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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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山,是南陽郡和汝南郡的分界線。

    以一道山脈為阻隔,又以一條水相勾連,把南陽郡和汝南郡巧妙的融合為一體,同時又相互獨立。

    哪怕是兩邊交鋒,南陽郡和汝南郡之間的聯係,始終沒有斷絕。

    不過,他們是以另一種方式聯係,那就是經商。郎陵是汝南和南陽郡的中轉站,南來北往客商,通過郎陵將汝南的貨物輸送到南陽郡,又通過郎陵縣,把南陽郡的特產運送至汝南,而後行商天下。

    所以,無論是曹操還是劉表,都特意的維持著這條商路的暢通。

    典韋身為曹操的宿衛親隨,雖然並不負責什麽政務,可是卻時常從曹操口中得知外麵的狀況。

    郎陵,不能封鎖

    這是曹操在入主豫州之初,便訂下的規矩。

    可是看這路上的關卡,典韋就知道,曹操的規矩,被人給破壞了

    “一個人就要十大錢,一車貨物就得五貫錢……這算下來,還有什麽賺頭?”

    一個商販嘀嘀咕咕的從旁邊走過去,典韋不由得眉頭一蹙。

    曹朋連忙催馬上前,攔住了那位商販,“這位長者,敢問你剛才說什麽一個人十大錢,一車貨物五貫錢,究竟是怎麽回事?”

    商販先是一怔,見曹朋一副尋常人打扮,於是看了看四周,見沒人留意,便輕聲道:“這位公子看起來是第一次來這裏,這是新任郎陵長定下的規矩,說是過路稅。從十天前,便設立了這個關卡,過往的行人車輛,必須要交納稅錢,才可以從這裏通行。一個人,要十大錢,一輛車,需五貫稅錢。如果不交這個錢,就不能從這裏通行,弄不好還會被扣押貨物。

    新來的郎陵長說,今戰事雖息,但盜匪肆虐。

    縣衙要剿匪,就必須要支付足夠的糧餉和錢帛。可縣衙現在沒錢,所以就把主意達到了我們的頭上……我不和你說了,若是被人聽到,少不得又是一番刁難。這位公子,你多保重。”

    商販行色匆匆的走了

    曹朋卻忍不住笑了:這位郎陵長,也是穿越眾來得?居然知道設卡收錢,典型的路霸……而且還是官方支持。

    他扭頭,看了一眼典韋。

    卻見典韋的臉色,格外難看。

    “典叔父,不過是一些跳梁小醜,你又何必生氣?曹公運籌帷幄,卻無法事必親躬。此必為宵小所為,到時候回了許都,你把這裏的情況告訴曹公,想來曹公一定會妥善的處置。”

    典韋覺得非常丟臉,同時也非常惱火。

    這一路上,他把曹操誇得好像花兒一樣,似乎在曹公治下人人可以安居樂業,官吏們也盡心盡責。可眼前這一幕,卻是赤luo裸的打臉啊這讓典韋覺得,自己先前的那些話,變成了笑柄。

    “這郎陵長,該死”

    “一顆老鼠屎,能壞了一鍋湯。叔父若為了這種事情生氣,那才是劃不來呢”曹朋笑著道:“對了,你不是說要請我爹他們喝正宗的郎陵酒嗎?嗬嗬,小侄還等著叔父你來請客呢。”

    “嗯……”

    典韋重重的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於是一行人繼續上路,隨著大路上的人潮,慢慢走向那路中央的關卡。

    關卡前,傳來一陣哭喊聲。

    隻見兩個差役把一個商販模樣的男子推倒在地,把他的貨物強行拉到了旁邊。那商販苦苦哀求,可差役卻聽若罔聞。一個差役抬腳,把那商販踹翻在地,惡狠狠的罵道:“你這老兒,好不曉事。過路交稅,那是天經地義……我家老爺也不為難你,想通行,就交稅,如若不然,那貨抵稅。我告訴你,就算是你哭破了天,也無法改變,此乃曹公之命,哪個膽敢違抗?”

    “可是……我的錢都押在這貨物上,你們把貨物搶走了,我一家該怎麽活呢?”

    “老子管你怎麽活?”

    關卡裏,一個軍官模樣的男子大聲喊道:“怎麽還不把他趕走?這耽擱了事情,小心成老爺問罪。”

    那嗓門聽上去有點尖亢,曹朋一眯眼睛,覺得這人有點麵熟。

    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對方,隻得皺著眉頭,和典韋一同往前走。

    “兀那黑廝,還不立刻下馬?”

    一個差役上前攔住了典韋,還想破口大罵,可是看典韋那副樣貌,到了嘴邊的髒話,生生咽了回去。

    典韋虎目圓睜,厲聲吼道:“老子好端端的走路,你這家夥,為何攔路?”

    差役被典韋的吼聲,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我,我……”他突然一挺胸膛,鼓足了勇氣說:“我家老爺有名,即日起,所有自郎陵通行者,都必須繳納過路稅。一個人十大錢,一匹馬五十錢,一輛車五貫錢。哪個膽敢不遵,就是造反,是抄家滅門的死罪……你們,一共十九個人,二十匹馬,一輛車……加起來一共是六貫又一百九十錢。另外,你們攜帶兵器,需繳納平安稅,湊個整數,一共七貫。”

    “平安稅?”

    那差役梗著脖子,大聲道:“就是平安稅你看你們都帶著兵器,萬一在城裏和人起了衝突,我們還要負責維持……怎麽,爺們兒的命,難道就不值八百錢嗎?廢話少說,交錢”

    典韋怒極而笑,“我交你個祖宗”

    馬鞭掄起來,啪的一下子就抽在了那差役的臉上。

    典韋多大的力氣?

    這一鞭又是怒極出手,隻一鞭下去,就把那差役打得是皮開肉綻。

    “打人了,造反了……”

    那差役捂著臉,一邊慘叫,一邊嚎叫。

    一群差役呼啦啦從關卡後麵衝出來,為首的男子,生的瘦瘦高高,三角眼,山羊胡,眼珠子略有些發黃。

    “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裏鬧事”

    山羊胡一襲黑衣,厲聲喝罵。

    曹朋這時候,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

    “你可是姓程?”

    山羊胡一整,瞪著三角眼,打量了一下曹朋,“沒錯,我是姓程,你又是哪個?”

    曹朋,突然笑了……

    隻見他兩腳一磕馬肚子,胯下戰馬希聿聿一聲長嘶,倏地長身竄出,眨眼間就到了山羊胡的跟前。

    “為虎作倀的小人,還記得你家小爺嗎?”

    山羊胡有點糊塗了,“你個小咋種,唬老子嗎?”

    曹朋卻不怒反笑,“虎頭哥,還不過來見見咱們的三老大人?想當初,你在中陽鎮與成紀狼狽為奸,羞辱我娘,害得我一家人背井離鄉。我正想著去哪裏找你,沒想到你卻跑來這邊。”

    王買縱馬上前,一眼便認出了這三角眼,正是當初中陽鎮上的三老。

    想當初,曹朋的母親張氏,為去中陽山求取符水,想把自家祖傳的玉佩賣掉,換些錢財。哪知道卻被當地的土豪看上了手中的玉佩,強買不成之後,還勾結了這位三老,誣陷張氏。

    曹朋至今仍記得,這家夥當時是如何助紂為虐。

    隻不過因為不清楚他的住處,所以當晚曹朋隻殺了成紀,而放過了這個家夥。

    不過,欺辱母親的仇恨,他可是從未忘記過。瘦削清秀的麵頰,陡然閃過一抹陰冷之色,曹朋二話不說,也不與那家夥廢話,抬手摘下鋼刀,手起刀落……哢嚓,山羊胡眼中猶自帶著難以置信的神采,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王買更不客氣,躍馬擰槍,狠狠紮在山羊胡的胸口。

    他誣陷了曹朋的母親,還差一點害死了王買的父親。

    這二小突然出手,毫無半點預兆。

    以至於在旁邊的典韋,有心想要阻攔,還是慢了一步……

    “阿福,你幹什麽?”

    典韋對這些人惱火歸惱火,卻不代表他可以擅自處置對方。

    魏延笑道:“典校尉,都這個時候了,還問什麽‘幹什麽’?這些人魚肉鄉裏,死有餘辜。”

    說著話,他縱馬上前,龍雀大刀呼嘯著上下翻飛,戰馬所過之處,留下遍地的殘骸。

    在關卡前排隊,準備通關的那些人,見此情況,立刻一哄而散。

    鄧稷上前,對先前那個被扣留了貨物的商販道:“你這蠢貨,還不帶著你的貨物走?等著傾家蕩產嗎?”

    “啊……”

    商販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多謝幾位英雄,多謝幾位英雄。”

    他連忙招呼兩個夥計,推著車,快步離去。

    而此時,夏侯蘭、鄧範也都動手了關卡裏總共不過十幾個差役,那架得住這麽一幫子人的砍殺?

    隻片刻功夫,便被殺得幹幹淨淨。

    魏延猶自不過癮,在那關卡上點了一把火,哈哈大笑。

    “阿福,你們這是……這些人該死,可自有朝廷律法處置。你們怎麽可以擅自就動手殺人呢?”

    “害蒼生者,蒼生皆可殺之。”

    曹朋一臉平靜,看了一眼典韋,“典叔父,怎麽到了自己的地盤,你卻膽子變小了?想當初,你在宛城,在棘陽,殺人無數,可曾如此囉唆?這些家夥,多留一日,就會對曹公,多一份危害。早一日殺死,早一日天下太平……你常說大丈夫當縱意,怎麽這會兒卻瞻前顧後。”

    典韋,被曹朋說了個滿麵通紅。

    王猛和曹汲也趕上來,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屍,隻淡淡一句:“殺得好”

    典韋苦笑一聲,“小阿福,未想到你這殺性,比我還大……也罷,這些人,殺了就殺了,值不當什麽。不過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免得過一會兒,麻煩上身。”

    他自有他的考慮,實在不想耽擱下去。

    典韋雖然是曹操的親信,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便繼續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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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也不耽擱,再次啟程上路。

    隻不過,他們想走,卻沒那麽容易了

    走出不過十裏地,隻聽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並伴隨著一連串的叫喊聲:“休走了賊人,休走了賊人……”

    典韋勒馬,回頭看去。

    隻見大路的盡頭,煙塵翻滾。

    典韋眉頭一蹙,輕聲道:“阿福,你們隻管走,我留在這裏。”

    曹朋卻笑道:“人是我殺得,又豈能留下叔父一個人?我倒是想看一看,這郎陵長,究竟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