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藏在樹後，小心地屏住呼吸，目送著三人徑直走向洛珈的“綠竹軒”。

    她們方才所說的那件事情是什麽呢？還有洛夫人口中的“那個丫頭”明明就是說的是自己。看得出來，洛夫人的話中對自己的敵意很深。蘇婉慢慢地靠在樹上，心中說不出的難掩的寂寥。

    她很想跟上去看看，但是自己想想就放棄了。跟過去幹什麽？遇到了她們怎麽說，隻不過自取其辱罷了。可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們走過去，心中委實不甘心。

    她搖搖頭，仍舊沒有動身。隻是一雙眼睛癡癡地望著那燈光明亮的地方，那裏是洛珈的竹屋，現在應該很熱鬧吧？洛夫人這個時候，到洛珈那裏，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驀然，她搖頭暗自笑道：你這個傻瓜！等她們走了，自己去問問洛珈不就知道了麽？

    隱隱地，從竹屋當中傳來了零星的隻言片語，模模糊糊，聽不清楚，隻有洛夫人高亢的聲音，時斷時續。

    顯然，洛珈是說了什麽話，讓他娘生氣了。蘇婉忍不住擔心，腳步向前邁了一步。一番思量之後，又退了回去。這個時候，自己出場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仿佛過了一世紀那麽長，實際上不過是一盞茶時間，蘇婉有些不耐煩了。終於，她看到了三道身影從竹林的小路上慢慢行來。

    一些讓蘇婉此生再也忘記不了的聲音隱隱傳來……

    “夫人，想不到公子居然同意了。”那是小環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當然了。夫人的話，公子豈會不聽的？”翠縷低聲笑道。此時，她分明看到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是呀！珈兒是我的兒子，怎麽會不聽我這當娘的話呢？要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隻是讓月微這孩子才一進門，就作為妾室，太委屈她了。”

    “夫人，月微小姐是您的侄女。扶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小環麵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笑容。

    “可不是，那個丫頭現在已經是孤身一人了。咱們家能夠讓她嫁進來已經是對她格外照顧了。要不然，您就交換一下月微小姐和嫣兒小姐的位置，不就行了麽？”翠縷低聲，貌似好心地給洛夫人出主意道。

    “這可不行。這門親事是他們的爺爺訂下的，怎麽能夠輕易更改呢？”洛夫人麵上露出不悅的神情。

    “可是……”小環有些猶豫，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夫人，我看公子對於嫣兒小姐一往情深，方才公子可是很生氣的。”

    “可是，公子最後不是也同意納妾了麽？”翠縷道。

    “不錯。珈兒同意了。”洛夫人點頭笑道。過程是不重要的，隻要是她想要的結果就行了。“我想珈兒心中也是清楚的，身為洛家的繼承人，就必須要為洛家傳宗接代。”這句話，她說的無比自信。

    蘇婉躲在樹後，距離三人不過是一丈開外，聽到這樣的結果，就好像有數顆原子彈在頭腦中炸開，身子不住地簌簌發抖。她死命地咬緊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可能公子也知道，除了嫣兒姑娘，別的新少奶奶進門，也是遲早的事情。”小環提著燈籠，望著腳下的小路，緩緩走著。

    “對呀！更何況，新進門的月微小姐也是自小就跟公子認識的，還是公子的表妹，這不是親上加親麽？”翠縷笑道。

    “嗯。”洛夫人笑著點頭，似乎對於連月微能夠進門深感欣慰。“月微這孩子，我從小看大。自小就知疼知熱，深得我心，更何況，又知書達理，品行端莊。我看這孩子還是挺招人疼的。你們說呢？”

    “可不是麽？”小環扭頭朝著洛夫人笑道：“月微小姐，真是懂大體的女孩。上一次，嫣兒小姐……”她說著，頓了頓，仿佛失言一般，望著夫人的臉色不像是生氣，繼續說道：“上一次，小桐挨打，夫人要我給她賞錢的時候，月微小姐還說呢。不要夫人費心，她還一個勁兒地自責，說什麽是自己管教不嚴，下人才衝撞了嫣兒姑娘。還自己從荷包中取出幾錢銀子，塞給小桐，讓她不要給我們添麻煩呢！”

    “是麽？還有這樣的事情？看來，我們公子是有福了！有這樣的娘子照顧，可是省了夫人操心了。”翠縷接著說道。

    洛夫人微笑：“可不是麽？我看月微這孩子也是懂事！”說著，她回頭望了望洛珈的“綠竹軒”，默默地道：“珈兒，你也該讓娘省心了。”

    “夫人，我們回去吧！夜深了，露水重，小心您的身子。”翠縷輕聲道，為她輕輕披上一件衣裳。

    “好！我們走吧！”

    三人慢慢向遠處走去……

    蘇婉的雙腿仿佛不聽使喚似的，頹然坐在地上。方才聽到的聲音仿佛炸雷一般，在她的腦中炸響。眼淚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劈裏啪啦地落在腳邊的草葉上，有那麽一瞬間，她感覺身處在寒冷的冰域，奇冷無比，若不是她們已經走開，一定會聽到她的牙齒發出咯咯的碰撞聲。

    “洛珈要納妾了！”她閉上眼睛，口中低低地喃喃自語。那個男子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會屬於自己了……

    紫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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