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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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茹一看,臉都嚇白了,頓時上去護住白羽,一疊聲地道:“少爺,算了,算了,我家羽兒知錯了。”
“楊老媽子,這事情與你無關,你要是再不走,我連你一起打,都是我們家的下人,我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楊茹慘聲道:“少爺,不錯,我們的命都是你們韓家給的,沒有你們我們可能早就餓死了,但是少爺,我們也是人啊…..”
“媽的。”韓邦雖然小小年紀,但是不知道為何這等乖戾,招呼了幾個小子又開始下腳,白羽一躍而起,護住楊茹,怒目圓瞪,道:“韓邦,有種的衝我來,別欺負我娘。”
“好,”韓邦大聲道,“媽的,給我打他。”
啪。白羽站了起來,一拳擊中韓邦的小腹,韓邦少爺身子,頓時疼得要哇的哭了起來,罵道:“媽的,吃我家的,住我家的,還敢打我,我要告訴我爹….嗚嗚嗚….”說完,手中一放,將招財身上的鐵鏈解開,招財頓時大吠一聲,向白羽撲去。
白羽頓時嚇得臉都白了,但是卻身子輕巧,往地上一滾,躲過了招財。
“羽兒!”楊茹嚇得站不住身子,失聲叫道。
招財一撲不重,頓時掉過頭來,居然向韓邦撲去,這招財乃是從異邦傳過來的一種特種凶狗。是韓大少爺的心頭肉,平日裏麵都鎖在自己的房子裏麵,不讓它出來,也就是韓邦這群小孩不知道輕重,趁大少爺出門尋花問柳的當口,輕易地給偷出來,想在白羽麵前耍耍威風,哪知道這狗一旦脫離了控製,頓時凶性大,死死的咬住了韓邦少爺那白嫩的屁股。韓邦疼得昏死過去了。
“啊!少爺,少爺…”楊茹嚇得手足無措,但是有十分懼怕這條凶狗,不敢去救,幾個小孩頓時差點嚇傻了,一哄而散,哭聲震天,很快便驚動了韓家上下的人,看見二少爺被狗咬了,這還得了,幾個大漢七手八腳才將狗打死,但是二少爺的屁股卻是被咬去了半截。
“快去請大夫!”韓老爺氣的渾身抖,韓夫人卻是哭得悲天搶地。
“怎麽樣?少爺怎麽樣。”等大夫一出來,韓老爺便急聲問道。
“唉,命是保住了,隻是,唉……”大夫搖了搖頭,“隻是怎麽?”韓老爺連忙問道。
“這輩子,恐怕少爺是站不起來了…..”大夫歎了口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韓老爺怒衝冠,在堂庭裏麵怒聲喝道。
幾個在場的小孩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韓茹一把抱住自己的兒子,在一旁嚶嚶的哭泣,此時因為白羽而起,恐怕自己母子這次一定會讓人掃地出門了。
“怎麽回事?”韓老爺想起自己的兒子居然平白無故的斷了一條腿,頓時氣得打不到一處來,怒衝冠。
“這狗,怎麽回事,怎麽會到你家去的?白羽你說!”
“是韓幫他…..”
“是不是你偷偷偷出來的?不然怎會在你家裏出現?我早知道你和邦兒不和,但是你們都是小孩子,我也沒有管,沒有想到你這個小畜生,居然小小年紀,心腸這麽歹毒。居然偷偷地偷出狗來咬我家邦兒!”
“老爺不是的,”楊茹連忙爭辯道。
“怎麽不是。”韓老爺這時候已經氣昏了過去,雙手一揮,問道:“我說的是不是。”
這幾個小孩子顯然被韓老爺嚇到了,隻知道一個勁的點頭。
“看!還想狡辯什麽!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是個禍害,當年就應該把你們趕出去,連自己的手都砍的人,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的!”
“老爺!”楊茹哭聲道,“我家羽兒不是那樣的人,狗的確不是羽兒偷的!”
“娘!跟他講什麽,大不了我們走就是了。”白羽目光中含恨,直盯盯的看著韓老爺,早就不想在這樣低聲下氣的生活了,早就對外麵的花花世界充滿了向往。
“傻孩子,離開了這裏,我們孤兒寡母的能去哪啊。”楊茹心中淒淒然,當年她逃荒的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還曆曆在目,難道自己又要經曆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嗎?
“你這畜生!”韓老爺氣的渾身抖,來人啊,給我吊起來,往死裏打!”韓老爺怒不可遏地大聲呼喝道。
幾名如狼似虎的家丁將白羽一把提起,操起手臂粗的棍子便劈頭蓋臉地往白羽的身上招呼。
“不要傷我孩兒!”楊茹一把抱住白羽,把他壓在身下,家丁們頓了頓,韓老爺怒氣未消,大聲道:“打,把這對母子打死了事。”
家丁們不敢怠慢,棍子用力朝著楊茹身上招呼,楊茹將白羽護在身下,一邊跪在地上連連乞求韓老爺手下留情。
棍如雨落。
“娘”!在楊茹身下的白羽看見母親受欺負,頓時目眥欲裂,他狠狠地瞪著韓老爺,大聲道:“姓韓的,有種你今天就打死我,你要是打不死我,來日我長大了,定然是要找你報仇的。”
“你這個化生子,你少說幾句吧。”楊茹苦聲道,但是頂著棍棒,哭泣道。
被白羽盯著,韓老爺更是氣的渾身抖,道:“你這個畜生,居然還想以後報仇,好好好,難道你以後還想殺了我不成!給我作死的打,打死了事。”
旁邊的幾個家丁看不下去,扯了扯衣袖,道:“老爺,行了吧,他們都是孤兒寡母的,打死了吃了人命官司不好辦。”
“那有怎麽辦,他們的命是我韓家給的,打死了又怎麽樣?我家的邦兒啊….打…打…”韓老爺顯然極其心疼二兒子,白羽又無疑火上澆油。家丁平日裏也沒有在乎過這對母子過,所以手下也並沒有留手。漸漸的,楊茹的哭聲越來越小,完全被白羽的叫罵聲給遮了下去,家丁開始感覺到不對了,連連停手。
“怎麽了。”
“娘,你怎麽了?”白羽一把將楊茹摟在懷裏,隻見楊茹的氣息開始越來越弱,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道:“快,快去給老爺認錯….快….”
韓老爺看楊茹似乎有些不行了,這才從狂怒中冷靜下來,在他眼中這對母子便是兩隻螞蟻一般不屑一顧,但是到底要是真惹上了人命官司倒也晦氣。氣的手一擺,道:“先給他們拖下去再說,我可憐的邦兒啊….”說完便進去看自己的兒子了。
這才旁邊圍觀的眾韓家的仆人,攝於韓老爺的威勢,不敢出言相勸,但是剛才楊茹實在是被打的太慘了,老爺一進去,便七手八腳地要把楊茹抬回去。
“滾開!”白羽大聲喝道。
眾人這才現,原來這個年僅七歲的孩子經曆了這麽大的事情,眼中沒有一滴淚水,有的全是憤怒和冷到極點的淡漠。
“不要碰她!”白羽大聲道。
“今天你們在場的所有人,你們都給我記好了,今天的仇我白羽長大了,一定會找你們一個個十倍以上的討回來,所有韓家的人,你們給我聽好了,今天我白羽年紀小,奈何不了你們,但是我終究會長大的,你們等著,都給我等著!!”白羽怨毒地看著在場的所有人,撕心裂肺地吼道。
環視一圈,所有被他看到的人,居然都被他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性的眼睛看得渾身一寒,低下頭去。
奇怪,這明明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怎麽會有這種像野獸一般無情的眼神?
說完,白羽背起母親,一步一個腳印的離開了。
三天後,韓老爺在韓邦房裏小心翼翼地照顧著自己的兒子,這時候,門外一個身影躲躲閃閃,韓老爺會意出去。
“老爺,不好了,那個奶娘死了。”
“死了?”韓老爺心頭一震,低聲罵道:“這幾個狗奴才怎麽這麽不知道輕重,怎麽真把人打死了!”
家奴苦笑道:“不是老爺你叫我們往死裏打的嗎?我們怎麽敢怠慢,再說,我怎麽知道,那個乳娘的身子骨那麽弱,才下去那麽幾下….”
“唉,算了,死了就算了,給她準備一副薄皮棺材吧,找個地方埋了,再給那個小子點錢,趕出去算了。”
“是,是。”家奴點頭道,“隻是那個小孩子,這幾天表現得極為奇怪。”
“哦,怎麽了。”
“她娘死了,他居然也不哭不鬧,而是守著她娘,別人給的東西一概不要,他娘是昨晚斷氣的,今天一早,他就背著他娘出去了。”
“哦,去哪了。天這麽冷,這個孩子真的是太…..”
“不知道,但是這孩子唉,那幾個小子說了,狗是二少爺自己牽出去的,並不是那個孩子……”
“哼!”韓老爺冷哼一聲道,“我管他,就算是我邦兒牽出去的,也是因為這小子,要是不是這小子非要和我家邦兒過不去,我家邦兒會去招惹他,唉,算了,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我也不追究了,把那個小畜生趕走就行了。”
“嗯,”家奴低聲應道。
“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就出去吧,我還要看著我家邦兒,他,唉…..可憐啊,我的邦兒啊……”
漫天的碎雪飛揚而下,落在大地之上,一夜之間,氣溫陡降,密密層層的烏雲壓住了天空,昏黃的光線混沌地灑向大地,偶爾驚起幾隻覓食的烏鴉,一聲啼叫,破空而出。
大雪終於降臨在這片大6上。
一座破舊的城隍廟之中,一個孤單的身影在倔強的生者火,柴禾已經濕盡,濃重的黑煙將這個孩子嗆得雙目通紅,眼淚汩汩而下,但是他依然在倔強的重複著機械般的動作。
淡藍色的火苗終於開始出現,火勢開始慢慢的起來,但是男孩的眼中卻絲毫沒有驚喜之色,從頭到尾,他的眼中始終默然,火開始融化他棱角的冰霧,化作一滴滴的雪水,滴在地上。
旁邊是一個用樹枝搭出來的簡易木橇,上麵躺著一個女人,雙目緊閉,看上去似乎已經斷氣多時了。
白羽將楊茹的屍體往火邊靠了靠,喃喃地道:“娘,有火了,你暖暖身子……”白羽用手親親地撫摸著母親早已失去溫度的臉龐,眼中似乎卻並沒有悲傷之意。
有的隻有恨,那深入骨髓的恨。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白羽始終沒有動,緊緊地摟住母親的身體,火光印在他的臉上,照出他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風呼嘯地刮在破碎不堪的窗欞上,破爛的廟門嘎嘎作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忽然,白羽霍然站了起來,將娘的屍體在火堆旁放好,然後咚咚咚地在楊茹跟前磕了三個響頭,道:“娘,兒今生若是不死,此仇我必然要找姓韓的十倍,百倍的討回來,現在兒就去找他們討點利息!”說完,白羽在火堆裏麵又加上幾根粗大的柴禾,然後掩好廟門,往大雪紛飛中走去。
韓老爺又在火塘中加了木炭,火光熊熊將韓邦的臥室照的溫暖如春,韓老爺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韓邦已經喝下了藥,沉沉睡去,夜色一晚,韓老爺打了一個哈欠,然後提著燈籠回去休息了。隻是在窗外,一雙猶如野狼一般的眼睛,在外麵已經窺伺了良久。
憑著對韓家的熟悉,白羽輕而易舉地便潛入進來了,夜風陰冷,吹得他單薄的衣服幾乎凍成了冰塊,因為在外麵站的太久了,他整個身體似乎已經開始麻木,但是卻依然一動不動地潛伏在外麵,看著屋中這對不共戴天的仇人。
韓老爺走了,白羽機警的四處望了望,四周沒人,這麽冷的天氣,韓家上下的人早就已經在屋裏睡了,白羽偷偷地打開門潛伏了進去。
“誰!”睡的像死豬一般的韓邦終於驚醒了,可是卻現自己雙手居然全部被綁住了,在看清眼前的人。
白羽。
他的瞳孔中那深入骨髓的陰冷,讓韓邦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這個白羽,還是自己平日認識的那個倔強的孩子嗎?
韓邦想叫,可是白羽卻飛快地將一塊抹布塞在他的嘴裏,楊邦死命的掙紮,奈何雙手被縛,自己的腿又受傷,一動就幾乎疼得要掉下眼淚。
白羽靜靜的看著他,眼睛中露出若貓戲耗子一般的嘲弄。
他要幹什麽?韓邦心裏開始毛,一種不祥的預感開始湧便全身。
白羽不答話,將韓邦背在身後,楊邦想掙紮,但是他的少爺身子怎麽能和白羽的力氣想比,加上一掙紮觸動傷口,疼痛得他撕心裂肺。
白羽背著韓邦,悄悄地消失在夜色中….
他要幹什麽,韓邦想起白羽那無情到極致的眼神,心中不停的打鼓。
爹,爹,快來救我,我怕……
白羽背著楊邦,來到了開始的城隍廟,火勢已經漸漸淡了,白羽將韓邦往地上一扔,然後加了幾根柴禾在火中,火勢又起。
韓邦摔在地上,觸動傷口,疼得呲牙咧嘴,眼淚在眼中不停地打轉。
可是讓他感到更恐懼的是白羽那冷到了極點的眼神。
“娘!”白羽又在楊茹的屍體前叩了三個響頭,道:“你是被韓家的人害死的,我今天要給你報仇。”
說著白羽默默的從城隍廟中找到他早就已經藏好的一根粗大的木棍,走到韓邦的身邊,韓邦看著白羽眼中射出的仇怨,心中不停的叫:他要幹什麽。他要幹什麽!
咚!白羽雙手一揮,木棍劈頭蓋臉的砸在韓邦的頭上。
巨大的疼痛從頭上輸入韓邦的全身,他終於明白了白羽要幹什麽。
他要殺了自己!
雖然韓邦不知道楊茹怎麽死的,但是現在也應該差不多猜到應該和自己有關了,白羽要殺自己給他娘報仇。
“咚!”又是重重的一下砸到自己的腦門,韓邦現在早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看著白羽雙目赤紅的眼睛,心中在狂叫:我不想死啊,爹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可是嘴裏被堵住了,隻能出嗚嗚的哭叫之聲。
“咚咚咚!”如雨的棍棒開始砸在韓邦的身上,韓邦疼得在地上打滾,但是白羽卻依然不依不饒,就在這城隍廟中,在自己已經過世的母親麵前,用同樣的方式,為自己的母親複仇。
“咚咚咚”。
一聲一聲,落在韓邦的頭上、身上、腿上,韓邦現在疼得幾乎失去了呻吟的力氣,但是依然止不住白羽機械般落下去的棍棒。
大雪呼嘯而至,如鬼哭狼嚎一般,在這寂靜的雪夜裏響起,韓邦已經被打的昏迷過去,但是白羽的手卻依然沒有絲毫停下了的意思。
終於,白羽扔下了手中的木棍,渾身虛脫一般倒在地上。
韓幫這時候已經氣息全無,死去多時了。
不哭不鬧,白羽曆經了這麽多事情,卻依然一句話不說,隻是眼中那深如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神,讓任何人看上去,都忍不住的打一個寒顫。
隱忍、理性、下手時訊若雷霆,白羽就像一批在雪地中受傷的狼一般,這個孩子,他真的隻有七歲嗎?
天冷,但是白羽的心更冷。
火勢忽明忽暗,印在白羽堅硬如磐石一般的臉上。
娘,我們走了…..白羽心中默默地道,隻有當他看著自己娘的時候,似乎才能在眼中出現一絲暖意。
白羽背起木橇,推開廟門,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忽然回過頭來,想了想,轉回來,將韓邦身上那件質地上乘的衣服扒下,披在了自己母親的身上。
狂風席卷著漫天大雪,一夜之間,已經積下了三寸之厚,一望無際的蒼茫肅殺。拳頭大小的雪打在白羽的身上,他那件單薄的衣服早就被凍成了冰淩,大雪裏,一個年輕的少年身影,獨自拖著雪橇,一步一步地朝天地盡頭的冰川深處走去,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瞬間即被大雪淹沒….
天地一片死禁,吞噬著一切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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