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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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的,一思夢見了賀修。

    在這八年裏,她極少能夢見他。上次夢見他還在一個月前,她被人淩辱後的那夜。晚間夢,夢見賀修從高樓上隨她一起跳了下來,就躺在她身邊。臨斷氣前,他還掙紮著抓住她的手,緊緊的,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低吟,“執子之手,與之攜老。”

    而今,她夢見他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古代男子,白衣飄然,背手而站,見到她,翹唇微笑,如沐春風的笑容仿佛是純然潔淨的空氣,清馨淡雅。他叫她,“一一。”語調盡顯憐愛。

    後來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她,輕輕握住她的手,目視著她,眼波如秋,仿佛有述說不盡的情懷,他說,“執子之手,與子攜老。”他不停的說,不斷的說,仿佛怎麽說也不夠表達他內心的情意。隻是後來他的聲音忽然變了味道,成了女聲,哀怨而淒楚的女聲。

    “執子之手,與之攜老。”

    那女聲不停的說著,一遍接著一遍,仿佛永遠也說不夠,仿佛再多說也無用,那句話隻能是虛無的承諾而無法在現實中兌現。

    再後來,賀修的臉都成了女人,嬌美清秀的女子。

    一思驚醒,嚇得滿頭是汗,胸口莫名的脹痛。醒來之後,才知道原來在夢裏聽到的女聲真實的存在。

    窗外正有這樣一個女子,淒淒哀哀的不斷的重複吟誦那句詩,“執子之手,與之攜老。”

    一思輕輕的撫了下汗,望著窗。窗外微亮,隱約有鳥叫聲傳來,該已卯時。

    風芽早已起身,約莫著正為她準備洗漱之物。

    正想著,門就開了,風芽端著銅盆走了進來,見了一思,忙說,“主子不多休息會麽?”

    “何人在吟詩?”一思還是好奇。

    “東廂的瘋子,姓葉名青嵐,偏院的人都叫她瘋婆子。她呀,原先是……”回答一思的不是風芽,是隨著風芽一起進來的丫鬟。丫鬟長相秀麗,丹鳳眼瓜子臉,約莫十七八歲,仿佛很老陳。

    丫鬟似乎現一思在打量她,便假模假樣的俯了俯身,笑著賠不是說,“呀,看我,心急口快的,忘記向太子妃請安了。太子妃,小的馨竹,太子殿下差小的來伺候太子妃。”

    馨竹嘴上是這麽說,眼裏卻是明顯的輕蔑。

    一思看著心裏暗笑,想著,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十五的奴才個個尖酸刻薄,這淳於曦的奴才該是個個以貌取人。

    一思輕輕一笑,剛想說什麽便被外麵一陣騷動阻撓了話語。

    “你這煩人的瘋婆子,快給我住嘴!”外麵,女子尖銳的怒罵聲忽然響起,緊接著就聽到劈啪兩聲,像是重重的耳刮子聲。

    “每天都擾人清夢,你以為你還是太子妃麽?你以為這還是風馨院嗎?瘋子!”女子尖酸刻薄的話又重重的打落下來,伴隨著另一個女子的啼哭聲。

    “嗚嗚……”女子小聲的咽唔出聲,一如昨夜哭啼的怨女。

    原來淳於曦真有這麽一個瘋了的太子妃!

    啪啪……謾罵、咽唔間,又響起兩聲清脆的巴掌聲來。

    一思未及多想便走了出去……她本不該管這等閑事,她現在是自身難保,根本無力管閑事。可她終究沒能忍住,她終究見不得弱者被人欺淩,就如同當年她看不慣別人欺負風芽一樣。

    一思走出門看到的竟是另一幅讓人心酸的畫卷來。

    “你是壞女人,不許欺負我娘親,走開……”不知哪裏跑來一小女孩,她用盡全力推著正揚起手要打人的凶巴巴的紅衣女子。而她的身後正是她口中的母親,一個蜷縮在地的清瘦女人,仿佛是驚弓之鳥,瑟瑟抖著,嘴裏還在不停的說那句詩,“執子之手與之攜老。”

    即便是素衣纏身,依然掩蓋不住她傾城的美,那種知性的書卷氣質和她茫然空洞的眼神極不協調,兩行清淚滑過那紅印斑斑的臉頰,甚是我見猶憐。

    “你這下作的野孩子,別以為生養在太子府就是公主,也不知是那下作的瘋婆子哪裏搞來的野種。”紅衣女子越加的怒了,破口就罵,說著她揚起的手直接要向小女孩的臉上扇去。

    小女孩約莫五九歲身子嬌小,又清瘦,仿佛弱不禁風。她生得極好看,小小年紀就能看出假以時日那沉魚落雁之貌,粉粉的臉頰如瓷,仿佛一碰即碎。隻是那睜大的黑眸,黑白分明,透著孩童所沒有的堅毅和勇敢,還有那隱約的怨恨。

    “住手!”一思開口阻止。那樣的場景令她不得不回憶起剛來風潮古都那會。

    那時,其他院落的妃子閑來無事,便跑來飄羚院搗亂,對著母親一番奚落後,便借故責罵暴打她,那時候她也一樣護著母親,隻是最後的結果幾乎是母女同時挨打罷了。

    一思快步走上前去,又補了一聲,“住手!”

    或許是她說得大聲而有氣勢,嚇到了紅衣女子,或許是她的聲音對於她們來說太陌生,那紅衣女子果真住了手,回頭看她。

    紅衣女子隻瞄了一眼一思。許是看到一思慘不忍睹的模樣覺得不足為懼,便扯出一絲輕蔑的笑,不削的說,“哪來的無鹽女來多管閑事!”

    “無論哪來的人,都能管這等閑事,你一個成年人,欺負一個瘋子和小孩,恐怕傳出去也不是什麽光彩之事。”一思仔細看了那紅衣女子一眼。女子穿著整潔考究,頭亦是整齊光順,一看便知是精心打扮過的,在這樣的偏院還能如此用心打扮示人,必定是死要麵子之人。

    仿佛是被說中了痛處,女子的臉僵了僵,隨即仔仔細細的打量一思,仿佛是在確定,而後更加跋扈的道,“好個伶牙俐齒的醜女人!也不掂量著自己什麽身份,就你這尊容還敢管閑事?”

    “這尊容怎麽了?這尊容再怎麽也是太子妃。你這大膽的叼婦敢對太子妃不敬,按府規可是要掌嘴的!”馨竹突然冒了出來,一如剛才的蔑視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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