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陸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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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生生的人掉進河中,竟然蹤跡全無。
    這事情不免顯得過於離奇”以至於曹朋有些想不出頭緒。要知道,他可是親眼看到那人從車上被推下去,怎麽就這樣離奇的消失不見?前世那刑偵的熱血,再次沸騰起來,讓他產生出強烈的好奇心。
    “四哥……”
    曹朋剛開口,就被朱讚攔住。
    “阿福,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不過馬上就要天亮了,你還要動身往陸渾山。你這次能拜入孔明先生門下,可說是天大的福氣,千萬不要錯過。至於這件事情”我會用心查探,既然有人被推下了河,那生可見人,死必有屍,天亮後,我會稟明睢陽令”封鎖睢水河道,一定能找到頭緒。你現在當務之急,是收拾一下,準備出發。此去陸渾,還需兩天的路程。”
    曹朋想了想,點頭答應。
    不管怎麽說,自己現在雖空有騎都尉之名,卻沒有半分實權。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件案子發生在睢陽,是錐陽令和朱讚的事情。如果自己表現的太過熱情,豈不是說朱讚他們無能?
    雖說自己和朱讚是結義兄弟,朱讚也未必樂意這樣。
    這裏麵不僅是一個責權的問題,還包含了睢陽上上下下官吏的臉麵。
    發生命案,自然應該由我箱陽官員負責”你一個騎都尉跑來指指點點,又算是哪門子事情?
    後世,也常有這種事情發生。
    警局間說是協作,可實際上呢”如果案件發生在當地”當地的警方肯定不樂意外麵的〖警〗察指指點點,插手其中。
    曹朋也不傻,朱讚雖然沒有說明”可是他已經理會了其中的意思。
    搔搔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曹朋道:“四哥,你放心,我就是看看,天亮就會出發。”
    朱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贅言。
    郭寰和步鸞在一旁收拾東西”夏侯蘭則帶著人,去準備車馬。
    曹朋站在北部尉官署的前庭台階上,看著兩個役隸將一輛車推進來,於是跳下台階走過去。
    “公半!”
    役隸連忙行禮。
    曹朋道:“可是河邊那輛車子?”
    “正是。”
    他圍著推車轉了兩圈,目光一凝,上前從車板上捏起了一塊泥土。
    “你們說,這車上怎麽會有泥呢?”
    兩個役隸相視一眼”其中一個笑道:“公子,這推車本來就是裝放雜物的工具,有時候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上麵堆放。有泥土,也很正常。我家也有一輛推車”比這輛車還要髒。”
    “是嗎?”
    曹朋想了想,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回答。
    “公子,那我們先把他推到庫房。”
    “這東西,是在庫房裏存放?”
    “是啊,其實也不算是庫房”就是一個放東西的屋子,雜亂的很。朱北部說”這種推車造價不低”要事有人丟失了”一定會前來領取。所以先妥善保管起來”然後看情況再做決斷。”
    “也好,那小心點。”
    曹朋笑了笑,轉身離開。
    還真他娘的是撲朔迷離啊,不過以四哥之能,輔以雅陽上下的協助,想必找出凶手也不會太難。
    一般來說,官府立案,需有屍體。
    隻要找到那具屍體,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
    “公子,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
    “那咱們準備動身吧。”
    曹朋揉了揉鼻子,邁步往裏走。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朱夫人也已經起身,正抱著孩子,準備出門。
    朱讚不在家,說是剛出門”去睢陽令那邊報備案子,請求援助。朱夫人說,朱讚出門的時候說了,就不送曹朋上路了,並要曹朋一路多小心”到陸渾山後,一定要好好求學,莫掉了小八義的麵子。
    說著,朱夫人還命人取來一個包裹,遞給了曹朋。
    “這是你四哥為你準備的東西,到了陸渾,若有什麽需要,就通知一聲。反正睢陽過去也不遠,需要什麽,也很方便。”
    包裹裏,是一道左伯紙,還有一卷《論》。
    “你四哥聽說你好讀《論》,所以托人找來了這卷《論》,權作你進學拜師的禮物。聽他說,這《論》是由蔡”蔡……蔡邑,對就是蔡琶所注”當初也是東觀藏書,你四哥費了好大的勁兒,尋算找來。”
    一卷《論語》,包涵了濃濃的兄弟情。
    也許,朱夫人不曉得這蔡芭所注的《論語》有多麽珍貴,可曹朋卻很清楚。
    後世,論語有很多個版本。但大都是以鄭玄所注的論語為主,到後來逐漸發展:殊不知,蔡邑是東漢末年,名聲絲毫不遜色於鄭玄的經學大師。他所注的論語,更被存於東觀,為皇家典藏。隻是後來”蔡琶的文獻幾乎失傳,這卷蔡注論語”更是無人知曉,包括曹朋,也不清楚。
    但曹朋知道,既然是取自東觀,那麽一定是極為珍貴,他又豈能不表示感激?
    朱讚是個工作狂,既然他這麽說了,也就沒必要再等他。
    於是,曹朋跨上照夜白,郭黴步鸞登上馬車,在北部尉官署門外,與朱夫人拱手道別”揚鞭離去。
    天已經亮了,睢陽二十座城門,都已經開啟。
    曹朋沿著銅駭街,上了大街,直奔雍門而去……,在雍門外,史阿提著一個食盒,正等著曹朋一行人。
    “史大俠,你怎麽在這裏?”
    “公子,此去陸渾,路途顛簸。史阿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所以準備了雅陽特有的點心,公子路上可以品嚐。
    此次來睢陽匆忙,史阿也未能好生接待。
    下一次”公子再來睢陽的時候”一定要讓史阿,盡地主之誼。”
    食盒裏的點心,熱騰騰,顯然是剛出爐。
    史阿這家夥雖然草莽氣比較重,但不得不說,這家夥是個重情義的人,而且心思很細膩。
    曹朋也不客氣,從史阿手中接過食盒,讓步鸞收好。
    “史大俠,下次我再來雛陽”一定好生叨擾。”
    “一言為定。”
    曹朋再次上馬,與史阿拱手道別。
    目送曹朋一行人,漸行漸遠,史阿長出了一口氣。
    “師父,那曹朋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騎都尉,您何必如此看重他?此前”二公子不是還派人送信,說是請您返回許都,傳他劍術嗎?有二公子在”您有何必理睬一個小小的騎都尉呢?”
    二公子,指的是曹丕。
    史阿雖說接手了盛世賭坊,可是也沒有辭去曹丕劍術教習的職務。
    他的出身”還有他的經曆,注定無法入仕。嗯當初,史阿的老師王越,身為皇帝的劍術老師,一世求官,到頭來還是兩手空空,史阿比不得王越,但有一點,他比王越看得清楚一一一有漢以來”遊俠成風。
    許多權貴世族子弟”爭做遊俠,使得這遊俠兒看上去很風光。
    可實際上”真正的遊俠兒上不得台麵。黑的”就是黑的,怎麽也不可能塗抹成白色。沒有一個好出身”做遊俠兒就等於絕了仕途。所以,從一開始,史阿就不願意往官場裏麵廝混。
    寧可守著一個英雄樓,結識天下英雄。
    史阿,走的非常穩妥……
    說話的,是史阿的徒弟,名叫苗旭。
    史阿笑了笑,輕聲道:“二公子是二公子,曹公子是曹公子心熬,你不懂這裏麵的玄機。”
    苗旭,一臉茫然!
    建安四年三月,袁術敗退於江亭。
    曆史上,他死於六月。
    其原因就是劉備重新占領了徐州之後,雖奉命阻擊袁術,可是卻不肯用全力。而今,劉備逃亡青州,惶惶如喪家之犬。鄧稷和陳登聯手,兵分兩路,對袁術窮追猛打”毫不放鬆。
    以至手袁術逃至江亭的時候,手裏隻剩下三十斛糧草。
    他心火甚旺,想要飲蜜漿止咳。可就是這小小的要求,卻無法實現……
    坐在床上,袁術大叫道:“袁術也有今日。”
    憤慨結鬱,致使心火大盛,吐血身亡。堂堂四世三公之家,到頭來隻落得一個淒涼結局,確是沒人能夠想到。袁術死後,其從弟袁胤不敢再返還壽春,就帶著部曲,護送袁術靈柩以及袁術妻小,想要前往廬江……誰知道,此時廬江已經被孫策攻占,劉勳在城破後,不知所蹤。
    袁胤一行,正落入孫策手中!
    孫策得丹陽廬江之後,其實力暴漲。
    三月末,他率部屯兵丹徒”對廣陵虎視眈眈。
    一時間,兩淮風雲再起。曹操連忙命大將朱靈率部駐守沛國”已隨時增援陳登。同時,又命海西屯田都尉鄧稷征召兵馬。三月二十七日,孫策兵分兩路,自丹徒跨江而擊廣陵。
    一路,由孫策親自率領,攻取江水祠。
    另一路,則由孫河統帥,以丹徒長呂蒙為先鋒,攻占東陵亭,試圖兩路夾擊廣陵縣,一舉奪取廣陵。
    廣陵農都尉王買,於海陵向海西懇請援兵!
    江淮的戰火燃起,而曹朋全無知曉。
    此時,他正在前往陸渾山的途中……
    陸渾山,商代名為空桑。春秋時”秦晉遷陸渾之戎於此,於是就有了陸渾之名。戰國時期,此地屬韓國高都。漢代後,便有了陸渾縣,歸屬於弘農郡所轄。曹朋一路走得也不太快,一邊趕路,一邊欣賞沿途景色。抵達陸渾時”天已經黑了。於是曹朋先與夏侯蘭拜訪了陸渾縣縣令,同清楚了胡昭所居住的地方,當晚便留宿於陸渾縣的官驛中。
    陸渾山,三百裏,伊水所出。
    想要在茫茫大山中找到胡昭,最好的辦法,還是先通過官府。
    第二天一早曹朋便離開了陸渾官驛,直奔臥龍穀而去。胡昭的名聲很響亮,加之在陸渾山興辦書院,教化民風,所以並不難打聽。
    隻是,曹朋覺得奇怪。
    兩個孔明,一個號,臥龍”,耕讀與南陽臥龍崗:一個則住在陸渾臥龍呢……,難道說,這兩個臥龍,還有什麽聯係?
    亦或者說”叫孔明的人,都喜歡,臥龍,二字?
    曹朋想到這些,不由得笑了……“……
    臥龍穀位於陸渾東部,距離睢陽,三百裏,地處陸渾山腹地。
    曹朋一路行進,一路打聽”很快便找到了臥龍穀所在的位置。這臥龍穀的麵積極大,所謂的胡昭居於臥龍穀,其實隻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進入臥龍穀,溪水彎彎,崎嶇似蜿蜒蛇形。
    林間芳草鬱鬱崢嶸,不時可見小石潭,點綴景致。
    水潭裏,細軟沙石,映著翩翩魚影。
    車輛已無法行進,於是郭寰步鸞下車,曹朋等人紛紛下馬,徒步行進。兩個女孩子,也許從未見過如此優美的景色,一路上笑聲不斷,不時駐足,玩耍嬉戲。
    曹朋也不催促,隻在一旁觀瞧。
    就這樣,行行走走,不知不覺已過了黑龍潭,吊潭,白龍潭,老友窩……”
    眼前景致陡然變幻,豁然開朗。
    深穀中,一個僻靜村落,靜靜坐落於臥龍潭之畔。
    這村莊看上去並不是太大,大約有幾十戶人家。看似淩亂,又錯落有致的散落在臥龍潭旁邊,透出幽靜之色。
    “老丈,敢問胡昭先生,可住在此地”
    夏侯蘭攔住了一個樵夫,極有禮貌的問道。
    樵夫”微微一笑,“公子可是前來拜師孔明先生?”
    “啊,老丈怎知?”
    那樵夫哈哈大笑,“這臥龍村遠在深山,地處偏僻。那邊那位公子,雖衣著看似簡樸,但氣度非凡。你們這麽多人來這裏,總不成是為了遊山玩水?除了拜會孔明先生,還有甚事?
    小哥,告訴你家公子,孔明先生收徒可是非常嚴格。
    這兩年有不少富家公子前來拜師,不是被趕走,就是被拒之門外……,若是隻為求名,依我看大可不必。孔明先生擇徒之嚴,這兩年來,也隻有一人得以列入門牆……你們,多保重。”
    山民很淳樸,言語間也透著幾分禮貌。
    曹朋在一旁聽了,不由得暗自稱奇。
    夏侯蘭謝過了樵夫之後,回到曹朋身邊。
    “公子,看起來,似乎這位孔明先生,並不好應付啊。”
    曹朋也不言語,鳥瞰幽靜水潭旁的村落”片刻後,他突然展顏一笑,一手牽著馬韁繩,一手持一根如山時,取來的竹杖,邁大步向山下行去。夏侯蘭等人一怔,連忙緊跟上去。
    公子舉手投足,崢嶸畢露,全無半點謙和之意。
    那樵夫說,孔明先生擇徒極為嚴格。公子若這般張狂而行,雖有司空引薦,卻未必能使孔明低頭。
    這”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