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蕾莎暗殺掉巨大化矮子後不久，薩琳娜和梵妮莎也很快幹掉剩下的矮子。她倆很久沒這麽酣暢淋漓的戰鬥，額頭溢出些許汗滴，呼吸也稍有些急促，但眉梢唇角蘊含著鮮明的快意。洛加走到她們身邊，笑著問：“感覺怎麽樣，使用自己的力量去戰鬥？”

    梵妮莎報以豔麗的微笑，但薩琳娜又板著臉，冷冷的說：“殺戮不都一樣嗎？”

    “嗬嗬，殺戮的結果的確一樣，但殺戮的過程……”洛加突然在薩琳娜翹挺的大屁股上啪的一巴掌，打得薩琳娜啊的一聲尖叫，捂著屁股跳出老遠，隨後瞪大眼睛要找洛加拚命。洛加臨危不懼，指著薩琳娜大喊：“我還沒說完，等我說完再殺我也不遲？”

    薩琳娜竟然很聽話的停下，冷冷的問：“你要說什麽？”

    “殺戮的結果一樣，都是生命的消失，都是飛濺的鮮血和瀕死者的哀嚎，但殺戮的過程和動機絕不會一樣。這一次，我們是為了保護自己，以及並肩作戰的同伴，這是我們的動機，我們問心無愧。如果有人問起我們，我們可以挺起胸脯，大聲的說，‘清掃一點垃圾而已’。假使這些矮子不是凶惡的劫匪，而是一些手無寸鐵的平民、老人、弱智女流和幼兒，我們因為某種理由不得不屠殺他們。別人問起我們，我們可以無愧無悔嗎？你能嗎？”

    薩琳娜一時啞然無語，梵妮莎更是深深的低著頭，似乎不敢接觸洛加的目光。

    洛加沉默一會，繼續嚴肅的說：“還有殺人的過程。你們都是豪門貴女，有大堆的豪華裝備隨意挑選……呃，梵妮莎少一些，但薩琳娜絕對很多。你可以穿著雷也劈不動的寶器套裝，手拿著山都劈得開的神兵利器。你可以依仗這些裝備，輕而易舉的殺掉一條龍，一滴汗都不必出，氣都不用多喘一口。你會感覺充實嗎？感覺自己很強大嗎？就算你自我感覺良好，但有一些感覺，你絕對無法體驗到，知道是什麽嗎？我的薩琳娜？”

    “什麽？”薩琳娜幹巴巴的問。

    “心跳的感覺，急速喘息的感覺，劇烈運動時肌肉充脹的感覺，腎上腺素加量分泌時熱血沸騰的狂熱感覺，酣暢淋漓擊殺敵人時心中積壓已久的情緒釋放的感覺。這有使用從自己身體中釋放的力量去戰鬥時，才能深深體會這些美妙的感覺。”洛加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抹掉薩琳娜額頭的幾顆汗珠，柔聲說：“以前你不會明白，但現在你應該有些體會了。釋放身體內的力量和情緒，就會得到一種名為‘激情’的火種，這就是自己的力量回報。”

    薩琳娜沉默一會，生硬的問：“為什麽對我說這些？”

    “我說這些，你就沒心情找我算我摸你屁股的賬了啊。”洛加笑眯眯的說。

    薩琳娜被這個急轉直下的回答堵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差點就氣得兩眼翻白暈掉。

    洛加舔了舔右手食指，感覺薩琳娜的汗汁味道不錯，這匹倔強的小母馬很健康。

    “有空嗎，洛加閣下？”露卡兒不知何時走到洛加身邊，冷冷的問。

    洛加嚇得一哆嗦，連忙賠笑欠身問候：“賢侄女，嘛事情？”

    “驗屍。”露卡兒指指地上的十多具灰矮人屍體。

    “是是是，驗屍……嗯，驗屍。”

    洛加乖乖的蹲在一句灰矮人的無頭屍體前，用指尖蘸一些血液放入口中，然後眯著眼睛仔細的品味一會，驚訝的說：“灰矮人的基因相當給力啊，身體素質綜評8分，能量敏感性綜評4分，比普通人類強太多了。差不多都趕得上中等強力的魔獸。”

    露卡兒看得一頭水霧，驚詫的問：“你這是在驗什麽？”

    “血檢啊，初步結果表明，這些矮子的血糖含量很低，部分與神經興奮有關的激素含量偏高，它們在這次之前就劇烈戰鬥過，而且一直沒有充分的飲食和休息。”洛加指尖拂過這具屍體胸甲上的坑坑窪窪，然後一把撕開胸甲，露出灰矮人毛茸茸的灰色胸脯。

    灰矮人右肋處有一塊巨大的放射形灼痕，血痂很新鮮，傷口邊緣還有明顯的紫腫。

    “雷電的灼痕。”露卡兒一口就說出傷口的來曆：“準凶級上下的巫師轟出來。”

    洛加和露卡兒開始檢查其他的屍體，梵妮莎也拉著薩琳娜來幫忙，結果發現這十多具灰矮人真是遍體鱗傷，基本上都是雷劈和酸蝕造成的猙獰傷口。露卡兒皺著眉頭琢磨一會，說：“這些痕跡不是一個巫師能留下的，有大約五個以上的戰巫在追殺他們。”

    “五個？不是五個，應該是十二個。”洛加笑著說。

    “什麽？”露卡兒驚訝的問。

    “他們來了。”

    洛加說完後過了一會，一陣許多人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他們並沒刻意收斂動靜，顯然表示自己沒有敵意。稍後，一隊精瘦的卓爾男巫出現在前方地道的拐角，正如洛加所說的是十二個，每人都穿著秘銀鏈甲和紫色絲質法師袍，正是沙迪城的戰巫衛隊。

    為首的小黑皮洛加和露卡兒都認識，沙迪城主泰比恩的一個親信手下。

    他遠遠隔著的欠身行禮，然後從腰包中取出一支短卷軸，雙手托著向前輕輕一送。卷軸就像被無形的手掌抓著，平滑的飛到洛加跟前。洛加接過卷軸打開瞅一眼，發現是地圖之類的什麽玩意，但不認識上麵標注的文字，就把卷軸傳給露卡兒。露卡兒掃一眼，驚訝的說：“這是沙迪城周圍的魔幻地圖，連怪物活動區都標出來了，很難得的啊。”

    卓爾默默欠身行禮，就不聲不響的帶小弟們走了，一句話都沒說。

    洛加瞅瞅走遠的卓爾，低聲嘀咕：“他妹的，好酷啊。”

    “卓爾大多不喜歡與人類交流，沙迪城與紫羅蘭商會合作，也不表示所有卓爾男巫都願意與我們說話。隻要事情能成就行，我們也不是來聯誼的。”露卡兒打量一遍這魔幻地圖，盯著某條紅線睜大眼睛，驚訝的問：“你拜托沙迪城主給我們開路了？”

    “什麽？”洛加湊到露卡兒身邊看地圖。

    露卡兒指著紅線周圍的文字標注：“這是從沙迪城到灰矮人部落的地道，旁邊寫著‘地底牛魔人獠角部落已經勸服’，‘遊蕩洞穴巨人三隻已經驅逐’，‘遊蕩魔獸九頭龍蛇蜥一隻已經驅逐’、‘灰矮人黑斧部落已經鎮壓，僅存小股殘存流竄’。”

    洛加拍拍頭，恍然大悟的說：“想起來了，三天前我們與泰比恩第一次談判時，我不是問他，‘灰矮人有什麽弱點沒有，我要路過一個灰矮人的部落，但發現這些家夥不好交際。’他當時就說，‘灰矮人不好對付，隻能打硬仗’，然後就沒別的表示了。”

    “你沒說別的？”

    “我幹嘛說別的？”

    露卡兒點點頭，微笑著讚許：“看來這位城主是好心人啊。”

    洛加心情卻莫名低落了。這次旅行是冒險，現在險都被好心人先排了，他還冒什麽，傻帽嗎？但偏生還不能責怪泰比恩，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他必須尊重人家，真是可惡！“無聊啊。”洛加長長歎口氣，從地上撿起一把看著比較順眼的斧頭，“走吧，繼續出發。”

    隊伍再次出發，這次氣氛輕鬆許多，洛加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廢話，基本上都在調戲兩位女騎士，弄得她倆又羞又怒。途中一次休息時，露卡兒本想找洛加單獨談談，但念及現在氣氛好不容易恢複一些，萬一把氣氛又談僵了，會影響接下來的旅行。

    “等找到寶藏之後，再與他好好談談。”她如此心想。

    這一路上非常太平，沒有攔路打劫的劫匪路霸，也沒有遊蕩的怪物，簡直如天朝十九點檔的官方新聞中的和諧盛世一樣。所以洛加和妹子們加快前進速度，原定六鍾點的路程，三個鍾點就走完了，順利抵達灰矮人部落的地址。這是一處龐大的地下廢墟，古代殘留的殘牆斷垣到處都是，還有時不時能見到缺頭缺胳膊的古代石像。這裏沒有發光的晶體柱，分散在各個角落的星星點點熒光菇是唯一的光源，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和皮肉燒焦的惡臭。

    在廢墟中央的一處空曠地上，有十多堆夾雜著許多骸骨和金屬片的灰燼，每堆都有兩米多高，顯然卓爾巫師殺死灰矮人之後，把屍體堆在這裏火化了。洛加默數顱骨的數目和大小，發現顱骨有三百多顆，有大有小，甚至有些隻比拳頭略大，應該是剛出生的嬰兒。

    “泰比恩表麵上和氣，下手還真狠啊，滅門絕戶。”洛加嘀咕。

    “這就是卓爾。”露卡兒有些不忍，微微簇起眉心。

    “你認為他是怎麽幹掉灰矮人的？”

    露卡兒沒直接回答，帶著洛加在廢墟中到處尋找。稍後，她在一處血跡遍布，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灼痕的狹窄地方停住，表情凝重的說：“果然是這樣，‘長穀雷鳴’。五百年前的混沌千日中，曾有三十萬獸人大軍進攻一個名叫‘長穀’的地方。長穀缺人少兵，麵對獸人大軍的碾壓毫無抵抗之力，但長穀守護者，一位德高望重的法聖利用個人威望，召集上千位大法師，在狹窄的山穀中迎擊獸人大軍。大法師們先用召喚生物延緩獸人的進軍，接著用大地震術混亂獸人軍隊的編製，然後召喚密集的閃電風暴，一千多位大法師輪流上陣。毀滅的雷擊一直持續三天三夜，最後雷聲平息時，三十萬獸人大軍已經不足三百。”

    洛加看看左右狹窄的空間：“這也是類似的戰術？”

    “是的，伴隨著無數吟遊詩人歌頌這份史詩級的榮耀，‘長穀雷鳴’也隨風飄蕩，被所有戰巫軍團學習，成為一種戰巫戰術。如果一方擁有優勢的戰巫，而另一方隻是一群空有數量和力量的蠻子，‘長穀雷鳴’常常就會登場。”露卡兒默數戰場上的法術痕跡，然後說：“‘長穀雷鳴’通常要耗費超大量的施法材料，不是隨便用得起的，沙迪城主閣下至少在這花了價值三四十萬金幣的法術材料。洛加，我們這份人情欠得不小啊。”

    “三四十萬，好大一堆阿薩哈魔蛛絲綢啊。賢侄女，你慢慢還吧。”

    “什麽？”露卡兒又驚又怒的問。

    “你覺得我這種人會有四十萬金幣的家產嗎？”

    露卡兒大怒，指著洛加的鼻子大罵：“以你的才華，認真工作不就很快有了。”

    洛加滿不在乎的聳聳肩，懶洋洋的問：“接下來呢？”

    “什麽接下來？”

    “我們已經到灰矮人的部落了，接下來往哪裏走？”

    露卡兒知道洛加在轉移話題，但無奈生性公私分明。洛加用公事轉移話題，她含真是滿腹怨念也說不出口。她重重冷哼一聲，掏出一本羊皮書翻了翻。洛加湊過去一看，驚訝的發現這不是什麽藏寶圖，而是一本類似讀書筆記的玩意，上麵寫畫著淩亂的文字和符號。

    “咦，這是藏寶圖嗎？”他疑惑的問。

    “這是紗由拉歸納線索和情報的筆記，有什麽問題嗎？”

    “藏寶圖不是一張地圖，上麵寫著難懂的謎語和圖畫嗎？”

    “你小說看多了吧，你覺得古代人會故意留下謎語，讓後人挖自己的墳？”

    洛加被噴得渾身發寒，連忙畢恭畢敬的說：“請露卡兒老師指點。”

    露卡兒稍稍發泄怨念，心情舒坦許多，得意的說：“尋找古代的寶藏，先要從古代詩歌和史書中尋找線索，比如這次的寶藏是兩千年前古迦勒底王朝的寶庫，紗由拉先是從上百本古籍中得知，迦勒底王朝的末代君王尼布加二世曾收集大量神兵利器和珠寶，藏在私人寶庫中。後來迦勒底王都因為天災神罰，整座沉入地下，這些寶藏也隨之失去消息。這兩千年裏，無數的冒險者都在尋找遺失的古迦勒底寶庫，但都沒有成功。”

    “紗由拉老師真厲害，她是怎麽發現線索的。”洛加很識趣的接腔。

    “線索就是這座廢墟。”露卡兒指指龐大廢墟的拱形穹頂，“一般地下的古代廢墟都會被泥石淹沒。隻有極少數的特例，城市擁有堅不可摧的防護結界，結界支撐起巨大的空間。你看這個空間，基本上是一隻倒扣的碗，這就是城市的結界撐開的。”

    洛加瞅著穹頂打量一圈，疑惑的說：“這裏的確很大，但作為城市還是太小了吧？”

    “你真是與地精一樣無知。”

    “是，學生愚鈍，請露卡兒老師指點。”

    “哼，因為王都這等級的大城大都有三重結界，外牆一層，中城牆一層，王宮城牆是最後也是最強的一層。又龐大又弱的外層和中層結界是不可能撐起覆蓋全城的泥石，不過能削弱泥石的衝擊。王宮結界最強又最小，才可能在萬鈞重壓下撐開空間。”

    “是，露卡兒老師說得對，既然這裏就是王宮遺址，寶庫就在我們腳下囉？”

    “寶庫的入口在國王寢宮的地下，我們要先找出國王寢宮的位置。”露卡兒又取出一枚乒乓球大小的水晶球，低聲念‘愛德華－盧綸克爾是笨狗’，這水晶球就亮起淡弱的白光，以穩定的節奏一閃一閃。她見洛加用詭異的眼神瞅著自己，就難為情的臉紅了，訕訕的解釋：“這是紗由拉製作的魔道具，她與愛德華關係很好，所以魔道具的啟動咒語常是愛德華的全名……再加一些無意義的稱謂。就是這樣，與我無關。”

    “是，當然與露卡兒老師無關，如果是露卡兒老師，應該會用‘喪心病狂散盡天良寡無廉恥慘無人道滅絕人性的腦器質性精神障礙加化膿性腦膜炎的公狗洛加’之類。”洛加見露卡兒柳眉一豎又要發飆，連忙笑著說：“嗬嗬，開個玩笑，這東西要怎麽用？”

    露卡兒重重冷哼一聲，生硬的說：“許多史書上都提到過，尼布加二世喜好用一種特殊‘赤銀’做裝飾品，寢宮中的家具、餐具、杯具都是赤銀。經過兩千年，這些赤銀肯定都變異鏽爛了。這個水晶球能夠探測到鏽爛的赤銀碎屑。”

    露卡兒拿著水晶球在廢墟中遊走，洛加帶著其他妹子跟在後麵。這個水晶球的用法與低級探測儀差不多，距離目標越近，亮光閃得越急促。過了一會，露卡兒停在一處大坑前怔怔的發呆，水晶球已經不頻閃了，白光長亮，顯然已經到目的地了。

    洛加瞅瞅明顯人工發掘過的大坑，笑著說：“這次冒險還真給力，打怪尋寶啊打怪尋寶，怪被別人打了，寶也被別人挖了，這是何等淒涼的人生。泰蕾莎，蘇拉寶寶，薩琳娜，梵妮莎。”他逐一呼喚自家妹子的名字，大笑著說：“準備杯具，待會我們喝下午茶。”

    但露卡兒悶聲不吭的跳下深邃的大坑，洛加連忙問：“你幹嘛？”

    “市麵上沒有古迦勒底的古董流動，寶藏肯定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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