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塵胡謅了一大段故事說給少年老成的男孩聽，雖然這段故事聽似離譜但邏輯上卻沒有什麽問題，如此便應付過了好奇心爆棚的亞格斯，並成功地令他一邊苦苦思索著一邊心不在焉地離開了這裏。

    接下來便是楊塵與兩名少女獨處了。

    “恩公，以後不要這麽冒險了。”直到楊塵出現，才重新放下一顆心的阿爾皺眉說道。

    “沒關係啦。”楊塵笑著回應道，“我怎麽可能會有事呢。更何況阿爾都為我做了那麽多事，我說什麽也需要回報一下嘛！”

    “嗯？我幫恩公做了什麽？”阿爾困惑地歪著頭思考，半天也沒有得出一個答案。

    楊塵一時也想不起阿爾究竟幫自己做過什麽事，他隻能幹笑幾聲，說道：“阿爾經常陪我聊天解悶啊！”

    “哦，這也算啊。”阿爾托莉婭如夢初醒道。而一旁的芙瑞斯特也開始叫了起來：“那我也已經幫阿塵好多個大忙了呀！”

    “對的對的。”楊塵微汗敷衍道。

    “那阿塵也得報答我啊！”對於楊塵的心理活動了如指掌的芙瑞完全就是在戲弄少年，她故意壓低了聲音，仿佛呻吟一般地說道，“今天晚上，陪我。”

    說著，芙瑞又用那雙金色的大眼睛拋了一個酥媚入骨的媚眼，看得楊塵一陣毛骨悚然。

    “你這小女孩越來越不乖了！”楊塵滿臉通紅地屈指在芙瑞的腦袋上敲了一下，作為懲罰。芙瑞叫痛一聲立刻用小手捂住頭上被楊塵打了的地方，又用那雙無辜無邪的水汪汪大眼睛盯著少年看，企圖喚醒他體內的某種邪惡因子……

    “好啦，”楊塵歎了一口氣決定無視芙瑞，他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團閃耀著溫柔光芒的光球，將它遞給了阿爾。

    “這是什麽？”阿爾困惑地問道，眼前的這光球落入了手中並未帶來重量感，沒有冰冷或灼熱的感覺，仿佛隻是眼前出現的幻覺一般在自己的眼中明暗閃爍。

    “這就是【女武神】的奧義啊。”楊塵解釋道，“在那女武神被我擊倒之後，它就變化成了這個小小的光團，鑽入了我的口袋——好像知道需要閱讀的並不是我，它並沒有向我展現它所包含的內容。”

    阿爾托莉婭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驚訝，便看到手中的那光球竟散發出更強烈的光芒，而後仿佛是雪球融化一般地幻為了無數道細微而燦爛的流光，匯入了自己的身體！

    芙瑞與楊塵有些驚訝，遇此異變不知該如何是好。但他們在看到阿爾露出的神情之後，便也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阿爾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順從地閉著眼睛，整個人便放鬆而安逸地沐浴在了那道道流光之中。淡金色的發梢飛舞跳動，竟讓楊塵一時想起了不久之前女武神的金發在風中掠動的情景——這令少年的情緒又低落了不少。

    流光沒穿掠多久便消弭黯淡，那個小光團也消失不見，阿爾緩緩地睜開了她蔚藍色的美目，不知為何，神情卻帶上了淡淡的悵然若失。

    “怎麽了？”楊塵疑惑地問道。

    “女武神鬥氣實在太了不起了。隻是短暫地接觸了一下，我就已經感到脫胎換骨。但那個光團裏的意識認為我實力不足，暫時無法進行更深的修行，所以把絕大部分的高深內容都封印起來，等到我實力增漲後再傳授給我。”阿爾皺眉說道，“我得更努力地修煉才行！”

    “是啊！”芙瑞斯特的困意又侵襲了上來，“但修煉是白天的事吧，現在好晚了，我們快去睡覺吧！”

    “芙瑞越來越懶了，都是跟恩公學的吧！”

    “喂，碰到不好的事，可別總是把我扯進去啊！”

    楊塵苦笑著在一旁說道。

    ************

    夜深人靜。

    阿爾與芙瑞已經穿著睡衣在臥室的大床上陷入了甜美的夢境。

    楊塵躺在外邊的客廳沙發上，在一片黑暗之中睜大了他那雙被夜色塗染顏色的眼眸，卻是久久難以入睡。

    “唉……”

    一聲長長的歎氣。

    雖然今晚順利地擊敗了女武神，並且還獲得了七星的力量。但是少年的心中卻完全沒有喜悅，因為在今晚發生的一切，於他而言不啻噩夢。

    他之前向眾人描述所說的，一直到他錯誤估計女武神實力，被一劍開胸剖肚之前的內容，全是真實可信的。但在那之後，充分發揮了想象力以至於帶上了點魔幻色彩的劇情，則純屬少年的即興發揮與杜撰。

    真實發生的事，楊塵隻想讓它爛在自己的肚子裏，連點氣味都不要傳出。

    ——將時光撥回，那是楊塵被以驚人速度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女武神以洗練一劍劃破胸膛的場景。

    被入體如此之深的一劍砍開胸膛，一般人在常理之下是不論如何也回天乏術了。

    這一劍帶給少年的傷勢之重，一時之間甚至令他心跳停止，失去了生命！

    這一次遭遇的傷勢完全不遜色於楊塵當初在沙漠中為了保護輝夜而慘遭黃沙巨蠍群虐殺時所遭受的殞身重傷！

    一道黑光仿佛一個多月前在黃沙中演繹的那般，從楊塵胸前的黑佛掛墜中噴湧了出來！

    這股猛烈的黑光不僅將還待追擊的女武神猶若敗絮般擊飛，更源源不斷地湧入少年的身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抹去了那道致命傷的任何痕跡！

    僅僅過了幾秒，除了被劍斬扯爛的衣物外，楊塵身上已再沒有一絲一毫受過重傷的痕跡！在黑光湧入身體的第一時間，楊塵的靈魂便已恢複了神誌。

    他清楚地感受著在黑光的作用下，自己體內所發生的一切；他感受著傷口愈合時所產生的難以忍受的劇痛與酥癢；他感受著體內的天落魔佛訣在黑光的影響下瘋狂地流轉活躍了起來，以驚人的速度擊破體內滯礙的個個關卡，並無上限地吸納著黑光裏的無窮力量，飛快地壯大著；他隱隱地聽到了體內無顱的靈魂在桀桀怪笑，卻不論如何也看不到他，摸不到他。

    他又一次地，看見了渾身沐浴於極致黑光之中，仿佛淩駕一切而又卑微於一切的那尊魔佛身影。漆黑的釋迦摩尼，用人間最難以描摹的神情拈花而笑。

    這次看見的魔佛展顏，給予楊塵的衝擊與觸動遠甚於前一次。

    上一次隻是粗略的一瞥，產生了模糊朦朧的影響，但在這一次——楊塵真正地從中獲取了感悟！隻是這感悟並非令人愉快的東西，因為楊塵在這魔佛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種對萬千世界，對這花花凡塵的極度不屑。

    這笑容如此清淡而隨意。

    正是因為魔佛端坐於漆黑蓮座之上，懸浮於高天大宇之中，碌碌無為庸庸煩囂的芸芸眾生便如螻蟻，如纖塵般在他的麵前浮動緩行！

    刻骨銘心的愛戀，燃燒的戰場，無法擺脫的生老病死，富貴與潦倒……這一切在凡人的生命中占據了重大意義，甚至於塞滿了他們眼眶的東西，在漆黑天佛的眼中，隻是虛無，隻是空氣，隻是一粒灰塵的無聊軌跡而已！

    這笑容，是輕蔑。

    楊塵心中的觸動與感悟大得令他的靈魂都隱隱作痛。

    這是何等的輕蔑與傲慢。魔佛的笑容，竟是在笑眾人的癡，世人的執，這天底下發生著的一切刻骨銘心魂牽夢縈！？

    我的存在還有什麽意義。

    我的人生是否就此失去價值？

    楊塵在短短的幾秒鍾間，無數次地詰問自己，克製著自己給出悲哀而渺小的答案。

    魔佛的笑容悄悄淡去，仿佛是成功蠱惑了人心的夢魘，悄悄地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良久，黑光繚繞中的楊塵突然間睜開了妖紅得仿佛要滴出血的眼睛，微笑著給出了這個答案。黑光頓時統統地回收攝入了他的身體。

    之前被這股黑光轟飛的女武神已在草地上站穩身形，沒有遭受重傷。她仿佛是沒有性格與意誌的玩偶一般，對楊塵身上發生的異樣置若罔聞，麵無表情地再一次提劍朝著少年衝了上來。

    “但隻有我的存在有意義。”

    楊塵邪魅地微笑了一下，晉升於七星的無相劍域在劍意如龍的狂烈催動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威勢！

    滿天無數柄漆黑氣劍化作昂首噬咬的巨龍，朝著身前的那女子撲騰壓下！

    女武神冷靜地舉劍揮擊，意欲同上次那般再度潰散少年的攻擊。

    但她錯誤地估計了少年在黑光浮現後所獲得的變化。

    那道強力的劍光雖然幾乎要將劍氣巨龍腰斬，但並未完全將之擊潰！無相劍域的力量再次催動上了巔峰，如龍劍意霎時轉化為了蒼雲，原本潰散開來的劍意在電光火石間重新凝聚，再一次地將女武神層層圍入，劍光轟殺！

    無數血肉崩離撕裂之聲！

    無相劍域消散開來。

    楊塵帶著滿足的笑容，享受著輕而易舉的勝利。他緩緩地朝前走去，看向身前的那一灘血肉模糊的屍體，原本還英姿颯爽的女武神已化作一攤醜不堪言的肉泥！

    少年嘴角那邪氣而輕蔑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散去，女武神那張還沒完全被轟爛的臉卻恍若雷霆般擊穿了他還沒穩定下來的心境！

    “阿爾……”

    或許是因為金發的關係，楊塵仿佛在那一瞬間看見的是阿爾托莉婭的頭顱躺在一片血肉模糊之中，無助而寂寞地望著自己！

    這虛幻的場景猶如雷鳴般將他喚醒！

    眼睛裏的血色還頑固地不肯褪去，但原本那種蔑視一切的狂傲卻已從他的眉眼間漸漸消散。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重新恢複了神誌的少年，看著眼前被自己轟爛成一攤爛泥的女武神，呆呆地，輕聲地，自言自語道。

    本書首發。

    您的留言哪怕隻是一個(*^__^*),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

    隻要輸入--就能看發布的章節內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