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邱老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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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靈把頭埋在吳放歌的懷裏,把他抱的死死的,也不說話,這時春節長假已經過完了,機場裏也算是人來人往,雖然也不乏又激-情送行的,但任一靈這種還真有點特別,與其像是擁抱不如說更像是摔跤的瞬間定格。吞噬小說
阿竹最後實在忍不住吳放歌那種求助的眼神,過來輕輕拍著任一靈的後背說:“喂喂,不用這樣嘛,放歌還是會經常來看我們的。”
任一靈埋在吳放歌懷裏搖頭,也不知道是想說‘吳放歌不會來看他們’還是想表示‘我不相信“。
吳放歌也趕緊借著這個話茬子說:“一靈,行了,你看所有人都看著呢。”
任一靈這才慢慢抬起頭來,吳放歌一看下了一跳,怎麽滿臉都是眼淚?再看自己胸前也濕了一大片。既有點心疼,又覺得有點可笑,沒想到這男人婆也擺脫不了女人氣。可看著又不能不管,忙找了紙巾來給她擦,結果任一靈不但乖乖的任他擦,還用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語氣說了一句:“你就這麽丟下我走啦。”
吳放歌心裏以疼,覺得有什麽東西裂了一條口子,暗歎道:我總是心太軟呐。
阿竹見了,也插過來說:“哎呀呀,這是咋回事呢,又不是生離死別的,說著說著也覺得鼻子有點發酸,又怕衝了妝,就從吳放歌手裏搶過一塊紙巾去沾眼角兒。
吳放歌沒轍了,強笑著說:“阿竹,你怎麽也開始了,你可是女強人呐。”
也不知道是湊熱鬧還是被感染了,阿竹沾了兩下眼角,忽然也攀著吳放歌的膀子說:“放歌,我也想回家了,你帶我回去吧。”
她這一開始,任一靈那兒更是止不住,害得他哄了這個哄那個,抱了這個那個又貼上來,周圍路過的人看了,都紛紛猜測他們三個之間的關係,也有聰明的猜出來了:一定是這個那人的妹妹和女朋友一起來送行的,不然怎麽不吃醋?可下一個難題又出現了,到底哪個是女朋友,哪個是妹妹呢?
三個人纏綿了一陣子,吳放歌一看非走不可了,好說歹說的脫了身,快進安檢的時候一回頭,見那兩人相互偎依著一副可憐像,嘴巴就沒個把門地說:“嗬嗬,瞧你們那相依為命的樣兒?舊社會啊……”
此言一出又惹了禍,那兩位又撲上來粘了一陣。
遠遠的看了吳放歌朝她們揮了揮手,一拐彎不見了。兩人又呆站了一會兒,還是阿竹回醒的快,把眼淚擦幹了,對任一靈說:“好了好了,看不見了,我們去補個妝吧。”
任一靈癡呆呆地說:“我,我沒化妝啊。”
阿竹笑道:“那就去洗個臉,瞧你跟花臉貓似的。”
任一靈定睛一看,發現阿竹妝重,雖說沒她哭的厲害,可肯定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
兩人一起去衛生間補妝,阿竹一邊補妝一邊說:“一靈,雖說是為了送放歌,可你沒通知我就脫崗,要罰款的哦。”
任一靈嘴上唯唯諾諾,但心裏暗想:果然是萬惡的資本家啊,變臉比翻書還快。
作為一座新興的城市,金烏在九十年代初還沒有機場,據說準備修來著,可是動員大家捐了幾次款之後就無疾而終了,所以吳放歌隻得先從廣州飛到了省城,然後再從省城坐火車回家。可是坐飛機的時候還沒覺得春運的壓力,這一要坐火車,立刻就感覺出來了,簡直就是人山人海的。一算日子,原來今年已經是2004年了,偉大的春運就是從這一年開始爆發的。吳放歌又重新領略了一會那排山倒海的人流潮湧。這一年的春運來的太突然了,連票販子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吳放歌看到火車站人山人海的,頓時就沒了排隊買票的興趣,看著街上的出租車心道:還是租車回去吧,反正現在又不是花不起這個錢。正要招手時,遠處一輛采訪車前有個人朝他直招手,定睛一看,原來是以前和鄭雪雯一起來金烏采訪過。既然是熟人,當然不好不過去那個招呼,過去一看果然就是那人。人家是來采訪春運的,恰巧眼尖看見了他,要不怎麽說是記者呢?
兩人寒暄了幾句,不可避免地就提到了鄭雪雯,人家就問:“你來省城,去看了鄭姐沒有?”
吳放歌說:“我才從廣州回來,正趕著回家呢。”
那人笑著說:“要是鄭姐知道你來省城一趟不去看他,還不活剮了你啊。你等我,我給打個電話。”
吳放歌趕緊勸住:“你不說她不就不知道了嗎?”
那人說:“鄭姐要是知道了我知道你來了不說,那還不活剮了我?”說著就撥通了電話,沒說幾句就遞了過來說:“要和你說話呢。”
吳放歌才一結果電話,就聽見鄭雪雯炸雷似的在電話裏吼了一聲:“你快給我死過來!”
聲音太大,連旁邊那小子都聽見了,偷笑。吳放歌掛了電話又問:“火氣這麽大?過得不好嗎?”
那人歎了一聲說:“也不能說不好,應該說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她不是嫁了個老頭兒嗎?本來挺恩愛的,可是春節前老頭兒病了,估計這就要完,哎對了,你和那老頭不是也挺好的嗎?還是忘年交,還不趕緊看看去啊。”
吳放歌一聽,心裏咯噔一下子,這確實可得看看去啊。不過想去也去不了,自從鄭雪雯嫁給了邱老之後,吳放歌還沒去過他們的新房呢,也不知道現在到底在哪兒,是家裏還是醫院?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應該操心的事兒,又等了一會兒,吳放歌就搭這采訪車回到了《明日先鋒》傳媒中心,鄭雪雯正在門口等著,一見到他就過來很捶了他兩下,慘兮兮地說:“你還知道出現呐,老爺子都快不行了。”
吳放歌就納悶兒了,今天是潑水節嗎?怎麽個個都眼淚汪汪的。
這下又才轉了車。原來老頭已經出院了,因為住著也沒用,這次是真不行了,隻是在家裏有專職護士伺候著,條件不比醫院差。老頭覺悟也高,思維也好清醒,在醫院就罵一個老部下說:“啥叫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啊,那就是維持生命而已,人老了就該死!老子革命了一輩子,不想臨死了還當吸血蟲,耗費民脂民膏,剩下來搞民生不好嗎?出院!出院!我死也要死到家裏去。”
聽著鄭雪雯的講述,吳放歌對這個老頭的敬重又增加了一層。其實人無完人,邱老的缺點也多的很,但在這一點上,你不想挑個大拇指都不行。
不過吳放歌見鄭雪雯也是一副慘兮兮的苦瓜臉,想調節一下氣氛,就說:“是啊,還是邱老有大智慧啊。要是換了我到了那年紀,家裏有個年輕漂亮的老婆,我也情願死在家裏啊。”
鄭雪雯一聽,帶著哭臉擰了他一把說:“總是沒個正形兒的。”
到了家,果然是好房子,在當時還是罕見的躍層式,畢竟是**,待遇就是不錯。一來第一件事當然是去看邱老,可老爺子現在已經說不出來話了,人也瘦得隻剩下了一把骨頭,隻能用眼神和吳放歌交流,人逢生離死別,就算是鐵石心腸也忍不住要潸然淚下。既然老爺子不能說,吳放歌就自說自話,跟匯報工作似的,把這些年的學習生活工作的經曆都跟老頭兒說了,作為和煩惱最後也跟著說了。老爺子似乎對這種形式很滿意,甚至掙紮著想表明點自己的意見和建議,被鄭雪雯勸住說:“放歌一兩天還不走呢,等明天你精神好點了在跟他說嘛。”然後讓老人好好休息,自己陪吳放歌下了樓。
晚上吃飯的時候,鄭雪雯還是張羅了一大桌子好吃好喝,可是兩人都沒有什麽胃口,隻是對著桌子歎了一晚上的氣。鄭雪雯說:“本來嘛,大家以為我嫁個這個老頭是圖他的勢力圈子,這其實也沒說錯,可是他現在這樣子,我都感覺天要塌了一樣,都說男人是女人的天,以前我還不信。”
吳放歌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當晚,吳放歌就在她家住下了,睡到半夜的時候,總是覺得門口有人走動徘徊,去開門看時,外麵卻又一個人都沒有,就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第二天一大早,吳放歌才睜開眼睛,就聽見樓上一下子呼天搶地起來,趕上樓一看,隻見鄭雪雯伏在邱老的身上哭聲震天,原來老頭兒已經去了。
“天意啊,天意讓我還能和他老人家見上一麵。”吳放歌背靠著牆,眼望這天花板,自言自語地說。
邱老沒有子女,吳放歌隻得留下幫著鄭雪雯安排後事。其實也沒多少具體的事宜,邱老生前有職位,自然有人出來組織治喪委員會,隻是老頭沒子女,吳放歌就臨時充當他兒子了。喪貼一發出去,老頭的朋友同事老部下能來的,就進的也都來了。有幾個實在是老的來不了,也帶話來:讓老邱在前麵稍微等等,我們隨後就到。
也有派了子女來祭奠的,另有幾個身體好的,能過來的也都過來了,其中有兩三個居然還和吳放歌很熟稔,見了都說:“邱老沒兒子,有你在也不錯,算是有人送終了。”
邱老死後的第三天,珍珍也代表著他父親來了。吳放歌見了她也沒多的話,隻說:“來了,來了就多幫幫忙吧,你也算是他孫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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