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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原諒我嗎？

    妍心微微顫動著嘴唇，血液流進了脖子，原本一襲白色的舞裙變得色如殘紅，艱難地說著每一個字，明明幾乎都說不出口，卻還在逞強，硬是擠出了一個笑臉。

    “能原諒我嗎？”

    “不能！”紫妖近乎瘋狂地扶起了妍心，抱在懷裏，“不能，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也不會。”

    “嗬……”妍心艱難地笑了一聲，卻吐出了一大口的血液，全弄到了紫妖身上，“你說不能的時候，你已經原諒我了，對嗎？”妍心說的很小聲，因為很難受，似乎多發出一點點聲音，就疼得要命。

    “你錯了，我說過的話不會改變，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紫妖默默地低下頭，聲音梗咽。

    妍心卻又是難受地笑了笑，紫妖攬緊她，“妍心，因果輪回，你欠了父王，是一定要還的……”

    “妍心明白！“

    妍心微微顫抖著眼眸，淡淡一笑，血還是順著嘴角流下。

    “但我欠你的，今生今世已不能償還。”

    “你不欠我，所……所以也不用償還，山魈王收我為義女，這十幾年和你們生活在一起，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也一直這麽認為，至始至終都沒有恨過山魈王，我不在乎什麽七液君王的朝代，我也不在乎是否要匡扶舊朝統治，我隻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師傅這幾年確實說到做到，沒有動你一根指頭……”

    看妍心身體不支，滿地的鮮血，紫妖終於忍不住大聲咆哮了起來，“妍心，我永遠不能原諒你，永遠……”瓔珞和斐聽得有些感觸，不禁落下幾滴眼淚，都為妍心感到不值，妍心一輩子都為了這個男人，但是到頭來死之前還得不到對方的原諒，隻能落得一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可是紫妖卻繼續悲憤道：“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用自己的性命換來我的苟活，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也不會……”

    “妍心，謝謝你，”山魈王在幾位皇子的攙扶下，靠到了妍心的身旁，“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鬼府造反勢在必行，如果沒有你，或許我們全部都會死。”山魈王領頭跪在妍心麵前，眾皇子一起下跪，妍心已沒有任何力氣推脫，隻是淡淡地露出僅能夠做的唯一笑容。

    “咳咳……”妍心想要說話，但是卻咳出了一大口的血液，紫妖趕緊把耳朵湊在妍心的嘴邊，微微動了動嘴唇，發出一個個斷斷續續的音符，“七哥，最後和你說句話，妍心……妍心從小就一直喜歡你……”

    話音未落，人已香消玉殞。

    “生為父女，我們死後也能一起走走黃泉路，有伴啊有伴……”山魈王說著話，雙眼也慢慢合了上，倒在了幾位皇子的手裏。

    紫妖一聲大吼，放下妍心，整個人瘋狂地衝向靈宗，一拳拳砸去，但卻被靈宗閃開，幾番周折，紫妖被黑色氣芒纏住了身，反而被靈宗玩在鼓掌之間。玄跡與無相正想上去幫忙，可看到紫妖祭出手裏的金鱗，雄火一燒，金鱗化成了帝魈真身。帝魈出現，二話沒說，一招逼向靈宗，靈宗驅動冥山的黑色氣芒，卻不敵帝魈的金輝之刃，一眨眼的功夫，輝之刃褪卻了噬人靈魄的黑色氣芒，數道輝之刃落在靈宗的身上，靈宗失聲大叫，周身靈光一現一散，整個人被炸得灰飛煙滅，一道道溫和的黑色氣勁兒都飛回到了帝魈的手裏。

    “是帝魈啊！”眾人皆驚道。

    帝魈瞄了一眼紫妖，漫漫道：“想不到這麽快你就用了那個機會。”

    “……”

    紫妖雙眼灼視著靈宗灰飛煙滅的地方，沒有回帝魈的話。

    “也罷，這趟來是拿回屬於冥山的東西！”

    帝魈看著手裏的黑色玄光，淡淡一笑，瞬間消失在了大家麵前。

    山魈王已死，鬼府靈宗已死，靈琥的魑魅四鬼與陰帥也因為火魈一招陰陽玄黃火，皆化成飛灰，鬼府大半的山魈也是一樣的下場，隻剩下白夜與青璃金蛟稍有作為，但是仗著金魈與風魈的威儀，三教九流的山魈哪敢吱聲。

    靈宗一死，紫妖身上的黑色氣勁散去，目光凶冷，拾劍直衝進鬼府弟子中，瘋狂砍殺，洪骨與神鉞一同出手幫紫妖，鬼府見勢不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可是紫妖發狂，想要退身也難。鬼府逼不得已，在靈琥的喝令下，一同攻上，是時候誰贏誰得天下。卻沒想到鬼府弟子和那群鬼符師才一出手，龍魈甩尾一震，硬生生將這一大批人震飛到了幾十丈外，靈琥無山魈護身，震飛到了一堵牆上，摔在地上，龍魈似乎不太喜歡靈琥，浮著身子，將碩大的龍頭正對著倒在地上的靈琥，凶猛地張開龍嘴，發出一陣振聾發聵的低吟聲，從龍嘴裏呼出的龍息，吹得靈琥麵目全非，整個人七竅流血。

    白夜得青璃金蛟護身，趁大家不知不覺正想抄小道逃脫，可惜當白夜與青璃金蛟逃到禦花園的假山後，才發現火魈正站在假山的最高處，俯瞰著地上惶惶不安的白夜，炎冷峻地扇著折扇，微微道：“妍心需要鬼府做陪葬，靈宗死了、靈琥死了，你怎麽能夠獨活，正好湊齊了你們鬼府六惡……”

    “青璃金蛟替我擋住他。”白夜躲閃到了青璃金蛟的背後，青璃與金蛟都為水係魈靈，而且也為完全人形化的山魈，實力不弱，與瓔珞一戰，也遊刃有餘。而且眼下要對付的是火魈·炎，曆來都是水助木長、水阻火生，青璃金蛟占了優勢。

    “趕緊殺了他！”

    白夜急急道，生怕被更多人發現，必須速戰速決。青璃金蛟相互而視，彼此一同祭出掌，兩道淩厲的水柱從兩人的手心射出，一同擊向站在假山之上的炎。可是炎看著如水龍刺來的水柱，竟沒有躲閃，同為祭出一掌，火柱從炎的手裏迸發，抵在了水柱之上，兩條水柱合並，化成更強大的冰棱，不斷向前延伸，炎的火柱在退卻了幾丈後，竟然向四麵八發射開，變成五六條火龍纏繞到了冰柱上，瞬間將冰柱融化得一無所有，空中留下一團水火相觸的白煙。等到煙霧驅散，青璃金蛟才發現背後的白夜已經被火吞沒，亂衝亂撞，直到被火焰完全消融，沒有一點聲響。

    青璃金蛟愣了愣，手裏藍色陣印突然出現，突然破碎，“契約已解，還你們自由。”

    “火魈，你怎麽會？”青璃驚訝身上的契約為何自動解開。山魈的主人死去，山魈帶著契約，不能再找到新的主人，除非去宿魂，不然忘不了這一世的事。而且山魈自己也不能解開契約，除非像五行魈靈這般強大的山魈，不然隻有宿魂。

    “走吧！”

    “去哪兒？”青璃金蛟與白夜沒什麽交情，既然契約已解，便是自由之身。

    炎扇了扇折扇，“如今你們主人死了，沒有契約約束，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炎躍下假山，便要走，但卻讓青璃用手擋了住，望了一眼金蛟，兩女子均跪在了炎的麵前，“你給了我們自由之身，我們願意報答追隨您左右。”

    “我？嗬嗬……可我隻是一隻山魈，做不了你們主人。”

    青璃和金蛟卻搖頭笑道，好生打量了一番炎，“你並不是山魈，火魈·炎是人。”

    炎冷峻地瞄了眼兩人，沒有回話，但是青璃和金蛟繼續道：“你知道怎麽解開契約，當中秘密不得而知，但是一隻可以無視契約存在的山魈，那他和山魈有什麽區別，他走進人群裏去生活，沒有人會發覺他是山魈還是人，而且你還是完全人形的魈靈，我們這麽說對嗎？”

    “以前我曾想過，我們長得和人明明一樣，為什麽不能是人，是魈靈。後來我明白了，隻要自己看自己覺得是什麽，自然就是什麽，你們願意跟著就跟著吧！”

    炎向前走去，青璃深深吸了口氣，朝金蛟小聲道：“沒想到流傳在很久之前的野史，講的都是真的，傳說中火魈是第一隻被契約的山魈，他的主人是發現契約禁咒的第一人，難怪他會懂得如何解除契約。”

    “他可真冷……”金蛟盯著炎的背影，笑道，卻立馬補上一句，“不夠的確是最完美的魈靈體，世人怎比得上他那副容貌。”

    “嗬嗬……”青璃陪著一笑，兩人都追上了炎，一道消失在皇宮中。

    在山魈王的寢宮外，龍魈出手，很快就製住了鬼府那群賊人，到此為止天已大亮，護城軍回到皇宮，把活著的鬼府餘孽都打入天牢，可是原本華美的皇宮已是一片狼藉，算是龍魈的豐功偉績。玄跡幾人大敗鬼府，收拾了那一幫賊人，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但妍心與山魈王的死，還是讓幾人開心不起來。山魈王的屍體被幾位皇子抬走，而妍心的屍體卻還是被癱在廢墟中，紫妖也沒有吩咐人抬走妍心，玄跡和無相看的有些不忍，便過去扶起了妍心的屍體。

    無相抱起妍心，看了眼紫妖，轉過身揚長離去，紫妖也沒有喊住誰，便一直愣愣地呆在那兒，玄跡過去道了一聲節哀順變，也跟著無相離開。

    “妍心替你死，你卻不敢再正視她一眼……”斐路過紫妖麵前，冷冷道。

    見紫妖麵容慘淡，毫無表情，斐氣哼哼地也跟著玄跡一塊走，瓔珞隨上。

    走在路上，瓔珞忍不住歎道：“斐，你不應該怪他的，畢竟是妍心下毒才致使山魈王死去，於情於理都是妍心造成的，山魈王室不會允許妍心屍體再留在宮裏一同隨王入葬，他也是沒有辦法。”

    “瓔珞丫頭說得沒錯，尤其是王室，對這種事情看得比什麽都重，妍心姑娘就由我們來安葬吧！”無相看著抱在懷裏的女孩子，染紅一身的血跡，但至死留下的那張臉上，卻依舊綻放著一個比花還漂亮的笑容。

    “昨晚妍心姑娘困我們在地窖，而用假人騙過靈宗，無論如何也都是為了我們，這個恩情，我們隻能這麽還了。”

    玄跡好生端詳了一番妍心，昨天明明還是個可人的女孩子，今天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世事無常，真的是非人力可以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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