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浩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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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卡把蘿妲送了回去,便心裏喜滋滋的往家裏走去,瓦卡的家與這些貴族住的地方大概有一個時辰的路,這還是要抄小道穿過一片叢林。
雖然叢林裏很黑,但畢竟這條路瓦卡也走得熟了,照他對蘿妲說的,就是閉上眼睛也能找回家,往日裏這一路上瓦卡都是百般無趣,今日裏,卻像是揮擺著翅膀的小蝴蝶一樣,繞來繞去,便是不小心撞到樹上也隻是傻傻的一笑,仿佛這夜晚恐怖的叢林就像是仙境一般,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一個熟悉的女孩子聲音問:“你,是不是中邪了?”
瓦卡怔了一下,心裏尋思著:“剛剛,剛剛好像有人跟我說話。”
“喂,問你呢。”剛剛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此時的瓦卡嘴巴都已經不停的哆嗦起來,腦中不停的閃現出阿媽阿婆給他講過的妖精鬼怪之類的:“這麽晚,這個地方,怎麽會有人?”想及此,心裏更是害怕,他如今還是小孩子,哪裏會有什麽鎮定功夫,全身一股兒涼氣四處亂竄,大喊一聲:“鬼啊!!”便邁開小腿往林子裏拚命的跑去。
那個剛剛說話的女孩兒看到這幅情景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心裏暗想:“那天還挺有骨氣的,怎麽今天這麽膽小。”一邊朝瓦卡喊:“上次讓你跑了,你以為今天你可以跑得掉麽?”
瓦卡此時驚慌失措,哪裏能聽得到那女孩兒說什麽,隻是一味的跑,也不知道要到哪裏,突然覺得身後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倒下去,然後就感覺到一陣風掠過自己身邊,心裏知道,那鬼恐怕已經來到自己身邊了,於是哆嗦的哀求說:“鬼,鬼阿婆,不要吃我好不好,瓦卡,瓦卡很乖的。”原來小時候阿婆給他講的故事大多都是一些鬼婆婆吃不乖的小孩子之類,此時也隻有抱些希望讓那個鬼阿婆不要吃自己這個乖乖的孩子。
那已經到了他身邊的女孩兒聽到瓦卡的話覺得好笑之極,但還是盡量的忍住,見瓦卡把頭死死的壓在地上不敢抬起來,心裏更是好笑,就想作弄一下他。
“好,我先不吃你,不過你剛剛說你很乖,我不信。”
瓦卡聽到那句先不吃你,心裏剛剛一鬆,卻聽到他後半句話,趕緊說:“我,我真的沒做過壞事阿。”這是聽到的聲音好似比剛剛的粗了很多,但緊張之下的瓦卡也無法想這些。
“是麽?今天你在森林裏是不是欺負過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兒捏著嗓子問,問得到也是理直氣壯,絲毫沒想過到底是誰欺負誰。
“沒有。”瓦卡話剛說出口,就聽到那“鬼”厲聲說:“還說沒有,你都想把人家的衣服…”這最後幾個字終究是沒說出口。
瓦卡心裏正想這鬼果然是神通廣大,連這種事情都知道,以後可萬萬不能做壞事,一邊解釋說:“我沒有啊,那野獸看見紅顏色就會發狂的,後來,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身上就著了火,不關我的事啊。”
“不關你的事?”那女孩子哼哼了兩聲,一把揪住瓦卡的耳朵把他的頭從地上揪了起來。
瓦卡突然間又聽到這“鬼”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細聲細氣像一個小女孩,而那揪著自己耳朵的小手也有陣陣的溫度傳過來,心裏的害怕不覺間少了幾許,轉頭一看,卻正是那天那個叫倫萱的女孩。
“你,你,怎麽是你?”
倫萱一腳踹到瓦卡的屁股上,立刻“哎喲”一聲慘叫瓦卡又趴到了地上:“你跑啊,你倒是跑啊,轉過身來。”說罷用手揪住瓦卡的衣服。
“別,這是阿媽今天剛給我縫好的衣服。”瓦卡怕倫萱把他的衣服扯壞,便乖乖的轉過身來,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勃頸上一片清涼,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把匕首別在自己的脖子上。
“說,你,你看到了什麽。”倫萱這話說得吞吞吐吐,連瓦卡也犯迷糊,愣愣的回答說:“沒,沒看到什麽啊。”
突地,拿匕首別的脖子更緊了些,瓦卡心裏一陣的害怕,就聽到倫萱接著問:“我是說,我,我衣服燒了以後,你,你看到什麽。”
幾屢月光透過林間的縫隙正好灑在了倫萱的臉上,突然間瓦卡發現近在咫尺她的臉上似乎是紅彤彤的一片,便說:“真,真沒看到什麽,你,你的臉,是不是病了?林子裏晚上涼,很容易著涼的。”
倫萱正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又被瓦卡說穿,氣不打一處去,站立起來,又給了瓦卡一腳,瓦卡挪腳慌忙要躲,卻不想陰差陽錯正好拌上了倫萱的一隻腳。
失重之下倫萱“啊呀”了一聲,不由自主地向下跌去,瓦卡聽到叫聲剛剛別過的頭也轉了過來,兩雙眼睛越來越近,兩人的臉上都顯現出吃驚的神情,終於,雖然倫萱使勁把頭偏過去,但還是被瓦卡親到了臉龐。
時間,在這個時候似乎停滯一般,而四周也是一片的寂靜。瓦卡還是第一次這樣親密的接觸女孩子,隻覺得一股馨香從鼻孔中鑽入,直散入心肺之中,而自己的嘴唇,滿是柔滑溫潤,懷中的女孩兒讓他的心噗嗵噗嗵跳個不停,情竇初開的少年刹那間就呆住了。
倫萱也是愣神了一陣子,刹那之間,竟然有一絲絲的甜蜜簌繞在心懷,來得飄飄然但轉瞬之間卻又了無痕跡,緊接著,突然才意識到什麽,趕緊把頭抬起來,兩隻眼睛都似乎冒出火來,對瓦卡說:“我,我殺了你。”
說是如此說,但是握著剛剛散落在地上匕首的手卻不住緊張的顫抖著,看上去,到似乎比瓦卡還害怕一些。
瓦卡也是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連忙大聲說:“對,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更糟,倫萱此時恨不得一拳把這蠢貨打昏了過去,但或許瓦卡命不該絕,就在這時森林上空傳來似雲雀一般的啼聲,倫萱聽到聲音之後臉色一變,張慌失措的說:“不好,奶奶要來了,他最恨這裏的人,這小子要是被奶奶見到了,一定,一定活不過了。”
瓦卡正奇怪眼前這女孩怎麽會突然之間如此模樣,聽到她的話以後雖有些害怕,但心中還是想:“這女孩的奶奶怎麽這樣可怕,她,為什麽要恨我們這裏的人。”
倫萱此時看到瓦卡癡癡呆呆,不由更氣,但此時也顧不上許多,輕聲說:“那一叢草茂密的很,你快躲進去,千萬不要出聲,也不要亂動,如果被我奶奶抓到了,一定不能說你是這裏的人,裝啞巴好了,我來應付,快去。”
見倫萱臉上滿是凝重嚴肅,瓦卡也不知道為什麽,出奇的信任她,便依他所言躲在不遠處的草叢中,那草是這裏特有的植物,大概半人來高,像瓦卡這樣的身高,蹲了下去,旁人還真不容易發現。
就在瓦卡躲好沒多久,突然就看到幾條人影朝這裏竄過來,上空也有一隻鳥兒飛來,拍了拍翅膀停在了倫萱的肩上,“吱吱”的叫了幾聲。
“小紅,乖,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麽快就找到我了。”倫萱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婆娑了一下那鳥兒的羽毛。
透過間隙瓦卡朝那隻鳥兒看去,全身都是火紅色的羽毛,隻有頭上少許羽毛還有兩隻眼睛是綠色的,在這夜色下竟顯得可怕之極。
那鳥兒似乎也很喜歡倫萱,腦袋上被一雙細致的小手摸來摸去,忍不住舒服的叫著,很快,便有十數人來到了這裏,為首的,是一個拄著拐的老婦,頭發略有些斑白,皮膚也顯得有些鬆散,不過任誰一看,都不會懷疑她年輕時候的美貌,這時來到倫萱的麵前,帶些責備的說:“臭丫頭,就會給我添麻煩。”
“奶奶。”倫萱似乎是撒嬌的老手,一把抓住那老婦的胳膊,一邊輕輕的搖著,果然沒有片刻,那老婦的臉上便沒有了怒氣。
“這位,定然就是烈火姥姥最疼愛的孫女咯。”在那老婦身後的赫然就是今日在大殿之上的歐陽公子,此時朝倫萱仔細的瞧了瞧說:“如此年紀便這般的漂亮,將來定然是傾國傾城,果然不愧是您生的孫女兒。”
“你父親向來嚴肅不苟言笑,卻不想生了你這樣的兒子。”那老婦見歐陽公子尷尬的嘿嘿一笑,接著說:“不過,你的話,老身很愛聽。”
那歐陽公子麵色一喜,從懷中拿出一個盒子往倫萱處遞了過去,十分有風度的說:“我與你父親是好友,倒是第一次見你,給,這是叔叔給你的見麵禮。”
倫萱驕縱貫了,別人給她什麽也不客氣,更不會說什麽謝謝,輕輕地把那小木盒打開,猛然間森林裏一片光華,即便是連那烈火姥姥也不免動容,說:“歐陽公子,這禮,也太重了吧。”
“哪裏,晚輩還覺得這份禮備的有點輕呢。”歐陽公子連忙說:“這也是晚輩的一點心意。”
那老婦盯著歐陽公子看了許久,方才悵然說:“歐陽世家後繼有人阿,看來不需多少年就會超過皇甫世家成為武林第一世家了,年紀輕輕就有此心胸,好,很好。”
“不敢。”歐陽公子連忙謙虛地說。
瓦卡本來看到了歐陽公子心頭一驚,突然頭頂上的樹枝如有了生命一樣抵住自己的腦袋,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聲音在耳朵裏響起來:“小娃兒,不要動,仔細聽好,按我說的做。”
抬起眼皮,瓦卡依稀辨認出眼前的背影正是今日大殿中和神僧爺爺說話的那個天魔,也不知道何時站在了自己數尺之前,負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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