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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麗娟和她年輕的情夫大吵一架之後,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女人哭起來的樣子真是令人感到難堪,說白了就是醜陋。

    劉麗娟其實是個很有女人味的女人,遠看還頗有一點氣質,沈強剛看到她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雖然已至中年,但也許是保養得比較好的緣故,劉麗娟整體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文靜而有涵養的女人。她穿著一條米色的休閑長褲,腳下是一雙鋥亮的白色高跟涼拖,露出雪白腳和塗抹著紅色指甲油的腳趾頭,加上她身材高挑,腿形也好,所以看起來很有氣質。她披散著一頭黑色長發,臉上也沒有化濃妝,膚色白皙,雖然眼角和脖子上起了皺紋,但也不顯老。

    沈強第一眼看到劉麗娟的時候,就猜她是個很有涵養的女人。但自她開口說話之後,再到看完她和情夫吵架的過程,沈強就覺得不再那樣想了。

    看來再美再有氣質的女人,如果一開口就暴露出自己的粗俗和淺薄,也會招致男人的厭惡。

    沈強雖然和劉麗娟沒什麽關係,但從一個普通的旁觀者的立場出發,他心裏也有一點討厭劉麗娟。

    沈強見劉麗娟癱坐在地上哭泣,自己站在一邊也不好說什麽,於是就從桌上拿了幾張紙巾,遞給劉麗娟,劉麗娟接過紙巾,啜泣著道了聲謝謝,然後站了起來,一邊擦眼淚一邊走進了廚房。

    沈強見她還在傷心,就對她說:“不好意思,今天打擾你了,不方便的話我改天再來吧。”

    劉麗娟擤了一下鼻涕,忍住哭泣,說:“沒事沒事,給我幾分鍾,馬上就好。”

    沈強隻得回到客廳重新坐下,心裏煩躁,從口袋裏掏出煙來,想抽又不敢抽。

    “沒事,你抽吧。”

    劉麗娟擦著眼淚走過去,對沈強說,她自己手上也拿了一包女士抽的香煙,在沈強麵前坐下,拿出煙來點燃了。

    男人抽煙是因為想事情或者煩躁的時候需要放鬆自己,而女人抽煙到底是為了什麽,沈強一直沒搞明白,或許也是為了在激動的時候平緩一下情緒吧。

    劉麗娟右手拿著一個又長又細的煙,左手架在胸前,一邊扭頭看著窗外,一邊用顫抖著的手把煙送到嘴邊吸一口。

    沈強一邊抽著煙一邊觀察劉麗娟,他猜劉麗娟此時的心情肯定非常複雜,一方麵是聽到自己前夫死亡的消息,另一方麵是剛和情夫大吵一架,而劉麗娟此時心裏在想哪一件事情,沈強不得而知,他在想應該如何對劉麗娟說陳興發的事情。

    兩個人默默地抽了一陣煙,劉麗娟首先說話了,“他是怎麽死的?”

    沈強說:“具體死因還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是被人殺害之後埋在果園裏的。”

    劉麗娟聽到這句話以後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無聲地從眼角出流下來,然後長歎了一聲,睜開眼說:“是誰殺的?”

    沈強說:“這個還不清楚,所以今天我來找你,也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好,你問吧,我知道的都會說。”

    沈強問:“那我們從最開始說起吧。你先簡單說一下你和陳興發是因為什麽離婚的吧。”

    劉麗娟抽了一口煙,然後把煙在煙灰缸裏滅掉,說:“我和他都是泉州人,還是同一個村的。他讀完初中以後就出去打工了,我繼續念高中,從那以後我們就沒有了聯係。1997年,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回泉州老家幫我爸爸打理海鮮生意。98年的時候,他從外地回來,聽人說在外麵做生意,做得很大,賺了很多錢。他一直都很喜歡我,但我不喜歡他。他回來之後就向我家裏提親,還承諾拿出一百萬做禮金,那時候一百萬可是一大筆錢。我爸爸那時候正好做海鮮生意虧了錢,家裏也缺錢用,見他一下子能拿出這麽多錢,就逼我嫁給他。一開始的時候我不想嫁給他,但後來想到他也算個富豪了,跟了他好歹也能過上好日子,就嫁了。

    結婚之後的那兩年,他倒是對我很好,我要什麽他都給我。他就是經常在外麵忙生意,見客戶,很少回家。後來不知道在外麵交了些什麽狐朋狗友,經常去外麵鬼混不回家,賭博、找女人這些我都清清楚楚,為此我還和他大吵了幾次架,他口頭上倒是答應我不在外麵亂搞了,但一出去又是那個鬼樣子。後來我都懶得說他了,也懶得去管,你愛鬼混鬼混去,我自己過得快活就行了。後來聽人說他還在外麵染上了毒品,一開始我還不信,但到最後他為了吸毒和還賭債把房子賣了之後我才知道是真的。我和他鬧離婚,他死活不同意,脾氣也暴,經常打我。我就和他分了居,回我爸媽家住去了。

    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做錯了,就把毒品戒了,但是生意也被他毀了,泉州那邊做不下去了,就改了行,06年的時候來這裏做生意。剛開始是賣海鮮,後來又和幾個人合夥投資開酒吧,生意慢慢做大了,手頭上有了點錢,09年的時候就在郊區搞了一個果園。他在這邊生意穩定了以後,就把我接過來了,我見他真的改了,就帶著孩子過來了。

    我還以為他這次真的是改過自新了,誰知道他有了錢,又交了一幫壞朋友,又開始在外麵鬼混。我知道他在外麵包養了好幾個女人,還有兩個私生子,其實我早就想和他離婚了,但又怕離婚影響到孩子,就一直忍著。可他不但不收斂,膽子還越來越大了,有一次還把外麵的女人帶回家。最後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就和他離了婚,孩子歸我。他還算有點良心,給了我一筆錢,分給我這套市區的房子。離婚以後我們就沒怎麽聯係過,他就來看過女兒幾次,後來就再也沒來了,就是每個月按時給女兒打三千塊零花錢。我也不知道他在外麵做了什麽事情,他也沒跟我說過。不過從兩個月之前起,他就再也沒有打錢給我女兒了,我以為是他不想打了,也沒在意,不想打就不打,我一個人也能養活女兒。我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已經”

    劉麗娟說到這裏,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沈強安慰她說:“節哀順變。”他知道劉麗娟現在情緒波動很大,就沒再繼續追問,而是坐著等她。

    聽到陳興發的死訊,劉麗娟傷心地哭了,從這一點來看,她和陳興發還是有感情的。

    劉麗娟哭了一會兒,擦掉眼淚,又拿出一根煙來,打火機因為手的劇烈顫抖掉到了地上,沈強見了,就拿出自己的火機,打燃,送到劉麗娟跟前。

    劉麗娟點燃煙,顫著聲說了聲“謝謝”。

    沈強看他眼睛哭得紅腫,就安慰她說:“你先喝杯水吧,冷靜一下。”

    劉麗娟搖搖頭說“不用了,沒事,一會兒就好。”劉麗娟抽了幾口煙,接著說:“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沈強問:“你說陳興發以前吸過毒,他是什麽時候染上毒品的?”

    劉麗娟想了想說:“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大概是05年的5月份吧,那時候他好像在外麵交了很多朋友,還經常帶他們到家裏來,說是談生意,誰知道是搞什麽鬼。後來有一天,我偶然間發現他和他那幾個朋友躲在屋子裏吸毒,以前電視上看過吸毒的樣子,我就知道他染上毒品了。”

    “你還記得和他關係比較密切的那幾個朋友嗎?”

    “有好幾個吧,我都記不太清楚了,其中有一個挺高,很瘦,我一直記得,叫什麽刀仔,看樣子好像是混社會的。”

    “你說他後來到這邊以後又吸上了毒品,還是經常和那個叫刀仔的人聯係嗎?”

    “好像是,他一直和那個刀仔走得挺近,他在這邊投資開酒吧的時候我就見過,那個刀仔好像也來這裏了,具體做什麽我不清楚,不過看著好像是販毒的。我勸過他,叫他別和這些社會上的人來往,他不聽,我也沒辦法。”

    沈強把劉麗娟說的一些重要的信息都記錄在了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然後接著問:“你說你知道他在外麵包養了好幾個女人,具體有幾個?那些女人你都見過嗎?”

    “具體有幾個我不太清楚,我隻記得其中一個是個在夜總會坐台的小姐,叫馬莉莉,那次他帶回家被我撞見的就是那個女的,那個!”劉麗娟說到這裏的時候非常氣憤,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

    沈強說:“你先冷靜,我給你看一個人,你看看她和陳興發是不是有關係。”

    沈強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劉麗娟。劉麗娟接過,看了一眼,說:“這不是前幾天被判死刑的那個女的嗎,叫什麽,什麽慧琳?”

    “張慧琳。”

    “哦,記起來了,張慧琳,她不是個殺人犯嗎?”

    “是的,你之前見過她嗎?”

    劉麗娟說:“好像見過,去年夏天她好像去果園裏摘過水果。”

    “陳興發認識她嗎?”

    “好像認識吧,那果園裏芒果長出來的時候她就會去,她好像挺喜歡吃青色的芒果,專門去果園摘,我見過幾次,你的意思是這個女的也是我丈夫的情婦?”

    “不是,我就是順帶問一下,因為這個女的也是個毒販。”

    “哦。”

    “你知道的與陳興發關係密切的人除了刀仔和馬莉莉,沒有其他的了嗎?比如說他在外麵有沒有和什麽人結仇之類的?”

    “和人結仇?我好像是沒有見過,不過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具體有沒有我也不知道。”

    “上次我同事沒有問清楚,你看一下,這兩個哪一個是和你丈夫有關係的馬莉莉。”沈強拿出了那兩張馬莉莉的照片給劉麗娟看。

    劉麗娟看了一下,指著長相一般的那個馬莉莉說:“就是這個。”

    沈強收回照片,合上筆記本,站起來對劉麗娟說:“好了,我該問的都問完了,今天感謝你的配合。”

    劉麗娟說:“雖然我和他離婚了,但夫妻之情還是有的,希望你們能盡快破案,找出凶手。”

    沈強說:“放心吧,這是我們的職責,我們會盡快破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