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人民醫院，特殊看護病房。

    在探視簿上簽了名，透過單向透明玻璃朝病床上的袁常青看一眼，李廷軒才朝站在門邊的主治醫生點了點頭。

    醫生開門的時候，李廷軒回頭看了眼跟他來的助手。

    這裏不像醫院，更像監獄，隻是工作人員穿的都是白大褂。

    搞定“華盛頓”號，白揀了九套“伊斯坎得爾”與五十枚“布拉莫斯”，讓杜彥寧揚眉吐氣，也讓軍事情報局大大長了一次臉。李廷軒趁機提出探視袁常青，因為軍事情報局參與了fos研發工作，所以這一要求得到了批準。

    病床上，袁常青臉色蒼白、顴骨高高突起、雙目深陷，眼睛沒有一絲神采。

    隻有一張一合的鼻孔表明他還活著。

    生不如死！

    李廷軒拖動椅子時故意弄出聲響，袁常青的眼珠子動了一下，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隨即又變成了開始的樣子。

    老家夥，竟然裝瘋賣傻。

    李廷軒心裏暗笑，坐到了椅子上。

    袁常青裝瘋也很正常，劉威在他的手裏逃脫，鬧出那麽多麻煩，真要查下來，他這個項目負責人首當其衝。

    慢條斯理的抽完一根煙，李廷軒才朝裝著單向透明玻璃的那麵牆看去。

    門被敲響三下，表明助理已經搞定主治醫生，關掉了監控設備。

    “別裝了，這裏就我一個，監視器也關了。”

    袁常青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最終盯住了李廷軒。

    “還想騙我嗎？”李廷軒笑了笑，說道，“我可費了不少功夫才進到這裏來，等下我出去了，你可得在這裏躺一輩子。”

    “你沒騙我？”聲音是從袁常青的喉嚨裏發出來的。

    “我為什麽要騙你？”

    袁常青遲疑了一下，這才使勁撐起身子。

    見到他那費力的樣子，李廷軒扶了他一把。

    “李局，你可把我害苦了。”袁常青靠著床頭喘了幾口氣，“還有煙嗎？”

    “你不是不抽煙嗎？”李廷軒掏出了一根香煙。

    點上吸了一口，袁常青就用力咳嗽起來。

    見此情形，李廷軒知道袁常青還是不放心。如果監視器沒有關掉，那些二十四小時執勤的護士就會立即趕過來。

    袁常青還活著，就是因為他還不能死。

    等到袁常青咳夠了，李廷軒才架起二郎腿，說道：“夠了吧？說吧，我聽著。”

    “你要聽什麽？”袁常青丟掉了香煙，因為他確實不抽煙。

    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回答。

    “他還活著。”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你來了，證明他現在還活著。”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實驗成功了，比我預料的還要完美，隻是我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與實驗無關，一個次要問題，我是後來想到的。”袁常青長出口氣，說道，“fos實驗的關鍵條件是我們開發的基因誘導素，沒有這東西，改造就無法進行。基因誘導素既是寫入基因信息的模板，又是良好的電導體。”

    “為什麽要洗腦？”李廷軒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上麵下的命令，我必須執行。”

    “有多上麵？”

    袁常青苦笑了一下，說道：“fos是軍方最高機密的科研項目，能給我下命令的還真沒幾個。”

    “那也有幾個。”

    “我要出去。”袁常青把目光轉向了李廷軒，“我不想躺著等死，你把我弄出去，我就告訴你是誰下令洗腦。”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似乎早就料到袁常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如果不能出去，告訴你也沒有好處……”

    “我會想辦法，需要時間，所以……”

    “你認為我在離開這裏之前會告訴你嗎？”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就安心躺著，等我想到辦法，自然會接你出去。”

    “隻要到了安全地方，我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李廷軒看了眼手表，站了起來。

    “你不想知道他的情況嗎？”

    “他？”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實驗結果超出我的預料，嚴格說來，他已經不是人了。”

    “那是什麽？”

    “超人，超越這個時代的人！”袁常青苦笑了一下，說道，“可惜的是，他逃走了。如果把實驗做完，就能把他身上的潛力激發出來。現在看來，能夠發揮出多少潛力，隻能看他的造化了。”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轉身離開了病房。

    門關上的時候，袁常青趟了下去，再次變成那副活死人的樣子。

    叫上正在給主治醫生打招呼的助手，李廷軒沿著安全樓梯去了地下車庫。

    剛上車，電話就響了起來。

    助手很有眼水，主動坐到前排副駕駛的位置上，司機發動轎車的時候，還關上了聯通後車廂的窗戶。

    “是我。”

    “李局，有點小麻煩。”打電話來的正是典斌，他簡單扼要的介紹了情況。

    “讓你上船？”李廷軒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不可能！張晉南是防安全局的特工，就算不認識你，也會調查你們四個。他們三個好說，防安全局那點本事，還查不到k1頭上。”

    “問題是，劉威已經答應派四個人去。”

    “第五個人是誰？”

    “張晉南。”

    “他自己？”

    “也是劉威幹的。”

    “媽的，這小子想幹嗎？”

    “我也不知道，隻覺得他在拉人墊背。”

    “沒這麽簡單。”李廷軒迅速思索一番，隨即笑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了一種最不可能的情況。“你開始說，張晉南帶劉威與周譽龍去大州，還送了三個女人給他們。”

    “是兩個，送給劉威的，另外一個是李振業送給周譽龍的。”

    “這麽說來，張晉南先是試探劉威與周譽龍的身手，發現兩人身手不凡之後，再設法籠絡。”

    “可以這麽說。”

    李廷軒沉思了一會，說道：“看樣子，張晉南高興過了頭，忘了自己的斤兩。”

    “李局，什麽意思？”

    “你說，如果張晉南搞砸了這件事，會有什麽結果？”

    “搞砸？不大可能吧，劉威說他有一成的把握。”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隻是假設。”

    “真搞砸了，恐怕他得完蛋。”

    “這就成了，你去告訴劉威，我會安排第四個人，隻不過不是你。”

    “李局……”

    “當然，你也得跟著去，反正又不是隻有五個人能夠上島。”

    “好吧，我去跟劉威說，隻是這第四個人……”

    “到時候就知道了，就說是我說的，讓他放心。”

    “明白。”

    “好了，我掛電話了。”

    掛斷電話，李廷軒長出了口氣。

    雖然張晉南是防安全局的香港特派員，算得上是最高級地區情報官員，但是李廷軒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像張晉南那樣的間諜，李廷軒不知道幹掉過多少。

    隻是這次，李廷軒沒想過幹掉張晉南，而是打算好好利用這個渾身江湖氣的特工。

    另外一端，典斌正在思索該如何跟劉威說。

    沒等他想好，劉威就拉開房門，回到了客廳裏。

    “這麽快？”典斌不敢相信的看著劉威。

    隔壁房間裏激戰正酣，廁所裏傳來的歌唱聲也十分響亮。劉威不會是個快槍手吧。

    “還要多久？”劉威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哄兩個女娃子睡覺要得了多少時間。”

    “那得看怎麽睡。”

    劉威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思想邪惡的典斌。

    “我給老李打了電話了。”典斌沒再開玩笑。雖然劉威殺人如麻，但是人品肯定沒問題。

    “他怎麽說？”劉威拿起了茶幾上的香煙。

    “讓你放心，他親自安排第四個人，很快就到。”

    “不是你？”

    “你知道張晉南的真實身份，你覺得我合適嗎？”

    “我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k1是最高級別的秘密部隊，防安全局那點本事，肯定查不到你們頭上。”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老李提到派誰來嗎？”

    “沒有，隻是讓你放心。”

    “你說，這能放心嗎？”

    “我有什麽辦法？”典斌隨手把手機丟到桌上，“你要不放心，自己打電話問吧。”

    “得了，我可不想挨罵。”劉威知道典斌沒有撒謊，也沒有必要撒謊。“既然如此，你什麽時候回去？”

    “回不去。”

    “有新的任務？”

    “沒有，老李讓我一道上船。”

    “你不是不去嗎？”

    “我怎麽知道。”典斌也是一肚子的氣。本來擺脫了關係，結果卻被李廷軒生拉硬拽的留了下來。

    “看樣子，老李很有想法啊。”

    “你知道老李在想什麽？”

    “我在他身邊長大，你說是我了解他，還是你了解他？”

    典斌一愣，劉威這話也沒錯。他跟著李廷軒也就幾年而已，而劉威在李廷軒身邊生活了十五年，差不多是李廷軒的半個兒子。

    “你最好準備一下。”

    “準備什麽？”

    “與張晉南有關的資料，特別是他的個人資料，還有他在防安全局的東西，反正與他有關的東西都有用。”

    “你是說……”

    “還沒想明白嗎？與你比起來，我最多算得上半個情報人員，我都想到了，你不會沒有想到吧。”

    典斌臉一紅，被劉威這話說得無地自容。

    “沒想明白就好好想吧，我可要睡覺了。”說完，劉威就躺到了沙發上。

    “你在這裏睡，我睡哪？”

    “隨便你睡那，地板上空著，反正屋裏也不冷。”

    典斌氣得吐血。這家夥腦袋肯定有問題，裏麵有美人暖床、還是兩個，卻要出來跟別人搶沙發，簡直就是神經病。

    看看人家周譽龍，活得多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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