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蝶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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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山魈的船已經航行了一個白日。

    夜間,船怕觸及礁石,便放慢了速度行駛,山魈連接中州的海域不像雲圖的海域那麽平靜,相反的越接近山魈,所處的海域就越是急湍,礁石也越是多,所以行航的船隻都是特殊木材打造的,對於抗觸礁有一定的幫助,但船隻也不敢駛得過快。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擺到哪兒都是真理,玄跡幾人雖然最後登上船,但多給些銀兩,還是能夠租到最好的房間。

    夜間,船顛簸的厲害,玄跡也被搞得失眠,便走出了船艙,在搖搖晃晃的廊道內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穿著補丁破衣的小男孩,小男孩很機敏的在一瞬間拿走了玄跡腰間的錢袋,雖然玄跡看得明白,但是沒有當場抓住他,讓小男孩從身邊走過。

    “玄跡難道沒有發現?不可能吧,以玄跡這等身手的人,這麽大的動作怎可能不被發現,真不知道在搞什麽鬼。”無相不知什麽時候躲在了拐角處的柱子後,看到了這一幕。

    玄跡小心地跟著小男孩,一直走到了底艙,這是整艘船最差的地方,專門供給窮苦百姓休息,隻見小男孩很興奮地跑到一個帶病婦人的身邊,“娘,剛才我替一個叔叔擦靴子,他給了我一些錢,你看!我們可以去買吃的了。”

    婦人一看錢袋內的錢,白花花的好幾錠大銀元,還有這個刺繡得如此精致的錢袋子,頓時氣道:“你是不是偷人家錢袋,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錢,就算人家給你酬勞,也不會把錢袋子給你啊!孩子,娘說過咱們窮也要有骨氣,不偷不搶,明白嗎?”

    小孩子委屈地捏捏嘴道:“不是的,娘——”

    “小孩,”玄跡立即走了上去,裝出一副和小孩很熟的樣子,“你剛才幫叔叔擦靴子,掉了一個東西,給你!”

    “啊——”小孩愣愣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原來真的是給人家叔叔擦靴賺到的錢啊,可是怎麽這麽多?”孩子的娘直盯著孩子,又不住地地朝玄跡點了點頭。

    “我見孩子挺懂事的,所以多給了他一些錢,碰巧我想換個新錢袋了,就把錢袋也送給他了,小孩對嗎?”玄跡摸摸小孩的頭,小孩很歉疚地點點頭。

    “謝謝你,叔叔!”

    “這是你的,拿去吧……”玄跡伸出手,手裏拿著一個戒指,戒指被草繩穿著,看上去有些髒,看不清楚戒指應有的光澤,但造型卻很優雅,玄跡想來也是個地攤貨。

    無相躲在拐角處著實欽佩了玄跡兩聲,“沒想到玄跡錢袋被偷的瞬間,也拿了小孩脖子上的掛飾,這個玄跡真有意思,終究是個好人,怎麽得罪了九天,算是九天和雲圖的政治犧牲品嘛!”

    “恩公,你給我們這些錢,夠我們用好幾年了,這個戒指就送給你了,當算是你買下的吧!”孩子的娘感恩地謝道,倒也是個挺有骨氣的娘。玄跡明白是人家怕虧欠,才這麽允諾,也就沒好意思拒絕,點點頭,握著戒指掛鏈,轉身朝出口走去,小孩急忙大聲地喊了聲,“叔叔謝謝你,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玄跡頭沒轉,隻粗粗回了一聲:“嗯!以後好好照顧你娘。”

    看著玄跡離開底艙,無相又是歎了一口氣,“玄跡啊,你要我怎麽對你呢?”

    玄跡從出生起,娘就因為心魔池詛咒而死,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心地又不錯,難道我真的要為了一味藥殺了他嗎?

    越想越是心煩意亂,無相也不知道該如何做了。和玄跡處的越久,越發有點難以下狠心要他命。

    玄跡回房還沒休息到一個時辰,便給船艙外的吵鬧聲給弄了醒,披上衣服走到甲板上,看來不僅玄跡一人被吵得睡不著,連環汜、無相三人也都早早站在甲板上。

    無相靠到玄跡身邊,黏附的速度不是一般得快,“玄跡你怎麽也出來了?”

    “聽到外麵有聲音,來看看熱鬧,這裏聚了這麽多人,怎麽回事啊?”玄跡跟著一塊朝人群最擁擠的地方走去。甲板靠近船頭那兒,熙熙攘攘地圍滿了人。玄跡幾人也跟著擠進人群,透過層層疊疊的人,看到了許多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古玩奇珍,有佛像雕塑,有白玉刻盤,有各種琳琅滿目的花哨女飾,古玩的正中間盤坐著一個白胡子老人,樣子佝僂,但很有精神。

    “過來看一看瞧一瞧,中州各種寶物應有盡有,隻有你不認識的,沒有我沒有的。”

    老人披著一件很寬鬆的黑紅色大褂,搭配著彩雲的刺繡,很是睿智的模樣,胸前有好幾串寶石瑪瑙打造的佛珠,外表看去倒像個富貴的僧徒,但是吆喝起來完全又是個商販,在大家看來就是一個怪人。

    “還以為什麽呢,隻是擺攤子的小販……”環汜淡淡吐露道,轉身便要走。

    老者聽了環汜的話,抬眼仔細端詳了一番環汜,眼孔瞬間睜大了一倍。環汜確實是個大美人,男人看到露出歡喜之情也屬正常。

    “慢著,姑娘!不如替老夫看看這隻翡翠蝴蝶如何啊?”老者從寬大的袖子中拿出手,拾起麵前擺放著的一件蝴蝶首飾,翠綠透明的蝶翼,在月色下泛著精光,就像欲要翩翩起舞的蝴蝶。

    環汜終究是女人,對飾品始終有鍾愛之情,不免回過頭打量了一番蝴蝶首飾,讚道:“這隻蝴蝶翡翠很別致,綠色熒光點綴,蝶翼似乎能夠舞動,戴在發間肯定有蝴蝶飛舞的情致,在首飾之中當屬上品中的上品。”

    “上品那是自然,我這兒的每一件東西都有它的來頭,有些來頭不小喔!”老者驕傲地看了一眼周遭的古玩。

    “哦?一件翡翠首飾還有故事?”見環汜半信半疑,老者撫摸了一把翡翠蝴蝶,款款解釋道:“在很久以前,地處極西的九天有兩個女子,一個叫做翡翠,一個叫做蝴蝶,她們是九天珍飾閣的女工,負責製作各種首飾敬獻九天的天尊。”

    “可是九天的天尊不都是男人嗎,要首飾做什麽?”圍觀的看客立馬叫了起來。

    “年輕人!在很久以前有一任天尊是女子,叫做裳瀾。在一次很重要的朝見中,天尊頭上的鳳簪竟然斷裂了,在來朝千人前,這是多麽難堪的一幕。事後,兩名負責製作鳳簪的女工都被打入大牢。得珍飾閣的人一起求情,裳瀾天尊給出了一個機會,要她們製作一件發飾,若不能讓其滿意,珍飾閣所有的人都得死。當時大家都知道裳瀾天尊為人嚴厲,說得出必定做得到,所以都深陷不安……”

    圍觀的幾個人歎道:“還以為九天醫藥天下無雙,都是慈眉善目之輩,沒想到竟這樣視人性命為草芥,老人家,那後來呢?”

    “翡翠和蝴蝶兩人怕連累整個珍飾閣的姐妹,在製作了無數的發飾後,知道以天尊的挑剔和眼光,是絕對不會滿意的。於是蝴蝶和翡翠把所有的發飾都扔進了火爐,兩人也跟著跳進了火裏。”

    “啊——”眾人皆歎。

    玄跡歎了聲,“雖然隻是個故事,但這兩女子確實值得稱頌。”

    “第二天,珍飾閣的女工到處也找不到翡翠和蝴蝶,最後在火爐中發現兩人還沒有燒完的衣裙,才明白兩人已經投爐自盡了。而同時在火爐中發現了一隻無比璀璨的發飾,透著靈光的翡翠色蝴蝶,有著栩栩如生的蝶翼,和璀璨的靈光。”

    “原來蝴蝶和翡翠兩人化身成為了這件發飾……”眾人皆是驚歎。

    “是啊,看到蝴蝶翡翠,天尊也就沒有再降罪給珍飾閣的其他人,後人都說首飾上的靈光是她們的魂魄。”老人家緩緩說完這個故事的結局。

    環汜聽得也有點感觸,平和道:“確實是個很美的故事。”

    “姑娘你不如戴上試一試,總覺得它是為了你而誕生的。”老者遞上了碧綠色的蝴蝶,但環汜卻遲遲沒有接,隻是微笑著搖頭回絕。

    “環汜又不是裳瀾,什麽叫做為她誕生的,老人家你還真會說話。”玄跡樂嗬地侃了侃。

    “可惜了,這麽精致的美人不願戴上它,果然是蝴蝶翡翠的悲哀。”老者搖搖頭,拿著蝴蝶翡翠,直接往後一拋,投進了波濤洶湧的怒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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