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危險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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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一個糟糕的天氣,漫天風雪交加,沒到暴風雪的程度,可是那種沙礫一樣的小雪片子總是找任何的機會往人身體裏鑽進去,視線所到,灰茫茫一片。
雪是灰色的,正如輻射塵籠罩下灰蒙蒙的天空,永遠充滿絕望的顏色。
鏡頭轉下,蜿蜒崎嶇的山路上,金德渾身赤裸,拚命地拉著四輪牛車掙紮前進。在他的右邊,是另一位被充當雙頭牛角色的倒黴蛋—那位曾經尊貴的客人。
牛車的後麵,同樣赤條條的小崽子使勁推著敞篷車廂的後架,他的腳已經在雪地中凍得失去知覺,但依然不敢有絲毫停頓。
在三個人的努力下,牛車也隻是在山路上緩慢前移。這種重型四輪車,本來需要一頭重達一千多磅的雙頭牛來拉動,根本不是三個普通人類的力量可以輕鬆驅使的。
“喂,該死的,你……你多使點勁行不行?”金德氣喘籲籲地對拉車的同伴抱怨著。
“你是在和我說話?”客人的皮膚凍得青紫,因為極度用力,大滴的汗珠又從額頭滾落,這種冷熱交替的感覺能讓任何人發瘋,但他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半死不活,似乎世界上已沒有什麽事能讓他動容。
金德沒好氣地道:“……除了你,我難道還能和別人說話嗎?拜托,你加把勁,要是被那些混蛋發現車慢了,咱們都得死。”
“你很怕死嗎?”客人答非所問。
金德很想說誰不怕死,可是眼前浮現出了父親最後戰死的情景,他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我不叫喂,不過,你可以稱呼我楊。”客人罕見地多話。
金德不想理他,他的腦海裏此刻都是父親的身影,他賭氣般地使勁一用力,結果因為受力不均,牛車左邊猛地顛簸了一下,險些在山路上側翻。
在後麵用力推車的小崽子摔了一個跟頭,嚇得不敢爬起來,他以為牛車翻了。
“狗娘養的豬玀,你們不想活了?還不快走!”後麵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小崽子一骨碌爬起來,臉色煞白地繼續推車,之前,掠奪者們已經用血腥手段昭示了他們的殘忍,作為商隊僅存的三個人之一,少年時刻處於死亡的恐懼中。
也許,他們也很快會死,因為盜匪留下他們一條小命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代替那幾頭死去的牛充當拉車的角色。
可是能多活一會總好過馬上死去,生命是珍貴的,不是嗎?
牛車繼續緩慢而掙紮地前進,這是一座雪山,翻過這座山脈後就是平原,那時,路就要好走許多。
“怕死不是什麽醜事,我也怕死。”沉默了一段路後,楊忽然小聲道。
金德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楊歎了口氣:“我失去了過去的一切,除了名字,什麽都想不起來。可是我還是想活著,非常想。因為隻有活著,才有種種機會和可能,比如找回失去的東西。”
“別做夢了,我們很快就要死了,那些雜碎一到地頭就會把我們全殺掉。”金德冷笑道。
楊笑了一下,金德以為自己看錯了,但那確實是笑,而且還是很好看的笑容,隻聽那個家夥微笑著小聲道:“怕死才有求生的欲望。我有一個小計劃,或許能活命,感興趣嗎?”
金德恥笑道:“不會是用你那條大根來拯救我們吧?那個雜碎母豬可是表示對它很有興趣。”
說到這個,金德是滿腹委屈和怨言,掠奪者的頭目,就是那個該死的喜歡裝男人的灰發女人,在看到赤裸的楊後,毫不避諱地伸手觸摸了男人的敏感部位,並表示他的這種樣子很帥。於是倒黴地,連帶金德和小崽子這兩位幸存者,也都要脫光了衣服供她隨時欣賞。
楊並沒有因為他的侮辱而生氣,一個剛剛失去親人的少年,他的任何不禮貌行為都不值得介意,尤其是現在。
待喘息平緩一點後,楊繼續小聲道:“這是一個好地方,我相信這裏的雪一定終年不化。”
“狗屎!”金德罵道:“這些雪都帶有強輻射,裏麵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年的核塵,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光著屁股,要是不能快點走出去,不需要強盜動手,我們就會自動完蛋。”
“過去的雪會結成一種凝固的雪冰。而這些持續不斷新下的雪落在已有的堅固的冰麵上,你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嗎?”
“鬼知道會發生什麽,也許會把你那條沒用的大東西凍掉。”金德從對楊的謾罵中漸漸找到一種快感,也許他隻是想找一個宣泄悲傷的目標,無疑,楊充當了這個茶幾角色。
楊在呼呼喘著氣,但是他的神態依然不緊不慢:“降在背風斜坡的雪不像山腳下的雪那樣堆積緊實,在斜坡背後會形成縫隙缺口。它可能給人的感覺很硬實和安全,但最細微的幹擾,或者像一聲來複槍響的動靜,就能使雪片發生崩落,接下來……就是災難。”
“見鬼,**的能不能不嘮叨……崩落?你剛才說什麽?”金德一時間震驚得幾乎忘記發泄悲痛。
“雪崩!”楊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吐出了兩個字。
如果不是雙頭牛的角色不容許稍有怠慢,金德一定驚得跳起來,不過就是一瞬間的慌亂,也引起了嚴重的後果—牛車再次顛簸了一下。還好,除了再次嚇得臉色慘白的小崽子外,沒有真的發生危險。
“……你瘋了,一定瘋了。你難道想製造一場雪崩逃命?那會要了所有人的命。”金德小聲而激烈地說。
“有一定危險,但值得嚐試。看到前麵那處拐彎了嗎?我的計劃就是在那裏,咱們拉著牛車從山坡上滑下去,到時候帶動的雪層雖然不算多,但足夠我們逃命。那些粉狀雪片會以超過每秒90米的速度下落,盜匪們將對逃走的我們無能為力。”
“不!你的計劃完全是送死。”自由是美麗的,但金德必須壓製心中的渴望,他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反對道:“你這個瘋子比我想象得更瘋狂,竟然要借雪崩逃跑,難道你覺得自己會飛嗎?那些該死的雪會埋了我們。”
楊沉默了一會,皺著眉頭似乎在計算什麽,半響,他開口道:“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們有七成把握活下來。當然,如果你不願意,那隻能等他們殺掉咱們。”
“真他媽見鬼!我竟然要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好吧,你說咱們該如何坐著雪片飛下山去。”
“你錯了。我們隻會被雪埋而不會滾下山去,如果不幸真的下去了,我保證你粉身碎骨。好了,仔細聽著,如果我的判斷沒有出錯的話,牛車和咱們的動量,會引起一場不大不小的鬆雪崩。你記住,衝下山坡後,什麽都不要管,雙手不要保護要害,而是要捂住口和鼻,即便被雪掩埋也不要慌張,用爬行姿勢在雪崩麵的底部活動,隨著雪勢下衝,直到停止不動。然後,馬上將自己挖出來,有多遠跑多遠。”
金德的表情已不知不覺變得認真起來,他想了想道:“為什麽要拉上牛車?搞不好這件大家夥會要了我們的命。”
楊有些不耐煩,但想想一會的行動必須金德的配合,隻好耐心解釋道:“它是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工具。你總不會想跳下山坡後,再麵對土匪的神槍手吧,雪崩可以製造很好的掩護。但是並不是那麽容易形成的,這件大家夥正好夠沉重。”
金德想起那個一槍就崩掉號稱幹了20年狙擊手的老沙克的精準射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還有最後一個疑問:“你真的確定有七成把握?”
“當然!事實上,最大的危險就是行動前被發現,一等衝下山坡,我們就自由了。”
楊隻能這樣安慰天真的年輕人,事實上,他的把握不超過三成,最大的危險也不是什麽被發現,因為那些土匪此刻正美滋滋地躺在吉普車中睡大覺,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密謀。
幾個脫光衣服的俘虜沒什麽可擔心的,這大概就是盜匪們的共識。
最大的危險,還是來自雪崩。楊對雪崩的知識,無助於他控製具體的情形,如果一會出現的是濕雪崩,或者是空雪崩,抑或是堅雪崩,他們就死定了。
也許我會被冰凍在濕雪崩形成的巨大雪球裏萬年不得超生吧。
但是這又如何?如果白狼沒有將自己從維生倉裏“拯救”出來,可能他還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沉睡不醒。
山路的轉彎近在咫尺,快要到動手的地點了。金德感覺自己的心髒怦怦直跳,簡直要從他的嘴裏跳出來似的。
自由,或者是死亡。
他開始懷念父親在世時那種溫暖的無憂無慮的安全感。
“達達……”身後傳來一陣汽車的急駛聲,一輛吉普超過他們後麵那輛拉著牛車的慢騰騰吉普,又超過他們,轟隆隆地停在前方。
灰發魔女穿著臃腫的鐵甲,敏捷地從車中跳出。
“毒辣的婊子!”金德在心中咬牙切齒,他發誓永遠不會忘記就是這個女人殺了他的父親。
但是現在,對於報仇他無能為力,金德隻能狠狠地瞪了一眼身邊的夥伴。
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古怪起來,他不能責怪金德的怒視,原因是他對自己現在的情況也很懊惱,每當這個自稱娜日娜的盜匪頭目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的小老弟會很不安分地向對方筆挺敬禮。
這是一個非常困擾他的問題,讓楊更為迷惑的是,小東西似乎還能自動分辨男女,就在當日,娜日娜根本沒有顯露麵貌,但是她靠近楊時,它自動地顯露出自己堅硬猙獰的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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