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逮 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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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很小的牢房,整個房間大約隻有五到六個平方,設施簡陋到了極點,隻有一個鋪了層涼席的窄小肮髒被稱之為“床”的水泥台子和一個油漆班駁、汙垢積累得色彩斑斕的馬桶,空氣中混合著一股惡臭和汗液的餿味。牆頂上一麵小小的窗戶豎著幾根粗大的鋼條,但陽光還是勉勉強強射了進來,幾隻蒼蠅在這幾道微弱的光線中舞蹈,勉強給這個死氣沉沉的房間帶來一絲生命的氣息。

    鐵笑天被關在首都市第一看守所已經將近一個星期了,他的吃喝拉撒都在這個小房間裏,在老三的調節下,他理智的適應了這裏的氣味、這裏的飯菜,孤寂的囚居生活和偶爾在鐵門前晃動的幾雙冷冰冰的眼睛。他活動起來很吃力,實際上他也不想活動——腳上纏著二十五公斤的鐵鐐,這讓他不得不長時間老老實實的呆在房間的某一個角落,心安理得的為自己的未來思考。

    首都市第一看守所的獄警們對這個神態安詳的犯人都感到有點怪異,這個人被抓進來幾天了,卻又不見有人來提審,上麵的消息老是一句話:“證據確鑿,正移送檢察院起訴中……”而這個人在犯下了滔天大罪,很有可能被槍斃的情況下,居然對自己的處境漠不關心,在以往類似的犯人中,他們要麽斯裏竭底的瘋狂呼號,要麽麻木不仁的進入半癡呆狀態。而這個犯人卻一直神誌清楚,很有條理,甚至連每次送飯給他都沒忘記道聲“謝謝!”不管什麽時候從窺視孔裏看去,他的神態都是那麽的安詳,那麽的沉著從容,每當他思索得入神的時候,看守們都會意外的發現他臉上居然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大部分獄警對這個犯人都很有好感,但卻未鬆棄過警惕,因為他太從容了,而且身體強壯體力充沛,身著近五十斤的戒具卻行動自如,偶爾起立行走的時候仍然從容自如,重刑犯既不絕望又不瘋狂——這樣的人往往有很強的越獄動機。

    鐵笑天所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昨天已經從家鄉江城千裏迢迢的來到了首都,但在第一看守所要求探望鐵笑天的時候遭到了拒絕,看守們同情的看著這對悲痛欲絕的夫婦,但對他們的請求卻無能為力。這對夫婦隻能在看守所旁邊的招待所找了個房間住下,等待著法庭對自己的兒子審判的到來。

    此刻鐵笑天正凝視著房間裏幾隻翩翩起舞的蒼蠅,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忽然牢房外麵的走廊上隱隱傳來一陣繁雜沉悶的腳步聲,鐵笑天精神一振,他在腳步聲裏聽到了屬於少校的頻率。

    牢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幹澀而刺耳,鐵笑天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坐直了身子。牢門緩緩被打開,生鏽的鐵軸發出“吱吱”的聲響,一個身材高大的軍人走了進來,捏著鼻子皺著眉頭看了看鐵笑天,揮揮手示意他站起來跟自己走。

    鐵笑天麻木的搔著自己的脖子,仿佛沒有看見一樣,動也不動。

    那軍人勃然大怒,伸出粗大的手掌,探手向鐵笑天的肩膀楸來,門外的少校臉色微變,揮手示意準備幹涉的獄警離開,別過頭去,露出不忍卒睹的神情來。鐵笑天看也不看那軍人巨掌,忽然伸出右手閃電般刁住他的手腕,借力一帶,那軍人沒料到鐵笑天居然還敢反抗,發怔間被鐵笑天帶得穩不住重心,身形一個踉蹌,朝鐵笑天倒了過來,鐵笑天冷冷一笑,右膝順勢抬起,正中他的下齶,隨著骨骼的脆響,那軍人登時暈了過去。

    鐵笑天隨手放開他的手腕,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木無表情的看著少校,“最近憋得厲害,火氣大了點。”

    少校斜著眼睛看了看地上人事不省的軍人,皺了皺眉頭,“對不起,這家夥是個粗線條,教訓他一下也好,讓他以後多用腦子想點事情,”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鐵笑天,改口笑道:“氣色不錯,比我預料中的要好,首長在等你,別耽誤得太久了。”示意鐵笑天跟著他,轉身朝走廊的盡頭走去。

    鐵笑天一聲不吭的跟在他後麵,鐵鐐在地上拖曳著發出刺耳的聲音,少校忽然轉過頭來,指了指他腳下。鐵笑天微微一笑,不知道從哪裏忽然摸出一根細銅絲,躬下身去,三下兩下捅開腳鐐,抬腳一甩,把它們踢到牆角。

    兩人繼續前行,穿廊過舍,遠遠離開了監區,走進了外牆邊上的一座兩層的灰色樓房,兩人走到樓上最東邊的一間辦公室外停住了腳步,少校曲起中指,輕輕的在門上扣了幾下,裏麵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請進!”

    少校輕輕推開門,朝裏麵的中將舉手敬禮,回頭示意鐵笑天進去,等鐵笑天跨進辦公室,他自己卻守在門外,回手把門拉緊。

    中將坐在辦公桌後麵,緊緊盯著鐵笑天,眼神有若實質,利箭般在他身上上下梭巡,仿佛一下要把他刺透。

    鐵笑天心中不悅,卻明白此時不宜動作——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呢?他微微垂下目光,不與中將對視。

    見鐵笑天態度溫順,中將緩緩點頭,換了副麵孔,露出慈祥和藹的神色,“小夥子別拘束,請坐!”

    鐵笑天依然低著頭,輕聲道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中將微微仰起頭,仿佛在思考著什麽,並沒有馬上說話,鐵笑天恭敬的坐在椅子上,等待著他整理好思路。空氣有些沉悶。

    良久,中將回過神來,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喉結抽動著“咕咚”一聲飲了一大口,隨手從口袋裏掏出香煙來,也不問問鐵笑天,隨手甩了一根過來,自己也點燃了一根,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說了別拘束嘛,小鬼……”他的語調親切起來,“我和伍教官是老朋友了,你是他的弟子,那也算是自己的同誌了,就象現在,我們還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坐在了一起。”他隨手搔了搔頭發剃得短短腦袋,一派豪邁之色。

    鐵笑天馬上恰倒好處的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把中將遞過來的香煙捏在手上,坐直了身子,靜靜的等待著這個老狐狸的下文。

    中將忽然收起笑容,嚴肅的看著鐵笑天,“我看了中校和你對那個間諜的審訊音像,”他歎了一口氣,“唉……真是想不到這個小日本……居然在政府外還有一個勢力這麽龐大、組織這麽嚴密的間諜組織,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啊……”他眉頭緊皺,“現在這個組織對我們國家——甚至對國際間的和平都構成了重大威脅,他們苦心經營了幾十年,根深蒂固,背後還有實力雄厚的財團支持、日本政界和軍界明裏暗裏的扶植……現在發展到了我們不能等閑視之的境況,”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我們絕對不能容忍他們這樣肆無忌憚的活動,站在我們的國家安全方麵來考慮,我們必須要對此有所防範,但是……”他的眉頭忽然皺得更緊了,放緩了聲調,“鑒於現在的國際國內形勢,我們也不能公然的成立專門部分去和他們鬥爭——相信你也知道,現在我們在國際上的聲譽不是很好,被一些心懷叵測的勢力汙蔑視為‘沒有民主的**政府’,使我們在某些領域裏的鬥爭變得很困難,變得更加需要策略性,為了維護現在國內社會經濟穩定發展的大環境,提高我國政府在國際上的公信力和親和力,我們在間諜戰爭和其他特種鬥爭中都受到很多鉗製,所以造成現在一方麵某些勢力活動猖獗,一方麵我們投鼠忌器、縛手縛腳情況出現……尤其是當國內經濟與國際接軌以來,情勢越來越嚴峻,在現代這個信息湧流的時代,我們內部的一些工作人員的思想跟不上時代、保密紀律觀念鬆懈或者意誌受到腐蝕而變得薄弱,使我們的工作出現一些重大問題,一線同誌的身份也屢屢暴露,仿佛隻要和我們沾上邊,敵人就查出這個人的祖宗八代,鬥爭勝利了,被視為‘不正常的政府幹預行為’,鬥爭失敗了,那我不用說你也知道,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將受到巨大的損失……”他的身子重重的靠回椅子上,仿佛有點激憤,眼睛卻仔細的觀察著鐵笑天的反應,“我們在謀求重大的改革,但是,這需要時間,更要緊的是,在這內部改革的時候,我們也不能放棄鬥爭……”

    鐵笑天依然恭敬的挺直身體,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

    中將滿意的點了點頭,“所以我們現在在探索新的鬥爭方式,中校前天呈給我一份報告,提出了一個很好的設想,”他用希冀的眼光看著鐵笑天,“他提出讓某一個與我們沒有過多接觸的、政治上成熟、立場堅定的同誌來改頭換麵,利用新的身份與敵對勢力展開鬥爭,他的報告中說到,現在就有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並且列舉了你在前段時間裏的卓越表現,認為你現在舊的身份處境危險,也需要改換一個新的身份,可以進入到一個全新的領域,象孫悟空一樣,搖身變化,然後鑽進敵人的肚子裏,從內部瓦解他們,利用各種手段打擊他們,從而在根本上消滅他們……”

    鐵笑天終於忍不住問道,“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計劃?!”

    中將和藹的朝他笑笑,“中校會向你仔細說明的,不要著急。”

    鐵笑天無奈的點了點頭,“那我的家人……?”

    中將忽然嚴肅起來,“這個新的身份、新的任務、新的使命需要個人的犧牲,從你和你家人兩方麵雙向考慮,你都必須斬斷以前的所有關係,這對各方都是有益無害的,所以你首先必須要做到這一點……至於你的家人,站在我們的立場上來看,他們也是為國家做出了貢獻……當然,我們在經濟上也會給予他們照顧的,你放心!”

    鐵笑天心知他說得沒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低下頭去。

    中將按了按辦公桌上的某個按鈕,少校推門走了進來,朝中將敬了一個軍禮,中將擺擺手,指著椅子對少校說道,“中校,你和他談談具體的計劃,我還有個會!”他站起身來,忽然問道,“小李呢?他到哪裏去了?!”

    中校從椅子上倏的起立,朗聲報告,“報告,李中尉與小鐵剛才切磋了一下武術,現在在醫院治療中……”

    中將一愣,愕然望著鐵笑天,鐵笑天朝他聳聳肩膀,攤開手調皮的作了個無奈的姿勢。中將反應過來,幹笑了幾聲,不再追問,就那麽推開門,步伐穩健的走了出去。

    待聽到中將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鐵笑天和中校同時鬆懈下來,鐵笑天忽然轉過頭,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中校,“呦荷,看不出,這幾天我在牢裏受苦,首長大人卻升官發財了……”

    中校擺擺手,苦笑著對鐵笑天說,“不要取笑,這個軍銜你占一半的功勞,”他正容說道,“說正事,這個計劃很簡單——或者根本談不上什麽計劃,我們並沒有給你製訂出什麽具體的行動步驟和工作目標,因為你不算我們的正式成員……”他看了看鐵笑天,微笑著說:“實際上你也不願意加入我們嘛,所以我們也不能給你下達什麽命令,指示你去做什麽,而且你未來的工作充滿不知的因素,若強行給你製定一些原則反而會讓你縛手縛腳……”

    鐵笑天有點不耐煩打斷了他的話,“別兜圈子了,我明白,說點具體的!”他厭惡的看了看這間辦公室,“我坐牢坐膩了,這裏的一切都讓我惡心。”

    中校討好的對鐵笑天笑笑,“別急,其實我們這邊的態度很簡單——我們不要求你加入我們,但我們會給你一係列幫助,幫你整容,改變形貌,幫你製作一個新的身份,幫你走完這場司法程序,當你被押往邊疆監獄改造的路上會幫你製造一場意外,讓你合情合理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他頓了頓,失望的看著前麵桌子上中將的殘茶,咽了口唾液,“我們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你要盡快的投入到與敵人的鬥爭上去,而且不能要求我們給你什麽幫助——當你完成身份轉換之後,我們將不再和你正麵聯係,隻是在你身後監督你工作的進展……你自己得有個心理準備。”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鐵笑天,“你的活動經費也不是我們撥給,就是蔡老板那邊的……一百八十萬美金,並不在我們的財政預算裏……可是說,你以後得孤軍作戰……”

    鐵笑天冷漠的看著少校,“我有心理準備,”他忽然笑了笑,“似乎他便宜我了!”

    中校搖了搖頭,“站在我們的立場上來說,放出一頭老虎去對付敵人,自己卻不損失一文錢,無論成功或者失敗,都將與我們毫無關係,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鐵笑天眯著眼睛,緊緊的盯著中校,“萬一我被敵人生擒逼供或者收買?背叛了你們把情況對敵人和盤托出呢?……”

    中校直視著前方,淡淡的答到,“那直接的責任人是我,我將受到嚴厲的懲罰,”他忽然別過頭去,看也不看鐵笑天,“……也許,你的親人也將會遇到麻煩也尚未可知……”

    鐵笑天心中大怒,麵上卻神色不變,口裏淡淡的答道,“是麽?這招挺高明的,佩服之至……”

    氣氛尷尬之極,中校站起身來,“你忘記了你那天晚上的軍禮了麽?難道你以為我們現在還可以走回頭路了麽?……”他冷冷的看著鐵笑天,“如果真是那樣,倒黴的第一個就是我,但我也決不後悔,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忍受一些不公正的待遇,受到一些不公平的猜疑,被一些卑鄙的手段所鉗製,默默的去戰鬥到死,……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我從來沒有忘記我對祖國的誓言,如果我將因此而不光彩的結束職業生涯或者被懲罰處死,我死而無憾……”他目光茫然的看著窗外的白雲,“我們不是拍英雄電影,現實往往就是這麽殘酷而沒有一絲浪漫,就象在戰場上一樣,對於逃兵或變節分子,殘酷的手段是最好的最有效的手段……雖然這令人很不愉快——當它降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但我們也要從容的去麵對,因為這也是戰爭——沒有硝煙的戰爭。”他默默的把軍帽戴在頭上,輕輕的把它扶正,看了臉色複雜,呆呆出神的鐵笑天一眼,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他正要開門,忽然象想起某一件事一樣,回過頭來,“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這是個壞消息,前天接到江城那邊的同誌們的報告,柳文革死了,死於心肌梗塞——之前他沒有這個病史,”他眼中閃過一絲內疚,隨即消逝無蹤,“我昨天和柳小薇接觸了一下,對有關情況作了一點小小的說明,經上級領導同意,決定吸收柳小薇同誌加入我們的行列,等這個學期結束之後,她將正式開始接受嚴格的特種訓練……”中校意味深長的看了鐵笑天一眼,見他目瞪口呆,“國仇家恨,相信這個同誌將來會是個出色的戰士!”不再看鐵笑天,推門走了出去。

    鐵笑天冷冷的看著那道門,呆呆出神。

    半個月以後。

    首都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刑事案件審判庭座無虛席,鐵笑天被兩位全副武裝的司法警察左右夾愛被告席上,戴著手銬的雙手扶著身前的橫木,冷冷的聽著法官對自己的判決。

    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法官身著威嚴的法官長袍,捧著一本文件站了起來,下麵的書記員朗聲喝道,“請全體起立!”

    聽眾席上傳來隱隱的哭泣聲,鐵笑天心中沉痛,卻沒有回頭,媽媽在這場審判中傷透了心,每次鐵笑天偷眼望去的時候,總能看見麻木發呆的爸爸扶著哭得悲痛欲絕的媽媽,在他們空洞的眼神裏,他能讀出他們無比的失望、深深的絕望和對自己無言的憤怒。他不敢再回頭,他發現自己無法麵對身後爸爸媽媽。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跳起來把自己和中校的計劃當眾和盤托出,來換取爸爸媽媽一個普通的微笑。

    他緊緊咬住嘴唇,在這場有可能危及他的生命的審判裏,爸爸媽媽甚至沒有幫他委托一個律師來替他辯護,隻有一個法庭臨時指定的司法援助的律師有氣無力的為他作些自己聽來也惡心的辯解。

    耳邊傳來女法官中氣充沛的朗讀聲:“被告人鐵笑天,男,現年二十一歲,漢族,高中文化……經首都市xxx區xxx人民檢查院提起公訴……在x月x日在首都b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組織的郊外活動中,獨自離開活動地點,潛入xxxx人工綠化林第十四區,蓄意縱火……造成xxx國營林場直接經濟損失人民幣七千四百六十二萬四千三百零二元整……本案經庭審查明,被告人作案動機明確、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且被告人亦供認不諱……現判決如下: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分則之一百一十五條之規定,‘放火、決水、爆炸、投毒或者以其他危險方法致人重傷、死亡或者使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者,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被告人危害公共安全罪罪名成立……經合議庭評議,判處被告人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生並處沒收財產…………”

    “咕咚……”聽眾席傳來人體墜地的聲音,鐵笑天緊緊咬住嘴唇,不敢回頭去看倒地不起的媽媽。淚眼模糊,隻見眼前的女法官冷冷的盯著自己,嘴唇上下翻動,卻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

    忽然自己被人推動,鐵笑天清醒過來,看了看用鄙夷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司法警察,法庭裏的各路人馬紛紛起身退場,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聽眾席,隻見爸爸扶著看上去癡呆得仿佛失去意識的媽媽,麻木的看著法庭上空高高懸掛的國徽。

    鐵笑天呆呆的看著國徽,忽然轉過身來,大踏步朝警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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