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風起雲動(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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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朋此刻,正沉浸在一個很奇妙的世界裏。

    外界發生的事情,他並不是很清楚,所有一切,全發自本能。也正因為發自本能,所以拳腳更是不留情。

    朱讚猝不及防下,被曹朋一拳轟個正著,頓時倒飛著出去,蓬的砸在牆上,滑落地麵。

    一口鮮血噴出,胸腹間頓覺絞痛。

    曹朋這一拳,直接轟斷了他兩根肋骨,疼得朱讚一聲慘叫。

    許儀在一旁卻看得清楚,曹朋出手的間距很短,從正常的認知來說,根本不可能產生多大的力量。可就在那一蹚一蹬之間,產生出巨大的爆發力。出拳時看似無力,中拳時猶如被巨錘轟擊。

    這功夫,當真可怕……

    許儀這一愣的功夫,曹真等人全都醒了。

    “老朱,老朱……你這是怎麽了,誰打的?”

    曹遵和朱讚也是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格外的關心,從床上翻身坐起,便衝到了朱讚的身邊。

    “阿福,瘋魔了”

    朱讚劇烈咳嗽,嘴角溢出一抹殷紅血跡。

    “二弟,怎麽回事?”

    曹真大聲喝問,目光卻盯著那在床榻前方寸之地,一進一退,交替反複一個動作的曹朋。

    曹朋根本不清楚外界發生了什麽,仍在不斷以半步崩拳的勁力,催三節,正三星……氣血不斷增強,骨節越發通暢。他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仍一次又一次的反複練習。每一次衝拳,都會產生出劇烈的空爆聲響。拳頭在方寸間爆發出驚人力道,與空氣摩擦,產生出猶如拉動風箱似地聲音。

    “大家都別靠近”

    許儀連忙大聲叫喊,攔住了試圖上前叫醒曹朋的曹真。

    “他在練功……老朱的事情,估計是他無意所為,到現在他恐怕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他娘的什麽功?”

    許儀典滿相視,齊刷刷搖頭,“不知道”

    “不像是八極,也不是太極”王買突然開口。

    “阿福說,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他平時練得是太極,交給我們的是八極……但他現在使用的拳法,我沒有見過,也沒見他用過。以前阿福練拳,都是軟綿綿的,今天怎麽如此剛猛?大家別靠近過去,估計他這時候根本就沒有意識,誰靠過去,誰倒黴。”

    話一出口,曹真等人呼啦啦往後退。

    “牢頭”

    曹遵扶著朱讚,大聲呼喊。

    那外麵已經睡著了的獄吏聽到喊聲,心裏暗自叫苦:這幾位爺怎麽還沒折騰夠,又要做什麽?

    可當他跑過來,看清楚狀況後,也嚇了一跳。

    朱讚麵色蒼白的躺在那裏,看上去好像受了重傷……難道說,有刺客不成?這可出了大事

    “愣著幹什麽?”曹真破口大罵,“瞎了狗眼,還不快去找先生救人。”

    “啊……”

    獄吏心中叫苦,這大半夜的,醫館都關了門,去哪兒找先生呢?可曹真開口了,他也不敢違抗。隻好連聲呼喚,命人前去找醫生。心裏麵還有點奇怪:這又是怎麽回事?剛還好好的,這一眨眼的功夫,便反目成仇了?果然是一幫少爺,說什麽結義金蘭,不過是遊戲罷了。

    空爆聲越來越密集,曹朋的臉色越來越紅潤。

    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子順著臉頰流淌,薄薄單衣,已經濕透。

    曹真幾人躲在旁邊,看曹朋發瘋似的不斷衝拳。

    “為何他隻在方寸間出拳?”

    朱讚這會兒緩過氣,不由得好奇問道。

    王買搖搖頭,“這個不太清楚……阿福以前練太極的時候,活動範圍也不是很大。其實他教給我們的拳法,大都是會局限在一個範圍裏。這裏麵有什麽奧妙,我也說不明白……不過感覺著練了以後,身法手眼都能提高。這一點三哥應該清楚,他在塢堡時,闖過沙陣。”

    幾雙眼睛,刷的一下子轉移到了典滿身上。

    典滿揉了揉鼻子,“的確有這麽一回事,但我也不太明白。”

    “什麽沙陣?”

    許儀頓感好奇。

    典滿搖搖頭,“阿福好像說過,那玩意兒叫天罡混元樁……就是在這麽大一小塊的地方,設三十六隻沙袋,人在其中穿行奔走,同時擊打沙袋。如此反複進行,倒是能提高機敏反應……許大頭,回頭你也可以去試試看。我一開始不信邪,結果是鼻青臉腫,險些出不來。”

    “那一定要試一試。”

    空爆聲突然急劇,好像爆米花一樣,連響不絕。

    曹朋突然間停下來,仰天一聲長嘯……

    四肢百骸中的氣血充盈感,如玉珠滾盤般的舒暢。就見他雙手相抱,頭往上頂,開步進左腿,雙手徐徐分開,左手前推,右手往後拉,如撕麵一般,動作舒緩,卻給人一種行雲流水般的奇異感受。

    “咦,你們這是怎麽了?”

    曹朋以三體式收功,卻發現一群人縮在角落中,看他的目光,顯得極為詭異。

    “四哥,你這是……誰打的?”

    目光落在朱讚身上,曹朋頓時一驚,連忙邁步向前,想要過去查探朱讚的傷勢。

    哪知道他剛一邁步,就聽曹真一聲大吼:“阿福,慢著”

    “怎麽了?”

    “你……練完了?”

    曹朋訕訕然一笑,點頭道:“驚擾了幾位哥哥,還請恕罪。”

    “不發瘋了?”

    “發瘋?我何時發瘋了?”

    “你這混蛋,害我們躲在這邊不敢動……兄弟們,動手,教訓他居然連兄長都敢打,若不好好教訓一番,日後還有何顏麵。”

    一幫子半大小子二話不說,衝過去就要教訓曹朋。

    典滿和許儀一左一右的抓住曹朋,曹朋一怔,本能的錯步甩胯,雙臂隨之一抖,晃肩發力,想要掙脫。

    “咦?力氣長了不少啊”

    許儀大叫一聲,連忙用力想要按住曹朋。哪知道曹朋踩陰陽步,在他兩腳間頓足,肩肘同時甩出,手臂曲折,從許儀的手中脫出之後,蓬的一下子,就撞在許儀的身體上。把個許儀撞得一個趔趄,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倒也不是曹朋故意想這樣,隻是剛導氣入骨,進入易骨階段以後,身體還無法控製住這種骨力勃發,氣血充盈的力量,本能做出了反擊。

    好在,這一次他並沒有發勁。

    曹真連忙上前,一下子抓住了曹朋。

    “你們幹什麽”

    曹朋也看出,這幫家夥並沒有惡意,於是大聲叫喊。

    “幹什麽?連哥哥都敢打,無法無天了……嘿嘿,正要好生教訓你一頓。”

    看著朱讚蒼白的臉色,聯想剛才眾人的古怪表情。曹朋一下子明白過來,頓時不在反抗。

    其實,曹真他們也不是真要教訓曹朋,隻是想發泄一下,被他驚嚇的惡氣。

    許儀爬起來,伸出蒲扇大手,把曹朋的頭發揉的散亂,典滿更是不停用拳頭,輕輕捶打他的腦袋。

    “四哥,你沒事吧。”曹遵輕聲問道。

    朱讚忍不住笑了,“哪有什麽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沒弄清楚狀況,才會被阿福打傷,也怪不得他……好了好了,都別鬧了。阿福練了半天,估計也乏了,讓他休息一會吧。”

    八個人當中,曹真是老大。

    可在大部分時間裏,朱讚給人的感覺更沉穩一些。

    “饒了你小子”

    曹真放開了曹朋。

    可憐小曹朋,此時全無先前那副瀟灑的欺騙,頭發披散,衣衫淩亂,活脫脫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朱讚笑得很開心,隻是他這一開心,卻又牽動了傷勢,頓時呲牙咧嘴。

    肋骨斷了

    曹朋走過去,為朱讚查探傷勢。

    眉頭微微一皺,他輕聲道:“四哥,我幫你把骨頭複位……剛才不小心,傷了骨頭,如果不趕緊扶正的話,很可能會落下毛病。會有點痛,不過我相信四哥是硬漢,沒問題,是吧。”

    這小子太狡猾了

    朱讚在心裏暗自罵道。

    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是疼死,老子也不能吭聲啊……否則,會被人看扁。

    “來吧”

    朱讚一副‘我信你’的表情,心裏麵是一點底兒都沒有。雖說結義金蘭,拜了把子,但要說對曹朋很了解,還真就說不上。不過既然曹朋開了口,朱讚也隻好認了,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

    讓朱讚平躺好,曹朋找到斷骨處,一邊然後笑著對曹真說:“四哥的身子骨不差,隻要把骨頭扶正,將養些日子,就能生龍活虎。對了,我前些日子聽說,大哥在外麵找了個女人?”

    “誰在胡說八道。”曹真愣住了。

    朱讚聞聽頓時來了興趣,“大哥,你又找女人了?”

    “什麽叫又,我根本就沒有……”

    曹真話未說完,就聽朱讚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驟然響起。

    就在朱讚和曹真對話的時候,曹朋手上猛然用力,嘎巴將斷骨對好。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朱讚一點沒有準備。那叫聲……怎一個慘字了得?好在典滿和許儀都得了曹朋的提示,死死按住朱讚,讓他動彈不得。可即便如此,朱讚疼的一頭冷汗,看著曹朋,一個勁兒翻白眼。

    ————————————————————

    大約過去了兩柱香的時間,獄吏帶著一個青年,走進牢室。

    也端地是為難了獄吏,這大半夜的,還真不太容易找到醫生。回春堂婦科專家肖坤今天非常忙碌,白天攤上了那一堆事,原本疲乏不堪,準備早早休息。不想家中來了客人,肖坤也隻能強打精神接待。此人名叫董曉,是前長沙太守張機的關門弟子。而肖坤早年間,曾師從張機叔父張伯祖,算起來和張機也是故交。晚輩登門,他當然少不得要宴請一番……

    這一頓酒,吃到了現在。

    本來兩人打算回去休息,不想獄吏卻找上了門。

    一聽說還是日間那些人,肖坤就感到頭痛。而且,他一婦科大夫,對這外傷還真不太了解。

    好在董曉站出來,表示願意替肖坤出診。

    查看了朱讚是傷勢,董曉非常驚奇。他給朱讚診治了一翻後,又固定住傷處,還開了一副藥方。

    曹真連忙上前感謝,哪知董曉卻向曹朋,拱手一揖。

    “在下董曉,奉家師之命,送書信一封與曹公子。”

    曹朋一怔,“令師是……”

    “家師涅陽張機。”

    “啊,是仲景先生弟子?”

    曹朋連忙起身,拱手還禮。

    這邊,董曉從隨身兜囊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曹朋,“正不知如何與公子聯絡,沒想到卻在這裏相見。”

    曹朋接過書信,並沒有急於觀看。

    他問道:“董先生如今在何處落足?”

    “哦,在下尚未確定。估計會在回春堂暫居些時日,而後再做計較。”

    曹朋說:“即如此,何不至典家塢暫住呢?小弟恐怕要在這裏待上一些日子,待事情了結,還望能與先生言歡。”

    雖然不清楚那信上寫了什麽,但曹朋隱隱約約,猜出了張機的心思。

    似涅陽張家這種宗族,肯定要未雨綢繆。別看曹操在宛城失敗了,可保不住什麽時候就會再打過去。到時候,如果涅陽張家沒什麽靠山的話,很快便會衰敗。張機肯定不好出麵,明言投奔什麽人。但他可以派他的學生……和世家大族一樣,張機也不會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

    董曉,就是張機投向許都的一顆問路石。

    而董曉之所以找到自己,則是因為他沒有什麽門路,或者說是張機不願讓他頂著自己的名號。

    所以,董曉來到許都,也隻好找自己。畢竟當初張機曾收留過王買鄧稷,和曹朋也算有交情。通過曹朋,可以和典韋扯上關係。這樣一來,董曉自然有機會,在許都站穩住腳跟……

    這幫老大人,沒一個是糊塗的。

    對於曹朋來說,董曉住在典家塢,也沒什麽壞處。

    後世那些大人物們,誰家裏不請個家庭醫生?再者說了,母親張氏剛受了驚嚇,姐姐又懷著身子。有個醫生在那邊照拂,也比較放心不是?所以,曹朋也不客氣,直截了當的發出邀請。

    董曉一笑,便答應下來。

    穩住了朱讚的傷勢以後,董曉又說了些注意事項,便拿著曹朋給他的典家腰牌,告辭離去。

    許都鬧出這麽大的事情,晚上自然會守衛森嚴。

    沒有典韋的腰牌,董曉想要獨自行走於街市中,難度不小……

    送走董曉,曹朋這才鬆了一口氣。

    “六哥,咱們換個位子。你睡裏麵,我睡四哥旁邊。我對這筋骨之傷也算有些了解,四哥有什麽不舒服,我也能照顧他……折騰了一整天了,大家都早點睡吧。嗬嗬,待明日,說不得有好東西,供咱們消遣。”

    曹朋和曹遵打商量。

    曹遵想了想,雖有些不太放心,但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阿福,什麽好玩意兒?”

    許儀眼睛放光,有些好奇的打聽。

    “嘿嘿,待東西到了,再與你們說明。”

    許儀雖然不甘心,可身體也真的是疲乏了。畢竟折騰這一整天,剛才又被曹朋那麽一驚嚇,這會兒感覺著,眼皮子直打架。又逼問了曹朋一會兒,見曹朋死活不吐口,許儀也隻好罷休。

    曹朋躺在位於朱讚和鄧範之間的床榻上,就著牢室外走廊上的光亮,打開書信。

    咦?不是張仲景的信

    字跡很娟秀,整齊的漢小隸,辨認起來有些困難。

    信,是黃月英所書,時間是去年年底。黃月英說,因母親的身體不好,所以要回家探望,以免母親牽掛。並邀請曹朋有機會,去白水找她,到時候再一起探討,之前沒有弄明白的事情……

    白水,就是湖北省仙桃市。

    位於江夏郡,是黃家的老宅

    不過,估計曹朋一時半會兒的,是過不去了。

    信中沒有什麽**女愛的浪漫言語,很平淡,就如同黃月英這個人一樣,字裏行間充斥著一種平和。

    曹朋雖然兩世為人,但在感情上,卻是個十足的菜鳥。

    這一封信,在他心中掀起了波瀾……這算是什麽,情書嗎?可裏麵卻沒有一句話,涉及到男女之情。曹朋也不知道,自己在黃月英心裏,究竟是怎樣一個位置。躺在床榻上,一時間竟有些患得患失,不知該如何決斷才好。難道說,真的要等到馬踏江夏,才能說清楚嗎?

    這一夜,曹朋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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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長樂宮。

    冷飛和劉光靜靜的站立在玉階下,垂手肅立。

    丹陛上,漢帝劉協負手而立,略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陰雲密布……

    “如此說來,荀文若最終也未放人,對嗎?”

    冷飛回道:“侍中大人不同意,說是要等曹司空還都之後,才能決斷。不過他倒是放了太醫進去,為伏均療傷。據太醫回稟,伏均……腿是保不住了。但在牢中,並沒有受到苛待”

    “混賬,腿都斷了,還不算苛待?”

    劉協憤怒的低聲咆哮,龍袍下,單薄的身體輕輕顫抖。

    他個頭不高,長的倒是眉目清秀。不過嘴唇顯得有些單薄,唇角略長,以至於看上去,並不是特別舒服。

    “陛下”

    “子玉,你說。”

    劉光上前一步,輕聲道:“陛下方來許都,根基尚不穩。

    滿朝之中,皆司空所派,那些從長安來的人,其實並不可靠。至於孔文舉之流,道德文章也許還行,書生意氣太重,恐怕難當大任。陛下實不宜和司空起芥蒂,當徐徐圖之,招攬心腹……今天下戰亂四起,正是豪傑輩出之時。陛下不應將目光拘於許都,而當著眼天下。”

    “你是說……”

    “望族高門,不足以為依持,皆朝秦暮楚之輩,實難信任。且這些豪門望族,手無兵權,似孔文舉之流,也隻能居於席間,清談高論。陛下若欲奪權,還需找些有實力,且忠於陛下之人。”

    “可這樣的人,何處尋找?”

    “陛下,這種事萬萬急不得。時機到了,自會出現。”

    劉協頹然坐下,許久後,低聲問道:“子玉,難道這件事,算了不成?”

    劉光一笑,“陛下又何必憂慮呢?正好借此事,也可以試探一下曹司空的心意。”

    “試探什麽?”

    “看他究竟是霍光,還是王莽”

    劉協,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