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35大海戰

    旭日東升，噴薄的陽光為大海鍍上粼粼的金邊，但洛加等人完全沒有欣賞晨光海景的意思，都瞪大眼睛看著半裏外的大帆船。在約翰的尋寶能力的指引下，月華號順利找到火旗魚號。它靜靜的隨波逐流，兩根折斷的桅杆表示它在昨日的暴風雨中受創不淺。

    洛加跳到月華號的主炮塔上站著，睜大眼睛眺望四海，並集中精力感知十裏內的生命氣息。東方七裏外有一群浮在水麵上曬太陽的翻車魚，西南四裏外有幾條大型鯊魚，北方三裏外的海麵上有一隻酷似眼魔的飛天章魚，它從月華號下海開始就跟著了。

    這隻眼魔章魚是最可疑的，但洛加知道它的威脅還不如翻車魚大。

    洛加確認周圍海麵上沒有任何威脅，便對菲麗說：“沒有情況反而是最大的情況啊。”

    剛剛結束禱告的菲麗低聲說：“克羅托女神告訴我，危機就在眼前。”

    “我們眼前隻有不幸的火旗魚號，走吧，我們下潛搜索海底。”

    洛加和菲麗回到船艙的指揮室中，看見約翰正在供奉蘇拉女神，供品是一件來自天界奧林匹斯林地的漂亮人偶，目的是蘇拉同意他駕駛月華號一刻鍾。但很遺憾他弄錯蘇拉的口味，蘇拉表麵上是精致可愛的女神，其實是百分百野蠻暴力凶殘魔王。如果他把這隻漂亮人偶換成凶惡醜陋的詛咒人偶，蘇拉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抱胸脯翹腿坐在船長寶座上，仰著下巴微擰著眉心閉著眼睛，一副拽得招雷劈的模樣。

    洛加同情的拍拍約翰的肩膀，然後說：“報告船長閣下，海麵偵察完畢，沒現敵人。”

    蘇拉脆脆的幹咳一聲，然後說：“辛苦你了，三副。二副，全向火旗魚號靠近。”

    “船長閣下，在下建議下潛搜索海底。”洛加說。

    “三副，你為什麽不早說？”

    “是的，船長閣下，非常抱歉。”

    “哼，下不為例。二副，全下潛。”

    泰蕾莎無聲無息的執行蘇拉的命令，駕駛月華號潛入海中。換上龍鰻的頭部後，月華號最大的性能改變不是龍鰻的毒性粘液噴吐，而是下潛。龍龜不能再水下呼吸，所以不能長時間潛水，龍鰻可是有腮，想在水下泡多久都成——這使得月華號擁有無限的潛水時限。

    不過月華號的主炮和副炮都不能在水下開火，月華號潛行時也沒什麽戰鬥力。

    月華號以火旗魚號為中心，在海中潛行搜索一圈，但什麽都沒現，便在火旗魚號的四分之一裏外上浮。洛加心中納悶，暗想魔魚到底搗鼓什麽把戲，難道在火旗魚號中裝上滿滿的炸彈？他隨後推翻這個臆想，魔魚應該不會做這種沒品的手段。

    洛加怔怔盯著主炮屏幕中的帆船呆，卻感覺蘇拉輕扯他的袖子，然後見這隻家夥正眨巴著眼睛仰視著他，兩隻尖尖絨絨的耳朵軟軟的耷拉著。他有些哭笑不得，俯身在蘇拉耳邊低聲說：“微靠近火旗魚號，一級戰鬥準備。”

    蘇拉耳朵立刻精神抖擻的豎起，拍著扶手大喊：“全靠近火旗魚號，全力戰鬥準備。”

    洛加聽得一愣，無奈的問：“你到底多麽執著‘全’和‘全力’？”

    “這是船長閣下的命令，三副，你有意見嗎？”蘇拉齜牙咧嘴的喊。

    “完全不敢，船長閣下。”洛加連忙立正畢恭畢敬的說，免得慘遭無辜的噬咬。

    好在泰蕾莎沒有盲從蘇拉的命令，隻是讓月華號慢繞圈靠近火旗魚號。相距不到一百米，火旗魚號船身上斑駁脫落的油漆和木板縫隙都一清二楚時，一隻蒼白的手掌突然出現在船舷護欄上。這次不用洛加指點，蘇拉就拍著扶手大喊：“有情況，停下來。”

    月華號一個甩尾掉頭，正對著這側船舷停下。指揮室內一時間沉寂無聲，所有人都屏著呼吸緊盯著顯示屏。這隻手旁又有一隻手攀住護欄，接著一個憔悴的中年緩緩露出頭。菲麗立刻激動得大喊：“是艾查索大副，太好了，他還活著。”

    洛加沒接腔，轉頭瞥約翰一眼，現他眼中滿是警惕和焦慮。

    繼這個什麽艾查索大副露臉後，陸陸續續有更多的人從船舷上露出頭。總共有三十多人，都是憔悴蒼白，但精神貌似不錯，都雀躍著朝月華號揮手高呼。“太好了，一定是魔魚離開這裏，他們拜托精神控製。”菲麗非常激動，便要上甲板打招呼，但被約翰一把拉住。

    “這是假的。”約翰嚴肅的說，“他們已經死了。”

    “什麽，他們不是很正常嗎？”菲麗有些生氣，指著駕駛屏幕大吼。

    “你覺得從沒見過月華號的人，見到月華號會這麽高興嗎？”約翰沉聲問。

    菲麗一下呆若木雞，怔怔看著屏幕中雀躍的火旗魚號水手們，眼中的亮光一下就暗淡了。約翰意思是這樣，以月華號凶神惡煞的長相，任何不明底細的人見到，都會以為這是什麽遠古海怪。這些水手卻興致勃勃的揮手招呼，跟見到爹媽老婆二奶三一樣。

    菲麗沉默一會，又生硬的問：“就算他們還沒脫離支配，也不能說他們死了啊？”

    “約翰說得沒錯，他們已經死了，你注意他們的眼睛，他們並沒看著我們。”洛加說。

    “這都是行屍走肉。”約翰說。

    蘇拉早就迫不及待，一聽洛加和約翰這麽說，就大笑著喊：“哇哈哈哈，全力開炮。”她用力一拍炮擊按鈕，船身就明顯一震，一道從主炮**出的閃電柱毫不留情的打中火旗魚號的船身中段。一下就打得火旗魚號碎木斷桅滿天飛，大火熊熊。

    菲麗和約翰頓時看傻眼了，這也太幹脆利索了，一點都不帶同情的。

    讓他們更傻眼的情況隨後生，熊熊大火以不可思議的度迅擴散到全船，讓火旗魚號變成一艘火船。詭異的黑氣從火焰中滲出，木質船身像蠟油一樣熔化，變成無數骷髏和骸骨累積的結構。在船甲板的火浪中，猙獰如惡鬼的人形怪物一個接一個的咆哮著跳出。

    “混沌魔船，該死的混沌魔船。”約翰尖叫著大喊。

    “咦，這不是冥河鬼船呢？”洛加好奇的問。那次與克麗絲汀大打出手時，他見到過克麗絲汀召喚這種冥河鬼船。這艘船與她的船差不多，都是骷髏頭和骸骨做材料，都散著詭異的黑氣。隻是這艘船是大海船，有四五十米長，她的鬼船隻是四五米長的舟。

    “都是在冥河上飄的家夥，但它們是完全兩回事。”約翰抓狂的喊：“冥河鬼船是合法的擺渡，擺渡人一手搜錢一手送客人過河。混沌魔船可是臭名昭著的強盜，無底深淵的惡魔駕駛這種船洗劫冥河流域。該死的，這些魔魚竟然把混沌魔船召喚到凡界。”

    “喲，這是大海戰嗎，異形軍艦對混沌魔船？”洛加笑著說。

    “大海戰，大海戰。”蘇拉一下就興奮了，跳腳大喊：“全力進攻。”

    這下真是全力進攻了，彌娜和藤香對這種與傳統美學完全悖逆的骷髏船可沒有任何好感，直接瞄準開火。泰蕾莎更是先一步動手了。月華號頭部大嘴一張，噴出一團類似濃痰的黑綠色粘液，兩舷的副炮也隨後**出長達上百米的墨綠色毒氣束。

    混沌魔船還沒準備好迎擊，一下被這團毒液和兩束毒氣噴個正著。被毒液覆蓋的前甲板刺啦刺啦作響，堆砌的骸骨紛紛解體，一下就腐蝕出一個大窟窿。一隻形狀如人形蛤蟆的惡魔被毒液擦到，竟然半個身子稀裏嘩啦的溶解，一下就從整隻變成半隻。

    龍鰻前炮非常威武，主要因為龍鰻是魔界怪物，噴吐自然能夠重創惡魔。兩側副炮隻是凡界的毒氣，效果就不盡如人意。濃綠色毒氣噴到混沌魔船的船身上，噴得幾隻肥碩臃腫的矮個紅色惡魔渾身起水痘。但也隻是水痘，它們更加利索的跑入船艙中。

    洛加見她們這麽無腦的攻擊，連忙喊：“繞到船尾，不要麵對它們的側舷打。”

    但蘇拉興致勃勃的又一拍炮擊按鈕，大聲尖叫：“第二，轟隆砰啪。”

    月華號主炮再一次開火，一道粗壯的閃電柱擊中混沌魔船的側舷，轟隆啪啦的炸出一個巨大的創口。但這一次開炮耽誤了轉移，月華號的先手優勢到此為止了。隻見混沌魔船側舷的一排炮窗同時開啟，伸出一排黑洞洞的炮口，還tm是二連裝。

    這一排側舷炮足有十一門，每門二連裝，總共二十二炮。二十二炮相繼**二十二團鬼火一般的墨綠色火球，大約四分之一直接命中月華號，其餘的都落在月華號周圍海麵上。一時間，月華號指揮室內劇烈震動，所有顯示屏全黑，所有警報燈猛閃。

    這個劇烈的震動連洛加都站不住，震得倒在地上亂滾，右耳不知撞到什麽，連帶右半個頭都火燒一樣的劇痛。洛加感覺右耳嗡嗡轟響，夾雜著劈裏啪啦的奇怪聲音，好像什麽東西正在崩潰。但他來不及顧及這些，與月華號的心靈感應讓他明白，月華號受創極重。龜背甲板已經被炸出許多裂縫，綠火就像跗骨之蛆一樣貼著甲板上熊熊燃燒，甚至還滲入裂縫中，正在灼毀甲板下的組織。洛加下意識想起在安卡利亞港的下水道一戰，當時那個黑色女子爵召喚出一隻毒炎魔犬，那種綠色鬼火與這種火焰何其的相似。

    “下潛，立刻下潛。”洛加大喊，然後跌跌撞撞的跑出指揮室，來到通道最前端的艙壁處，打開一扇平常很少用的艙門進去。這裏麵是月華號的機艙，與幹淨整潔的生活艙截然不同，這裏充斥著大大形態各異的生化器官，顏色或紅或綠或黃，有些像是海膽，有些像海參，都在緩緩的蠕動欺負著。一縷綠色鬼火從上頂的一處裂縫中滲進來，正糾纏著一團海星形狀的生化器官灼燒。這個器官越來越枯萎，綠色鬼火卻越來越旺盛。

    “真是神奇的世界啊。”

    洛加看著綠色鬼火歎息一聲，便走到一個由許多紫紅色囊泡，與他等人大的器官前，把左手刺入器官中間的一個裂口中，然後劇烈哆嗦幾下，臉色倏地蒼白。五個囊泡急遽膨脹變大，最後迸裂爬出許多形狀像螞蟻，但沒有口器和觸角的微異形，都隻有半厘米大。這些蟲子成群湧向這團綠色鬼火，被燒得劈裏啪啦直響，也奮不顧身的爬進去。絕大多數的蟲子都瞬間死掉，但個別蟲子存活得比較長。洛加也即時得知它們的信息。

    他孵化出第二批蟲子，都是與先前那些特殊的蟲子一樣特別抗火。第二批蟲子犧牲後，洛加又得到更加抗火的異形。這種蟲子一批接一批的犧牲，洛加孵化出一批又一批越來越抗火的蟲子。這就是優勝劣汰的進化法則，生命最美妙的本質。

    生命的意義即是如此，不是永恒，而是生生不息的進化。

    洛加連續催生十七代蟲，終於找到不僅燒不死，還能夠吸收綠色鬼火的蟲子。

    他長長的噓口氣，蒼白的笑著說：“瞧你樣，這下還不玩死你。”

    這時，綠色鬼火已經遍布生化機艙，燒得到處都是惡臭的濃煙，甚至洛加身上也著火了。但第十八代微異形徹底改變這一情況，潮湧而出的蟲群衝入綠火中，就像生石灰撒到水裏一樣。水呲呲呲的被石灰粉吸收掉，綠色鬼火也呲呲的被蟲群吸食掉。

    沒多久，機艙內的鬼火全熄滅了，所有生化器官都被燒得麵目全非，但自愈旋即開始，鮮嫩粉色的肉芽從焦黑的死皮中長出，就像綠芽從森林大火造成的灰燼中冒出。第十八代蟲群沒有停留在機艙內，從一些特殊的管道湧向軍艦全身，熄滅各處的熊熊火災。

    洛加長籲口氣，心想這下總該解決問題了，但軍艦又劇烈的顫抖，震得比先前還猛，就像又什麽巨大怪物抓著軍艦猛烈的搖晃。“該死的，這不是已經下潛了嗎？”他拍拍臉上的灰燼，跌跌撞撞的跑回到指揮室，大喊：“怎麽回事？”

    其他人都在滿地打滾，隻有泰蕾莎端坐在座位上：“唔，深水炸彈。”

    “深水炸彈？她妹的，還真是前意識啊。上浮，接下來是我們的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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