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冊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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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思大驚,皇子溪現時來,如遇淳於曦不但出雲性命不保,皇叔的全盤計劃便要泡湯。
她憂慮,便急道,“出雲,待我出去後便趕緊離開,以後別再冒險,就算為……為雲落。”頓了頓,她又道,“轉告皇叔,一思等他光複的那天。”
說罷,她便轉身要離去,卻不料淳於曦手一攬就將她擁在懷間,不由分說的便深深一吻,道,“萬事小心,別逞強,等我……”又一吻,他才鬆開手放她離去。
此刻皇子溪的聲響傳了過來,他似在問淺雨什麽。
一思急切,她必須在他進來前出去才能確保淳於曦安全。
如此想著她便加快了度,卻不料又被淳於曦拽住,他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含情脈脈,滿含情意。一思不明所以,愣愣相望,張口欲言,他卻道,“我愛你……一一。”說著忙自脖間取出一條鏈子來,將它掛在一思胸前,又道,“這是護身符好好戴著,會保你平安……守護你的鐲子尋不回來了,這個算是補償,東西雖不同,意義相同,送的人心意相同便可一樣。好好收著,別再弄丟了。”
那是一塊翡翠,通體碧綠的圓環狀,隱約有深淺不同的花紋,竟是巧合的構成一組鳳凰展翅翱翔雲間的圖案,極為生動且精妙,更為罕見的是鳳凰出雲間時,鳳凰周身的雲彩淡淡的泛有紅色,極其生動活潑,似真有金光閃閃是鳳凰呼之欲出。
一思一震,盯著心口那快玉直愣,卻不為那神奇罕見的古玉,而是為淳於曦那一句似曾相識的話。
東西雖不同,意義相同,送的人心意相同便可一樣,曾經賀修也曾說過這般的話,卿月未有記憶時亦說過這樣的話。
一思恍惚,竟有一絲失神。是皇子溪的說話聲喚回了她的思緒,她緩過神來才現淳於曦已然不見,這一切仿佛是夢,夢裏有淳於曦亦有賀修的影子。
她愣住,低頭又看心口,那玉實實在在的掛在那裏,脖子亦覺得沉沉的。似夢卻不是夢。
皇子溪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一思慌慌張張將玉放在褒衣內,不看皇子溪一眼便起身,胡亂扯了件衣裳披在身上,她便往外走。
夜深風涼,又值深秋,自溫泉裏起來溫差極大,她凍得瑟瑟抖,即便如此她依舊不停的向外走去。
皇子溪心口猛的一抽,他知曉她是不願見他,不願麵對他。
可她如此不姑息自己的身子,他心疼又擔憂,終究看不過去,扯下自己的鬥篷追上前去,將她裹住,又打橫抱起她轉身就要往裏走,直道,“身子全濕了,也不怕著涼。”
溫泉邊上有一小間木屋,用來更衣小憩的,本來一思該在那裏換了衣物才出來,可她怕淳於曦未走,怕皇子溪現,便自己走了出去。如今他又要回去,她如何能依。
她掙紮未果,又輕聲道,“我想回西院,這裏黑,我怕……”
那怕字,她說的極小聲,滿滿的祈求,這是她自回承國以來第一次那樣沒用冰冷的話語相對,頭一次那樣表露真情的說話。
除了離開他之外,他什麽都可以滿足她。最好的都想留給她,皇後的位置,他的後宮,他的黃金輦,他的養心殿給她,甚至天下愛他亦願意給。母後罵他,“昏君!縱容妖孽!”他承認,他對她是過於縱容,那是他欠她的,他那夜的傷害即便是出自愛亦是可恥的。他知曉,可他無法抗拒對她的思念,對她的衝動,就如現在,他知曉不該來此看她,可他終究忍不住要來看,忍不住想擁住她。
他是那樣想,想得快要瘋了,下月十五,於他來說太過漫長,若不是她身子撐不住藥性,昏迷了這麽久,他便在這個月十五就讓她成為自己的妃子。
他看著她,眼波柔軟而熱切,流光溢彩,閃著渴望。
一思身子僵直,垂下眼瞼不敢對視,亦不敢動。她怕極了這樣的他,怕極了那夜的事再度生,亦怕他洞悉她眼底的憂慮。
好不容易忍到上了輦,他卻毫無放開她的意思,將她置在他腿上,就那樣摟著她,百般的憐愛。
她身子僵如石頭,終究敵不過心中恐懼,掙紮著下來坐在邊上。
皇子溪心中一痛,她每一個細小的動作皆可左右他的喜怒,他亦僵直了身子,任由她。
深秋夜涼,即便在車子裏也冷得刺骨,更何況她身子尚濕著,她凍得瑟瑟抖,唇皆有些紫。他心疼不已,一把將她摟在懷裏,給予她溫暖,對著窗外直道,“加去西院。”
她窩在他的懷裏,溫暖自左右滲透進來,她身子開始緩緩回暖。
他隻是緊緊的攬著她,並未有其他逾越,似那年雪天,鐲子摔斷了,母親便病了一場,母親昏迷時她頭一次躲在玉蘭樹下哭。她是怕極了母親會這樣不醒人事,五哥過來正巧見到她落淚,他沒說半句,隻是如這般將她攬在懷裏,摟著她的肩,讓她盡情的在他懷中畫地圖。
平心而論,除了那件事五哥並沒有什麽對不起她,他依舊那樣愛護她。正如他說,愛她的心未變。
是她不能接受那樣的愛,是她不能越兄妹之愛。
許是知曉皇叔要光複大藍,一思心生憐憫,倘若現時換做五哥被誅,她大約也會無法麵對皇叔。
如此想著,她亦不做反抗,隻是靜靜的依偎在他懷裏,聽著他跳得急切的心跳聲。
一路無語,可一思能感受到皇子溪的改變,心情徒然變好,終日死沉的臉似撥開雲霧的天日,淡淡添了幾分清朗之色,亦似有了些微的人氣。
回到西院,他亦保持著這份心情,待一思換了衣服出來時,他正饒有興致的在撥弄一思的古箏,撥的就是化蝶。
一思未做聲,亦未動。隻是靜靜的聽著。
皇子溪的琴藝了得,化蝶在他指間演繹得淩厲精致,淒婉纏綿的曲調間仿佛真有雙雙蝶兒翩然起舞,自由飛翔在夜空裏。
一思一時愣住,梁山伯與祝英台生不能在一起,可他們終究還是在一起了。而她與賀修,前生,今世皆差了一步……而五哥與她……終究是有緣無分的。
仿佛要驗證她的想法,一曲未罷了,宮裏便來了急報。說是太後懸梁自縊了。
所幸現的及時,太後隻是受了點輕傷,生命並無礙。
可才因皇後一事壓下去的冊封一事便又似春分吹又生的野草般生長起來,且有越鬧越凶的趨勢。
一思一直在上台寺未出去過,可她知曉五哥所受的壓力,內憂外擾,他的日子並不好過。有時他會來上台寺坐一會,如以往一樣,隻是坐著,或者撥弄一下琴弦,隻是憔悴的麵容,極倦的神色皆說明了一切。
說來也巧合,他時常會彈那一曲化蝶,可每次彈奏,皆像是注定般未有一次彈全過。而她也一直未為他舞化蝶。
日子似水流年而過,轉眼便是初冬,十一月十四那夜意外的還下了一場雪。
淺雨念叨,“好生奇怪,今年的雪來得好早,才入冬便下雪。”
一思未接話,倘若信佛,那便是天意。天有不測,國有變數。
賞了一會雪,一思便與淺雨回了房,卻不料關門之際,門被猛的推開。
皇子溪滿身是雪的站在門外,麵色蒼白似有說不出的苦楚。
一思愣怔,他以往來皆會帶著一幫太監宮女,而今卻連林福之皆未帶,她張口欲問,卻猝不及防的被大步而來的皇子溪擁住,他未說一句話,便將唇貼了上來。
他才在雪裏而來,唇冰涼得可怕,一思一顫,就要掙紮,可他似瘋了,吻得那樣重,抓的亦是那樣緊,仿佛就要將她的骨頭碾碎。吻到後來,他似失控的野獸,吻便由著唇直移向脖頸……手亦開始不安分起來。
一思驚懼,得空的嘴便開始叫他,“五哥。”
仿佛是巨雷,轟一下便將他炸得支離破碎。他僵住,黑眸深深滿滿的皆是痛楚,那樣多那樣多的苦澀,似裝不下,多得溢出眼眶來。
他猛得將她推開,莫名其妙的問,“思兒,可怨五哥?”
一思心中一動,忽然明白他今日來此為何。明日便是冊封大典,定是朝中未擺平,而五哥精明,皇叔有所動靜定不會逃過他的眼睛,他定是知曉明日會有一場大劫。隻是她不懂,為何要問此句?
有怨過,可如今她不知是該怨還是該同情,身為帝王,有很多事皆是身不由己,他為她確實未被了一個明君該有的風範。他可曾怨她?
她心生憐憫,便第一次勸他亦是最後一次勸他,懇求道,“五哥,一思待五哥隻是兄妹之情,即便明日冊封,一思的心意亦不會變,五哥……收回成命吧,做回一思的五哥。”
他淒苦一笑,笑得那樣悲涼。看了她好半響才轉身道,“思兒不怨朕,朕便心滿意足。明日還要早起,思兒早些休息,一定要成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五哥為思兒準備了一件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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