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第一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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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第一次交鋒!
一輛黑色的九成新的桑塔納轎車停在寧山鎮政府機關大院裏,一個20多歲留著精幹小平頭的司機靜靜地站在車旁,見縣委辦主任李祥和鎮上的幹部們陪著一個身材高大氣質儒雅的青年領導走了過來,猜出這就是自己將要服務的對象——縣委常委、寧山鎮委書記周南,趕緊就迎了上去。
“周書記!”司機恭聲道。
李祥笑著介紹,“周書記,這就是司機小魏——魏剛,從部隊上回來的小夥,工作踏實勤懇老實。”
周南掃了小魏一眼,笑著伸出手去讓魏剛握了一握,然後就大步走到桑塔納跟前,打量了幾眼,扭頭向李祥笑道,“謝謝市委和縣委領導,李主任,我們鎮上正缺交通工具,你這次可是送來了及時雨了,非常感謝。我明天過去向張書記當麵道謝吧。”
“周書記您太客氣了,縣委辦就是為領導服務的……小魏,你以後就留在鎮裏上班,給周書記服好務!”李祥囑咐著魏剛,魏剛點點頭,目光熱切地凝望著周南。
魏剛原來是縣委辦開“機動車”的司機,平日裏非常羨慕給領導開專車的同事。如今也有機會給縣委核心領導服務、還是一個據說很有來頭的年輕領導,他心裏怎麽能不興奮。
……
鎮上的幹部們都走出辦公室下樓來,興高采烈地像觀賞景致一般地“圍觀”著周南的黑色桑塔納專車,竊竊私語著。
市委書記竟然親自特批了一輛車給周書記,這意味著這位年輕的周書記肯定是大有來頭,與市委馮書記關係非同一般……這是鎮裏幹部很自然也很樸素的思想邏輯。
這個消息,同時像是一場“及時雨”,浸潤透了寧山鎮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個角落。
如果說寧山鎮像一個幽靜的湖泊,那麽,這輛黑色的桑塔納就好比是一塊巨石,投下之後濺起了滔天巨浪,再也不可能恢複到往日的平靜了。
周南的前世,有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而在他重生之後的今天,一輛車引發了寧山鎮權力場上眾人的政治新選擇和自發調整重新站隊。
官場博弈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官場中人不斷表態和不斷選擇站隊的過程。下位者擇上位者而依附,識時務為俊傑,所謂趨炎附勢,所謂趨利避害——無關道德與麵子,隻關乎前程與利益。
跟對了領導就有了美好的前途,而跟錯了領導自然就要吃虧甚至倒大黴。
張誌軍再也坐不住了,周南的“來頭”讓他莫測高深、讓他無比敬畏,又同時給他增添了幾分底氣。
孫文革再霸道,後台不過是寧山縣長,孫福利這個縣長能量再大,也是市委書記隨手可以捏死的小螞蟻。而周南能讓馮伯濤這個市委書記如此看重,其背景可想而知,其跟孫文革的交鋒必然要勝出!
張誌軍帶著黨政辦的一個工作人員,還從縣裏借了一個司機,坐著市裏剛配屬給周南的黑色桑塔納轎車,匆匆趕去市裏。他們此行的目的隻有一個,把鎮上的吉普車開回來,至於原先的司機,就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
雖然周南沒有再提這個事兒,但張誌軍心裏明白,如果這件事情他辦不好,下一步等周南完全掌控起鎮裏的局麵,他的下場會很悲慘。
盡管他不是孫文革的人,但也一定會因此被周南排斥在外,視為孫文革一黨而被狠狠打壓。
孫文革的死黨——副鎮長陳江宇和李彭,神色複雜地湊在一起,各自悶頭抽煙,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南的來頭太大,在兩人看來,孫文革此刻已經成了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這場權力的紛爭還沒有真正開始,就宣告了孫文革的“失敗”,麵對這樣一個令人悲哀的結果,陳江宇和李彭心頭即煩躁又不安。
良久,陳江宇才聲音苦澀道,“新來的那位又出去調研了?”
李彭無語點頭。
剛才他出門來陳江宇辦公室的時候,剛好看見周南帶著黨政辦的宋曉琳分別騎著一輛自行車出了政府大院,肯定又是下鄉去了。
……
孫文革根本不是在市裏看病,而是在寧南郊區的寧山水庫風景區釣魚散心,就住在水庫邊上的一家小招待所裏。張誌軍以前曾經來過這裏幫孫文革結過賬,所以這一次就直奔這個地方而來。
別看寧山縣是一個貧困縣,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寧山縣的中心城鎮,寧山鎮的經濟狀況遠遠比其他鄉鎮強得多……而相應地,鎮領導們所能支配的“辦公經費”也就寬裕一些。
孫文革每年夏秋之際都要來寧山水庫一趟,住上幾天,釣釣魚吃吃飯,算是固定的休閑娛樂動作,雖然名義上是個人付賬,但其實多半是由鎮裏公費承擔,起碼是承擔大部分費用。他的這個嗜好是跟縣長孫福利學的,第一次也是跟孫福利來的。
時下剛剛踏入乍暖還寒之際,其實並不是釣魚的時節。但孫文革為了避開周南,還是來了寧山水庫,不能釣魚,每日爬爬山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是不錯的。
吉普車的司機趙亭是臨近村裏的一個退伍兵,從部隊複員回來就來鎮裏開上了車,幾乎全天候為孫文革一個人服務,跟在孫文革屁股後麵,儼然一個忠心不二的跟班。
傍晚,孫文革吃過晚飯又去沿著水庫周邊的公路溜達散步去了,趙亭則留在招待所裏看電視劇。
突然,門被猛烈敲響,他皺了皺眉,嘟嘟囔囔地起身開了門,見是鎮上黨政辦的主任張誌軍帶著好幾個人站在門口,就訝然道,“張主任,你們怎麽來了?”
張誌軍的臉色陰沉著,也沒進門,沉聲道,“趙亭,少廢話,把吉普車的鑰匙交出來,鎮黨委要用車,我來帶車回去!”
“同時,我代表鎮黨委通知你,你以後不用來鎮裏上班了。”
趙亭吃了一驚,卻是毫不畏懼地望著張誌軍冷笑道,“鎮黨委用車?孫鎮長還在這裏養病,要用車哩。解雇我?憑什麽?我給孫鎮長開車,誰說了算……”
張誌軍也懶得跟趙亭廢話,就向自己身邊的工作人員劉峰使了一個眼色。劉峰一把推開趙亭,衝進屋去,從電視機櫃上取過吉普車的鑰匙,然後轉身就走。
張誌軍幾個人揚長而去,等趙亭回過神來嚷嚷著追下樓來的時候,張誌軍已經讓縣委辦過來幫忙的司機發動起了吉普車,幾個人分乘吉普車和桑塔納絕塵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當中。
……
孫文革散步回來,得知這個消息,不由暴跳如雷。如果不是因為沒車,晚上又沒法返回縣裏,孫文革一定帶著趙亭連夜回去找張誌軍算總賬。
孫文革沒有料到,這個新來的鎮委書記竟然敢跟自己撕破臉皮,玩起了“逼宮”的把戲!
他惱羞成怒地跺了跺腳,衝著沉沉的夜幕罵了一句娘,然後回房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孫文革帶著趙亭坐公交班車返回了鎮裏。
上午11點多,孫文革麵沉似水地帶著趙亭一腳踢開了黨政辦的門,衝著正坐在裏麵辦公的張誌軍咆哮了一聲,“張誌軍,你好大的膽子,老子用個車還要讓你來管製?這個黨政辦主任,如果不想幹了就早點說!”
孫文革麵目猙獰,呼呼地喘著粗氣。
縱然張誌軍心裏有了底氣,但孫文革積威之下,這一番怒火咆哮仍然讓他多少有些心驚膽戰。
“孫鎮長,周書記要用車,所以我就去把車帶了回來……”張誌軍定了定神,低低道。
“放屁!就算是周書記要用車,也得有個先來後到!我正用著,你半路裏弄走,算咋回事?咋,周書記來了,你眼裏就沒有我這個鎮長了?”孫文革怒斥道,“熊毛病!”
孫文革指桑罵槐地站在黨政辦辦公室裏大聲怒斥著張誌軍,張誌軍臉色漲紅,終於還是忍不住跟孫文革對麵吵了起來,頂了他幾句。
見張誌軍竟敢跟自己頂嘴,孫文革怒不可遏地指著張誌軍的鼻子唾罵起來,卻不料就在這個時候,周南大步走了進來,淡淡道,“辦公場所,嚷嚷什麽?孫鎮長,你有意見可以跟我說,是我讓張主任去帶車回來的。”
孫文革猛然扭頭凝望著周南,冷笑著,“周書記是吧?我這最近身體不好,去市裏看病,就用了用鎮上的車,如果周書記要用車,可以跟我說,你憑什麽怎麽就讓人不吭不哈地就把車搶走了?這算哪門子道理?”
“這話說的……鎮黨委用車,鎮上的公車,開回來就是開回來了,怎麽能叫搶?前天我就讓辦公室給你打招呼了吧?……”周南的聲音很平靜,“鎮裏機關這麽多人,就這一輛車,咱們這些當領導的,凡事都要自覺一些。”
“至於說我憑什麽……”周南的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來,“如果你一定要這樣問,那麽我可以回答你,就憑我是縣委常委、鎮黨委書記!怎麽,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