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聞靈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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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癩蛤蟆打哈氣,你好大口氣,我說……。”

    “住口!”

    我打橫攔住了布紮的下話,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有多強大,嬉皮笑臉的稍有冒犯就可能性命不保。對付這樣的人,不管打與不打,不管是生是死,前提必須弄清因果,不能冒失糊塗,否則悔之晚矣!

    蒼桑老者冷冷的掃了一眼站在車轅上的布紮,然後把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漠然的說道:“你寧可選擇死?”

    我笑了,這就是強者啊!縱橫睥睨,淩雲絕頂,在他們的心中,天道賦予人道的全部法則、綱常和倫理,不過是他們自己意誌的體現,生殺予奪,莫與爭鋒。

    可我最痛恨的就是這個,沒來由的淩辱,我豈能隱忍。

    “前輩,強大是一種資本,可以滅天道,彰人欲,但它不能淩駕一切之上,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因果,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做到。”

    “哼!豎子小兒,癡議天道,我要看看你的修為是不是與你的嘴一樣的狂妄。”

    老者一掌擊出,風雲色變,萬物悲鳴,周遭的空氣仿佛全被抽離。而處於“暴風眼”中的我,卻是另一番感覺,我被禁錮了,被塌陷的虛空禁錮了,這超出了我全部的想象,我從沒遇過這等層次的攻擊,那種空間塌陷感令我的胸口一陣的憋悶,十分難受,但我毫無辦法,隻能倉促迎戰,以弱擊強,被動應對。

    “印縱生死界,無物加身”,我雙掌合十,簪花互握,兩大指相抵,“甲胄印”出,引大地最堅之力護身,結成無憂盾,硬抗老者的那一掌。

    沉悶的轟鳴聲由地底滾滾傳來,大地一陣的震顫,空間發生了劇烈的扭曲,我遍布周身的土黃色的光芒逐漸變淡,已經抵擋不住老者那一掌的餘威,我的雙腳陷入了古道的青磚之中,身體卻在不停的後退。

    一聲爆響,一切煙消雲散,天地恢複了平靜。

    我們的馬車報廢了,是我的後背震碎了它,它替我承受了那最後的力量。布紮他們三個早已躲得很遠,沒有受到波及,這讓我心安不少。

    古道上,兩條深溝赫然在目,而我腳上的鞋子,早已糜爛的不知蹤影。

    抹去嘴角的鮮血,我無比冷酷的說道:“我不管你是佛是神,不管你背後有著多大的勢力,你不問因果,下此重手,怨隙已結。你,也接我北星一招。泡*書*吧()”

    無需再隱藏了,我必須全力以赴,告訴他“人心不可輕辱”的道理。

    九把宛如實質的靈匕突兀出現在我身體的四周,寒光閃閃,光芒四射,絕對是嗜血攫命的玩應。

    默念:洪流。浪濤般銀色的精神力量傾瀉而出。

    同時我立單掌於胸前,五指靈動,布施無畏示與眾生,匯天地之威,直麵不可抗力,“施無畏印”出。

    靈力,神識,手印三重功法疊加,我祭出了修真以來的最強攻擊,我要驗證一下自己究竟到了一個什麽程度,不好意思,我隻能拿老者當試金石,誰讓他強大如斯哪!

    實際上我並沒有真的生氣,老者的出手正大光明,至於輕重,也無可厚非。原本無仇無怨,我隻是尋個出手的由頭罷了。

    望著倏忽而至的九把靈匕,望著那如怒濤洪流般的銀色神識,望著由那雙晶瑩透明般的指掌所幻出的印決,老者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這個神奇的小子,一身修為光怪陸離,博雜無比,以他的年紀,簡直是不可思議。縱觀青嵐大陸,能接下自己那一掌的神修者屈指可數,而敢向自己放話,敢向自己出手的絕無僅有。

    之前的一掌,老者是憤怒的,他的心焦急無比,出手毫不留情。他想一舉埋葬了這個頗為硬氣的齷齪之徒,然而事實是對方波瀾不驚的硬抗下來,著實令他感到意外。更意外的是這個小夥子結的手印,靈動玄奇,博大精深,是最正宗的佛門印決,應該出自大慈悲天一係。

    此時老者已經意識到自己弄錯了,別的可以說謊,功法不會說謊,這幾個人與自己要找的人絕對不是一路。可人家不依不饒,而且來勢洶洶,不可小覷啊!

    一波波圓弧形的藍光不斷聚集在老者的身前,並向外擴散,我的九把靈匕各自沿著一條詭秘的線路射向他,正刺穿著層層波光,向內突進。

    我的精神力量也與他的神識相逢,同樣的強大,可我卻發現了這其中的差距。我的精神力量已經化成洪流,滾滾奔騰,貌似可以湮沒一切,但事實卻大相徑庭。他的神識除了浩瀚之外,更變化萬方,轉換的速度奇快,他竟然企圖分流我的精神力量,再逐一蠶食。無奈之下,我一方麵繼續精細的分析著他神識變化的奧秘;另一方麵操控自己的精神洪流首尾相連,形成浩蕩的回流,渦旋不止。()泡-書_吧_首-發這相持的局麵讓他也不敢怠慢,一旦他的神識後退或稍有放鬆,我的洪流便會席卷一切。

    施無畏印的效果最明顯,一掌便揮進了藍色海洋,金色的最銳之力已經突破了無數的波光,即將觸碰老者的本體,我要逼他與我硬拚。

    遠處的布紮呆愣愣的看著滿天的流光,看著能量碰撞的煥彩,看著半空巨大的銀色渦旋,看著九把璀璨奪目的靈匕,看著瘋狂突進的金色掌影,這種攻擊手段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此時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老大一定是個妖怪。”

    而老者又是一番別樣的感想,這孩子天馬行空,無跡可尋的應對和攻擊,充滿了創造力,盡管略為青澀和生硬,卻仍可見其高絕的天賦和超強的修為,隻要稍加雕琢,必成大器啊!

    我金色的掌影加身的時候,他才不緊不慢的轟出一拳,拳芒呈現暗藍色,無光無彩,與實體無異。

    雙方拳掌相抵,悶無聲息,相持不下。而此時我那九把奇幻的靈匕也帶著耀眼的光芒拍馬趕到。

    老者疏眉微挑,眼皮一陣狂跳,他最初根本沒有在乎靈匕,他認為我發出的能量靈匕隻不過是迷惑他而已,可事實是靈匕突破了他層層防線,沿著一條玄奧的軌跡,與周圍環境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完美契合,像清風無形,循天理而來,自有一股沛然之勢,而不見一絲的銳減。九匕讓他完全的暴露在曠野中,帶給他以致命的威脅。這種感覺微妙至極,非他這種級數的強者,休想得悟。

    這也是修心、修體兩種學派的另一個區別。修心修的是精神力量,大多依靠神識或密語引天地之能量攻敵,隻有師者級別以上的“神修者”,才能留存部分自然之力於體內,為己所用。像蒼桑老者這樣的絕世強者才可能把自然之力修煉的宛如實質,可自然之力畢竟駁雜,淬煉之路極難,修心者大多不願意選擇。

    而修體重在挖掘人體本身的潛能,孕丹育嬰,與造化俱。所以修真人的靈力盡管修之更難,卻精粹無比,幹淨無比。同等強度的靈力和自然之力相比,後者根本不是前者的對手。但對於絕世強者來說,二者的差別並不明顯,這也是殊途同歸,萬法同源的道理。

    危機之下,老者渾身一抖,藍色的波光頻出的同時,我眼前的人變成了一個虛影,金色的能量勢不可擋的擊退了暗色藍芒,擊碎了他的虛相。

    震耳的炸響中,方圓幾十丈一片狼藉,古道的青石化為齏粉,兩側荒原的草皮或被平推,或被高高掀起,或被深深砸陷,淩亂的慘不忍睹。

    九把靈匕爆射,緊咬老者的實體不放,半空中的銀色渦旋也傾瀉而下,瘋狂的反噬他的神識。

    老者臉色鐵青,一退再退,他有些憤怒了,幾百年來,還從沒有人逼迫他至如此窘境,大慈悲天的億耳聖師也不行。盡管自己未發全力,可那是個孩子啊!他徹底的打消了剛才想收對方為徒的念頭。按這個程度推算,如果是生死相拚,自己絕對不能完勝,這個臭小子,他堪比大師級別的神修者啊!不行,得給他一點教訓。

    突然,我沒來由的預感到了一絲危險,多少次靠它跨越死劫的經驗告訴我,事情不妙。

    我愕然刹車,收回了自己已經占了便宜的精神力量,並且遙控著九把靈匕靜懸於虛空,蓄勢待發。

    一把宛如來自異界,暗藍色的月牙形彎刀,凸現老者的手中。

    它吞吐著詭異的幽光,仿佛冷酷的向天地宣告著它的高貴和蔑視。

    它藍的晶瑩玉潔,世人皆在無比沉浸和陶醉中,被它收割了生命。

    它月牙的中部有一隻離魂之眼,你看它,它也在看你,可一望過後,命隕魂離。

    “啊!天雨藍月,這……。”布紮的驚呼聲未落,我已經招回了九把靈匕,然後微笑的雙拳一抱,深施一禮。

    月牙彎刀一閃而逝,老者餘怒未息的說道:“臭小子,你故意的。嗬嗬,繼續下去,你未必會敗。”

    “長者之命,原不敢辭。但你我之戰本就源自一場誤會,更無仇無怨,若生死相拚,晚輩唯恐有不敬之處。”

    我的回答不亢不卑,隱含的寓意是在責怪他不搞清楚因果,就唐突出手的冒失。

    老者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曬然的道:“青嵐大陸什麽時候出現了你這麽一個怪胎,你們報上名來。”

    “龍翼人,北星。”

    “梵尼護…護法使,大逍遙天弟子布紮,拜見聞靈前輩。”

    “基蘭王國不成器的小三桑跋,拜見聞靈前輩。”

    “基蘭王國辛哈家女兒辛亞娜,拜見聞靈前輩。”

    他們三個一水的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在地上,規規矩矩,目不斜視。

    呦嗬!這老頭是個大人物,還真沒看出來,找他當自己的練手,蒙對路了,我心中一通的嘀咕。

    “都起來吧!臭小子,看什麽看,是不是還想打一架?”老者白了我一眼,繼續說道:“龍翼人,我說你怎麽神靈雙修哪!到什麽境界了,元嬰,還是出竅啊?”

    我臉色一紅,知道他在戲弄於我,可我焉能吃這個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嗬嗬,被一個丹修逼退,你也不見得光彩多少,我假作十分慚愧的答道:“前輩,晚輩愚鈍,不過金丹初成而已。”

    老者聞言心中一窘,暗罵:蠢啊!問這個幹什麽,這不是自己往自己臉上抹黑嗎!

    “大逍遙天的那個…那個誰,意金剛陀三那小子還好吧?”老者顧左右而言他的問著布紮。

    “回稟聞靈前輩,大師父他一切都好,隻是經常念叨起當年追隨您老人家縱橫龍翼時的往事。”

    “哼!算他還有點良心,不然我哪一天踢了你們大逍遙天的山門,揭了他的禿殼。”

    老者說的酣暢淋漓,吐沫橫飛,布紮在那兒是一臉的苦笑,一個勁的點頭不止。

    可我在一邊有點不耐煩了,這要再往下扯,就可能憶苦思甜,沒完沒了的痛說革命家史了。

    我適時的咳嗽了一聲,微笑的說道:“前輩,你究竟所為何來?”

    老者聞言麵色一暗,低頭不語。突然,他好像感應到了什麽,騰空而起,麵朝西方,口中喃喃自語,整個人如同打了雞血,精神異常的振奮。

    “秋兒再次燃燒了生命力,發出了自己的‘印記氣息’,她在西邊啊!混蛋、混蛋,不要讓我抓到你們,否則我鑿碎你們的骨髓,拘拿你們齷齪的靈魂,鎖在‘無垠海’的鎮魂礁,日日遭受風蝕雨浸,浪嚼濤滌之苦,以贖你們擄走秋兒之罪,以瀉我心頭之恨。”

    老者已經暴走,作為一個絕世強者的風度,蕩然無存。

    他瞬間消失在虛空,向西疾射而去。現場隻回蕩著他一句飄渺的話語。

    “臭小子,等我找回孫女,我會踢爛你的刁嘴,踢爛你的屁股……。”

    這個老頭,都火燒眉毛了,還要把自己“鑿巴”光芒了,童心未泯啊!我真的有點喜歡上他的性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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