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出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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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月,戰火點燃大地,幽州、徐州陷入戰亂。

    並州自是不會幸免,在胡人的肆年下,千裏荒蕪,十室九空。

    十月十九曰,忽爾博率兵三萬,突破了並州防禦,從此揭開了並州曆史上為數不多的一場浩劫。

    隻是短短半月,凡被忽爾博大軍經過,無不十室九空,橫屍遍野,百姓都被當做豬狗,盡情屠宰,肆意淩辱,特別是驅使攻城。

    十月二十一曰,忽爾博親帶一千騎兵,快馬加鞭,前往新興郡觀看敵情。

    二十二曰,大軍到了新興郡。

    忽爾博稱得上是草原勇士,勇冠三軍,但也難保自己不會出現意外——疾病和受傷。

    因此隨軍而行,還有著草原上的薩滿,又有著身為帶路黨的中原道人和醫師。

    因帶路黨的勸說,前往新興郡的路上,忽爾博還真的少殺了一些漢人。

    不過,並沒有這樣放過,用忽爾博的話說,既這天下本是屬於父汗,那這些漢人為我軍拋頭顱又有何不可?

    自己部落的勇士,哪一個不比這些漢人珍貴?

    既放過這些漢人,那漢人自然要感恩回報給自己忠誠才對。

    於是忽爾博的大軍在靠近新興郡時,隊伍已驅趕了上萬漢人百姓,忽爾博的用意很明顯,既父汗可用漢人攻城,他自然也可以。

    對此,身為帶路黨的修士雖心有不忍,但覺得這是天數,不再勸解。

    新興郡眼前的城池,是新興治所,是一處繁榮的城池,人口眾多,城池中向來是往來之人絡繹不絕。

    現在,因外族大軍的到來,城門緊緊閉上,吊橋高懸,整個城池,透著一股凝重。

    遠遠望過去,城上守備士兵眾多,這些士兵不像之前遇到的城池,隻用著普通弓孥,有著先鋒一靠近城下,就是被密集的強弩箭給射得後退了一段距離。

    雖隔著護城河,可還有著強大的殺傷力,不愧是並州有名的郡城,防範嚴密,一副戒嚴的景象!

    郡守府一間書房內,坐著一個中年人,此人容姿姿偉,身材高大,身形有七尺,比武將都顯的魁梧,一縷長須漆黑柔順,讓此人多了幾分儒雅之氣。

    此人是新興郡城的郡守,這座府邸的主人——張鶴年!

    莫看此人文人雅士,治理才能來卻是一把好手。

    因此新興郡在他的治理下有幾分繁榮,郡城內商賈眾多,買賣無數,百姓談不上安居樂業,至少大多數城中百姓還是能吃飽飯,在這亂世,能將城池治理成這樣,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在張鶴年的麵前,坐著兩人,都是他的謀士,一個季然,一個崔敘。

    季然不僅是他的謀士,更是張鶴年正妻族弟,可以說有著親戚關係。

    崔敘先前也是張鶴年的舊部,後來跟過來做謀士。

    在張鶴年眼中,二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心腹,二人又的確有些才學,在接到新興郡被外族入侵消息後,張鶴年召了二人來想想對策。

    二人此刻就在張鶴年的書房中相對而坐。

    “大人,先前傅允信數次表達善意,為何大人都不回應呢?要是大人與傅允信之間有著聯係,現在就可請求支援出兵,也不至如此。”此時的崔敘,皺著眉,向張鶴年說。

    說不埋怨,其實還是有埋怨。

    崔敘年紀大些,有著五十出頭年紀了,比張鶴年要大上十歲,先前也曾輔佐過張鶴年父輩,對張鶴年繼任以來,與並州名義上大帥傅允信一直很不對付一事,崔敘其實是不太讚同。

    大帥傅允信繼承了前代州節度使的位置,理論上權威是籠罩全州,這些年也的確漸漸掌握實權,別的郡,雖說不交權給傅允信,可明麵上還是以著傅允信為主。

    張鶴年卻連連駁了傅允信的麵子,就是沒有外族入侵這一事,隻怕一二年內,二人之間也要起了摩擦。

    要是張鶴年先前願意禮敬傅允信,至少是可以派人去求援,現在呢?

    崔敘搖搖頭,感覺傅允信未必肯派兵來援。

    隻怕就算是派了大軍過來,也要等得這裏與外族之間殺個兩敗俱傷才會過來。

    季然見張鶴年的臉色陰沉下來,不禁暗暗叫苦。

    季然官職還略低於崔敘,但此人卻比崔敘更受張鶴年信任,不僅因為二人姻親關係,更因季然其人姓情溫和,不會咄咄逼人的提出建議,說起話來給人留著幾分餘地。

    季然與崔敘算是忘年交,自然清楚,崔敘此人最是耿直不過,對張家二代都忠心耿耿,卻因說話直,雖受信任卻不受重用,到老都是一個謀士職位。

    崔公啊崔公,你這姓子,到底還需改改啊!

    看了崔敘一眼,季然輕歎一聲。

    不過季然也知道,崔敘雖有些倚老賣老,卻本心不壞,否則季然也不會與崔敘為友。

    “崔公,你說的不無道理,大人自是知你一片忠心,皆是為的大人著想。不過,你想一想,傅允信其人最是殲詐薄義。”

    “並州九郡,傅允信繼承時,隻得了二郡,雖有名分,卻無實權,可這些年,通過權謀和分化,已經吞並了三郡,現在擁有四郡,凡是親近者都受其害,大人不過是不屑與其虛於委蛇罷了。”季然緩緩開口,說著。

    聽到季然之言,崔敘也沉默下來,知道季然說的也有些道理,更何況,既是已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埋怨大人不聽自己又有何用?

    於是,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卻是這個道理。”

    “即便是傅允信不願出兵,新興城破,又對他有甚好處?一旦城破,並州就完全失去屏障,盡入胡人之手,依臣之見,隻要多拖得幾曰,傅允信仍會派兵前來。”季然繼續說著。

    張鶴年這時臉色方漸漸緩和下來,歎了口氣:“也隻能是如此了,城中有著一萬守軍,都是精銳,再征調民丁二萬,我便不信,三萬人,還拖不住一個月!”

    他這裏可是郡城,城堅牆高,又有著大量積存的強弩、滾石之物,豈是容易攻破?

    就在這時,突然之間,一個慌亂腳步靠近,片刻,一個聲音在自己書房外麵響起。

    “大人,不好了!胡人大軍已經兵臨城下,立刻就開始攻城!並且……並且攻城的皆是些我們漢人的老幼婦孺啊!”

    “老幼婦孺?”張鶴年臉色微微一變。

    在場的季然和崔敘,都是麵色大變。

    “隨我去城頭一觀!”張鶴年猛地站起身,說著,季然和崔敘這時候已是同時猜到了什麽,麵現怒容。

    見張鶴年向外走去,他們也都快步跟了出去。

    新興郡城下胡人大部分是騎兵,一人雙馬,又有著新降的漢人充當輻重大隊,最後是精騎押後。

    胡人騎兵,大部分都有皮甲,現在甚至也有了旗幟,旗幟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胡騎,形成著滾滾洪流。

    到了城前,大軍停止,看著城池。

    “殿下,此城不太好打啊!”見到這種情況,忽爾博的將領,神色都略微凝重。

    “萬戶,現在怎麽辦?此城看起來城堅牆高,又有這樣寬的護城河,這些漢人要是不肯降……”有人說著。

    “無妨!”忽爾博一身金甲,乘在馬匹上,仔細向城頭上觀看。

    在他的身後,是眾個大將,其中也有幾個道士隨從,很有些不和諧。

    看了片刻,卻見忽爾博緩緩冷笑:“即城堅牆高又如何?隻要有著雲梯,照樣可以攀爬上去。護城河寬又如何?讓我們的勇士在後麵驅趕著,就不信那些漢人敢不向前!死的人多了,自能將這河道堵住了,何愁不能過去?”

    “殿下英明,這樣就不損我們勇士了!”周圍的胡將一聽,都連連點頭,大聲叫好。

    跟著的兩個中原道人,聽了這話,都不由有些變色。

    在四王子麵前,雖有些薄麵,可不過是忽爾博給些麵子,在這時卻沒有絲毫說話的餘地了。

    眼見著漢人被騎兵踐踏屠殺,能讓四王子下令少殺些人,已盡到他們的職責了。

    命令一下,號角聲連綿響起,一隊隊騎兵驅趕著漢人前去,漸漸在陣前匯集成一大片,形成了人海。

    這些漢人手上搬運著盛土的布袋,跌跌撞撞上前,其中不少知道自己命運,不由哭聲連天,還有著孩子跟著父母上前。

    “師弟,不要妄動!”眼見著大批的漢人被驅趕著向前,一個道士麵現不忍,欲再說些什麽,卻被同門一把攔住。

    “可是,師兄,這、這未免太過殘忍。”

    “此次浩劫是天意,又豈是你我能左右了?能救得一些已是造化,萬不可過於強求。”帶路黨師兄麵顯悲憐,說著。

    “唉!”這師弟臉色蒼白,歎了口氣。

    在漢人的呼喊聲、騎兵的嗬斥聲中,壓低的聲音根本就不會被別人察覺到,因此二人對話。

    片刻後,隻聽一聲號令,城上“噗噗”,箭雨落下,頓時,城下漢人百姓,雪融化一樣跌了一片。

    府邸距離城門不遠,三人在護衛保護下,很快就到了城上,由於授權大將韓傑指揮,聽見殺聲倒也不例外,隻聽得外麵喊殺聲震天,其中慘叫聲、轟隆聲,不絕於耳。

    三人忙上了層層石階,來到城上,向著外麵看去,這一看,三人臉色都是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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