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刻骨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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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刻骨記憶

    三個月後,“不死冥麅”日夜不停的辛苦終於迎來了曙光,我的雙腳站在了龍翼的大地之上。

    這兒是一片杳無人煙的海灘,曦霧彌漫,浪濤悠然,間或傳來幾聲鷗鳥清脆的鳴叫,動靜張弛有度,讓人的心不覺陶醉其中,跟隨它們同在、同情,共舞、共生。

    不遠處是一條東西橫臥的山脈,其山勢雄渾險峻,層巒疊嶂,自有一股子縱橫捭闔,蔑視眾生的霸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此處應該是龍翼最南端,素有“巨神鋤園”之稱的極地山脈。

    很明顯,這兒不久前遭到過海嘯的洗禮,種種跡象表明,海嘯鯨吞內陸二十幾裏,直至極地山麓,才平息了暴怒,轉而退潮。

    看來這場浩劫我難脫幹係,可我能做的卻少的可憐。

    截木建屋,蓬草蓋頂,我和小沙、黑巫忙乎了三天,才滿身泥巴的從新居爬了出來,它們兩個去戲水了,而我有些感慨的注視著木屋。

    背山麵海,朝迎晨曦,暮送夕陽,沒有紛爭,沒有喧囂,一片悠遊的淨粹,這才是我想要的,想過的生活。

    木屋內,水柔的冰魄玄棺憑空而現,她躺在那裏,是如此的安詳,如此的平靜,無情的歲月也許在她的臉上鐫刻了痕跡,可那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她永遠是我心中最初的存在,最靚麗的記憶……。

    “老大,這…這就開始了?”

    小沙知道我心有牽掛,它早早的回來,並守在門外護法。

    “柔兒,快二十年了,你一旦睜開眼睛,可否還認識曾經的故人,可否還認識我北星啊?”

    一股濃情破體而出,鼓蕩在天地之間。

    它感染了海浪,令其翻湧不息;它渲染了遠山,令其轟然鳴響;它遮蔽了驕陽,令其黯然神傷……。

    如果說這天地是冷酷無情的,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恒在,沒有什麽東西可以不滅,那無疑是一種悲哀。

    人,如恒河之沙,彈指即灰飛煙滅,人生不過一場旅程,最終難逃歸塵歸土,可其中最彌足珍貴的當屬真摯的情感,它不恒在,卻能昭示一種意義,一種高貴,一種純潔,一種連蒼天都無法左右的執著和篤定……。

    人可以死,但此情無悔,此心無悔。

    ……

    以身之三火點燃柔兒的生機,徐徐注入陽氣,溫養她的元神,以強大的神識激活她的主魂。

    我小心翼翼的從玉水淨瓶中取出“海心生魂果”,我再次感歎大自然的玄奇,一枚小小的白果,晶瑩剔透,內裏兩條黑線如煙似霧,神秘無比。

    這個東西絕對的天地神物,它蘊藏的能量沛然浩蕩,拋開生魂的效用不說,單是它本身的價值就足以令人瘋狂。

    回想起那日“相柳”極不情願的送我一枚“生魂果”的表情我就想笑,如果不是先前我饋贈給它植靈證道的記憶,它不會乖乖就範,我就是殺了它也可能一無所獲。

    這個“九頭龍獸”相柳,跟小沙一樣,標準的守財奴,舍命不舍財的主兒。

    水柔服下“生魂果”,我知道她的身體現在極度虛弱,根本承受不住魂果沛然的靈氣滋補,我隻能以自身的靈力護住她的奇經八脈,暫時禁錮魂果的能量,一點一點的釋放。

    接下來的兩個月,我沒有出木門半步,衣不解帶的看護著水柔,等待著奇跡的發生。

    都說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個棲霞滿天的黃昏,水柔睜開雙眼,十幾二十年了,我們再次眸神相逢,瞳彩相接。

    然而結果是超乎想象的,她驚懼非常,我慌裏慌張,根本談不上半點的熟悉和默契。

    她像一個孩子,新奇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她忘了自己是誰,忘了曾經的記憶。

    我勘察過,她新生的兩個副魂十分脆弱,但在不斷的成長之中,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記起我,她會找回自己。

    半年的時間,我、水柔、小沙、黑巫,我們在一起度過了我人生最平靜,最溫馨,最悠閑的一段歲月。

    沙灘拾貝,海上嬉戲,逐鳥而飛,逐魚而潛,水柔快樂的像一個天使,跟小沙、黑巫打成了一片,反倒是我有點多餘,人家常常不帶我玩兒啊

    日子如果就這樣天荒地老,是我最願意看到的結果,可蒼天豈能處處遂人意,最近柔兒經常一個人坐在海邊沉思,我想她應該是記起了什麽。

    一塊礁岩上,我緩步走到了水柔的身後。

    “柔兒,這裏風大,咱們回吧”

    “哥,我…我有家,我有丈夫,我有孩子,是嗎?”

    身軀一陣聳動,我的心黯然神傷,我閉上了雙眼。

    該來的還是來了,家、丈夫、孩子,這才是她最刻骨的記憶啊

    遺忘是一種痛苦,可記起會令痛苦更加的沉重,我非常清楚,從這一刻起,水柔離我漸行漸遠,除非我抹去她的記憶……。

    望著水柔飛揚的鬢發,我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怯,我不能欺騙她,這個世間我可以負天下人,但絕不負她。

    “是的,柔兒。”

    這話一出,我整個人寫滿了悲情的色彩,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靈魂仿佛脫體而出,懈怠、疲倦,千般滋味,萬般感觸,紛至遝來。

    “那你又是誰?你是我的丈夫嗎?”

    “不是,我跟你…跟你是朋…朋友。”

    一字千鈞,我此時最想說的不是這句,不是這句啊

    “哦哥,那你可不可以帶我回家哪?”

    “可…可以”

    一滴鮮血從我的嘴角流出,我心神搖曳,我知道,木屋的歲月成為了曆史。

    二十幾丈外的青龍和“不死冥麅”對視了一眼,它們同樣替我心傷。

    藍海起風了,浪高千尺,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

    晨曦城,兩年的苦難歲月終於熬到頭了。

    龍翼和平了,流亡的貧民可以回家了,這樣一種聲音以晨曦城為源點,響徹寰宇,震驚大陸。

    龍翼、極暗的修真高層達成了共識,他們和平的解決了紛爭,平息了戰禍。

    一時間甚囂塵上,各宗各派重新活躍起來,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吵嚷個不停。

    我就是在這種氛圍下,帶著水柔橫穿極地山脈,出現在彤山城。

    這裏的人太多了,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他們幾乎都是從龍翼北部逃亡出來的流民,盤桓在彤山城的大多是一些故土難離的老人兒,拖家帶口幾代人聚在一起,他們不相信龍翼就這麽完了,所以他們沒有西上巴蜀,而是觀望等待。

    現在可好,龍翼和平了,他們要回家了,彤山城也開鍋了。

    眾所周知,彤山城是龍翼最大的茶葉集散地,可也是最大的陸運基地,然而此時在彤山城你想雇到一輛載人載物的車架,那是做夢啊

    本來我根本不用遭這份罪,可水柔非要如此,她說要找回遺忘的東西,她說要與人接觸。

    我當然也有私心,能和她多呆一會兒,原本也是我的打算,等到了晨曦展家,我不知道自己以什麽身份繼續留下,再次別離是唯一的選擇,我不想這樣,卻又毫無辦法。

    現實是殘酷的,我隻能感歎一句,我代表不了天意。

    到了彤山城小半天時間,別說車架,就是住店吃飯都是一種奢求,除了人擠人之外,我看不到其他。

    打聽來打聽去,我總算弄清楚了一些事情,龍翼、極暗和平了,彤山城成了北上的中轉站,最大的三家陸運生意被龍翼凡間四大家族的龍家,十六城聯運聯盟公孫家和一個什麽叫星閣的組織控製著,不過這三家的車架也全部告罄,彤山城基本處於無車可雇的混亂狀態,風聞城主、城守急得就快跳樓了。

    想來想去,我護著水柔直奔星閣在彤山城的分部而去,故人我是不想見,隻能選擇它了,我就不信了,有金子還有雇不來的車架

    彤山城城東,一間奢華的莊園麵前,一排排車架停在院中,一頭頭駿馬悠閑的吃草,幾個管事打扮的人在招呼車夫套馬,一群衣著光鮮的老老少少寒暄著抬腿登車。

    這他**的哪是沒有車架,分明是這幫孫子攀權附貴,暗箱操作嗎都是回家,都是拖家帶口,棄貧民於不顧,這個星閣不是什麽好鳥。

    “出來一個喘氣的,我們要雇車。”

    一個管事的中年人聞言眉頭一皺,他轉身麵色不善的走了過來。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中年人略過了我,但他從水柔的身上看出了非富即貴的氣質,他的態度轉好,施禮問道:“兩位貴客可有星閣的貴賓卡,普通租賃的業務已無,我們現在隻對長久以來光顧星閣的貴賓服務,可以租車,雇請隨行的保護人員,價格越高,等級越高。”

    嗬嗬,這混蛋竟是一個初修魔徒,難道這“星閣”是魔門星宗開設的不成?

    “啊這位管事,我們沒有貴閣的貴賓卡,但我們急於去晨曦城,你看這樣行不行,價格由你們開,我們隻需一架馬車。”

    水柔的聲音如沐春風,言辭有禮有節,不乏大家風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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