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無雙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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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總是飛快的流逝,隻在一眨眼的工夫,燕王府的那場黑夜大火就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時光雖然是十分的短暫,但是其意義卻是非同凡響;也就在這短短的三天之內,整個應天皇城都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其程度的巨大幾乎把一切都改變了。

    在朝中,以翰林侍講方孝儒為首的一批文官禦史聯名上書,對此次燕王遇刺負傷的重大事件表示了各自的懷疑,文裏行間用詞巧妙,以一種十分隱晦的方法將他們的勸戒之語送到了朱允文的麵前,希望他自審自查,重拾仁心。

    而武官們則沒有這麽多的修養,因為燕王朱棣的妻子乃是大明開國元帥徐達之女,加之他自己也是軍功卓著,所以在軍中向來都是極有聲望,和他交好的將領自然不在少數;所以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之後,以賈王為首的一眾武官同樣也聯名上奏要求徹查凶手,懷疑矛頭直指向初登帝位的朱允文,其中更尤以賈王的言辭最為激烈,甚至曾經當眾質問過朱允文是否凶手,駭人搞得滿堂俱驚,若非有黃子澄、齊泰一眾文臣極力緩和,相信朱允文和朱賈子這一君一臣早就已經鬧翻了。

    按理說以朱允文的帝王之尊所行所為本應該是百無禁忌的,奈何朱允文初登大位,全無建樹,尤其並無軍功在身,以至於全無威望,如若不能很好的依仗賈王等權臣的勢力就很難穩定朝局;是以在此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關鍵時刻,雖然受盡了各方的刁難,但是朱允文卻也隻能忍、忍、忍!

    隻可惜事情遠未這樣結束,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朱允文暗殺燕王這個壞到了極點的消息當然也無法例外,也不知到底是人雲亦雲,還是某些有心人在暗中操作,總之就在數日之內,身處各地的藩王竟都相繼送上了奏折,乞求朱允文網開一麵,手下留人,其排山倒海之勢還真有點萬眾一心的樣子。

    須知自從朱允文以孫子輩繼承皇位以來,那些個兒子輩的藩王之中不服氣的就大有人在;而且朱允文剛一登位就重用了黃子澄、齊泰這一眾仇視撤藩的文臣,其決心撤藩之意也早已是人盡皆知了;是以以威信而言,朱允文在天下藩王的心中等於零。

    而諸王之中,尤以燕王朱棣的實力最強,威信也是最高,所以超過半數的藩王與燕王朱棣都是相當交好;而今他遭逢大難,天下藩王都產生了一種唇亡齒寒的巨大恐懼,是以為求自保,他們竟也都不遺餘力的上書勸奏,力保朱棣。

    四麵受敵,八方來犯;此時的朱允文隻感到焦頭爛額,手足無措;為了避免多做多錯,此時的朱允文隻有采納黃子澄的一個消極的建議-----不理不睬,裝聾作啞。

    不過對外界的消極應對就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積極的補救工作,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像他當日說的那樣,在燕王府失火的第二天,府外那些層層疊疊的軍士殺手就被撤了個一幹二淨,連個渣子都沒留下來,而朱允文此後對燕王的態度更是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勢頭而變得關懷備至,不但賞賜了大量的靈丹妙藥,那早中晚三次的禦醫上門也變得像是鍾點工一般準時,真可堪稱是完美的全麵服務。

    可是就在外麵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燕王府內卻是一片悲哀的景色,在廣闊的廳堂之內,條條素白的紙花橫幅滿人眼目,一個全新的靈堂赫然端放正中,莊嚴肅穆;那種黑色憂鬱的氣氛與屋外正午那燦爛的豔陽真是一個十分鮮明的對比。

    自從燕王朱棣在那次暗夜刺殺之中受了重傷以後,數日來都是昏迷不醒,所幸在明有宮廷禦醫,暗有趙飛雲全力救治的情況下再輔以大量的靈丹妙藥培元滋補,終於成功的使朱棣在昏迷了兩日之後清醒了過來,轉危為安。

    而當他清醒過來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為冷然設靈祭祀,以多謝他的舍命相救之深恩厚德。

    所以在此時,腰纏白帶的燕王朱棣便手舉高香,默默凝視著靈堂之上高供著的牌位骨灰,沉聲悲道:“冷兄弟,你忠肝義膽,舍命相救本王於危難之中,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本王今日惟有以高香一柱,了表寸心,祝願你早登極樂。”說著說著,朱棣不禁聲淚俱下,竟猛的跪了下來,向著冷然的靈位拜了一拜。

    “王爺,萬萬不可啊!”朱棣突然向靈位跪拜,一旁的冷家兄弟當即大吃一驚,連忙將朱棣給攙扶了起來,雖說是死者為大,但是朱棣和冷然畢竟是主仆身份,有道尊卑有別,朱棣身份尊貴,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跪拜冷然的。

    “王爺。”見到朱棣如此舉動,立身於一旁的冷彪禁不住淚流滿麵,感動不已的顫聲道:“我三兄弟原為草莽賊寇,幸蒙王爺不棄,受為臂膀,知遇之恩本就當舍命相報,今日三弟求仁得仁,死得其所,王爺不必為此難過。”

    “哎。”朱棣長歎一聲,悲傖的哀道:“枉我朱棣心高氣傲,自以為乃是不世豪雄,豈知今日虎落平陽,不但自己難保周全,甚至還要犧牲屬下以求活命,想一想,本王真是無地自容啊!”

    “王爺!”君憂臣辱,君辱臣死;見到朱棣如此難過,王府諸將一起跪了下來,其中尤以姚廣孝最為痛心疾首,沉痛的道:“王爺,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時的成敗何足道也,王爺胸懷天下大誌,雄才偉略,隻要可以返回北平,必定可以東山再起,那冷然兄弟也就可以含笑於九泉了。”

    “說的對。”正當王府諸人沉浸在悲痛中的時候,一道清亮的音線突然傳進了他們的耳門,令得他們陡的一驚;而隨著這道語音,一條熟悉的身影也就在此時出現在了廳堂的門口,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趙飛雲默然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麵無表情走上前去,拿起了靈位案台上的高香,就著燭火點燃,高高的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對著靈位拜了三拜,沉聲祝道:“冷然兄弟,趙某這一生眼高於頂,很少服人,但是冷兄弟的忠肝義膽實在是讓趙某心折不已,隻可惜時勢所逼,冷兄弟不幸因趙某而連累致死,天妒英才,莫可奈何;趙某在此不敢奢求冷兄弟的原諒,隻希望冷兄弟可以安心上路,趙某保證,一定不會讓你的犧牲付之東流的。”

    聽完了趙飛雲的一番祝詞,一旁佇立良久的冷彪便突然走了上去來到趙飛雲的身後,緩緩的抬起了右手,出乎意料的放在了趙飛雲的肩上,輕聲安慰的道:“趙軍師不必自責了,我三弟舍身救主本是他應當做的事情,趙軍師原非王府中人,卻也竭盡心力救我等逃離險境,此情此義該我等感激不盡才對。”

    聽到冷彪說出如此中肯的話語,趙飛雲心中感動之極,緩緩的轉過身來凝視著冷彪那線條粗獷的臉龐,微笑著道:“謝謝你,冷大哥。”

    “不必再說了,趙兄弟。”短短的隻字片語,卻遠比千言萬語來的更有意義;畢竟在真正可以肝膽相照的男人心中,憐憫和同情從來都是絕對多餘的,作為真正可以交托性命的生死之交,隻要雙方可以相互給予充分的理解和尊重,就已經足夠了。

    話不必多,有真心就足夠了。

    當然,大多數人都不是這麽認為的,在他們的心中,真心都是用嘴嘰裏呱啦的說出來的,至於是不是真的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是認為嘴上太會說的人心裏絕對真不到哪裏去。

    這些都是廢話,大家見仁見智吧。

    冷彪曾經既然可以身為一寨之主,當然也不會是個不識好歹的人,趙飛雲不忘舊恩,不畏艱險,此等重情義的性情與冷彪等人大為相符;加之這幾日來他盡心盡力的出謀劃策,其成效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是以雖然親弟因此而不幸被害,但是冷家兄弟卻也沒有因此而遷怒於趙飛雲,反而對他大為改觀,以至稱兄道弟起來了。

    看到此時手下家將已是一團和氣,原還是愁腸滿懷的朱棣不禁喜從心來,默默的和姚廣孝對望了一眼,欣慰的點了點頭。

    “此仇此恨!本王定要那朱允文十倍償還!”當祭奠結束以後,朱棣便帶著趙飛雲和姚廣孝這兩人在王府花園之中漫步,眼看著被大火焚燒過的殘簷斷壁,一直恨意難平的朱棣登時怨氣衝霄,情不自禁的放聲痛喝起來。

    感受到朱棣的憤怒,一直緊跟隨其後的姚廣孝立刻上前奏道:“王爺不必憤恨,如今趙兄弟的奇策已然成功,相信我等不日即可以返回北平;那時蛟龍入海,翻天覆地,王爺就一定可以一雪前恥了。”

    “對,沒錯。”朱棣聽得一陣點頭,轉過身來看著趙飛雲誠懇的道:“趙兄弟,你也和本王一起回北平吧。”

    “啊?這個?”眼看著大事將成,趙飛雲便開始心有旁鷲了,對於朱棣的話一時未有反應過來,不由得稍感遲鈍。

    “趙兄弟,相信你也明白,經過這幾日來的種種事件,本王已經和朱允文勢不兩立了!”朱棣似乎並未察覺到趙飛雲的失神,接著往下說道:“當朱允文發現本王返回北平的話,知道上當的他必定會傾盡全力的來消滅本王;而對於本王來說,無論是因為這幾日來所受的恥辱,還是為了本王一族的自保求存,本王也都會全無保留的將朱允文徹底鏟除,讓他這輩子永不超生!”

    “所以本王就已經決定,隻要本王可以回到北平,就會立刻起兵,推翻朱允文的勢力,誓要取而代之!”

    “而趙兄弟文可安邦,武可定國;一身經世之才實可堪稱‘無雙國士’!如若本王可得趙兄弟相助,必定如虎添翼,戰無不勝!”

    嗨………,聽到朱棣的表白,趙飛雲的內心深處禁不住長歎了一聲,暗暗的尋思道:朱棣野心甚大,決不會滿足於一個王爺的地位,就算沒有這應天之辱,想必他日後也會犯上作亂的;更何況今時今日,如若讓他恢複了自由就更是鐵定會立即起兵謀反,而關於這點,趙飛雲早就想到了。

    為了報答一己的私恩,卻要令得天下陷入戰火之中,趙飛雲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這一番所為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哎,算了;又要馬兒不吃草,又要馬兒跑的好;天下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燕王朱棣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是非報不可,至於由此會帶來什麽後果,自己可就管不了了。

    反正自己即不想做大俠,也不想做英雄,這種人向來都沒什麽好下場,就像自己那一生為國為民的父親一樣。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趙飛雲不想做死人,所以也不屑去做聖人;而無論是全家的下場,還是師父的教導也都是這麽指引他的。

    不過話雖如此說,趙飛雲就仍不願意幫著朱棣打仗,一來趙飛雲已經和華吟雪定下終生,此時即將可以償還恩情的他隻想著以後和著自己心愛的人笑傲江湖、暢遊神州,至於什麽建功立業對他來說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再說了,趙飛雲是何等心高氣傲的人,如何會甘心做別人的棋子,為了別人賣命。

    所以此時的趙飛雲就沒有答應朱棣的邀請,思緒滿懷的他在這個時候就對朱棣的盛情默然以對,全無回應。

    看著趙飛雲似有為難之意,站在一旁的姚廣孝登時也走上了前來,誠懇的道:“趙兄弟,你才智驚人,智勇超群,乃百年難逢的不世英才;相信當今世上,除了厲兵秣馬、逐鹿天下以外也實在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將趙兄弟這一身足以匡扶宇宙的經世之才發揮出來了;而王爺雄才偉略,氣吞萬裏河山,一身王者大能和趙兄弟也堪稱是無雙絕配,如若趙兄弟可以襄助王爺,將來必定可以建功立業、稱霸天下,從此名留青史,光耀後世!”

    “王爺。”聽完了朱棣和姚廣孝的一番邀請,趙飛雲長歎了一聲,微微笑道:“王爺胸懷大誌,求賢若渴,如此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氣魄實在令得趙某欽佩不已。”說著,趙飛雲又轉過頭去看著姚廣孝笑道:“而姚先生赤膽忠心,虛懷若穀,為主求才而又全無私心,如此心胸實在大有漢之蕭何的風範,了不起啊。”

    一番感歎之後,趙飛雲陡的話鋒一轉,微微笑道:“隻可惜趙某胸無大誌,生性懶惰,一點微末才學也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所以對於兩位之請,趙某實難從命。”

    “嗨。”看到趙飛雲堅辭不允,了解他性格的燕王朱棣也就不再勉強了,感慨的長歎了一聲以後燕王朱棣便抬手製止了還想說話的姚廣孝,灑脫的道:“人各有誌,既然趙兄弟不願意,那本王也就不強人所難了,不過趙兄弟請記住,無論何時,隻要是趙兄弟改變了主意,本王都必定會倒履相迎,以國卿之禮歡迎趙兄弟的!”

    趙飛雲點頭致意,一旁的姚廣孝便再度湊上來道:“趙兄弟,此時大事將成,可危機未解,我等如今應該如何去做呢?”

    趙飛雲轉過頭看著姚廣孝,微微一笑道:“姚先生問得好;如今朱允文雖然已經中計撤兵,但是王爺卻仍然身處險境,而形勢也還是一樣的嚴峻,在此關鍵時刻我們仍然需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麻痹大意,否則隨時都可能前功盡棄的。”

    “而接下來,就是出城的問題了;依我來看,王爺今日就要做好準備,明日我等就要喬裝出城。”

    “明日!”姚廣孝吃了一驚,呀道:“這麽快!”

    “沒錯。”趙飛雲微一點頭,凝視著依然不動聲色的朱棣道:“雖然朱允文如今已經中了我的計,但是以他的才智難保什麽時候就會醒悟過來,加之還有黃子澄和天誅盟主這些個潛在的因素存在,所以我們就決不能等待,一定要趕在他的前麵和他鬥快。”

    “可是出城的時間,回去的路線,以及馬匹的準備都已經安排好了嗎?”姚廣孝為人穩重,不敢輕易決定這樣的一件大事。

    “關於這些姚先生可以放心,趙某已經都準備好了。”趙飛雲道:“經過這幾日來趙某的偵察,發現王爺出走城門最好的選擇就是城北的---神策門。”

    “因為此門地處偏僻,守衛不多,距離王府也近,最重要的,是它直通前往北平的官道,隻要王爺出了此門,騎上長途滇馬,就可以一馬平川,直達北平了。”

    “而至於出城的時間趙某也已經想好了,據趙某的觀察,‘神策門’的守衛分成早晚兩班,準時在酉時交班,從王府到‘神策門’的這段距離以正常的行走大概需要近半個時辰的時間,而宮裏派來的禦醫也從來都是在酉時過半的時候準時登門施醫,所以我們就要在申時過半出府,搶在城門守衛交班的前一刻出得城門。”

    “因為在這個時候,剛好是早班守衛即將下班而晚班守衛尚未接班的時刻,早班守衛經過了半天的勞累,又將臨近下班之時,其警惕性必定大減,所以我就認為王爺在這個時候出城是最安全的。”

    “沒錯。”朱棣點頭道:“這就好比是個武者;一個武者,最虛弱的就是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而萬法相通,武道原理隻要稍加變化用之於計謀之上也是同樣可行。”

    趙飛雲點了點頭,笑道:“而王爺準時卡在酉時前一點出城,立刻上馬奔行;而宮中禦醫會在酉時過半的時候發現王爺出逃,要回宮稟報就還需要半個時辰,也就是說等到朱允文發覺王爺出逃再派兵追擊也得是在王爺出城一個時辰以後的事情,有了這一個時辰的差距,朱允文就絕對無法再追到王爺了。”

    “沒錯!”聽到這一番堪稱完美的出逃計劃,姚廣孝興奮的直搓手,開心不已之間卻又略帶疑惑的問道:“趙兄弟的這個計劃確實堪稱天衣無縫,隻是不知那三十匹滇馬何時出城,這可是此次計劃成敗的關鍵所在啊。”

    “姚先生可以放心。”趙飛雲笑道:“馬匹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妥當,到了明日出城的時候這三十匹滇馬保證一匹不少的在城外恭候。”

    “可是………”看到姚廣孝仍有疑慮,站在一旁的朱棣立刻抬手製止了他,自信十足的笑道:“姚先生就不必擔心了,趙兄弟行事向來滴水不漏,本王此事也必然會妥妥當當的。”

    “謝王爺。”當計劃定下之後,這一行三人便再度邁步前行,朱棣眼望著被大火焚毀的房舍,心中不期然的想到了連日以來所受的屈辱,再度恨恨的道:“朱允文,你等著,本王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王爺就不必這麽費神了。”趙飛雲當然清楚朱棣的心思,安慰的道:“既然朱允文今日逼得王爺燒了自己的王府,那王爺來日逼得他燒了自己的皇宮就是了,這樣不什麽仇都報了嗎?”

    “哈哈哈哈。”趙飛雲的一番安慰說得朱棣大笑,愜意的道:“趙兄弟說得對啊,既然今日他朱允文逼得本王燒了自己的王府,那來日本王定要逼得他燒了自己的皇宮,這才叫一報還一報嗎。”

    有趣的話語,逗的在場三人都笑了起來;可是誰也不知道,就是趙飛雲今日的一句戲言,竟會在四年之後成為了現實。

    四年之後,當意氣風發的朱棣再度回到應天城的時候,他所帶來的千軍萬馬竟然真的逼得朱允文為了保命而放火焚燒了自己的皇宮。

    結果,皇城大火,烈焰焚天,在那熊熊燃燒的應天皇城之上,一切恩怨情仇都將會得到最終的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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