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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相深深地倒吸了口氣，表情凝重，繼續說道：“可惜好景不長，溟皇覬覦我家傳寶物，多番下令要父親交出，但那件是我家傳數十代的唯一信物，父親寧願得罪溟皇，也不想逆了死去先輩的亡靈，結果沒有給溟皇。於是溟皇陷害我父親，要滿門處斬，溟皇帶著眾高手和大批的軍隊圍困了沐龍府，我父親雖是將軍，可幾十萬大軍並不在皇城，溟皇輕而易舉攻破了幾乎沒有準備的沐龍府，所有的人都被殺了，父親和左辰拚死相抗，雖大創溟皇，可寡不敵眾，均被擒獲，但是其間父親和左辰掩護二娘等人逃出了沐龍府，我失足被困在將士的屍體下麵，直到再也感覺不到有哭喊的聲音，我才從屍體下鑽了出來。”

    原來一個人變得冷漠都是有原因的，無相待人的態度如何，處事不羈如何，現在玄跡也明白了所以然，要是自己經過這麽慘痛的童年，那麽看待世界眼光恐怕也是黑暗的，看著空了酒杯，玄跡緩緩地給無相倒滿了酒。

    “等我找遍整個沐龍府，已經看不到父親和左辰的身影，連二娘也不見了，我就離開了沐龍府，想要去找他們。碰巧在街頭看到了大批的軍隊朝著皇城郊外去，我也跟了出去，一直尾隨著他們到了皇城郊外的懸崖，才看到走投無路的二娘和其他人都被逼在懸崖口，大批的軍隊包圍著她們。懸崖下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心魔池，除了沒有心魔的人和懷孕的人，所有的人都會死在心魔池內，或許二娘想賭一賭吧！她帶頭躍下了懸崖，跳進了心魔池。那時候我想著念叨了幾個月的弟弟就快出世了，卻一眨眼就又沒了，我留在懸崖邊等到溟皇軍隊撤去，跑到懸崖口，可是下麵的心魔池毫無波瀾，那時候真傻，一直哭累了才離開懸崖……”

    “不傻！”偌遙內心不禁被觸動，衷心地回道。

    “怎麽會傻呢，那麽小你已經很懂事了。”就連一向乖張的斐也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至於玄跡，聽到這兒，似乎明白了許多事。

    “先說我吧，是也該讓玄跡聽聽的，”無相又喝完了一杯酒，“離開懸崖，我回到了皇城，那時候已經哭得麻木了，卻在城門口看到了父親和左辰的屍體，都被高高地掛在城樓上，估計我已經忘記該怎麽哭，不會哭，我就喊，在城門前一直喊到聲嘶力竭，喊到大批的士兵圍住了我，看著那麽黑壓壓的一群人，我也累倒了，直到許多天後醒過來，我才發現是被人救了，而身邊還擺放著父親和左辰的屍體。那個時候看著屍體，我卻哭不出來，隻會大吼大叫，連救我的人都以為我嚇啞了。後來我才知道這些人是滄溟的殺手組織逆世天妖，他們當年受過父親恩惠，於是來報答，可惜還是慢溟皇一步，從那時候起我決心加入逆世天妖，要學一身本領，為沐龍府複仇，並換掉了禦青這個名字，化名為殺手無相……可惜二十年後的我，就算習得百家本領，在高手如雲的溟皇麵前，我孤注一擲的暗殺還是敗了，隻砍掉他的一隻手臂，卻被整個滄溟通緝。逆世天妖裏的能人給我出了最後逃亡計劃，要我忘了所有的仇恨，好好離開滄溟去外界生活，於是用金針封了我幾個大穴，讓我暫時性失憶，由此我跳進了心魔池，穿越過心魔池，看到了堆積如山的白骨，來到了中州，輾轉之下我去了九天，九天又讓我去了雲圖，終於二十年後沐龍府的人被上天眷顧了。”無相說著，雙眼已經絲毫不曾離開玄跡的身上。

    “玄跡，你還記得我說過的嗎，你的身世今天會有人告訴你，無相先生請！”偌遙很是敬重的語氣。

    “玄跡，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也許你已經推測出來了，但是這番話我還是要說，我的二娘叫沐燕兒，和玄跡你死去的娘親同名同姓；你娘是被雲皇所救，當時在海裏，我要說的心魔池連接的是四界的大海，二娘跳進心魔池，出現在雲圖外的海域，而且心魔池能讓孕婦通過也是有傳聞記載的；還有，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那會兒嗎，其實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太多事情，受命於九天要殺你，我曾用過一招‘夢蝕’之術，這是滄溟人獨有的法術，可以在睡夢中以欲望殺死對手，可是我對你施展的時候，在你的夢裏看不到任何東西，兩個解釋，你要不是無欲無求的聖人，就是滄溟人，一樣的，擇鸞訣水你比滄溟人還熟悉；最後要和你說的就是在船上，我們碰到過一個贈送寶物的老頭，他有一件雙虎雙生盆，那時候我騙了你，我說因為我們同為滄溟人，血統自然相近，才造成水波湧動的現象，可是我現在告訴你真相，隻有兄弟或者父子才能夠讓那個水麵波動……”

    “……”玄跡靜靜地聽著，雙眼迷離。

    “沐龍府真的經曆了太多事，為什麽要有這麽多的仇恨殺戮？我不想你背起什麽仇恨，所以一直瞞下去，直到在龍塚快死的時候，才恍然醒悟騙你對你不公平，玄跡你好好想想吧，接受不了我也不怪你，別勉強自己就好。”無相一瞬間又回顧了當年滅門的事，已是說得沙啞。

    “哥……”很輕微的聲音，但大家都聽很得清楚，玄跡眼中有些模糊，大家見玄跡能找回親生兄弟，都跟著露出了欣慰的笑臉。

    玄跡抬起頭，一把死死地抱住了無相，勒得無相大喘氣，可無相卻從心地笑了出來，“你……你還能再叫一下嗎？”

    “哥！”

    “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快接受，”無相回想了那麽多事，到這一刻，眼睛已經濕潤了，其他人識趣都瞧瞧走開，閉上眼睛，無相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仰頭望天，“能再叫一聲嗎，可以叫給他聽？”

    “哥……”

    無相流著淚水，臉上卻是一個燦爛的笑容，依舊是仰望著天空，“左辰，是我們大哥，比我大十二兩歲，小時候他總是帶著我圍在二娘身旁，和沒出世的你說話，說要在你出生之後，帶我們兩個一起去海裏抓魚、山上打獵，等我們長大了，他再帶著我們和父親一起馳騁沙場，做一門虎將。”

    “大哥長得什麽樣？”玄跡忽然無比想要了解沐龍府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父親兄長，還有各種各樣的事情。

    “左辰和父親很像，不過父親比較嚴肅，左辰很親切很溫柔，他總是維護自己的弟弟，不論是打架還是被父親責罵。在逆世天妖的那會兒，我抱著左辰的屍體，一直不肯讓他們拿去火化，那時候真傻，還以為那樣就能留住他……”無相的淚水已經消失了，淡淡的笑容浮現了開。

    玄跡出人意料道：“我想回滄溟一趟，帶著娘的骨灰。”

    “二娘的骨灰還留著嗎？”

    “嗯！雲皇說過娘是從海裏被救的，骨灰絕不能隨便放置，若能找到家鄉，最好是帶回去，我也想讓娘能回去，不要留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地方誰都會害怕。”

    無相歎氣道：“可惜離開滄溟容易，回去毫無辦法。”

    “不過我想總會有辦法的，”玄跡很有信心說道，無相也隻是想想，“哦，對了！我從龍塚爬出來，到今天都沒洗過澡，太難受了，你帶我去你那裏梳洗梳洗吧！其實都怪你，你參加什麽武道會，我怕你有危險，也就跟著參加了，碰巧收服了那條黃龍，竟然是世間獨一無二的龍魈。我在這裏比試了兩天，基本都沒休息，快走！”

    “可是我們不看他們比賽嗎？”玄跡被無相拉了起來。

    “看什麽呀，今天這麽開心，我要洗心革麵，把這滿頭雜發修理幹淨，還有這個衣服破的比乞丐還厲害，要不是外表帥氣，準被拉去當要飯的。”無相不冷淡的時候，倒也是個幽默的人。

    “哈哈……那就走吧！以後哥的話，我就奉為聖旨。”玄跡雖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這樣的身世，卻讓自己背起了太多的東西，但是換個思維想想無相對於自己的關心，真的是無可挑剔，當弟弟的也並不是永遠被保護，無相已是唯一的親人，玄跡明白珍惜才是眼下該做的事。至於家恨和溟皇，玄跡暫時也無能為力，畢竟能找回親生哥哥，認祖歸宗已是萬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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