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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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攤牌

    李彭沒有想到,周南對待自己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這讓最近一直抬不起頭來鬱悶絕望到了極點的李彭,感覺心頭一熱,也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滋味來。

    “周書記,我……非常慚愧……”李彭今天找上周南自然有相應的心思,但到了周南這裏,他卻是慚愧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來。

    周南知道李彭的真實心思,也不以為意。出了這種事情,如果當事人還能感覺無動於衷,那隻能說明他失去了做人基本的羞恥感。

    “老李……有話就說吧。”周南不想跟李彭浪費時間,他還著急去縣裏找縣委書記張強“攤牌”。

    李彭猶豫良久,這才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書麵檢查來,紅著臉遞了過去,“周書記,這是我的檢查,您看看……我不打擾您了,您忙吧。”

    說完,李彭最終還是告辭而去,沒有開口說什麽。

    周南微微一笑,就在李彭即將走出辦公室門的時候,突然開口輕輕道,“老李,最近自己調整好心態,處理好家裏的問題,一定要處理妥當,完了,下一步咱們鎮上會忙一些,你要心裏有數!”

    “該離婚的時候就離婚,不要拖泥帶水的,弄地自己很狼狽!嗯?”

    周南這話可不是隨意亂說的,這顯然帶有濃烈的暗示色彩。

    李彭一怔,旋即驚喜交加起來,他當然明白周南是什麽意思。他的心頭活絡起來,因為興奮和激動,肩頭都有了一些輕微的顫抖。

    他跟馬春花的關係一直比較惡劣,而且,馬春花也早就知道他跟吳華麗的事情,隻是馬春花一直沒有真正鬧起來。而這一次她帶人找上門來,一來是受了外人的挑唆,二來就是想徹底搞臭他。因為兩個人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

    而且,馬春花因為不能生育,心裏頭總是有些小心思。離婚可以,但她提出李彭要淨身出戶,不僅家裏的存款一分都不能動,家裏的房產土地家產什麽的,都不允許李彭插手一分一毫。

    李彭雖然是鄉鎮幹部,但家裏還是有些底子的,統共也值個幾萬塊,想要讓他全部放棄,一開始自然是心有不甘的。但如今不一樣了,如果能甩掉馬春花這個麻煩,如果能從頭開始,保住自己的職位(哪怕是受點處分),他也顧不上許多了。

    他決定立即回去跟馬春花談,徹底談,縱然淨身出戶,也一定要離婚。

    李彭猛然回頭來望著周南感激不盡地道,“謝謝周書記,我……”

    周南淡然笑了笑,擺了擺手,“客氣話就不要說了。你去忙吧,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此時此刻,李彭心裏確實是感激萬分的。在這種時候,肯保全他且有能力保全他的領導,也就隻有周南了,在這一點上,李彭心裏很清楚。

    當從周南這裏得到了確切的暗示,李彭心裏陡然生出了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

    這個四十出頭的寧山官場底層官員,在掩麵離去的時候,竟然眼圈紅潤著,激動地幾乎要流下淚來。

    周南望著李彭離去的背影,也隨之離開了辦公室。

    他並不稀罕李彭的什麽“感激之心”,但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保住李彭,他自然要把事情做到明處,起碼要讓他心裏有數——感激不感激自己尚在其次,重要的是要全心全意幫自己做事。

    之所以要保住李彭,不在於周南多麽欣賞或者看重李彭的能力,而在於,如果不保住李彭,上麵肯定會繼續下派一個人來,與一個不熟悉、甚至有可能是縣裏其他領導心腹的陌生鎮幹部相比,周南寧可用李彭。因為這樣,會避免很多麻煩。

    周南趕去縣委書記張強辦公室的時候,其實張強也正在等待著周南的到來。

    寧山鎮的李彭出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瞞得住張強這個耳目通天的縣委書記。他的耳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傳播”這種花邊新聞了。甚至於連周南對此事的反應,都有人暗中講給張強聽。

    每一個領導身邊,都會有這麽一些向領導傳遞各種消息的人。或諂媚,或阿諛逢迎,或打小報告,或栽贓陷害,不一而足。官場之上,概莫能外。

    李彭出了問題,縣裏有幾個領導其實已經蠢蠢欲動了。一個鄉鎮幹部的免職,意味著又騰出一個幹部提拔的崗位來,誰不想提拔安插自己的親信呢?

    因而已經有某人在張強麵前墊了話。別看李彭還沒有被組織上處理,但他的崗位已經被很多人瞄上了。

    周南輕輕敲開了張強的辦公室。其實張強已經聽到周南在外邊走廊上跟其他縣委幹部打招呼說話的聲音,就主動打開了門,朗聲一笑道,“周南同誌,來,請進。”

    張強的神色有些複雜詭異,似笑非笑。

    “張書記。”周南清朗的目光從張強的臉上一掃而過,卻沒有想太多。在他看來,張強跟自己關係融洽,兩個有著共同目標且都願意做些實事的幹部,總是能找到相應的共同語言的。

    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在市裏有求於蘭若、迫切需要外來投資的關鍵時刻,張強終歸還是自己的朋友而非“敵人”

    “咋,找我有事?”張強笑吟吟地望著周南,“你喝茶還是喝什麽,我這裏還有咖啡,要不要來一杯?”

    “嗬嗬,張書記,不必了。我今天來是有幾件重要的工作要向領導匯報。”周南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就奔向主題。

    張強心知肚明,點點頭笑道,“你說,我洗耳恭聽。”

    “第一呐,我們鎮上最近出了一點事情,嗬嗬,可能張書記和縣委其他領導也聽說了,副鎮長李彭的婚姻和家庭出了一點問題……”周南的語速很快,簡單把李彭的事情如實說了一遍。

    張強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來,“直接說作風問題就是了,還拐彎抹角地強調什麽婚姻和家庭問題……周南同誌,你可有護短的嫌疑喲!”

    周南歎了口氣輕輕道,“張書記,首先說呢,這種事情要一分為二地看,李彭同誌的婚姻家庭確實很不如意,這也是事實。當然,這不是他出軌的理由,但所謂法無可恕情有可憫嘛……最重要的是,我們鎮上工作頭緒太多,如今班子成員本身人就少,如果再讓李彭免職離崗,直接就是忙不過來了……”

    “所以,我代表寧山鎮黨委政府班子,請求縣委從輕處理,給李彭同誌一個立功贖罪繼續為黨工作的機會。”

    聽了周南這話,張強頓時沉默下來。

    周南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要盡量保全李彭,變相排斥縣裏往寧山鎮下派幹部。但張強卻沒有表態。在他看來,這個態不好表。

    一來,屬下的鎮幹部出了作風問題,處理輕了,會引起輿論非議,最終影響到他這個縣委書記的名聲官望;二來,這還意味著他要頂住縣裏其他領導向下安插幹部的壓力。另外,他心裏其實也有一個待提拔的人選。這是最關鍵的。

    不是做不做的問題,而是值不值的問題。

    張強保持沉默的態度,在周南的意料當中。

    不過,周南卻立即岔開話題去,又主動將孫文革的問題捅到了桌麵上。

    張強陰沉著臉翻看著周南遞過來的材料,眉頭緊蹙起來,“周南同誌,這種事情可要有充足的證據,可不能太隨意了……”

    周南淡淡一笑,“張書記,如果沒有證據,我就不會找上縣委領導了。其實我也可以代表鎮黨委跟孫文革談一談,讓紀委出麵查一查,但考慮到縣裏整體的工作,還是想來跟張書記匯報一聲,免得讓縣裏領導難做。”

    張強沉著臉哦了一聲。

    他沒有想到,周南此次來竟然還把孫文革放在了“風口浪尖”上……他想要幹什麽?想要趁機掃清自己前進道路上的障礙?可這也有些太心急了吧?他難道不知道孫文革的事情不是這麽簡單,背後起碼站著一個縣長孫福利嗎?

    張強心裏就有些不太高興了,未免就表現在了臉上。

    周南靜靜地望著張強,如果說答應周南的請求對李彭網開一麵,張強還能勉強答應,全力拿下孫文革,就是張強暫時所不願意做和非常排斥的事情。

    動孫文革就一定會牽扯出縣長孫福利,會引起寧山縣權力震蕩,造成很大的風波,張強如果想動孫文革早就動了,也就等不到今天了。

    張強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周南同誌,孫文革的問題呢,要慎重考慮……嗯,還要慎重地查一查,你先不要著急……李彭出了問題,如果孫文革再出問題,寧山鎮就亂了,我們要慎重。”

    “你剛來縣裏時間不長,有些問題呢,你可能還不是很清楚……嗬嗬,周南同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些事情要從長計較,從長計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