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落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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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郎出生在一個繁華的年代。

    出生地名為幻音曲坊,被稱為九天最華美的歌坊,他的母親甄娘是曲坊內一等一的歌姬,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的親爹是誰,或許是九天的某個顯赫大家,或許是某個江湖浪子,總之對於落郎的出生,各種閑言碎語都有,落郎也是一直活在這麽一個閑言碎語的童年裏。

    九天九霄城相當於九天的皇城,隸屬天尊所管轄。九天崇尚四藝琴棋書畫,歌坊也是九天數一數二的繁華地。但九天歌舞曲坊眾多,幻音曲坊卻是一枝獨秀,當中幾位當家花魁功不可沒,落郎的母親甄娘便是其一,可那隻是在甄娘還是一個情竇初開尚無產子的年代裏。

    “娘,為什麽他們一直欺負我?”

    落郎不知道從小到大和甄娘說了多少遍,可惜他娘隻能告訴他,“郎兒,不要害怕別人的欺負,隻要昂首挺胸,我們也能活得很好,就算別人看不起我們,我們也可以活得很開心,便不怕了,懂嗎?”

    那時候的落郎,總是默默腦勺,說:“不懂……”

    隔了許多年,落郎也慢慢長大,落郎比其他孩子要乖要懂事得多,才隻有四五歲,就一直幫著甄娘做事,會幫大人收拾樂器,會清洗樂器,曲坊裏很多歌舞姬也都很疼落郎,畢竟這麽可人的孩子,誰能不心疼呢。雖然因為誕下落郎,甄娘名氣大不如從前,在曲坊也遭到了不少白眼,可甄娘處事心態極為寬容,從不與人為惡,待人和善。所以在曲坊,落郎過得也是開心的日子,隻是從小沒有夥伴。

    “娘,郎兒也要學吹笛子彈古琴嗎?”

    甄娘心疼地撫摸著落郎的頭發,“是呀,落郎要好好學習四藝,因為你爹爹對於四藝的造詣也很厲害,所以郎兒可不能輸給爹爹,得好好和娘學習,懂嗎?”

    落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明明都沒見過爹,哪來的爹爹呢?

    從此以後,落郎便跟隨幻音曲坊的各位歌姬學習曲藝,古琴琵琶笛子長蕭,幾乎沒有落郎不精通的樂器,落郎也成為了幻音曲坊第一個男歌者,加之落郎清秀俊逸的外表,每每吸引了不少年輕少女前來幻音曲坊聽曲兒,由此雖算不得一個出名的樂藝大師,但也能小名傳市井。

    可惜這些年間,爆發了雲圖和九天的戰火,雲圖強襲九天,九天灰飛煙滅,隻留下了九霄城,戰火雖未迫害到幻音曲坊,但是對於九天的創傷,使得九天百姓都沉浸在悲傷中。可對於落郎來說,他又能幫到九天什麽呢,充其量隻是一個歌者。但是戰爭結束的幾個月後,一個男人出現在了甄娘的麵前,男人與甄娘關係匪淺,而且隸屬天尊之下,地位崇高。

    那段時間,曲坊裏的人都對那個男人又敬又畏,但是甄娘和那個男人卻顯得很親密,甄娘把落郎介紹給了那個男人,從那以後落郎被交付給了那個男人教授。

    男人教會了落郎如何利用樂曲控製對手,如何利用樂曲製造幻術鏡像,甚至於如何利用幻術殺死對手。

    “你今天要教我什麽?前兩天新傳授的曲子都已經練熟了。”落郎三年間都用這個稱呼和那個男人說話,因為除了教授幻術之外,男人很少和落郎交談,所以連最基本的稱謂也省去了。

    男人搖搖頭,滿意道:“三年你已經學完了我所有的本事,原本以為你要花上五年的時間,沒想到你資質竟然這般好,所以從今天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了,日後好自為之吧!”男人留下話,便離開了,從此消失在了落郎和甄娘的視線裏,再也沒有出現在幻音曲坊,男人就像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三年裏,落郎很多次詢問男人,為什麽要教自己幻術,和娘有什麽關係,男人總是刻意回避,不作正麵回答,落郎便放棄了,再也沒有多問一句。但落郎相信,這個男人和娘和自己一定都有著極深淵源,可惜對方不肯承認罷了。

    在男人走後,落郎很用心地練習幻術,年複一年,幻術倍加精進,就連九霄城名噪一時的幻術宗師也敗在了落郎的手裏,而且是在三招之內;另則在樂曲技藝方麵,得到甄娘與曲坊眾歌姬的教導,也是出類拔萃。由於身世的陰影,所奏之曲總能催人淚下,不知道迷倒過多少妙齡少女,但是落郎卻始終平淡地跟隨甄娘,安分地過著每一天,可惜終於有一天,甄娘消失了。

    落郎在甄娘的房間裏發現一封信,根據信的內容,落郎去拜訪神秘人,竟然是九天天尊。

    那時候,二十五歲的落郎年少氣盛,竟然為了甄娘和天尊坐下的高手大打出手,最後被壓製住,天尊放話,隻要落郎能夠助夢魘殺了雲皇,或者任務失敗落郎自己死掉,天尊都會應諾釋放了甄娘,還她自由之身。

    落郎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天尊,從此離開了九霄城,於五年前飄蕩到了中州。

    在去雲圖的路上,落郎邂逅了一個漂亮的女孩,青褐色的長裙,黑色泛青的長發,格外秀美,女孩子也搭坐著去雲圖的海船,在船上,落郎主動與女孩子搭訕,可女孩子很不待見外人,完全沒理會落郎,便離開了。

    海上的夜晚,落郎想起了九霄城,想起了幻音曲坊,想起了相依為命的親娘,不知不覺吹起了笛子,落郎的曲藝在九天算得上極品樂,在九天之外更可算做是天籟。隨著笛子吹響,很多人走出了船艙,來一睹吹笛人的風采。結果是個英姿颯颯的公子,許多女孩子倒是犯了一把花癡,那青色長裙的女孩子也聽得深沉,近乎癡迷了一般。

    笛音飄蕩,青色長裙的女子全身綠光盈盈,地上蔓延起了女蘿木的樹藤,漸漸地盤附到了船的每個角落,女孩子的眼睛裏發成了綠光,黑色長發一瞬間像綠葉般披下,女子的手變成了女蘿木的樹藤向外舒展開,對於修行者來說,算是靈光萬丈,美得出奇;但船上大都是普通人,看到這景象,瞬間大叫起來,因為女孩子看起來確實像個精怪。

    “精怪啊!大家快把樹藤砍斷,快啊!不然會把整艘船都拖進水裏的……”船上的人大聲喊了起來,很多船客拿出了武器砍起樹藤,落郎發現不對,停止了吹笛,看著這麽多人對付一個靈光逼人的妖靈女子,落郎有些動容。

    女蘿木的樹藤蔓延著,四周的船客砍著樹藤,但是根本砍不斷,女孩子像是在散發靈光,似乎是受到了某種感召,落郎怕是因為自己的笛曲,讓她發生變化,那豈不是害了人家。

    落郎也沒說話,挽上笛子,笛音立即又響了起來。

    強大的幻術襲來,船上看客都如深陷迷霧中,分不清楚方位,看不清楚人像,落郎急衝衝攬過了女孩的手,不!應該是握起了樹藤,隻是在一瞬間,接觸到落郎的手,女羅樹藤又重新變成了手。

    “走!”落郎輕喝一聲,拉著女孩子的手立馬往船艙內跑去。

    女孩輕得像一陣風,任由落郎攜起,一起離開了白霧彌漫的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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