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第9章隱憂

    這是一處幾乎封閉的洞穴，遠離抵抗軍基地，正好適合因斯特用來試驗。

    土元素巨臂一抖，將主靈石從箱子中抖落，因斯特先沒有去管主靈石，而是饒有興致地研究起箱子來。

    主靈石骨碌滾到一邊，它也認清了形勢，不再發動無用的攻擊，不斷發出精神波動和因斯特溝通，一會兒威脅、一會兒利誘。

    因斯特確定了箱子裏層確實是描繪著魔法陣的龍皮，魔法陣看得不太懂，因斯特的魔法修行偏重在攻擊上，對這些魔法知識的了解遠不如艾麗。

    “等下把這層龍皮拿給艾麗和桑布朗，他們應該能夠複製出來。”因斯特想道。

    這時主靈石還在喋喋不休地誘惑著因斯特，“怎麽樣，你隻要加入我這邊，我可以封你為整個地底——包括幽暗地域的帝王，所有地底種族都歸你統率。”

    “那你們算什麽？王上王？還是你們把自己當成神啦？”

    “我已經洞徹精神力的奧秘，就算神明也不過如此。神明的神力來自於信仰，那無外乎也是精神力的一種，而且具體到某種信仰隻是精神中的一小部分，那實在是太浪費了。”

    “你們吞噬和控製別人的精神，連自我意誌都沒有，當上帝王又有什麽用？”

    “我可以讓你當最高級的使徒，除了仆從之外，你還可以有權限控製所有其他使徒，你還不知道吧，我們馬上就要攻打到特曼的帝都了，上百萬特曼大軍不堪一擊，到時候你不止是地底、還是地表世界的統治者，這個條件你還不滿意嗎？”主靈石開出的價碼又高了。

    因斯特拿出戰魂，慢悠悠地說道：“你馬上就要變成一堆無用的碎石，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呢？”

    主靈石見誘惑無效，開始在精神波裏惡毒地咒罵起來。它發誓一定要賜給因斯特一個最痛苦的死亡——不、死亡太便宜了，它要將因斯特的靈魂禁錮起來，讓他親手殺死自己所有的朋友，然後用精神火焰至少燒灼他一萬年。

    “你不怕死——或者是滅亡嗎？”因斯特對詛咒和威脅毫不理睬，在精神中反問道。

    “哈哈，地城之心是一個整體，雖然我現在和別的部分聯係不上，但也沒有關係，你會在乎自己掉落的一片指甲嗎？”

    “你把自己比喻得太無足輕重啦，像你這樣的主靈石地城一共也沒有多少吧。”

    “那就算一根指頭好了，不過是個小傷，而且指頭還能再長出來。說到底靈石隻不過是我的載體，載體毀滅了再去開采就好了。”

    “是嗎？那我要試一試啦。”

    戰魂劃出一道寒光，清脆的聲音過後，主靈石裂成了兩半。

    兩片靈石同時發出嘲弄的精神波動，譏諷因斯特。

    “哈哈，我是不可消滅的，我就像水和空氣，你們自以為的戰果，對我來說毫無作用。你們徒勞地，一碗一碗試圖從大湖中將水舀光，真是愚蠢而又可笑。而你們自己就像樹木，砍倒一棵就少一棵，你們能支持到什麽時候呢？”

    刷刷兩斧，地上出現了四片地心靈石。

    它們繼續嘲諷著，不過精神波動減弱了不少。

    這時因斯特卻收起戰魂。

    “你怎麽不砍啦？噢，你想用魔法嗎？沒關係，盡管用你的爆裂術什麽的。當年我可能還會忌憚蒙塔尼亞克，不過現在就算來上十個會爆裂術的魔導師也奈何不了我的大軍。”

    因斯特沒有使用爆裂術，他盤腿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用精神去感應地麵上的地心靈石。

    很快精神世界中感應到四個發出白色光芒的球體，它們正在一閃一閃地向外釋放精神波動。四個光球之間有無數細小的光線相互連接，這些連線中每時每刻都流動著明亮的輝光。

    地城之心自稱是一個整體，每個地心靈石都是它的分身，這些精神連線應當就是它保持各部分聯係的方法。

    地城之心自視為神明，甚至瞧不起神明隻吸收信仰的行為，認為這是一種極大的浪費，卻不知道諸神這樣做才能保證精神力量的純粹。

    它自以為最強的一點，恰恰是它最大的弱點。

    因斯特緩緩調動隱藏在精神深處的那個種子，一點微弱得幾乎不可察覺的灰色暗芒，向代表地城之心的四個光球飄去。

    灰色暗芒無聲無息地融入首先接觸到的光球之中，好像把一滴墨水滴到水杯，很快將整個明亮的光球渲染上一層朦朧的灰光。同時灰色的光芒還沿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連線，擴散到其他三個光球上麵。

    四個光球的光芒跳動起來，像明滅不定的火焰，猛然間一股無形的波動，以四個光球為中心猛烈地炸開。蜘蛛網般的連線，像被狂風席卷，眨眼之間便無影無蹤。

    爆炸波過後，四個光球重新恢複了穩定，隻是顏色似乎變暗了一點，它們重新伸出觸手般的光線，試圖恢複相互之間的聯係。

    兩道光線在空中相互接觸，啪的一下，好像被閃電擊中，兩道光線飛快地分開，縮回各自的光球。

    “這是怎麽回事兒？”

    “我是地城之心，你們幾個是什麽？”

    “我才是地城之心，你隻不過是失去控製的分身罷了，需要清除。”

    “你才需要被清除。”

    因斯特感應到的精神意識，一下子變成了四個，混入羅絲贈予的精神力種子後，分裂的主靈石無法繼續保持相互之間的聯係，分裂成四個獨立的個體。

    四顆靈石都沒手沒腳，隻能相互之間無休止地爭論漫罵下去，因斯特毫不懷疑，如果它們各自控製著一些仆從，一場戰爭立刻就會爆發。

    這個結果在他感應到精神力種子的實質後，就已經隱約猜測到了。煙霧龍卡林的見識廣博，也肯定了他的想法。

    羅絲的領域中包含混亂的力量，這不起眼的一點灰芒，實際上蘊涵著混亂、邪惡和猜忌的神性，在這種侵襲下，地城之心竟然連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地輕易中招。

    精神力種子就像病毒，分裂的四顆地心靈石已經變成新的載體，接下來隻要把它們運到地城之心的控製區，這種分裂就會像瘟疫一樣無止境地蔓延，直到感染所有地城之心為止。

    因斯特想了想，從一顆地心靈石上又敲下來拳頭大一塊，卻發現新出現的這顆靈石中沒有出現獨立的意識體，四顆大靈石立刻開始對這顆小靈石進行爭奪，它們力量相近，灰色的光線你來我往，最離得最近的那顆靈石取得了勝利，小靈石和它建立了穩定的光線聯絡，其他靈石的光線剛靠近就會被排斥開。

    因斯特試著把小靈石拿開，靠近另外一顆靈石。

    這顆靈石將無數光線連綿不斷地投向小靈石，和原來那顆主控靈石展開大戰，並最終依靠距離的優勢取得了勝利。

    “看來靈石太小就無法支持獨立的意識，隻能成為大靈石的附庸。”這種結果讓因斯特又喜又憂。

    喜的是這樣擁有獨立意識的靈石數量不會過多，地底麵臨的形勢會相對簡單一些，局勢不會一下子完全失控。但與此同時，大靈石可以控製眾多的小靈石，在它的控製領域內，實際上相當於一個小型的地城之心，其實力還是相當強大的。

    “卡林？”因斯特在精神中對煙霧龍發出呼喚。

    一道光芒從因斯特手臂射到空中，一團煙霧憑空出現，凝聚出煙霧龍的形體，“什麽事？”

    “你不是說會摧毀和塑造黑岩的魔法嗎？能教給我嗎？”

    “你的實力倒是夠了，不過你現在學這個魔法有什麽用處？”卡林顯然是個好奇心強烈的家夥。

    指著地上的那個箱子，“我要仿製幾個這樣的小箱子。”

    卡林一下子就明白了，“好主意，把這幾顆靈石裝在這種箱子裏，神不知鬼不覺就可以運到地城控製區，給它來個肚子裏開花。”

    因斯特點點頭，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從邊緣地區慢慢感染也是一樣的，但是不能小覷地城之心的智慧，速度慢了也許它能及時想出抵禦的辦法。

    輕輕叩動著地上的箱子，因斯特歎氣道：“雖然是不得已的選擇，但是地底從此沒有寧日了。”

    卡林不以為然，“現在這種情況難道算得上安寧嗎？”

    “現在的情況很壞，但還隻是地城和抵抗軍之間的戰爭。地城之心分裂後，誰也不知道局勢會演變成什麽樣子，也許地城之心之間首先就會開戰，變成一種爭霸的局麵。”

    “那不是很好嗎，你的敵人從一個強大的整體，變成相互廝殺的很多個，你正好把它們逐一擊破。”

    因斯特搖搖頭不再說話，卡林的想法和桑布朗等人一樣，都認為局勢不可能變得更壞，但是他的心中有著深深的隱憂。

    地城上演爭霸戰、拚的可是地底各種族的實力，如何盡量讓地底種族減少損失，還有羅絲的意圖到底是什麽，她有什麽後招，如何抓住地城之心分裂的機會發展壯大抵抗軍，還有地城崩潰後地表人類會如何應對，現在一團散沙般的黑暗精靈會有何變化，無數的問題需要因斯特去考慮和籌劃。想得越多，他對未來越難以輕易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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