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試煉

    蒼鷹降落到一個群山環繞的小盆地中。

    四周的山坡上是濃密的樺樹林，地麵上長滿了火絨草，碧綠的草甸上散布著五顏六色的野花。

    一條高山溶雪形成的小溪，像玉帶一樣從盆地中央穿過。清澈的溪流旁邊，分布著幾棟樣式別致的別墅。

    這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就是凶險的試煉地？

    因斯特和艾麗都吃驚了。

    斯通帶著他們來到一座樓的前麵，站住了。

    因斯特觀察了一下，其他的幾座樓分布在四周，隱隱間有拱衛這裏的意思。

    二樓的一個窗戶被推開，一個人冒出頭來。

    “又有來試煉的？以前幾年來不了一個，這幾天怎麽接二連三的？”

    “托木爾大師，給您添麻煩了。”斯通畢恭畢敬地說道。

    因斯特和艾麗吃驚地對望了一眼，能讓斯通這個大魔法師稱之為大師，這個頭發亂糟糟的家夥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魔導師，站在大陸魔法顛峰的人。

    “別廢話了，就是這兩個嗎？怎麽連美杜莎也來了，算了，我不管魔法公會那些事兒，快點讓他們兩個進去，我還有試驗要做呢。”托木爾不耐煩地擺擺手，然後縮回頭去，砰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斯通無奈地衝因斯特笑笑，“推開那道門，裏麵就是試煉地了，我就不進去了——也許再過二十年會吧。”

    “多謝。”

    因斯特牽著艾麗的手，慢慢向樓門走去。

    “等等”斯通突然開口叫道。

    “怎麽啦？”

    斯通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們兩個不再考慮一下嗎？這個試煉地是能讓人快速成為魔導師，但是幾率實在太低了，雖然年紀輕的人通過的概率大些，可是像你們兩個，隻要修煉下去，沒準十年內就能自己突破到魔導師，為什麽要進去冒險呢？其實這個地方，來得最多的反而是那些年紀大了，自望再也無法突破的大魔法師。”

    “謝謝你，我們有急迫的事情要去做，已經沒有時間慢慢修煉了。”

    “那隻能祝你們好運了。”

    走到樓門前麵，這是一道普普通通的木門，門扇上有一個火山爆發的浮雕。

    “準備好了嗎？”因斯特問道。

    艾麗的麵色有點發白，但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走吧。”緊緊握住艾麗，因斯特用另一隻手向門推去。

    “吱扭”一聲，門開了。

    出現在因斯特和艾麗眼前的，是一片濃地化不開的黑霧，在翻滾的黑霧中，不時有銀色亮點高速劃過，就好像夜空中的流星。

    又踏上前兩步，因斯特和艾麗的身形沒入黑霧之中。

    踏進去的一瞬間，因斯特失去了所有視覺，隻感到身體一輕，好像猛然間失去了重量。

    緊接著因斯特感到天翻地覆，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把他當做玩具甩來甩去一樣。

    隻持續了很短的一會兒，因斯特身體一定，感到重新站在了地麵上，然後視覺也恢複了。

    顧不上觀察周圍的環境，因斯特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手心裏空空如也。

    再看旁邊，艾麗已經不見了。

    因斯特並沒有非常吃驚，這種情形他和艾麗之前也有過預料。

    畢竟他們修習的魔法領域不同，土係魔導師和風係魔導師的試煉內容肯定不一樣，隻不過沒想到剛進來就被分開，連道別的話都沒機會說。

    因斯特現在置身的環境，是一片戈壁荒漠。

    土黃色，到處都是土黃色。

    岩石和幹裂的泥土向四周無邊無際地延伸，看不見盡頭。

    頭頂上不是天空，而是剛進來時看見的那種黑霧。

    這裏的黑霧是靜止的，隻有那些銀色光點，在籠罩著四野的黑霧中穿行遊動，劃出一道道無規則的銀色軌跡。

    幹枯的地上沒有一滴水、沒有一棵植物，空中沒有一絲風，空氣就像凝固的果凍，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一片死寂，這裏除了土元素，沒有任何其他元素的存在，真正的戈壁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即使是土元素也凝固異常，因斯特發現，這裏的土元素非常不活躍，身體吸收土元素的速度前所未有地緩慢。就好像所有的土元素都睡著了。

    這種情況要怎麽試練？因斯特摸不著頭腦，於是他選擇了最笨的一個方法——向前走。

    這裏根本無從分辨方向，好在因斯特腦海中的魔法地圖還有用，他不用擔心偏離方向的問題。

    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因斯特徹底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沒有太陽，也沒有黑夜，連光線的強度都一絲不苟地從不變化。大地上幹枯的裂紋像蜘蛛網似的，無休止地向四麵八方蔓延。

    即使因斯特的體力還能支持，精神上卻已經疲乏到了極點，現在甚至閉上眼睛，無數的裂紋都像活了過來一樣，在腦海中肆意盤旋

    因斯特終於停了下來。

    “這樣不對，沒有水和食物，其他人肯定走不了這麽遠，一定有其他通過試練的方法。”

    因斯特試著使用了一個魔法，二級土係法術地刺。

    幾根石柱有氣無力的從地麵冒出，還沒等升到正常的高度，就怦然碎裂。

    在這個地方，連土係法術的威力都被深深抑製了。

    因斯特心中一動，施展出他此時掌握的最高級法術——土元素召喚。

    幾個土元素聚形到一半，就不出意外的消散了。

    “也許，這裏倒是個練習土係法術的好地方。雖然魔法的威力變小了，但正因為這樣需要更高的控製力，難怪隻有大魔法師才能來試練，沒有元素掌控能力，在這裏連最小的一個法術都施展不來。”

    因斯特自以為找到了方法，開始流水一樣盡情施展自己會的所有魔法。

    和普通的魔法師不同，因斯特隨時都能從外界吸收補充土元素，因此他的魔法可以持續不斷。

    流沙、流沙、地刺、崩石——一個接一個魔法傾瀉到這片詭異的土地上。

    “等等——有點不對，剛才那個流沙術有點異常。”因斯特停下手，回想了一下，他確定剛釋放的流沙術的範圍好像有點大。

    “再試一次。”

    再次施展的流沙術又恢複了正常範圍，因斯特索性接連施展了好幾遍。

    果然，因斯特發現，當聯係釋放同一個魔法時，這個魔法的範圍和威力，會有逐漸擴大的趨勢。

    因斯特索性一直釋放流沙術，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個二級法術。雖然範圍不大，但是用得好了，甚至能起到高級魔法的效果。

    一百、二百，流沙術施展的次數持續上升著，以因斯特為圓心的兩百米範圍內，密密麻麻分布著無數大大小小的流沙坑。

    剛開始這些流沙坑很快就會消失，但是漸漸的，沙坑縮小的速度越來越慢，而新的法術造成的沙坑麵積卻越來越大。最後甚至已經超過了正常流沙術的範圍。

    因斯特感到不對勁了，在這個寂靜無聲的世界，一股莫名的壓力不知不覺間襲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每次施展出流沙術時，因斯特都能感到大地傳來一記悶雷似的回響，但仔細去聽卻又什麽都聽不到。

    回響越來越沉悶，到了最後，好像整個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因斯特有種感覺，自己是一個頑皮的孩子，正在無知無畏地用石子拋打沉睡中巨人的頭皮。

    可是因斯特無法停手，這裏是試煉地，時間緊迫，他還在擔心艾麗，即使有危險他也要闖一闖

    又一個流沙術出手，因斯特駭然地看見，超過一百米直徑的地麵瞬間變成了流沙，細沙像波浪一樣湧動著，簡直就像一個湖泊。要知道，因斯特一直用地是二級魔法，並不是三極的範圍流沙術。

    所有的沙坑都停止了變小，它們甚至開始自己改變位置。

    大大小小的沙坑旋轉著，飄動著，它們現在真像大海上的漩渦。

    當兩個沙坑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它們會融合成一個更大的漩渦，然後繼續漂移。

    因斯特最後出手形成的那個沙坑，現在直徑已經超過了一千米，沙浪順時針地高速旋動，氣勢洶湧之極。

    短短幾分鍾，四麵八方就變成了流沙世界。

    一個巨型沙漩形成了，如果因斯特能升空俯瞰，他會發現流沙的範圍已經超過了一萬米，而且還在以驚人地速度擴展。不幸的是，他正在這個超級大漩渦的中心。

    因斯特的四周，一座流沙山環繞著他隆起，山坡上傾流而下的沙子形成了瀑布，在巨大的旋轉力下，沙流橫飛起來，衝擊得因斯特站立不穩。

    最終腳下的一小塊土地也變成了流沙，因斯特不可避免地沉降下去

    雖然陷進了狂暴的流沙中，因斯特並沒有太擔心，他的特殊體質能讓他免疫一切土係法術。

    可是因斯特很快就發現，自己錯得相當離譜。

    當整個世界的土元素都狂暴起來的時候，因斯特不但吸收不到土元素，而且身體內的土元素竟像受到了刺激，開始暴動起來。

    就像有成千上萬把小刀在體內穿行，帶來鑽心般的痛苦。幸好身體的恢複能力還在，可是在狂暴的沙流當中，這似乎隻能延長痛苦的時間。

    “嘭”的一下，因斯特感覺撞到了什麽東西，伸手一撈，駭然發現竟然是一個殘破的骷髏頭。

    也許是以前試練失敗的人吧。

    因斯特剛想放手，骷髏頭空洞的眼眶中亮起兩抹紅色的幽火，好像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他。

    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升起，沒來得及放手，骷髏呼地飛起來，重重砸到因斯特的頭部。

    在碰撞的瞬間，一縷幽火飄進了因斯特頭裏，幾乎在同時，因斯特昏了過去。

    流沙漸漸平息，狂暴的大地安靜下來，重新恢複成幹枯開裂的戈壁灘。

    一股流沙像泉眼一樣，從地底汩汩湧出，因斯特的身體被流沙托動著浮上地麵。

    最後的流沙也消失了，因斯特趴伏在一個土丘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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