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真相,初顯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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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在榻後發現一柄劍。
孟坦連忙走過去,從一名差役手裏,接過長劍後掃了一眼,目光極為複雜的朝曹朋看過去。
“縣令,這應該是殺死赤忠的那柄劍。”
陳群顧不得安撫怒火中燒的玄碩,忙快步上前。
孟坦手中的長劍,長約三尺半,在八十公分左右。劍身呈流線型,刃口鋒利。兩指寬,一麵呈鋸齒狀,可增加切割的力量。這柄劍,和曹朋所形容,殺死赤忠的寶劍,基本吻合。
陳群對玄碩道:“未曾想,莫言還是一名劍手!
怪不得我們查不出人來,原來是他所為。玄碩居士,很抱歉,這件事恐怕連你也無法脫身。在未弄清楚真堊相之前,還請你委屈一下。來人,送玄碩居士會縣衙,先關押起來,不得無禮。”
玄碩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
曹朋在一旁,也不沒有任何解釋,隻是蹲在屍體旁邊,仔細的觀察。
袁玄碩如同失魂落魄般,在兩名差役的押送下,走出禪房。
陳群走過來,拍了拍曹朋的肩膀,“走吧……回去後,我立刻發出海捕文書,輯拿比丘關。”
曹朋抬起頭,輕聲道:“莫言不是殺死嶽關的凶手。”
“哦?”
孟坦一旁忍耐不住道:“曹北部,殺死赤忠的凶器形狀,是你所言。如今凶器就在這裏發現不是莫言,難道是嶽關嗎?我可是記得,赤忠被殺時,嶽關一直在這裏,並沒有離開。”
“不是嶽關。
曹朋指著屍體,對孟坦道:“至於我為什麽說他不是,孟南部看過就知道。”
孟坦冷冷的哼了一聲,走到屍體旁。
“看他的左手臂……”
“好像有禦”
“左臂骨折,他如何殺得了赤忠?”曹朋咳嗽了一聲似乎是有些受不了這屋中的氣味,轉身走到門口,“前夜,此人前來刺殺陳縣令時,被我用鐵流星擊傷。左臂重創,根本無法使劍。而且,他的雙手皮膚雖然粗糙,但絕非練劍所致。一般而言劍手的手指,多有老雖。若孟南部不相信,可以找幾個劍手來看看……莫言這雙手,分明是長期勞作所致。”
孟坦沉默了!
半晌後他問道:“那為何會找出凶器。”
“移hua接木而已。”曹朋微微一笑,“想來有人希望用這種方法擾亂我等視線掩護真凶。”
“友學,你可有腹案?”陳群突然問道。
“張梁!”曹朋閉上眼睛,片刻後沉聲答道:“我先前還隻是懷疑,但現在看來,似乎不能再等下去了。兩日三命,再加上咱們的人,足足四條人呢……對手已經急了,看樣子,他們準備撤離,所以才急不可耐的想要抹除各種痕跡。可越是這樣就越說明,我們已接近了真堊相。”
“什麽真堊相?”
曹朋並沒有回答,慢慢走下門廊。
跨院裏,涼風習習。
陽光透過搖曳的樹影,照映在小院中斑斑光點忽閃忽滅。
陳群道:“孟南部,立刻調集兵馬輯拿張元安。”
“啊?”
孟坦有些猶豫,輕聲道:“縣令這張梁是攤陽本地豪強子弟,沒憑沒據的輯拿他”隻怕會引起睢陽豪強的反對……那些人”大都有些實力,如果鬧將起來,很可能會引發動蕩啊。”
陳群眸光一閃,“先拿下再說。”
他既然放了話,顯然是下定了決心。
孟現雖然有些遲疑,可還是搭手應命,領著人返回雅陽。
而此時,曹朋已經走出跨院。他沿著圍牆漫步,神態看似輕鬆自如。
陳群來到拱門下,曹朋正好返回。
“阿福,你可有把握?”
“把握不把握的不敢說,但如果張元安是真凶,他此刻一定不在家……””
“和祝道一樣?”
曹朋點點頭,又搖搖頭,“祝道逃走,也許隻是一個巧合,和命案無關。但如果張元安是真凶的話,根據今天這事態發展,可以肯定,對方也有些急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殺人……
所以我估計,張元安也已經做好了撤離的準備,此刻一定和他的同夥在一起。”
陳群忍不住道:“那這些人,究竟是什麽目的?
還有,你剛才說,莫言刺殺的是我?我來雅陽之後,很少拋頭露麵,誰又這麽大膽”要刺殺我呢?”
“既然他們可以殺朱四哥,為什麽不能殺你?”
“你……”
曹朋笑了笑,拉著陳群,走上水榭。
“大兄,可還記得,當晚在這水謝中歌舞畢後,你曾與嶽關說過一句話。”
“有嗎?”
陳群當時也熏熏然,說過什麽話,卻記不太清楚。
曹朋說:“你當時稱讚嶽關,說她歌舞頗有漢宮之風韻……”
嶽庵主的歌舞,似乎帶宮廷氣,非常好!
陳群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當晚的那一幕。刹那間,他那天晚上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回蕩耳邊。
“我的確說過。”
“這就是刺殺你的原因。”
“啊?”
曹朋手扶水謝憑欄,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曹北部,我知道是誰殺了朱北部,請設法今晚留宿庵內……”
雪蓮柔柔的聲音,在耳邊回響。片刻後,曹朋扭頭對陳群道:“大兄,可知這天下間,有各種奇人異事。我曾聽說,有人可以通過嘴唇的動作,來猜測話語的內容,這叫做唇語。
“沒聽說過”
“我相信,當晚就有人,懂得這門絕藝。”
“誰?”
“嶽關。
陳群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頓時感到一股寒意自體堊內騰起。下意識的,他抓緊了衣領,環視水榭,腦海中似浮現出當晚的一幕幕場景。當雪蓮和曹朋密語時,嶽關那雙靈動的眸子,隨著舞蹈,而凝視著雪茶……,…
“你的意思”嶽關發現了雪蓮的密語,所以……”
陳群不是傻子”很快就豬出了曹朋話語中的意思。
曹朋點點頭,閉上眼,浮現出嶽關那雙似秋水般柔媚的雙眸,閃過一抹戾色。
“赤忠為什麽被殺?”他輕聲道:“大兄還記得,當晚那場衝突?”
“記得!”
“赤忠的確是有意偷窺嶽關換衣,隻是他沒有想到,他偷窺到的……並非活色生香的春宮,而是一起命案。
嶽關發現了雪蓮意圖告密,於是便動了殺心。
她借口換衣,讓雪蓮在井邊提水,而後突然來到雪蓮的身後,用當晚投壺所用的銅壺,狠狠的砸在雪蓮的腦後……雪蓮猝不及防,一頭栽進了水井之中,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
如果不是赤忠發現,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娶蓮的失蹤。
按照嶽關的想法,那口水井,連同伊水,雪蓮掉入水井之後,會衝進伊水河中。到時候即便是被人發現了屍體,他也可以置之事外。然而,那天夜裏連續兩場瓢潑大雨,伊水暴漲,使得雪蓮的屍體並未衝走,仍留在水井之中。這也是嶽關不小心,所露出的一個破起……,…”
陳群深吸一口氣,“然後呢?”
“本來,嶽關並沒有發現她做的這一切”被赤忠看到。
可不成想,祝道的出現”也使得赤忠暴露在嶽關的視線中。祝道和赤忠一向不合,看到赤忠從牆角出現,便嘲諷赤忠。而赤忠此刻,心神大亂。他沒有想到,自己所中意的女子,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加之祝道的言語刺激,赤忠狂性發作,和祝道展開了一場搏鬥。
他,發瘋了……”
回想起來,那天晚上赤忠的確很瘋狂,以至於祝道被他打得,連連後退,狼狽不堪。
曹朋接著說:“而這時候,嶽關出現了。
當時我們都以為,嶽關是感到受了羞辱,才一直低著頭。殊不知,嶽關是因為恐懼!當她聽到祝道說赤忠在偷窺她的時候,便立刻意識到,她殺死雪蓮的過程,被赤忠看得一清二楚。她也知道,赤忠喜歡她,可她更擔心,赤忠會告發她,於是她衝過去,攔住了赤忠……
還記得她當時的話語嗎:伯輿,你欲我死乎?
乍聽起來,是羞憤難當,實則走向赤忠求情……
赤忠倒是個多情種子,麵對著嶽關的哀求,他沒有當場說出,而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可他這一心軟,卻注定了他的結局。他喜歡嶽關,嶽關卻不喜歡他……而當時在酒席宴上,還有嶽關的同夥。他得到了嶽關的提示,於是在離開菊hua庵,和眾人分手之後,便追趕過去。赤忠並沒有想到,那個平日和他關係不錯的朋友,是懷著一腔殺意追趕了過來……,…
兩人在林中避雨,赤忠吐露了真堊相。
不成想,他的這位好朋友,竟突然出手。而赤忠也沒有想到,他這位朋友的劍術,竟如此高明,以至於根本沒有防備,便一劍穿心……”
曹朋,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
他模仿著赤忠的聲音說:“是關關讓你殺我?”
而後又模仿另一個人的聲音道:“伯輿,對不起……,…怪隻怪,你多事,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
陳群不由得毛骨悚然,驚恐的看著曹朋。
曹朋長出了一口氣,轉身對陳群笑道:“於是,這多情種釋然了………他的死,不是嶽關不喜歡他,隻因為他多事!於是,他很平靜的倒在泥濘中,沒有任何掙紮。我想,他當時一定是感到了解脫……”
陳群沉默了!
水榭裏,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氣氛。
半晌後,他露出一抹艱澀的笑容,“那莫言,為何要殺我?”
“我在雪蓮的屋中,找到了一個匣子。
小丫頭似乎有所提防,於是留下了一些線索。但是,她的這個舉動,並未瞞過嶽關的眼睛。
在酒宴散去之後,嶽關走進了她的房間,從浮屠下麵找到了匣子,然後把雪蓮放在裏麵的線索取走。為了造出一個雪蓮曾回房的假象,她又在香爐中,焚了一注香……隻是,嶽關還是小覷了雪蓮。那小丫頭精靈的很!她留在木匣子裏的線索,全都是假象。因為她知道,她隨時可能被嶽關所殺害……所以,她真正的線索,是在匣子裏的那一塊火紅色綢緞。”
“紅色綢緞?”
“是啊,很聰明的方法,嶽關絕對想不到,雪蓮用這種手段,把嶽關的來曆,告訴了我……”
陳群輕輕搓揉麵頰,似乎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抬起頭,“昔年高祖斬蛇起義,言赤帝之子。此後,我漢室以火德而興……紅色綢緞,代堊表著大漢皇族。嶽關”是從宮裏的人!所以當我說她歌舞有漢宮風韻時,嶽關以為我看穿了她的來曆。於是,她立刻聯絡了莫言……我還不清楚,她是如何聯絡莫言,但是當晚,莫言奉命前來刺殺我。隻是,莫言沒想到,你會在我房間,幹是射箭被你躲過。
而你當時,也以為那支箭是衝著你來……,…
但實際上,莫言要殺的人,是我?”
“大兄”所言極是!”
曹朋拖掌而笑,“一個簡陋的木匣,一方價值不菲的紅綢……雪蓮用這種方法,說出了嶽關的來曆。”
“那她,為何又要殺死莫言?”
曹朋抬起頭,“我不知道!
也許是為了栽贓嫁禍,也許是為了殺人滅口,甚至有可能,是莫言先生了殺心,於是嶽關色誘了他,讓莫言成了石榴裙下的風流鬼。這個答堊案,也許隻有找到嶽關,才能夠知曉吧。
“嶽關,在哪兒?”
曹朋再次搖頭,“我哪兒知道。”
他緩緩步出水謝,“但如果我是嶽關,一定會設法,返回宮中。”
“那我立刻上報河南尹,請程公封鎖關隘。”
“另外,這一兩日,很有可能會有商隊離開雅陽,到時候會向縣衙請求關碟,大兄可以放行。”
“你的意思是……”
“其實,他們比我們更緊張。”
曹朋笑了笑,沒有再往下說。
而陳群也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臉上浮現出一抹冷意。
孟坦在睢陽城外,攔住了陳群的車馬。
他一臉羞愧,“縣令,張元安跑了。”
“哦?”
“據他家人說,張元安昨晚離開家中,此後就再也沒回來,具體去了何處,也無人知曉。”
陳群扭頭,駭然向曹朋看去。
曹朋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衝著嘿嘿一笑。
“咱們回府!”
陳群二話不說,立刻領著人,趕回縣衙。
眾人在縣衙下馬之後,有家臣過來稟報:“公子,北市的蘇先生說,受您之邀前來”己等候多時。”
“北市的蘇先生?”
陳群先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那蘇先生,應該就是河間蘇家在睢陽的大賈,蘇威。
“阿福,玄碩居士……”
“先關押著吧。”曹朋笑了笑,“這時候放他出來,說不定會有什麽麻煩。
先讓他呆在牢裏,找人保護好了。等事情結束後,大兄不妨設法為他正名,他不是一直在求白馬寺卿的印綬嗎?權作是對他的補償。對了,若大兄有心,不妨派人到祝道家中撥查一下,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陳群愕然不解,但曹朋又不肯解釋。
“此事,有機會再說。”
“那我先回北部尉府,我那邊也是好多事情。”
“如此,我不送了。”
曹朋和陳群告別之後,便帶著人返回尉府。
其實,他哪有什麽事情?
隻不過在他心中,尚有一個迷題未能解開……
回到尉府,他立刻找來了鬧澤。
“大兄,對董卓可有了解?”
閑澤蹙眉道:“了解不多,但略知一二。”
“我有一樁事情,想要煩勞大兄一下。”曹朋說著,在鬧澤耳邊低聲竊語了一陣,闋澤一開始,尚有些迷茫。可漸漸的,臉色透出凝重。他沉著臉,連連點頭,表示明白曹朋的意思。
“公子放心,此事我定會盡快查清。”
“如此,有勞大兄。”
坐在hua廳裏,曹朋感到倦意湧來,於是半依在榻上,閉目假寐。
來到睢陽之後”所發生的種種事故,思緒起來”卻是千回百轉。今天他和陳群所言述的答堊案,很多是依靠推測,說實話並沒有太多的證據。好在,這個時代”並不完全是以證據為準。
他已經觸摸到了事情的真堊相,如果想要確證,就隻剩下等待!
對,耐心的等待——
一張張熟悉的”陌生的麵孔,在腦海中閃過。
不知不覺”曹朋進入了夢鄉。
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有人在推搡。於是睜開眼看去,卻見夏侯蘭和步鸞站在一旁……
翻身坐起,曹朋輕輕揉了揉眼睛。
“什麽時辰了?”
“回公子,快戌時了!”
曹朋這才留意到,hua廳裏已燃起了銀燭。
天,已經黑了。
“我竟睡了一下午?”
“嗯,“老夫人和黃小堊姐來看過兩次,但是見公子睡得香甜,所以就不許人來打攪公子。”
拍了拍額頭,曹朋坐直身子。
“有什麽事嗎?”
夏侯蘭上前一步,輕聲道:“公子,百時苗旭派人送來一封書信,說是事關重大,請公子定奪。”
他說著,把一封壓著火漆的竹筒遞給曹朋。
曹朋一蹙眉,扭開竹筒的封口,從裏麵倒出了一卷拇指大小的白絹。
“掌燈過來。”
步鸞忙舉著銀燭靠過來。
曹朋就著燭火光亮,展開白絹,仔細觀瞧。臉上,閃露出驚喜之色,片刻後突然發聲大笑。
“我就知道,老史不是個怕事的人!”
他站起來”拔腿就走。
“公子,快晚飯了,您這是要去哪兒?”
“嘿嘿,我有要事找陳縣令商議,小鸞告訴阿娘和月英,就說我今晚回來的晚,不必再等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