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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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樂就不明白了,是不是上輩子欠了蘇易文還是怎麽的,來檢察院都能碰上他。好吧,丫是檢察官,她沒意見,可這b市的檢察院從縣級到市級的又不是隻有這一家,她以為隻要畢了業就永遠碰不上這人了,想不到還是應了那句話——冤家路窄。
這會兒公訴科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尋常,再一瞅眼前的一男一女,臉色各異。某男那是笑靨盈盈,如沐春風;而某女卻是橫眉怒目,咬牙切齒。
被晾在一旁的姨父終於開口,“原來你們認識啊。”
蘇易文轉過頭,笑道:“是啊,陶樂是我的學生。”
“也不是什麽學生。”陶樂急著反駁,“當時他就帶了我兩個多月的論文,後來還跑路了。”
蘇易文隻是笑,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對自己的出現絕對是心情不佳。
“小樂,話不能這麽說,你蘇老師可也是個檢察官呐,去你們學校隻是掛職鍛煉,他的工作重心可都在這兒。”
陶樂還沒開口,蘇易文搶白,“許檢,陶樂這是去哪個科呀?”
“去控申,我想著她要準備公務員考試,還是安排一個清閑點的工作。”姨父解釋道。
“哦?你打算考公務員?”蘇易文笑著看陶樂。
又是這種語氣,問的她渾身不自在。陶樂想,老娘考公務員礙著你了,瞧不起人怎麽著!可現在那麽多人在場,又得給姨父麵子,她不能不識大體,隻能點頭應了一聲。
“那以後要是有什麽不懂的,記得來問老師啊。”
蘇易文主動獻殷勤在陶樂看來是非奸即盜,她才不會往火坑裏跳呢。
可她姨父不這麽想,還大大讚成蘇易文的提議,“對對,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這是闖進了某人的大本營,往後該怎麽樣真的得從長計議。
“對了,科室的門還沒開?”姨父問道。
陶樂點頭,“是啊,星期一他們不上班嗎?”
蘇易文插|進來了,“我記得鑰匙在趙姐那兒呢,她今天開始不是休產假了嗎。”
“喲,還真是,昨兒她還上來跟我打了個招呼,我都忘了。”姨父看了看表,“這樣吧小樂,我先打個電話問問,這鑰匙應該是科裏別人拿著呢。”
陶樂無奈,第一天上班就不順利,難為她還打算給辦公室裏的頭頭有個好印象,所以才這麽早到的。說到底是出門的時候沒有拜神,還讓她遇上蘇易文這隻叫獸!想當初她怎麽就忘了打聽丫是哪個檢察院的,真是失策,這下她想出來都不可能了。
再一看蘇易文,丫的眼神有些古怪,一直盯著自己。陶樂心緒不寧,縮了兩步退到姨父身邊,唯恐蘇易文撲上來似的,這舉動也讓某人眉頭一皺。
“好好,知道了。”姨父掛上電話回頭見陶樂躲在自己後麵,覺得好笑,“你這是幹嘛呢?”
陶樂反應過來,“哦,沒事。”
姨父也沒在意,卻對蘇易文說道:“鑰匙在小張那兒呢,她自個兒忘了,現在差不多應該到了吧。易文,要不你陪小樂下去一趟,我這兒也該走了。”
陶樂還沒聽清是怎麽回事,見蘇易文笑著答應,“行,您去忙吧。”
姨父拍了拍陶樂的肩膀,“小樂,科室的人我都打好招呼了,你自己用點心啊,我走了。”
陶樂被弄的一頭霧水,她連句話也沒問,見姨父提著公文包就走了。
隻聽一旁某隻禽獸開始囂張,“那咱們也下去吧,我帶你熟悉熟悉工作環境。”
陶樂拉住他,“你等等,我姨父去哪兒了?”
“哦,許檢趕著去法院,他今兒上庭。”
難怪呢,陶樂正色道,“我自己下去就行,就不麻煩蘇檢了。”
許是聽了一聲‘蘇檢’,丫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沒事,我正好有空,說來咱們以後也是同事了,我這做長輩的照顧外甥女是應該的。”
“誰是你外甥女了,少亂攀親戚!”陶樂氣鼓鼓地說道。
“這可說不準,咱倆要是真成親戚了怎麽辦。”蘇易文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
陶樂斜了一眼,“就算是世界末日來了,咱們也成不了親戚!”
兩人吵著出了科室,那情景還真讓公訴科的人大跌眼鏡。最後還是那位大姐八卦了一句,“哎,你們說這小蘇是不是轉性了,平常也沒這麽多話呀。”
有人不以為然,“你沒聽他們說嗎,那小姑娘是他學生。”
“學生有這麽跟老師說話的?”
“現在這些孩子有什麽不能說的,少見多怪。”
陶樂當然不知道自己頭一天上班已成了眾人關注的對象,她現在想小女子也是能屈能伸的,所以隻能隨著蘇易文這種半強迫的方式去了科室報到。
這控申部門說白了就是接受舉報、控告、申訴等等工作的,其實隻要沒案子來,平時也算清閑,要不說姨父安排的好,知道她這個人做不來繁雜的活兒。
科室的門已經開了,裏頭也有人在,數了數差不多有十個人,大多都是她老娘這類的6o後。在檢察院,8o後的工作無疑是兩種情況,一是實習生,大多去檔案室之類的文科,卻沒工資,二是考上公務員的,在公訴或者反貪瀆職居多,那兒好撈油水。陶樂這種開後門進來的,去哪兒都一樣,反正她也是混文書工作,工資照拿,隻不過沒有編製,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正巧有個中年女人從裏間出來,見著他們兩人笑道,“喲,蘇檢,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蘇易文微笑,“於科長,您還跟我開這玩笑,這不讓我難堪嘛。”
陶樂偷偷瞄著蘇易文,丫這官腔倒是打的不錯,有前途。
“行了行了,少貧嘴。”於科長擺擺手,看著陶樂,“這是……許檢的外甥女吧?”
“是啊,這不許檢上庭去了,我就陪她過來,往後您多照顧著點。”
蘇易文說著還推了推陶樂,她馬上反應過來,叫了聲科長。
“別科長科長的,叫聲姐就行。”於科長似乎對陶樂印象不錯,便對蘇易文說道,“你放心吧,許檢都跟我打過招呼了,這丫頭我看著挺機靈,不會讓她吃虧的。”
聽這兩人對話,陶樂怎麽覺得自己這工作像是去打仗似的。不過依照老媽的說法,凡事長個心眼總沒錯,這年頭的機關單位派係鬥爭多了去了,她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給她安排一下工作。”
見於科長打了保票,蘇易文也放心了,看著陶樂說道,“好好聽於科長的話,有什麽事來四樓找我,乖點兒啊。”
丫把她當小孩兒呢,這什麽語氣。見蘇易文那桃花眼閃著光,陶樂就不爭氣的臉紅,好在禽獸得意了一下就走了。
說來於科長倒真是位不錯的大姐,可能也是看在姨父和蘇易文的麵子上,陶樂的工作很簡單,就是負責整理舉報線索,然後輸入電腦進行歸檔,如果有群眾來訪,她也跟著接待一下。整一個上午下來,陶樂很快就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幹的也很上手,她知道自己也是初來乍到,什麽事都虛心點跟這些老前輩學習才行。
這工作是搞定了,陶樂現在愁的就是錢的問題。老娘鐵了心讓她自己負擔學費,所以接下來的生活非常有必要規劃了。算算卡裏那點生活費是她四年來的積蓄,怎麽說還有幾千塊,加上前陣子論文的獎金和這兩個月在檢察院的那點工資,或許第一年的學費勉強能湊上。
至於其他開銷,例如飯錢……
“飯錢倒是不擔心。”
陶樂自言自語,想檢察院這點不錯,食堂免費供飯。這麽想著,她伸手去拿最後一碗雞蛋羹,不想卻看到另一隻手同時伸過來。
陶樂抬頭,見著那雙桃花眼,嗬,她當是誰呢,原來是禽獸。說到底這食堂也是檢察院的,吃中飯碰麵也極為正常。
此時兩人的手都停在那隻碗上,陶樂使了點力氣,笑道,“貌似這個是我先拿到的,蘇檢察官。”
蘇易文也沒有放棄,挑起眉,“你也說了隻是‘貌似’,可我怎麽覺著咱們是同時拿到的。”
“你哪隻眼看見的?尊老愛幼懂嗎!”
“是啊,尊老,就得給我。”蘇易文開始耍賴,他就要看看這丫頭怎麽反抗。
陶樂氣得又使了使勁,一不小心雞蛋羹灑到了蘇易文手上,或許是太燙,丫皺著眉隻好放手。陶樂奸笑,趁機奪過來,就這麽一口氣當著某人的麵喝了下去,她才不管燙不燙,敢跟老娘搶東西,簡直找死!
見蘇易文不一語地瞪著自己,陶樂很是得意,倒了倒空碗,“不好意思啊蘇檢,把您燙著了吧?”
蘇易文抿著嘴,手背通紅,他終於一笑,“沒事,尊老愛幼,我這是‘愛’你這個‘幼’!”
什麽愛不愛的,陶樂惡心地想吐,拿著飯盒剛要走,隻見食堂大叔又端出一鍋雞蛋羹,敢情剛才不是最後一碗?
蘇易文笑出了聲,大咧咧地端了一碗走到陶樂身邊,微微傾身,“我說,你剛才喝的那麽急沒燙著吧?”
怎麽可能不燙,她剛才也隻是逞能,現在被丫一說,嘴裏冒火。
“謝謝您關心!”陶樂一扭頭,氣呼呼地出了食堂,跟這種人在一個地方吃飯非得消化不良,她寧可回科室吃。
果然,她真的消化不良了。
不知是和檢察院八字不合,還是那碗糟踐的雞蛋羹害的,下午陶樂的肚子就像上絞刑一樣的疼。冷汗已經出了一身,她實在忍不了直奔netbsp;然而,陶樂萬萬想不到,這一層居然沒有女廁所。怎麽可能,一般不是男左女右兩間的嗎,為什麽隻有男人頭像?
她不死心,又跑到一樓,還是隻有男廁所。好嘛,真是中邪了,這檢察院重男輕女怎麽的,連個女廁所也不建嗎。肚子越來越疼,陶樂一口氣又跑到三樓,還是男廁所,天啊,誰能告訴她那些女人去哪兒上的廁所!
扶著樓梯上了四樓,如果這一層再沒有,她該怎麽辦,難道闖男廁所?這麽想著,陶樂捂著肚子低頭直衝,沒想到在拐角處撞到了人。
“哎喲!”她的頭像是撞了鐵板,疼的眼冒金星。
“你怎麽了?”
有人扶住她,聲音很熟悉,再一看怎麽又是蘇易文!
陶樂退了兩步,這情形實在不適合抬杠,她低聲問,“廁所在哪兒?”
“女廁所?”
“廢話,我一女的難不成去男廁所呀。”
蘇易文笑了笑,指著身後,“那不是嗎。”
陶樂望過去,果然是女人的頭像,暫且不管什麽原因,先解決人身大事再說。她卯著最後一口氣往裏衝,再也不顧形象,蘇易文想笑就笑吧。
隨著嘩啦啦水聲,陶樂舒了一口氣終於出來,下次再也不急著喝湯了,或者是蘇易文碰過的東西都帶著病毒,她才會這麽狼狽。
洗了手走出來,見蘇易文還杵在那兒,一個大男人守在女廁所門口,簡直跟變|態沒兩樣。陶樂本想忽略直接走過去的,卻被他一把拉住,轉過頭見他神情擔憂地問,“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陶樂點頭,嘟著嘴,“還不是那雞蛋羹鬧的,早知就不跟你搶了。”
蘇易文歎氣,“你這是活該,誰叫你逞能的!”
“那誰叫你跟我搶的,搶我東西的人,老娘絕不讓他好過!”
“看不出你占有欲倒挺強的。”蘇易文本來還有些生氣,聽她這句話卻莫名其妙的心情好起來。
陶樂輕哼,“那是,所以你別搶我的東西,不然我可不客氣啊。”
蘇易文笑了笑,直接拉著她往公訴科的方向走。
陶樂不明白,嚷道,“放手,你帶我去哪兒?”
“別鬧!”蘇易文厲聲說著,待走到科室門口,“你在這兒等著。”
陶樂也納悶,換做要是以前誰對她這樣大呼小叫的,她還不炸毛了,可蘇易文這麽一凶,她就能老實,甚至還很聽話地站在門口。
陶樂,什麽時候你也成了賤骨頭了!
沒一會兒,蘇易文拿著個小藥瓶出來遞給陶樂,“回去吃兩顆,早晚一次。”
原來是止瀉的藥,陶樂握著那隻小瓶子有些無措,心裏那根弦又被觸動了,好像回到了那晚在他宿舍被抱著的情形,亦或許是更早,她總是會想起那暖黃的光線和案幾前的背影,令人安心。
“我不會說謝謝的啊。”她不敢抬眼,隻說了這句便匆匆下了樓。
蘇易文站在那兒好久,想起她眼中轉瞬即逝的惶恐,淡淡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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