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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桂芳回到蘆篷複命，把定風珠獻上；燃燈一臉慈祥，十分惜才，歎道：“真少年英雄！”

    慈航道人的麵色卻不甚好看，忽道：“唯是善惡不分，有通敵之嫌；惜哉！惜哉！”

    要說燃燈，張桂芳還有些疑心是定海珠的原因；換了慈航，張桂芳就感到莫名其妙了，不知何時得罪過這位大士，尋思：“難道我破去風吼陣，擾了他的劫數？早幹嘛呢！”

    驟聞詆毀，張桂芳懶得理會，隻向薑尚解釋了幾句；薑尚十分理解，又見他衣甲盡碎，似有染血，想是風吼陣中受傷，不知輕重，忙道：“賢侄先破風吼陣，滅了聞太師氣焰，其功不小；況又帶傷，可有礙？不如先回府上將養，待傷勢盡複，再來陣前立功不遲！”

    黃龍真人上前，取出傷藥，說道：“我這裏有藥，雖非靈丹，卻也能大用。若是外傷，塗之即愈。”

    張桂芳誠心謝過，施禮告退，也不理燃燈是否點頭，自回府上去了。

    懼留孫麵現不悅，忽道：“竟不問燃燈老師和眾道友的意見，自主來去，不識禮數。”

    “道兄此言有失偏頗。”赤精子來得早，曾與張桂芳相處過一段時間，印象尚可，就道：“十絕陣雖是左道，未見真諦，但其威力如何，眾道兄心中有數。便有定風珠，風吼陣亦是破之不易。張桂芳竟能功成，已是難得；觀其形容，想來傷勢不輕，豈能因小失大，久候在此？”

    廣成子與赤精子交善，聞言也道：“張桂芳又非我等門下，況是軍中大將，原不必向我等請示。”

    薑尚一直都很感激張桂芳，見眾道兄爭論，就道：“張桂芳在西岐的地位十分特殊，當年文王在時，就十分信任看重，地位與我持平；麾下又有二十多萬兵馬，俱是精兵強將，自成體係。能歸我統率，多是輩份上的原因。張桂芳才情之高，臨陣之勇，仿若天人，我亦佩服。”

    倘若換個時候，眾金仙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奈何今時不比往日，眾人想到那十十多萬兵馬的作用，顏色不覺微變。玉鼎真人感慨最深，歎道：“雲中子師兄，真是好運道啊！”

    眾金仙皆是深以為然，隻因雲中子原是道德之仙，不曾犯殺劫，眼下會破十絕陣，就不須來。

    燃燈不露聲色，靜聽多時，忽道：“袁角已在叫陣，薛惡虎你去寒冰陣走一遭。”

    薛惡虎麵色難看，自聽了張桂芳的“妖言”，心中難免有想法，望了老師道行天尊一眼，沒奈何隻能領命；提劍下了蘆篷，對楊戩等大笑道：“眾道兄，我先行一步，希望你們不要來。”

    至陣前，袁天君見是一個道童，就道：“速自退去，著你師父來吧！”

    薛惡虎不知悲憤，怒道：“奉命而來，豈有善回之理？”執劍惡狠狠砍來。

    袁天君將劍相迎，戰有數合，就將薛惡虎引入寒冰陣；冰山落下，薛惡虎早成齏粉。袁天君跨虎出陣，大叫道：“你們十二位俱稱上仙名士，不來會吾陣，卻叫無甚道術之人送死，真是好用心！”

    闡教眾仙麵上有些掛不住，道行天尊歎道：“門人兩個盡絕於二陣。”

    慈航道人忽道：“貧道願去！”

    燃燈望了他一眼，淡然道：“天數已定，此陣不該你去；原該普賢道友走一遭。”

    普賢真人領命，來會袁天君的寒冰陣；大約用了一個時辰，袁天君身死，寒冰陣告破。

    商營中又有金光聖母叫陣：“誰來會吾金光陣？”

    楊戩等門人見了，俱都緊張起來；恰在這時，空中飄來一位道人，向蘆篷上打一稽首，說道：“玉虛門下蕭臻，奉師命下山，特來會此陣。”轉身入金光陣，不一時也死。

    待廣成子用番天印打死金光聖母，破了金光陣，天色已晚。

    楊戩等門人，不覺鬆了口氣；哪吒向來快樂，這時也多愁善感起來，歎道：“卻不知張道兄之言是真是假。”

    再說張桂芳衣甲雖碎，實則不曾有明顯的傷口，血跡亦來自董天君，僅是稍覺疲憊，受了些許暗傷。卻是會那風吼陣時，雖有定風珠相護，又以斬風之法抵擋，仍不免叫餘波影響，邪風入體。

    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原來九轉元功雖妙，張桂芳亦證了三乘之境，本身卻沒有“大法力”，隻以元神護得肉體，隻以肉體防得刀兵，終是以近戰見長。遇法術時，隻能閃避，或是用肉身硬擋。雖說未必有大礙，但一定會受傷。

    尋常修士則不然，一旦證得三花，道行又足夠，凝出意象，如蓮花、珠玉之類，自有辟邪之效，法術難傷；又能結合悟道之果，以術破術。當然，近戰時，就不如九轉元功犀利了。

    張桂芳換過衣甲，就從“珍藏”中選了合適的傷藥服下，配合運功自療，片刻就將入體的“邪風”驅逐。

    不得不說，九龍島四聖本領有限，煉藥製傷卻很有一手。

    身體恢複如初，張桂芳卻沒有即刻就到陣前的心思，好不容易有了借口，怎可輕易放棄，再赴險地？

    張桂芳取出定海珠，心下猶豫，忖道：“日間激憤，得罪了燃燈，許多師叔輩兒的亦對我不滿，若無寶物傍身，恐遭不測。雖說真接出手的可能甚微，但也不可不防。來日再逢暗手，又叫我去破陣，陣中玄奇難測，可沒有今日這般好事兒。以我道行，至多挨得一時三刻，有此珠相助，或能速勝，化險為夷。”

    “事急從權，便叫趙公明心生感應，亦顧不得了。”張桂芳總覺得危機未去，似有重要之事遺忘，隨即狠下決心，就以最粗暴快捷的方法，強行驅逐抹殺了趙公明留在定海珠上的烙印，開始祭煉。

    且說趙公明拜別聞太師，一路就往三仙島去。至島中，見了三位妹妹，就把來意敘明，說道：“可恨喬坤強奪吾寶，今失成道之機，心甚不卒。特到此間，借金蛟剪或混元金鬥，奪回寶珠，吾心方安。”

    雲霄搖首道：“喬坤即敢口出大言，定有依憑，況有掌教老師吩咐在先，不許輕出。西岐又是聖主出世，何必與他爭論是非？大兄不如先回峨嵋去，待薑尚封過神，吾親往五夷山，問喬坤討珠還你。”

    “難道我來借，你也不肯？”趙公明心憤難平，說道：“若等封神平定，喬坤早已雲遊，如何尋得到？”

    “非是不肯，恐怕一時失手，追悔何及？”雲霄勸道：“總求大兄回山，不久封神在邇，何必太急？”

    “一家如此，何況外人。”趙公明歎息一聲，就要轉身離去。

    旁邊碧霄攔住，說道：“姐姐之言，雖是正理；大兄之語，也非無憑。若真叫喬坤走脫，甚或靈寶遺失別處，不說尋不到，就算尋到，又該如何討要？正是事急從權，就把金蛟剪借與兄長罷。”

    雲霄沉吟半晌，無法可處，不得已將金蛟剪取出，說道：“大兄，你把金蛟剪拿去，須應我一件事。隻去找喬坤討珠，千萬不可再到陣前惹事非，我是實言，唯恐大兄真應喬坤之語。”

    趙公明應諾，接了金蛟剪，本欲到西岐，又憶雲霄囑咐，心道：“不如先到五夷山，尋到喬坤，討回寶珠，把金蛟剪還回三仙島。屆時我自去助聞仲，雲霄妹子便是不願，也沒話說。”

    哪想喬坤早已身死，又是殺劫臨時，推算艱難，趙公明不曾想透，如何尋得到？

    不覺就在五夷山附近蹉跎下來，從前山到後山，從後山到前山，翻了個底兒朝天，也尋不見喬坤。

    一日，趙公明見土坡前，鬆樹下，有兩個道人下棋，忖道：“他等同山而居，定知下落。”當即落下雲頭，稽首說道：“兩位道友請了，吾乃峨嵋山羅浮洞趙公明；未知如何稱呼？哪裏修行？”

    兩個道人讓擾了下棋，心中著惱，隻見他還算客氣，不好發作，就把姓名報了，問趙公明何事。

    “原來是蕭升、曹寶兩位道友。”趙公明有求於人，自要盡了禮數，又問：“兩位久居於此，可認得喬坤？”

    “認識倒認識，隻是那喬坤不是好人，我等與他沒甚來往。”

    趙公明精神一振，忙道：“之前我曾到白雲洞，奈何不見人影，兩位可知喬坤的去向？”

    “你這人好沒道理，都說沒甚來往了，我等怎知他的去向？”蕭升、曹寶失了雅興，不甚愉悅，隨口說道：“是極！是極！自從年前見他離山，再沒看到他回來。”

    趙公明心中焦慮，急道：“兩位一直居住在這裏，如何推說不知？況我前日還曾見那喬坤……”

    “不知就是不知，你即見過，何必來問？自去尋他就是。”

    趙公明見他二人似有取笑之意，又是一味推說，不覺起了疑心，忖道：“莫不是與那喬坤一夥兒，知我要來，故意不說，要看我的笑話。”怒道：“吾看你二人居心不良，再不實說，莫怪吾鞭下無情！”

    蕭升、曹寶見他如此，也是怒由心起：“怕你怎地？”

    趙公明見他二人有恃無恐，更加認定了猜測，冷笑道：“肯認了麽？”

    “認了又怎樣？”大抵是身在劫中，修仙的都容易上火；蕭升曹寶一時失計，卻不想引來了殺身之禍。

    即是話不投機，趙公明當先發鞭來打，蕭升、曹寶仗劍來迎。

    未及數合，趙公明祭出金蛟剪；此寶乃是兩條蛟龍所化，采天地靈氣，受日月精華，往來上下時，有祥雲護體，頭並頭似剪，尾交尾如股。神仙道體，一插兩斷。

    “來得正好！”蕭升看見，忙從豹皮囊中取出落寶金錢，也祭起在空中。落寶金錢上有翅，振飛間，金蛟剪隨金錢落在地上。曹寶忙上前，去搶金蛟剪入囊中。

    趙公明見失了金蛟剪，氣得暴跳如雷，急將手中神鞭祭起；蕭升又祭落寶金錢，不想神鞭原是兵器，如何落的？神鞭劈麵打在蕭升頂上，登時腦漿迸出，死於非命。

    曹寶見蕭升已死，仗劍來取趙公明，欲為兄弟報仇。趙公明先收了落寶金錢，持鞭來迎，欲搶回金蛟剪。

    兩人廝殺良久，終是曹寶不敵，眼見報仇無望，又聽趙公明口口聲聲要討回金蛟剪，索性虛晃一招，就往東北方向逃去，心道：“他即如此在意那金剪，我便偏不叫他稱心。”

    趙公明豈肯叫曹寶逃脫？正趕間，忽覺心血來潮，卻是張桂芳祭煉定海珠。趙公明自生感應，覺出就在前方，於是一麵追擊曹寶，一麵留心注意。黃昏時，竟到西岐城外，看見了商紂大營。

    曹寶慌不擇路，自不會多想，直接穿營而過；趙公明卻遲疑了一下，不知該不該和聞仲打個招呼。

    這壁廂曹寶撞向蘆篷，叫黃龍真人截住，問道：“道友是誰？往哪裏去？”曹寶見衝撞了仙家，心念一轉，就道：“衲子五夷山散人曹寶，聞說眾道兄會破十絕陣，特來相助。”

    那壁廂趙公明稍一猶豫，又見曹寶上了蘆篷，篷上竟是闡教眾仙。有軍士認得趙公明，就報入中軍：“啟太師，趙老爺來了。”聞太師當即迎出，將趙公明接入大帳，敘了近日情狀。

    “豈有此理，趙江如此受辱，吾輩顏麵何存？”趙公明聞說趙天君叫掛在蘆篷上，登時大怒；又察出定海珠就在西岐，料是張桂芳無疑，正好兩事算作一件。奈何金蛟剪叫曹寶收去，陣上見了張桂芳，恐怕製不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亦不敢口出大言，隻道：“明日且到陣前一觀。”

    聞太師知他失了金蛟剪，張桂芳又是驍勇難製，若無寶物，實難取勝，隻好歎息一聲，靜候明日見陣。

    時天色已晚，本該各自安歇，趙公明憂緒難解，無心睡眠，忽然想起當時亦曾收得一寶，十分奇異，竟能落去金蛟剪。於是將落寶金錢取出一觀，立知奧妙，心中喜道：“有此寶在，正可收了闡教眾仙的法寶，迫他等讓步。”當即不再遲疑，也把落寶金錢祭煉。

    次日一早，聞太師來喚趙公明同到陣前，不意看見趙公明正在行功，就沒有打擾。

    兩軍陣前，孫天君催麒麟，走動如飛，大叫道：“誰來會吾的化血陣？”

    燃燈顧看左右，少了張桂芳，多了曹寶，闡教三代弟子人人自危，一時沒個合適的人選，就道：“曹道友！你去化血陣走一遭。”曹寶不知究理，領命下了蘆篷，去會化血陣。

    不一時，曹寶入陣身死；孫天君卻不曾再叫陣，而是捧了金蛟剪，來見聞太師，問道：“趙道兄昨日說失了一寶，可是此物？”聞太師見了，喜道：“應不會錯，今日且收兵，待問過趙道兄，再見個高下。”

    薑尚、燃燈等忽見聞太師收兵，皆覺奇異，一時麵麵相覷，不知其故。

    ps：過渡章節，原打算再寫下去，忽然覺得索然無味，於是就此打住。非常遺憾，今日總字數終究沒能破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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