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誰是誰非(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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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與急敗壞的指著陳宮,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而陳宮,瘦削的雙頰透出一絲壞敗之氣,更顯陰鷙。衙堂上,一個小校瑟瑟發抖,匍匐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而在一旁,魏續侯成以及呂吉等人,更好像石像般,閉目一言不發。
損兵折將,非但沒有複奪曲陽,攻下海西,反而丟了下郊。
呂布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局麵。小小海西,為什麽在一夜間,變得如此強大?
“誰與我複奪下相?”
好半天,呂布才咆哮出聲。
此前曲陽被占領,魏續等人踴躍爭先。
可現在,呂布吼叫了半晌,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這讓呂布更加惱怒,指著衙堂上眾人,就想要發作“主公,末將願往。”
坐在最末端的一員大將站起身來,插手洪聲道:“末將願領兵出擊,複奪下相。”
呂布抬頭看去,臉色不禁好轉許多。
“若德循領兵,則曹家小子便不足為慮。”
“慢!”
就在呂布準備下令之時,陳宮出演阻止。
“君侯,如今局勢,切不可輕舉妄動。
主公現在所要麵對之敵手,已非是曹家小子,而是那廣陵陳元龍。非是宮小覷德循,若行軍布陣,決戰疆場,德循憑八百陷陣,便可擊潰陳登。然則如今局麵,陳元龍坐擁下相,可憑借下相堅城與我等周旋。陷陣長於野戰”而非攻城,如此冒然出擊,恐非上上之策啊。
況且,那陳元龍也非曹家小子可比。
此人長於謀略”有神鬼莫辨之能。德循雖沉穩而有度,可要想勝陳登,恐怕不是一樁易事。”
呂布大怒,“陳公台,敢亂我軍心?”
陳宮連忙上前,躬身道:“非宮漲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陳登有謀”陳漢瑜更老謀深算,他們於此時出兵,絕非偶然舉措。德循善戰,且有謀略,但比之陳家父子卻有所不如……君侯,我們已經輸了兩陣,如果再輸一陣”隻怕這下郊城內,眾心不安,會愈發的不妙。”
說罷,陳宮又向高順道歉。
高順倒是沒有在意,隻是剛才呂布點兵,卻無人站出來,所以他才挺身而出。
對於陳登父子,高順並不是不了解。他清楚自己的優勢,更明白陳登父子的厲害。如果是搏殺疆場,決戰兩軍之間,指揮得當”隨機應變,十個陳登他也不怕。可問題是,陳登不是一個武將”而是一個謀者,一個策士。如果比謀略”比誰的心眼多,高順絕非陳登對手。
所以,麵對陳宮的道歉,高順也隻是微微一笑。
呂布這時候,也冷靜了許多。
“那該如何是好?”
“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擊退曹操。
陳登父子,還有那海西鄧稷曹朋兄弟,不過鱗介之癬。真正能威脅到君侯者,還是那曹孟德。如果擊退了曹操,則君侯之聲威必然大漲,徐州一年之內,必不複兵禍。到那時候,君侯自可親自領兵,將海西鄧稷兄弟,廣陵陳登父子拿下…………那時候,君侯還可一統徐州。”
呂布慢慢坐下來,認真思考陳宮的這番言語。
的確,陳宮說的在理!
與曹操相比,陳登父子也好,鄧稷兄弟也罷,不過是小江小河裏的蝦米。而真正能對呂布造成威脅的,隻有曹操。曹操一日不退,陳登父子和鄧稷兄弟就不會消停。即便將他們擊退,奪回下相和曲陽,他們還可以重整旗鼓,卷土重來:但曹操如果被擊潰,整個廣陵勢必陷入混亂。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陳登還是鄧稷,不就成了他盤中美食,任由他處置嗎?
沒錯,大敵當前,還是應該先集中力量,解決曹操“…
“可是,文遠如今被阻於淮、泗之間,無法與我匯合。”
陳宮笑道:“文遠雖說在途中遭遇陳登埋伏,被迫退回徐縣,然則其實力並未受損,手中尚有數千兵馬。進可以過淮水,襲擾廣陵,迫使陳登父子無法全力出兵:退可攻下相,斷絕下相與曲陽聯係,使鄧稷兄弟腹背受敵。張文遠一人,足以解君侯南麵之憂,可全力應戰曹孟德。”
呂布不由得大喜,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透出一抹喜色。
謀士就是謀士,他們的思路,往往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一件壞事,在他們眼中可以變成好事。
張遼在得到消息之後,迅速回兵下猴不想在下相城以南三十五裏,遭遇陳登和曹朋聯手阻擊。
雙方在泗水河畔麂戰一場之後,張遼迅速脫離了戰場,率部退回徐縣。
而陳登旋即領兵向徐縣推進,留下三千兵馬,交由徐宣統領,曹朋率本部人馬,與徐宣留守下相,對下郊施加壓力。這絕不是一件好事情………可是陳宮隨機應變,使張遼有自行決斷之權。
如此一來,張遼就不一定非要回兵下郊,向南、向東、向北…………淮、泗之間廣袤地域,就成了張遼的戰場。沒有節製,沒有具體的任務,等於一下子解放了張遼,反而把問題拋給了陳登。你強攻徐縣,我就渡河攻擊廣陵;你屯兵防禦,我就可以自*由的進行攻擊……
一流謀士和二流謀士的差距,大概也就是這樣。
此時,曹朋已插不上手,演變為陳登和陳宮兩人之間的智鬥。
陳登一日不解決張遼,他就無法全力進攻下郊。這樣一來,呂布就可以全力對付曹操“……,“那該如何擊退曹孟德?”
陳宮道:“曹賊兵分三路,看似強大,實則虛弱。
徐晃在泰山郡雖戰敗了臧宣高”但卻未能將之消滅。臧霸麾下有泰山軍”元氣未傷。遁入泰山之後,正可借地形,拖住徐晃腳步。如此一來,徐晃必將在泰山郡陷入苦戰,無法抽身。
而劉備,喪家之犬耳。
此人素有大誌,斷然不會出盡全力協助曹操。如此一來,沛國一線看似凶險,實則也無需擔憂。
真正有危險的,還是那夏侯元讓一路兵馬。
隻是曹操興師討伐”路途遙遠。他即便是打到彭城,也必然疲憊不堪。君侯當主動迎擊,屯兵於彭城。待曹軍遠途抵達,君侯以逸待勞,迎頭痛擊。如此一來,比能無往而不勝乎。”
陳宮一番說辭,令呂布怦然心動。
陳宮隨手便謀劃小出好大一盤棋”強盛的曹軍在他口中,變得不堪一擊。
事實上,陳宮說的也大致不錯。*想象和李鄒,表麵上占居了泰山郡。可實際上,臧霸就是泰山郡人”在當地有著極高聲望。他麾下泰山軍,最初隻是一群山賊,後歸附呂布。打正規戰也許不成,可襲擾牽製,足以讓徐晃苦不堪言。至於劉備,情況也不是太好……如陳宮所說,劉備本身就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加之手中兵馬大都是收攏的舊部,屢次為呂布擊潰”對呂布懷有一絲懼意。
他很懂得保存實力,也知道怎樣在夾縫中求生存。
所以”別看他和呂布打過,和袁術打過,甚至還和曹操敵對過,可實際上呢,他左右逢源,婷終能保存幾分實力。要讓劉備全力攻打呂布,那斷然不太可能。呂布如果在,劉備尚能有喘息之機:如果呂布真的死了,那麽劉備也就失去了寰轉餘地,或與曹操為敵,或依附曹操帳下。就劉備目前的狀況而言,無論是哪一個選擇,都不是他真正所希望的結果……
彭城,曾是帝王之鄉。
素有北國鎖鑰,南國門戶的說法。
其地形複雜,河流湖泊縱橫交錯,屬於一處易守難攻之地。
陳宮請呂布主動出擊,借助彭城池形,可以有效阻擊曹軍。而且,如果呂布屯兵彭城,可背靠下郊,東接泰山,與臧霸等遙相呼應,達到牽製曹操的目的。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絕妙的主意。看似很簡單,卻能充分利用各種因素,對遠道而來的曹軍以最凶猛的打擊。
可偏偏這麽一個計策,呂布卻不太同意。
呂布騎戰,天下無雙。
不僅僅是他的武力超群,更重要的是,他在臨戰之時,能敏銳的捕捉到對方的軟肋,予以重擊。
若屯兵彭城,等於要放棄呂布最擅長的騎戰之術。
這對於呂布而言,有些無法接受。
“隻憑彭城,恐難以阻擋曹操。”呂布在沉吟片刻後,對陳宮道:“不若使臧霸向彭城靠攏,而後誘曹軍深入。到時候臧霸可借彭城地形,斷絕了曹賊的糧道。某親率兵馬,將他趕進泗水之中淹死……,公台,非某自大,若決戰疆場,使曹軍不敢敵,天下何人可出我左右?”
陳宮聞聽,頓時大驚。
“君得……,……
他剛要開口勸阻,卻見呂布一擺手,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
“就依此計行事,我倒要看看,那曹孟德如何是我對手。”
陳宮,閉上了嘴巴。
他太了解呂布的性格了,何等的剛愎自用。
一旦他決定了的事情,很難加以勸說,令其改變主意。
可問題是,你把曹軍放進來的話,也許有利於你騎戰。但對於軍心士氣,也必然造成影響。
“君侯,既然主意已定,宮也不贅言。
不過,宮尚有一計,還望君侯三思“…袁術此前使君侯擊劉備,曾言明遙相呼應。如今,徐州將有兵禍,何不使袁術自淮南出兵,攻打汝南?如此一來,君侯也可以減少一些壓力。”
呂布眼睛一亮,“公台此計甚好,我這就派人前往壽春,請袁公路出兵相助。”
陳宮走出溫侯府,隻覺有些心灰意冷。
呂布,何其天真邪?
“軍師,軍師………
身後有人呼喚,陳宮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德循,有事嗎?”
高順匆匆過來,輕聲問道:“軍師,袁公路果能出兵嗎?”
陳宮苦笑了一聲,看了看高順,然後抬起頭來,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的回答:“也許天知道!”
下相。
曹朋在hua廳中設下酒宴,命人把曹性押解上來。
曹性被繩捆索綁,走進hua廳之後,與曹朋怒目相視,如同仇人一樣。
曹朋苦笑道:“叔龍將軍,你這又是何苦?你這樣不吃不喝,非但於事無補,反而平白壞了自己的身子。”
曹性怒道:“我不和忘恩負義之徒說瓶。”
曹朋歎了口氣,上前為曹性解開了繩索。
“曹大哥,你說說看,我怎麽就忘恩負義了?”
曹性怒道:“昔日溫侯待你不薄,還贈你兵馬,助你在海西立足。
而今,你勾結曹操,欲壞溫侯性命,奪取溫侯領地,此非忘恩負義,那又算是什麽?”
啪!
曹朋將酒杯拍在案上,厲聲道:“曹將軍,你莫要忘記,我父乃少府監作,我兄乃朝廷命官。
你說我勾結曹公,可是從一開始,我一家食朝廷傣祿,自當為朝廷效力。曹公乃當朝司空,為輔佐漢室之重臣。我自當聽從曹公之命,難不成還要聽那與反賊勾結之人的號令嗎?”
“你………
“再說了,是誰先起刀兵?
曹將軍,做人當要有良心,拍著胸脯說話,如果不是溫侯垂涎海西那百萬斛糧米,欲興兵馬蕩平海西,我又怎可能與溫侯為敵?難不成,你們出兵打我,我就隻能束手就擒嗎?”
曹性哼了一聲,卻無言以對。
hua廳裏,一派寂靜。
許久之後,曹朋歎了口氣,輕聲道:“如今,司空出兵征伐,溫侯覆滅在即。雖有張文遠屯兵徐縣,表麵上牽製我等,可實際上,勿論是我還是陳太守,根本就不懼張將軍的兵馬。
徐州告破,張將軍即便有天大能耐,也難逃一死。
我今日請曹大哥你過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一樁事情溫侯成也其勇,敗也其勇。他就算全身是鐵,又能撚幾根鐵釘?過於迷信自己的勇武,到最後他也必將亡於其勇“……,昔日,溫侯與我確有恩義,曹朋牢記在心,並未忘懷。可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局麵,恐怕誰也無法挽救溫侯之命運。這裏隻有你我兩人,我也不怕與曹大哥你推心置腹,我欲全溫侯之血脈。”
曹性抬起頭,盯著曹朋。
“隻是這件事情,必須從長計議。
若下郊城破,溫侯家小又當何去何從?我敬溫侯乃世之勇將,故冒死於你相商,不知曹大哥,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曹性沉默良久,半晌後才沉聲道:“曹友學,你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