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重返龍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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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不知名的山麓,一老一少兩個人在促膝密談,他們時而顯得很憤怒,時而又很平靜,時而雙拳緊攥,怒目猙獰,時而又勾肩搭背,唏噓不已。
“神使,師殊大神的族人苦啊!這是大神的神修法訣,請神使帶給先知他們,煩您轉告,十幾二十年後,我在宿衛新城等他們,屆時我將與他們生死與共,重新書寫師殊一族的輝煌未來。”
有些黯然的接過另一卷羊皮,我的心一片潮然。命運就是如此奇巧,我終於可以為先知索甲做點事情了。我忽然有一種感覺,這一切仿佛早在先知的意料之中,或是源於他的指引,來自幽冥的指引。
“達老,你記住,要忍耐,要克製,要在暗中守護宿衛新城,默默的支持大逍遙天,未來,他們將是師殊族的盟友,他們的擴張,必會引起神佛內耗,最坐不住的是大慈悲天,而你要替我牽製住他們。借這十幾二十年,你也可以休養生息,恢複修為。另外貢西城的師殊神廟也要搬遷,讓爾蘇他們都去宿衛新城吧!拿著我的信,交給‘伽河大公’桑跋,他會安排好一切。”
達傑站起身來,抱拳施禮,他傷感的說道:“北星神使,達傑會遵諭行事,請放心。”
“好!那我們就此作別,後會有期。”
我騰空遠遁,這種場合,我不善應對,還是應該快刀斬亂麻,省得兩相情殤。
望著憑空杳渺的身影,達傑無法自處,千年的守候,一朝擺脫藩籬,他反而不會了。但有一點他知道,希望,師殊族的希望就在前方。
“神奇的孩子,你是我達傑畢生追隨的人,你,將會是另一個師殊!輝煌無限。”
茫茫的南吉嶺,我鎖定向東,一個人在倏忽穿越。
達傑其人,讓我感慨良多,師殊的際遇,讓我為之不平。我有一個大的構想,我要讓師殊族重返青嵐,拿回曾經應該屬於他們的一切。我相信,這也是索甲先知願意看到的,希望看到的。
達傑被我派往宿衛新城,他會成為那裏的守護者之一,協助陀三對付大慈悲天,主要是對付那個“黑暗血皇”億凡。我要的是一種平衡,一種各自發展的平衡。等個十幾二十年,師殊族就會憑借師殊大神親傳的神修功決而壯大,屆時再踏足青嵐,必會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
四大神的子民逐鹿青嵐,隻要大逍遙天和師殊族擰成一股繩,他們的實力就足以對抗大慈悲天和大梵天。我倒要看看億凡怎麽繼續囂張跋扈?看看疊伽怎麽繼續超然物外?神佛爭鬥的結果隻有一個,他們會恩澤蒼生,不惜血本的討好信徒,善待原本無足輕重的貧苦之人,至於結局誰輸誰贏,就交給老天決斷吧!
唉!疾馳中的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這是怎麽了,居然攪合到這些爛事裏麵,真是有違我的初衷啊!
然而我更明白,人不可能活在真空中,責任不責任的放在一邊,人生有些事必須要做,不是做給別人看,而是讓自己看,讓心有歸處,情有歸處,魂有歸處……。
茫茫的無垠海,我靜立於奔騰呼嘯的入海口,任海風拂麵,任浪花打濕衣擺。
這裏與龍翼望山和青嵐北吉嶺山脈怒海的入海口相連,就是這條南北貫通的,寬約千丈的,洶湧奔騰的水道把青嵐和龍翼一分為二。
隔水相望,對麵是龍翼的巴蜀山脈,風聞巴蜀是個美麗富庶,物阜民豐的地方,古有“堆金積玉地,溫柔富貴鄉”“巴蜀豐收,龍翼無愁”的盛譽。
巴蜀是龍翼的西南花園,糧倉,是個擁有幾萬年輝煌傳承,擁有獨特地域文化的人類發源地之一。
巴蜀屬於盆地氣候,四麵環山,煙雨蒙蒙,氣候宜人,風景秀麗,它蘊含在山水花木月夜晨昏之中,在雨露嵐霧中纏綿,在湖光山色中迤邐,有著禪意般的美麗,有著夢幻般的詩情。
遠古時期,巴蜀的範圍很大,幾乎囊括了整個龍翼南部,西部,甚至彤山城和茫茫雪原也在其中,但天域大漠的肆虐,改變了這一切。尤其是近千年,天域大漠幾乎吞沒了環形的巴蜀山脈以外的所有土地,要不是有大山阻擋,“巴蜀天堂”說不準已經變成了廢墟一片。
巴蜀地靈人傑,文化底蘊厚重無比,關於修真的傳說更是不勝枚舉。最出名的有一句歌謠:“蜀山劍,巴山客,龍門騰,知微尚義,神女有情。()泡-書_吧_首-發”這其中涉及了五個修真大派,以及背後流傳的無數的神話傳說。
蜀山劍派,巴山大名府遠世宗,龍門,知微堂,它們曾經盛極一時,曾經輝煌無限,曾經抒寫了無盡的傳奇。但今天不同了,它們或者凋謝了,或者青黃不接,或者離世遠遁,或者苦苦支撐,它們被修史湮滅在歲月的滾滾洪流之中。
唯獨“神女有情”的聖女宮,卻因千年前橫空出世一位天賦異稟的奇女子“玉仙”思無暇,而天下聞名。她如天女臨凡,清豔絕世;她功參造化,震古爍今;她開枝散葉,超越傳奇,她帶領弟子鑄就了無盡的輝煌,一舉脫離了巴蜀修真的範疇,使聖女宮成為龍翼四大宗門之一。
“三年的流浪,一水之隔,我要回家了!”
我還站在無垠海的入海口,久久凝視著對岸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遲遲沒有邁步。
“近鄉情怯”,我不知道龍翼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麽,等待我的又會是什麽,一種無比糾結的情感在彌散,匯入了那滾滾咆哮的海流。
心中一動,竟有人追來了,會是誰哪?
“北星,不告而別,你可知‘神心不欺’的道理?”
是她!這多多少少有些出人意料。
“庵主言重了,我北星本是一籬落之人,不堪牽掛。”
麵對梵妃雅的師父,大梵天梵尼靜庵的淨靈大師,我的回答不亢不卑,坦然以對。
“北星檀那倒是灑脫了,然有情之人卻在暗中淚落,你此心何忍,亦無須交代嗎?”
淨靈的話意有所指,我明白她在為誰出頭,要說青嵐之行我有所虧欠的,就是梵妃雅了,可我能怎麽做,又應該怎麽做啊!
“庵主何以教我?”
“北星,我對雅兒亦師亦母,我不會看著她這一生在痛苦中掙紮,她已心有所屬,青燈古佛不再是她的心安歸處,佛門對於她亦非清靜之地,我希望她快樂,所以我需要你一個有情的承諾。”
有情的承諾!我相信這不是梵妃雅的意思,有些事不說,彼此也心裏明了,何必要什麽承諾。這應該出於一個“母親”的本能,或是一種師者的愛,緊張、急切,甚至衝動魯莽,但值得尊重。
“怎麽!很難是嗎?”淨靈的語氣有點冷。
還沒等我說話,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在對麵,他有些激動的盯著淨靈大師,雙眼紫芒吞吐,聲音顫抖的說道:“天意奇巧,靈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那是一個圍著雪白披肩的中年人,內罩雪白的錦緞長衫,上繡淡彩玉竹圖,足登玉竹緞麵的軟底扁平鞋,整個人一塵不染,宛如從無極踏波而來的飄渺仙人。
他的臉潤澤如玉,棱角分明,劍眉入鬢,一雙紫彤的虎目妖異莫名,於內斂中膨脹著一種傲世滅道的霸狂。
他是一個大魔者,世無匹敵的大魔者。
那中年人跟個花癡一樣盯著淨靈大師不放,弄得她麵頰一片桃紅,怒氣衝衝的說道:“旦幹子,你想死不成?”
“想死!想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死在靈兒手中,是我莫大的榮幸啊!”
那中年人雙眼紫光大起,毫不遮掩他赤裸裸的欲望。
“你…你…你個登徒子……。”
淨靈明顯在言語上無法占得任何的上風,一時詞窘。
“嗬嗬,哈哈哈哈,旦幹子,旦幹子,混蛋的幹兒子,這名字起的那叫一個絕啊!”
我在大笑,不可遏製的大笑,我沒有替淨靈解圍的意思,我是真覺得這個名字太“霸道”了。
淨靈也莞爾的笑了,混蛋的幹兒子!虧這個小子想得出來,虧他敢說出來。
這個點塵不染的白衣人,他可是縱橫青嵐幾百年的四大魔尊之一的“花魔”旦幹子啊!他出身詭譎,一身魔功淩雲絕頂,未嚐一敗,三大神殿拿他都毫無辦法。他生性風流無比,遵循“欲乃天道”的修持方法,雖縱欲而為,卻從不強人所難,霸王硬上弓。青嵐的神修女子或愛慕其儒雅,或難抵其魅力,主動投懷的不在少數,他是來者不拒,其風流韻事遠播大陸,成就了“花魔”的魔名。
北星竟敢拿他的名字戲謔,淨靈替他捏著一把汗啊!
“小子,很好笑是不是?你可知道,就因為你的傻笑,你生命將沒有明天。”
“沒有明天!嗬嗬,我好怕,你能不能高抬貴手啊!”
我決定將遊戲進行到底。
實際上“花魔”旦幹子在試探,大陸的頂級魔者,哪個是白給的,他知道淨靈是什麽人,他更清楚能與淨靈對上話的絕對不會是個一般的神修者,他很謹慎,也很憤怒,小千年的歲月,還從沒有人敢如此戲弄他。
“靈兒,這個臭小子是你們大梵天的弟子?”
“住口,‘花魔’,你為老不修,該罵!”
旦幹子一口一個靈兒,叫的淨靈是怒不可遏。
“混蛋的幹兒子,如果沒什麽事兒,小爺走了。”
我無所顧忌的轉身,淩空緩緩向水道飄去。
“你去死吧!”
“花魔”最終選擇出手,他咽不下這口氣。
一抹詭異的紫芒,一道掌影,如罡風而至。
魔頭就是魔頭,他是不會管什麽道義規矩的,愛憎分明,有仇就報,有恨就宣,與我的信條一樣,我喜歡。
我以拳相迎,不見絲毫的光芒,也沒有點滴的華彩,隻有一種詮釋奧義般的明澈,這一拳蘊藏著驚天的炎流,無數的電光神雷,卻引而不發;這一拳,無可匹敵,令風起雲湧,空氣嘶鳴。
“花魔”大驚失色,一聲炸響,激起了十幾丈高的驚濤駭浪,他倏忽的被震回了原地,臉色驟白。而我再次轉身飄遠,借機平複了翻湧的血氣。
“淨靈大師,隻要我北星不死,我會回來。”
這就是我給她的承諾,也是給梵妃雅的承諾。
“北星,是他!那個在基蘭城外逼得‘黑暗血皇’億凡發誓要與之攜手往生的年輕人。”
“花魔”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心不已。
茫茫的無垠海恢複了平靜,那滾滾北上的洪流依舊奔騰不息,它見證了這裏過去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它還將見證未來……。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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