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雪色滄桑

    夜色寂靜下裏一片黯然。

    已經是午夜時候了，婆羅村中燈光早已熄滅，寒風在窗外呼嘯，天色黑暗看不出是否陰沉……

    這個世界很久沒有下雪了，也許這場大風，會帶來一些白色的精靈吧。

    趴在窗戶前，斯諾靜靜的看著眼前飄落下去的白色粉末，一點點的，像是粉筆刷刷落下的白色灰塵……漸漸，漸漸變大，變得可以看清楚那小小的六棱形狀。

    一片精致的雪花貼在玻璃上，凝固……又是一片，很快，窗戶上的雪花已經貼了許多。

    大雪突臨，今夜注定是一個寒冷的時候。

    “來的真的快……剛剛才是這樣一個念頭。”斯諾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眼前飄落的雪花如同片片思念，蓋住了過往故事，卻帶不走往昔的回憶……

    是雪，是她一生潔白的無暇。

    黯然搖搖頭，斯諾收回眼光，不再去想那往日的事情，多少煙雲盡歸是塵土，隻要你看開，看過去，一切都會變得令人懷念，令人深思。

    手從玻璃上收回來，冰冷的觸感始終不好。

    ‘吱呀’一聲門響，寒風迅速從門縫中湧進來，斯諾走出去，悄悄的關上這一扇門——就如同鎖住了內心的那份思念。

    外麵，漫天的雪花還在落下，地上很快鋪上一層白色的薄雪，如果這場雪不夠大，也許明天踩幾步就會消失……

    “雪兒，西北一定也在下雪吧，大雪過後，也許又是一個安寧的年份……”慢慢抬頭，雪花被寒風裹住，吹打在臉上，帶些冰冷的疼痛——但斯諾隻是抬頭，望著漫天飛雪。白日時候熱鬧的場景仍舊浮現在眼前，那種溫馨，和諧的場景似乎開始逐漸溫暖著他，人間情暖，總歸會他讓慢慢感覺到這世間的美好……

    但此時此刻，他心中卻還牽掛那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也許直到這種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原來最喜歡的隻有她，再也沒有誰會比見一見這個女子更為重要的——哪怕是一麵也好。

    也許上天從不會給人一見鍾情的機會，但為什麽自己偏偏相信這種直覺呢？從看到那個女子的第一刻，命運女神仿佛就為他打開這一扇經久的門。曆史掩埋過去的蹤影，繁華依舊，繁華悄然，歲月迢迢裏……隻有真正刻骨銘心的，才能在這冰冷的夜裏回憶起來。

    蒼穹似墨，大風呼嘯轉止，隻留下一片片飄落下來的雪花，如同漫天的祝福……

    “不冷麽？”伴隨門聲，一頭紅發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口，比起斯諾，他的紅發會顯得暗淡許多，但卻沒有斯諾那樣的白發。

    “下雪的時候不冷。”斯諾仍在雪地裏靜靜站著，目光淡淡的看向天空，有幾片雪花落在臉頰上，輕輕滑落，卻沒有融化掉……

    門口的中年男子笑了一聲，盤腿坐在門口，悠然道：“我記得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場大雪，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一眼就看中你麽……”

    斯諾背對中年男子，慢慢的，向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到院子中間，雪地上留下了一趟清晰的腳印。

    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當初，就是看中你的眼神……你的桀驁，你的堅忍，你對生的渴望以及對死的無畏……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你將來會是一個了不得的存在，果然，我還是賭對了一半……你現在的實力，這世間也不過幾十人能與你相提並論……”紅發男子微微一頓，繼續道：“希望我的另一半，也會賭對吧。”

    “我可是逢賭必輸，你的一半贏了，我的一半卻不一定會贏下去……”斯諾側頭，淡淡笑道：“不是麽？”

    “也許不是呢……”紅發男子同樣微微一笑，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麽？”

    “有些東西，知道了也沒什麽用，給自己留幾分神秘，留一點疑惑也未必不是好事……最起碼可以多一點人活著的念頭，身世……嘿嘿……要他有何用？”

    似乎不曾料到斯諾會這麽說，紅發男子竟是一怔。

    隨即麵露喜色，深吸一口氣，感歎道：“你果然長大了……”

    現在的他，終於肯定了麵前這個男子，他明白……麵前還站著的這個家夥，已經不是十多年前隻會一臉無知的孩子……

    “也經曆了許多事情麽……”紅發男子心中想到，站起身來，道：“早先休息……雪不冷，冷了就感冒了……”說罷，掩住門扉，走進屋子裏去……

    直到屋子裏那盞燈光再度熄滅的時候，斯諾才收回目光，看著前方的雪越積越厚，心中的愁思正如這雪花，慢慢堆積——“也許明天天一亮，雪就會化掉吧。”打散心中的那個念頭，走過院子，推開門……

    外麵的風仍舊很大，小小的院子如同一個庇護所，當走出這片溫暖的時候，真正的寒冷才悄然降臨。

    路過一個個門口，屋子裏的人都在熟睡，安詳的時間仿佛讓斯諾想起了午後斜射在陽台上的陽光……那種溫馨，卻淡薄的時光。

    一直走到村前的空曠草地上，斯諾才停下腳步。

    輕輕回頭，一串腳步仿佛一次人生，走的路越曲折，越坎坷，到達的時候就越會得到更多……

    在這裏遠處幾百裏的地方，就是夜月湖，夜月湖畔不足十裏的地方，便是那所陳舊的第一魔法學院……那裏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還有自己的女子……

    “是時候去見一見她了吧……”斯諾心中忽然想到。

    這個心思，也許正是內心之中最後一絲徘徊的念頭，也是讓自己再度有一絲小興奮的感覺……

    想到就要見到她，想到見麵的場景……

    一縱身，時隔三年的力量再次湧入身體，血色大翼在背後張開，一道流光火焰劃破天際，向遠處的大片天空掠去……

    大雪還在下個不停，一年年，數萬年，也許永遠都不會停。

    沒有人知道，這是大陸的最後一場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