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族族地中，女孩們等了十多個小時，不但沒有陸羽與十二個護星血將的消息，連循著血將離去方向追尋的青霓也不見行蹤，這讓在天使族族地的人心裏都擔上一層憂心。

    天空的變化已經停止，四個神殿守護靈回到了四座神殿之中，在她們四個的努力下，神殿領地間的結合過程相當平和，除了地麵隱隱傳來輕微震動以外，一行人所在的北水神殿領地與七界結合之前並沒有不同。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適，冰雪族族長與獸化族族長在寒霜雪與鳳官舞通報之後，分別帶著幾位兩族中較具份量的人員，一同拜見羅娜等人。在前兩天才興建的營地簡易居所外麵的大樹下，除了兩族人員以外，就是已經成為肉身天使的四個女孩與希婕．龍。

    知道他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三絕劍、李雲祥、程楓情還有抱著孩子的淩雪雁都避了開去，分別回到屬於他們的房間內。天地間的巨大變化讓三絕劍夫婦們嘖嘖稱奇，然而他們也同樣掛心隨著同伴離開的女兒，紅鸞。

    兩位族長前後會報了兩族現在的人員狀況，羅娜臉色沉重的望著就在她身旁坐著的希婕，表情帶著請求。

    微微歎了口氣，希婕點頭說道：“兩族人數都剩下不多，要怎麽安置他們都由你決定，我沒有意見，我相信羽那邊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在第七界經過巨大怪物肆虐與純人類突然攻擊之後，因為環境變化導致力量大幅降低的獸化族與冰雪族人數已經到了前所未見的低潮數量，而且多數獸化族人失去了化身為動物或者化身為人型的能力，冰雪族人也幾乎無法召喚冰雪靈獸，這讓兩族幾乎完全失去自保的能力。

    陸羽不在，希婕自然而然地成為陸羽的代言人。她知道羅娜放不下他們，也隻好笑笑，給予羅娜最大限度的方便。

    “他們都是天使族長老創造的，元神內核以光係力量為主，可是現在的人間界已經不適合他們居住了，娜兒想讓他們暫時留在這裏生活，可以嗎？”雖然希婕讓羅娜全權處理關於兩族的問題，但是羅娜仍然徵求著希婕的意見。

    希婕隻是點頭。

    “謝謝希婕姊。”羅娜感激地一笑，跟著轉頭對兩族族長說道：“這段時間難為大家了，我很遺憾在人間界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但是我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讓族人能夠好好修養一番。相信各位已經知道這裏是天使族，就目前而言，這裏是最適合你們修養的地方，我建議各位暫時先在這裏安置，等時機許可，我們再送各位回到人間。”

    冰雪族族長隻是抱拳應道：“是。”

    獸化族族長在冰雪族族長回應完之後，緩緩地說：“承聖神恩德，獸化族感激聖神的仁慈。但是請聖神恕鳳鳴兒無禮，鳳鳴兒想知道聖神會如何處置不顧道義侵略我們與幻族和冰雪族的純人類？”

    顯然獸化族族長對於遭受純人類突襲有著滿腔怒火，否則以過去她的表現來說，萬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獸化族族長的話說出口，不隻是在場的女孩們，連冰雪族族長也側過頭看她，似乎很訝異她的語氣。

    “我知道你們很不滿，我也沒料到純人類竟然會突然攻擊你們……”羅娜說著，心裏感到莫名疲累，“可是你們要我們怎麽做呢？要我們把純人類消滅嗎？沒錯，以我們的力量來說，或許現在還辦得到，但是這有什麽意義嗎？”

    羅娜轉頭看看身旁的姊妹們，隻見李靈珊與華欣的臉色都很沉重，而紅蘿還是維持著事不關己的模樣，“過去光明父神創造天使，為的是守護生靈，當然包括了人類。而長老們創造四族，一方麵要阻止魔界力量蔓延，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護無數生靈。現在光明父神已經不在，長老們也都辭世了，而我們幾個能做的其實並不多……”

    羅娜的視線轉到希婕，感觸叢生，“我坦白說好了，創造這個世界的光明父神，亦即創世神，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現在剩下的天使就隻有你們看到的這一些，包括我們四個在內隻有幾十個人……的確，應當有一份力量來維持公理與正義，來揚善罰惡，但是現在的我們並沒有這樣的力量，隻憑我們這些天使，根本貫徹不了這個理念。”

    是非善惡，必須有相應的優勢力量才能夠維持，整個人間界環境已經變化成現在的樣子，也因為環境力量的變化，讓身為光係天使的我們不再擁有過去那樣的優勢，我們能做的，隻有盡可能保護你們，讓你們能夠生存下去。至於你要求的，對純人類的譴責……就交給上天吧！如果上天有眼，我相信總會有那樣子的一天。”

    羅娜的話讓場麵陷入沉默，獸化族族長沒想到羅娜會承認是天使族無能，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反應。

    這時候，鮮少主動發言的華欣緩緩說道：“是非對錯，正義與邪惡……這些都不是絕對的，創世父神不知何時早已經離開，這一整個世界也到了毀滅邊緣，可是你們知道嗎？維係現在整個世界完整，讓我們還能坐在這裏說話的，竟然會是傳說中邪惡無比的黑暗大神？我們全都因為黑暗大神才能夠存活，這該怎麽說？這個世界早已沒有所謂的正義與公理，有的隻是力量差距，想存活，就要比敵人更強。”

    說著，華欣眼神一如往常的柔和，直視著獸化族族長鳳鳴兒說道：“力量才是關鍵，擁有力量才能保護自己，請你認清現實好嗎？”

    察覺華欣的情緒似乎隱隱有些不妥，羅娜連忙輕伸左手，覆上在她左邊的華欣的手背，安撫著華欣，緊接著說道：“事情就是如此，我們能幫的，也就是讓你們在這裏生活、修練。但是我也必須告訴你們，這裏雖然是天使族過去的領地，但是這裏的主人並不是我們這些天使，等到真正的主人回到這裏，能不能留下還必須由他決定。”

    看獸化族族長鳳鳴兒黯然後退，垂首沉默之後，羅娜繼續說道：“能幫你們的隻有你們自己，都下去吧！我會替你們安排休息的地方，希望你們可以督促族人除了修養生息以外，在還能利用這裏的環境增強力量的這段時間裏，盡量加強自身的力量。”

    “是。”兩族族長仍然恭敬地行禮，之後才帶著族中人員離開。

    兩族族人走後，羅娜才對著華欣問道：“怎麽了？”

    華欣低頭不語。

    分配好了獸化族與冰雪族基本上的居住範圍，羅娜心裏還想著華欣方才有些奇怪的表現，而冰雪族的寒霜雪在這時來到羅娜身旁，“寒霜雪見過聖神。”

    “怎麽了嗎？是不是分配上有問題？”羅娜邊說邊看向冰雪族族人的方向，隻見冰雪族人正依照著剛才分配，逐漸往北水神殿旁的另一側移動。

    寒霜雪連忙搖頭，“不是的……請聖神恕寒霜雪大膽……”雖然開口了，寒霜雪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白淨的臉龐染上紅潤，呼吸急促，似乎相當緊張。

    看著她的反應，羅娜有些訝異地說道：“沒關係，有什麽事都可以說說看，可以的話，我們會盡量幫助你們的。”

    “是……”寒霜雪深呼吸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霜雪以前不知道冰雪族人與其他族人的不同，可是在霜雪接觸了許多人以後，霜雪發現自己族人似乎都少了一些……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聽到這裏，羅娜才發覺自己眼前的冰雪族女孩與一般的冰雪族人有著相當的不同，不隻是皮膚看來多了份紅潤，擁有金光燦然的長發，動作言語間也比其他的冰雪族人要來的生動，更像是一個“人”，她問道：“少了一些東西？你是不是能說的更清楚一些呢？”

    羅娜雖然已經發現寒霜雪和其他冰雪族人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她仍然想知道，由寒霜雪的角度看來，冰雪族族人缺少的是些什麽東西。

    “是的。”寒霜雪看羅娜並沒有直接否定她的意見，便大著膽子說道：“霜雪發覺族人似乎並不是很完整，不隻在身體方麵，連情緒上都不像是……不像是‘人’。霜雪接觸過幻族季長老，也和獸化族二公主鳳官舞相處了一段時間，霜雪發現比起幻族跟獸化族，我們冰雪族好像少了很重要的部分……不知道是不是叫做‘感情’的部分？”

    羅娜在冰雪族生活了一年多，自然清楚冰雪族人的特色，有些訝異怎麽冰雪族中會出現寒霜雪這樣擁有“情感”的人，於是問道：“你說的沒有錯，就我所知，創造四族的長老用的方法都不盡相同，而其中以冰雪族族人的生命力最強，隻要冰雪族人的元神內核沒有被破壞就能恢複原狀，但是也因為這一項特色，讓長老決定不賦予冰雪族人情緒，免得造成後續問題。可是你是怎麽會跟他們不同？你遭遇過什麽不一樣的事情嗎？”

    雖然還不知道羅娜是不是允許像自己這樣的冰雪族族人存在，不過寒霜雪已經想過最壞的打算了，她沒有絲毫隱瞞地將之前在冰雪族中與陸羽交手的過程說出。

    “缺了闇係，所以沒有情感……完整的人……”略思索，羅娜已經清楚了症結，隻是那已經超過了她的能力範圍，隻好苦笑說道：“以現在的情勢來說，我沒有理由不讓你的族人們找回當一個人真正的感覺。可是，不隻我，就算是其他的天使姊妹們也都隻能使用偏光係的力量，我們無法掌握闇係力量，更別說要動用闇係的力量了。”

    看著寒霜雪失望的神情，羅娜有些不忍地說：“我們不能掌握，但是並不代表其他人不能。或許你可以請教希婕姊，也或許可以等等，等到……等到大神回來了，再看大神同不同意了。”

    寒霜雪知道羅娜所說的大神是血將們的師父，也是莉裏斯和香香的大哥，寒霜雪還與他共處了一段時間。

    可是，因為曾經與陸羽動過手的關係，使得她在陸羽的麵前總是會覺得莫名的害怕，雖然那時的陸羽表現的相當隨和，她還是盡量減少出現在陸羽周遭的機會，也就一直對陸羽的認識並不是很深刻，更別說由陸羽口中了解自己的變化由來了。

    寒霜雪還想著陸羽的時候，羅娜歎口氣說道：“時局不同，長老當初一定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變化吧！冰雪族人也是人，自然有追求自我存在的權利……我們的力量……唉……”

    另一方麵，在不遠處的樹林間，靈珊與華欣正並肩漫步走著，兩人沒有交談。

    “欣兒在想他，對嗎？”想了許久，靈珊終於還是打破沉默。

    “嗯。”華欣看著腳下，沒有隱瞞的點頭。

    “他不會有事的，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與其想他，欣兒倒不如幫忙想想看怎麽幫助這兩族吧！至少冰雪族跟獸化族都還是我們的朋友呢！”靈珊試著轉移華欣的注意力，她並不願意見到華欣這樣的落寞。

    “不關我的事……那些全和我沒有關係了。”華欣停下腳步輕輕地說著，美目抬起，凝視著靈珊，“不隻是欣兒，天使族長老留下的遺令也跟二姊沒有關係了。”

    雖然訝異，靈珊還是微笑著問道：“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二姊知道欣兒會成為四翼天使的原因吧？”華欣低下頭，輕撫著由身後往前卷的雪白羽翼邊緣，“我到了第六界以後，力量一天天的消失，不過我並沒有讓任何人察覺，隻想在他身旁，多看他幾眼。最後當我到了快消失的時候，他終於接納了我……那時我終於知道，不管我曾經對他做過什麽，對他來說，我永遠是他心裏的寶貝。我的力量雖然耗盡，然而知道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但是他卻在我完全失去力量的時候，重新為我灌輸了力量，也因為他灌輸的力量龐大，我才輕易地成為四翼天使。”

    “繼承天使族長老力量的我已經死去，現在的我是因為他才活著，那麽，四族的事情又與我有什麽關係呢？”話鋒一轉，華欣說道：“二姊不也是這樣嗎？”

    聽華欣這麽說，靈珊隻能苦笑，“或許可以這麽說……可是我跟你不一樣，他……他並沒有接納我……”

    轉頭看著遠處，悲上心來，靈珊眼角閃動著淚光，“我不找個重心，你讓我怎麽過日子？”

    兩人相識已久，又經曆幾乎相同的過程，幾句話之間，藏在靈珊心中的遺憾輕易暴露在華欣麵前，讓華欣不由得有些慌張，“二姊……”

    抹去淚水，靈珊邁步往前，頭也不回地說道：“冰雪族跟獸化族都需要時間修養，而我們的力量還不夠，不論你跟娜姊、蘿妹要不要跟我一起進行，我都會在今天開始修練‘寧虛’更深的功法。別忘了，他終究會離開這裏，到那時還有人需要我們保護，我們也要保護我們自己。”

    說完話，靈珊拍動雙翼，朝著前方遠處樹林飛去，她需要時間平複自己的情緒。

    人間界皇霸王朝皇宮讓血將們全都入定修練之後，陸羽一個人坐在皇宮後花園涼亭中，心思混亂複雜。

    在飛回皇宮的時候，陸羽不經意想起他曾經結識過的“闇玄武武聖”關永和。以情入道，讓陸羽一時間感到傷感，回憶起過去在次魔界發生的事情，他突然驚覺，在沒有查覺的情況下，自己竟然已經起了非常大的變化。

    這才是我真正的個性嗎？我應該不至於這麽殘忍、好殺吧？我怎麽會想要當皇帝，享受以前躲都來不及的那些情況？

    不對……我是最強的，我為什麽不能成為主宰？連天使都要聽我的了，隻是小小的人間界，自然都該在我的腳下！

    咦……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會這麽想？

    好煩啊！這些事情想起來真煩！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就好了嗎？我還想那麽多做什麽？

    陸羽隨手虛空輕擊，十多步外的石雕欄杆應聲爆裂了一整排。雖然他隻是輕擊，但是力量還是非常強猛，彷彿炸彈炸裂般，碎石亂飛。

    幾塊碎石砸中了花園旁的大鍾座，傳來沉重響亮的鍾聲，“當……當……當……”

    沒想到會聽到這樣沉重卻悅耳的聲音，陸羽反而心神沉靜了下來，雙眼金瞳突然轉黑，腦中靈光閃過，嘴邊連忙呼道：“青霓！”

    “在！”青霓立即就現出了蹤影，而其實她一直都在陸羽手腕玉環內觀察著陸羽。

    “我真的出狀況了。”在連綿鍾聲中，陸羽急促地說道：“應該是白虎陣法，我不確定我還會不會清醒過來，等你師傅出關，看看她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可要是來不及呢？”看陸羽急迫的樣子，青霓沒半句客套話，直接挑重點問。

    “來不及就當作命吧！”陸羽停了一下，緊接著說道：“萬一我可能會傷害她們，就盡量別讓我跟她們接觸，沒十足把握的話，要她們盡量離我遠一些！”

    聽著陸羽像是交代遺言一樣，青霓不由得心酸，可是這時陸羽不知何時轉黑的瞳孔逐漸恢複了金色，即使青霓驅動地麵拳頭般的大石塊撞擊大鍾，也不能終止陸羽瞳孔的變化。

    “你在吵什麽！”瞳孔轉回金色，陸羽氣勁外放，大鍾立時被壓成一塊廢鐵，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青霓讓陸羽的暴喝聲嚇到，看到大鍾成了廢鐵，瀕臨毀滅的感覺在青霓心裏漫開。

    然而陸羽並沒有對青霓動手，“有時間在這吵我，還不如去給我弄好我交代的事情！一個易媚兒辦不好，總不會加上你青霓還做不到吧？”

    “是！”簡短應了聲，青霓匆忙消失在陸羽麵前。

    搖著頭，陸羽回到涼亭石椅坐下，“真該死，沒事弄那麽吵幹嘛？”

    驀地，陸羽嘴邊突然揚起笑容，“一天啊！狂獅王老哥的麵子換一天時間，也不算太貴……一天之後就可以動手統一這裏了，真叫人期待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