一場，別整這麽多幺蛾子，逃避，不是一個男人所為！”

    柳葉眉好像窩了一肚子火一般吐出這麽多話，深深的吸了口氣，仇視著江迪輝，那眼神好像是一個娘們兒被上了，她的男人拍拍屁股走人了一樣。

    江迪輝瞪大眼睛看著柳葉眉，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這麽激動。

    柳葉眉還在看著他，怒氣未消去一樣，兩人就這麽對視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迪輝忽然輕聲道：“我不舍得。”

    柳葉眉身軀一顫。

    她有種害怕江迪輝說下去的感覺。

    但江迪輝還是繼續說下去了：“柳葉眉，一個女人，獨自一人帶著妹妹來京城打拚，別人不知道你的苦，你的累，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拚命。容易嗎？不容易。我相信我也想象不到這些年你受過多少委屈，你知道嗎，我心疼。這種心疼，不是同情，僅僅是因為心疼你，柳葉眉。”

    “嗬嗬嗬。”

    柳葉眉笑了。

    仰頭女王式三段笑：“接下來我是不是該大受感動，然後撲到你懷裏痛哭一場，然後你在似真似假的安慰一頓，完成你的大後宮計劃？”

    江迪輝沒有說話，隻是用那種亙古深情般的眼神看著她，直透柳葉眉的內心。

    “江迪輝，你休想！”柳葉眉咬牙恨恨道。

    “我沒奢求。”江迪輝否認道。

    他用了奢求這個字眼。

    “你知道這是奢求就好。”

    柳葉眉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生活不是林黛玉，不會因為矯情而風情萬種。所以我從不矯情。你別指望著一個不矯情的女人矯情一回，現在不可能，將來也不會可能。”

    “別把話說的那麽死，柳葉眉。你現在還年輕，很多事情，再過一段時間回頭看的時候，又是另一番滋味。”江迪輝反駁道。

    柳葉眉眼神複雜的看著江迪輝：“但願。”

    然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柳葉眉走出十幾米遠，又轉回頭來，空氣中飄蕩著她呼出來的水蒸氣：“江迪輝，敢不敢明天來我的地盤，穿上你最拉風的風衣？”

    江迪輝咧開嘴笑了。

    “我敢。”

    他說。

    “好，我等你。”

    柳葉眉點頭，轉身離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