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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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樂已經習慣蘇易文的變臉,要知道現在誰能沉得住氣才是贏家,這個時候她就不能被他挑起情緒。
見蘇易文看著記事薄,似是醞釀情緒準備批鬥,陶樂便急著先開口,“蘇老師,論題我已經匯總好了。”
“哦,是嗎。”蘇易文抬頭,接過陶樂遞來的一打白紙,微笑道,“那我簡單看一下,有不合格的待會兒你回去再叫那些同學修改。”
這話的意思很明白,陶樂想走人那是白日做夢,她就得繼續待在這鬼地方接受他的審查。
“不著急,您慢慢看。”她隻能這麽說。
蘇易文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麽,便把目光轉到那一張張開題稿上。
看論題的這段時間,陶樂一直站著,甚至有些無所事事,她覺得奇怪,按理說蘇易文應該會提提剛才大道上的事,怎麽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還有昨天的那通電話和短信,他的記性還不至於那麽差吧。
確實,整個辦公室氣氛透著不尋常,靜得隻有紙張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可在陶樂聽來難免心神不寧。她有些焦躁,嘴上不能問隻好四處張望。話說回來,這小監獄上次也看過了,空氣質量差,光線又暗,副教授的待遇也隻不過如此。再偷偷瞅了瞅蘇易文那辦公桌,淩亂更甚從前,難為他把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苟,其實質原來是個生活白癡。
“做他老婆也不容易。”陶樂小聲嘀咕了一句。
蘇易文抬頭,“你說什麽?”
陶樂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沒辦法,她就是控製不住。
“沒什麽,我覺得做老師挺不容易的。”她真不是一般的聰明,這個馬屁拍的正好。
蘇易文沒有立刻回答,低垂眼簾翻著開題報告,良久才緩緩說了一句,“我的辦公室環境很差吧。”
“可不是,虧您還待的下去,通風采光也太糟了,監獄都比這兒強。再說了您也不打掃打掃,如果是我——”陶樂猛地刹車,她這是在說什麽啊,丫一句話引得她把實話都往外掏了,這下還不死定了。
蘇易文望著她,鏡片後的眼眸滿是玩味,“怎麽不說了,你的話很有道理。”
“不用不用,蘇老師我瞎說的,您別放心上。”陶樂忙擺擺手,她真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老老實實站著不就沒事了嘛!
蘇易文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便繼續埋頭看報告。
陶樂暗自籲了口氣,還好他沒有再逼問下去,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麽回答。說來也怪,她自認為口才尚佳,反應也快,怎麽一碰到這個人就沒轍,說什麽都占不了上風。當然,排除蘇易文是老師的這個身份,他的知識和閱曆肯定比她豐富,說話也比她有分量。可不知為什麽,陶樂覺得蘇易文像是故意找茬,針對她!
正想著,忽聽某隻叫獸又開始問,這次連頭也沒抬。
“陶樂,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的規定你來說一下。”
他說什麽!陶樂真的懵了,她雖然偏愛刑法這門學科,卻不擅長記條文,更別說他這突然問她第幾條是什麽了。
蘇易文久久聽不到答複,也不著急問話,他隻是微眯著眼看她,見她一臉窘色,桃花眼更是笑意盎然。
陶樂急的額頭直冒汗,別說二百三十四條是什麽,就這刑法第一條她也不會背。好好的,丫到底抽哪門子風問這種問題!
“答不出嗎?”蘇易文問道。
陶樂囁嚅了一下,話語中帶著可憐的腔調,“蘇老師,您換個問題問行嗎,我……”
“如果現在是複試,那麽你覺得自己能得幾分?”他不緊不慢地拋了一句,同時也華麗地粉碎了某人的自尊心。
陶樂沒了聲音,她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平時在小事都可以馬馬虎虎,可唯獨對學業一直很上心。從小她的老娘就灌輸給她一種思想:男人是流氓,女人當自強!當然這不是說陶樂家庭有什麽問題,隻是她的老娘深受瓊瑤劇荼毒,男人什麽的,這年頭就是靠不住,她認為自家女兒即使不能學國外那些女人去競選總統,那起碼在以後工作中也得當個能拍板說話的頭頭。為此陶樂也對老娘的話深信不疑,她也覺得新時代女性就得靠自己,男人頂多是生孩子的工具!
話題扯遠了,陶樂回過神,臉頰有些紅,小聲開口,“蘇老師,我這樣……是不是過不了複試?”
蘇易文還真有些不適應老實巴交的陶樂,想著難道自己戳了她的死穴?
“你不用那麽緊張,複試不會問這種問題,而且咱們學校以筆試為主。”他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是嗎,那就好。”陶樂這才放下心,不過自己答不出也是事實,這臉也丟大了。
“不過——”蘇易文故意拉著調子。
陶樂剛一放鬆的神經又崩起來,“怎麽了?”
“你怎麽連自己選的論題也不了解?”
論題?陶樂想到自己選的是‘淺析故意傷害的結果加重情形’,這種界定問題一直是她的強項,可蘇易文說她不了解論題,這怎麽可能呢!
“蘇老師,我的論題難道不對嗎?”陶樂正色問道。
蘇易文沒有正麵回答,笑了笑,“我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犯前款罪,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本法另有規定的,依照規定。”
這就是該死的二百三十四條——故意傷害罪,難怪丫繞了這麽大圈子來說,在她麵前秀記憶好還是怎麽的,誰規定說寫論文一定要把法條記住的,她寫的隻是其中一個小問題,犯得著這麽跟她較真兒嗎!
陶樂心裏不服氣,可礙於對方手裏的那點權力,她還是忍了。
“您這麽說,回去我一定好好背法條。”她不甘願地答道。
蘇易文卻沒這個意思,獨獨抽出陶樂那張開題報告並緩步走到她麵前,“我想這個論題你已經充分實踐過了,所以沒有必要再寫了。”
陶樂不懂,更是氣,為什麽讓她重新選題,寫論文的時間本來就不長,她資料都準備好了,丫一句話就讓她前功盡棄。還有,她哪兒實踐過了,照他的意思她是有過前科還是怎麽了,她故意傷害誰了!
“蘇老師,您這是什麽意思?”陶樂靜下心,她似乎漏了什麽重要東西。
“我剛才聽樊建同學說了些事,權衡了一下,覺得你可能把握不好這個論題。”蘇易文口吻頗為無奈。
陶樂聽了差點上去抽他,她就知道丫沒那麽善良,原以為他是不會再提剛才大道上的事了,誰知道一放下戒心他就往死裏打壓她。還有樊建那個死賤人,居然在蘇易文麵前說她打人的舊事,縱使剛才他被蘇易文秒殺,那也難消她心頭之恨!
“蘇老師,樊建那是誹謗,絕對的誹謗,我什麽時候打過人了,即使打過也沒到故意傷害的程度,連輕微傷都不算!”陶樂激動地說道。
“我有說你打人了嗎?”蘇易文反問。
這下陶樂徹底無語了,蘇易文是什麽都沒說,相反全是她一個人在辯解,而且是越描越黑,原本就是屁點大的小事,現在倒升級為法律問題了。
蘇易文轉身拿過公文包,邊說道,“總之你回去再換一個論題,不過時間得抓緊了。”
陶樂有口難言,她真覺得委屈,蘇易文說換題就得換題,一點餘地也不講。不就是笑話了他的鈴聲,然後了一條神經短信,再是知曉了她和賤人的恩怨,至於在她麵前這麽囂張嘛!丫現在隻是個副教授,要是升到教授還不飛上天去了。
“當然,你要是困難我可以幫你選題。”
陶樂真懷疑自己聽力出問題了,蘇易文是要幫她?
“蘇老師,您不會是開玩笑吧?”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蘇易文整理好最後一份資料,提好包,“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嗎?”
陶樂想說是,可見他一臉嚴肅又不得不相信,因為這個人實在有些難以捉摸,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看來我是多操心了,後天我要見到你的論題和大綱。”蘇易文扔下一句往門口走去。
陶樂忙跟上,“老師老師,您去哪兒?”
“下班,吃飯。”蘇易文低頭,見自己手臂被兩隻爪子死死拽著,眼神古怪,“陶樂同學,你的手——”
陶樂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回爪子,原諒她一時激動了,看蘇易文要走人想也不想就要抓住他不放。
“蘇老師,您是要去哪兒吃飯?”她的笑有些諂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你有事?”
“我看老師您挺辛苦的,又要上課又要帶我們的論文,做學生的怎麽也得表示表示。您覺得呢?”陶樂不好明說,她就是想請蘇易文吃飯,反正在丫心目中她已經犯過故意傷害罪了,不在乎多添一條賄賂罪。
“哦,是這樣嗎……”蘇易文推了推眼鏡兒,白光乍現。
陶樂知道這個時候的蘇易文是最危險的,表麵是在笑,其實心裏肯定在算計什麽。不過,為了她的論文,還有複試的事也沒有問,怎麽說這頓飯省不了。
“我知道有家不錯的館子,您看……”
蘇易文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咱們走吧。”
陶樂一聽,嘿,這事兒有戲,到底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一頓飯說不定能給她帶來一點好運。
蘇易文開門,卻不急著走,“對了,如果是路邊小攤和小飯館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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