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莉亞

    白衣女子臉上的笑容微微波動，似乎並不想笑，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現在的心情。

    等了好一會兒，才見白衣女子道：“也許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就是沒有誰能夠打破這個大的規則，沒有誰能夠創造出新的規則……沒有一個，而在沒有新的規則出現之前，這個就得規則將會一直被流傳下去……為你們人類，還有我所用。這並不是單單人類就可以改變的，說幾句這樣的話……誰都可以。”

    “這就是你們身為神靈的原因麽？因為高高在上而失去了繼續攀登的念頭，怪不得自太古時期到現在，神靈非但沒有進步，反而在不斷退縮……嘿，看看這個世界，這世上還有幾個所謂的神。”

    斯諾不怒反笑，目光盯著白衣女子，似乎還想要說什麽，但始終沒有說出來。

    又是一陣沉默，天空之城上的空氣仿佛都變得沉重許多道目光對視之中，隱隱有些不和。

    但白衣女子沒有生氣，她隻是微笑，溫柔的樣子讓人很難對她發脾氣。

    “是啊，神靈就是因為高高在上而失去繼續攀爬的勇氣，因為沒有誰知到天之上是什麽，也許是空寂，是無邊無際的死亡……即便是我們，也不敢輕易去觸摸，我們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億萬年生命，從古至今，也隻有一個……一個人類敢這麽做。”白衣女子眼中有些神往，仿佛又想起了誰：“西多不愧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人類，他的存在，讓我們這些神靈趕到卑微。”

    斯諾微微點頭，並不回答。

    過了片刻，才見斯諾收回目光，淡淡道：“很不巧，他死了……”

    “……人類總是會死的，雖然他比任何人類都特殊，但最長也活不過百萬年……”白衣女子淡淡道，神色之間並沒有半點憂傷，仿佛這個神靈的情感，早已在億萬年的空虛時光中消磨盡了。

    有誰能夠忍受億萬年空虛的光陰，有誰能夠在億萬年的歲月裏悄然無聲，默默度過……那份痛苦，足以毀滅所有。

    “這世上的神靈，也隻有你一個了吧。”不知怎麽，斯諾突然問道。

    白衣女子微微點頭：“早在太古時期，巨猿第一次出現的時候，神靈之戰已經隕落了無數神靈，可以說，現在的我，的確是這世上最後一個神靈。”

    “是麽？”

    斯諾的聲音很輕，輕到自己都聽不到，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從這寧和的氣氛中平靜下來……

    四周的風聲在輕輕的吹，天空之城上麵的青石板路上，沒有一個魔法防護，它僅僅是佇立在天空上周清新的空氣與濕潤的泥土，仿佛又讓人想起千萬年前人類剛剛涉足這片大陸時候，那種清新的感覺，那種空氣中充斥著嫩草香味與鳥鳴聲的感覺……

    出在這片領域內，斯諾隻知道，自己遠離了那世俗的繁華。

    不知何時起，白衣女子又開始慢慢抬頭，看向深邃的藍天，她深黑色的眼眸中，仿佛隱藏了這無數年的空寂——既然億萬年都被她等過來了，那麽再等這麽一小會兒，又有什麽不可呢？

    終於，斯諾睜開眼睛，心思平靜，淡淡道：“好吧，現在告訴我，通往上一層的道路。”

    “沒有上一層了……這已經是天空之城最高的地方，隻有這裏能夠看清楚整片藍天。”白衣女子淡淡道，眼睛看著天空，卻不知在想些什麽，又或者什麽都沒想。

    “如果你想去天空之城的神殿，我倒是可以帶你去……說是神殿，不過那裏也可以稱為神靈的墳墓……早在千萬年前，那裏就埋葬了幾百位神靈……所以，這是一個滿是墳墓的神殿。”白衣女子微微看向東麵的地方，在那片高起的殘破神殿中，似乎還有什麽在等待。

    是那裏麽？

    斯諾不知道，不過隻要還有一點希望，現在的他都會抓住。

    連太古時期神靈都可以毀滅的巨猿，要毀滅現在這個殘破不堪的世界，將是多麽簡單的一件事情……盡管各族聯合起來，斯諾仍舊不相信，有什麽能夠打敗這群生物。

    但白衣女子似乎看穿了斯諾的心思，道：“你不用太過擔心，太古巨猿沉眠了億萬年，真正強大的太古巨猿早已在太古時期就被殺死，現在的他們都隻是一些弱小的存在，即便有一個太古神靈複活，都可以輕鬆解決他們……我是說，他們並沒有那麽強大。”

    “是麽……那倒是我多慮了。”斯諾點頭。

    “不問我為什麽不去幫忙麽？”白衣女子突然問道，自己卻已經邁開步子，向東麵的殘破神殿走去……

    “你不說，自然有你的理由，我想神靈也不是那種隻受人類信仰，卻不給與回報的存在。”斯諾頓了頓，繼續道：“而且，你並不是我想象中的神靈，我也不會想到，會有你這種喜歡笑著說話的神靈，你給人的感覺很柔和，也許是這歲月讓你等待的後果吧。”

    是啊，就是這漫長歲月拍樣出來的性格吧。

    白衣女子忽然怔了一下，仿佛又想起了什麽，低下頭沉默片刻，才道：“其實，我在很久之前也是從來都不笑的，隻是我發現……自己不笑，也不會有誰對自己笑……我隻是想讓自己的時光流走的慢一些，多攢下一些光陰的笑容，也許並不是什麽壞事。”

    “也許你說的沒錯……”

    斯諾默默應下，走過這一片青石板路，踩在濕潤的泥土上。這片地方是天空之城翠綠的存在，從地麵上看上來，隻能看到天空支撐上一片的陰暗，被風化的石像……更不會有嫩草，不會由和訊的暖風，陽光，還有這滿地開起的野花。

    這些花朵，也許是天空之城上唯一不同尋常的色彩。

    走過草地，前麵的路變得堅實，這一塊地方沒有土地，是堅硬的岩石，這些岩石一直蔓延到最下層的天空之城底部，他們的存在似的這座天空之城如同城堡一樣，牢牢佇立。

    不遠處，依稀已經能看到殘破神殿的大致模樣，說是殘破的神殿，不如說是幾根高聳的石柱搭建成的空地，因為這個地方已經稱不上是一個神殿，沒有屋頂，到處是傾斜的石柱……碎裂的石像遍地都是，雜草在這片碎石地處處生長。這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一處處高出地麵半米的石台，下麵埋得，便是太古時期隕落的神靈遺體。

    斯諾並不關注這些，他隻是想弄清楚紅發男子最後留給他的一句話——天空之城上的終點，自己最為重要的東西。

    這並不是一個任務，但斯諾卻深深記住了這句話，把它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忽然，白衣女子停下來，腳步一頓，微微道：“前麵的路，是我所不能過去的，那裏有禁製，禁止神靈過去……”

    “嘿……”斯諾一笑，道：“這個禁製，恐怕是你口中所謂的不敢去吧。”

    白衣女子一怔，沒有回答。

    “看慣了同伴的死亡，我也會有這種感覺，你不想去而已……我說的對吧。”

    白衣女子微微點頭：“我已經有很多年沒走到這地方來了，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片地方，但是隻要一看到這殘破的神殿，我就想起當初和我一起並肩作戰的神靈，他們的存在是我身為這其中一員的榮耀……但，隻要一想起他們已經死去……我就會想自己為什麽沒有一起死掉……”

    白衣女子的眼睛中，首次掠過一種淡淡的，不明所以的光亮……

    是啊，也許等待，比死亡更加痛苦。

    也許活著，就要承受更多的苦難。

    沒有什麽能夠支撐這一切……隻有自己。

    “不要死……要好好活著，因為活著，就會有希望。”

    斯諾邁開步子，慢慢向前麵走去，他的身影並不高大，雙肩並不寬廣，甚至渺小……

    “誰都可以選擇死亡，卻沒有能力選擇好好活下去……走最難的路，人生正是在泥濘中前進，沒有什麽比前進更簡單……沒有什麽比走一步更難，但當你走過這一切，所有都將是你的成功……”

    白衣女子靜靜的聆聽，整個人仿佛呆在原地，那些話如同醒目的標誌，標出前方那個渺小的人。

    “也許我不曾看透他……”

    白衣女子忽然這樣感慨。

    前方，斯諾突然停下步伐，一轉頭，對白衣女子喊道：“那個……最後的神靈，我要怎麽稱呼你……”

    白衣女子猶豫了片刻，不知是因為太久了，還是因為從沒有人這樣問過她，她忽然有些發呆，回答不上來……

    又是片刻，白衣女子才稍稍從發呆中回過神來，搖搖頭。

    “那麽……你就是莉亞，光明女神。”

    斯諾突然抬頭，對著天空大聲喊道：“為我祈福吧，光明女神……我會改變這個世界，打破這個陳舊的規則”

    風輕輕吹，站在遠處的莉亞，忽然間愣在原地。

    那聲豪邁如初的聲音，仿佛又讓他想起了上古時期的西多，那個魯莽一世，桀驁不羈的男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