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潛龍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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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轉眼就是三月底了這時真的春滿人間,半點寒意也見不到了。

    對盧高來說,一萬人進金陵是大事,但對金陵來說,簡直是小事一件,雪融到了溪裏一樣沒個泡就消化了。

    恩科的時間相當緊,三月考秀才、五月考舉人、八月考進士。

    現在三月秀才試已經考完,不過許多趕到金陵的,都有著秀才甚至舉人的功名,因此這場就沒有多大聲音,大家都在客棧裏讀書,準備五月考試。

    金陵風光粉黛,勾得無數人留連忘返,繁榮之極。

    這時,王弘毅正在賞花。

    到了三月下,登基後產生的事,都處理差不多了,內閣運轉也潤滑了,漸漸就有些空閑的時間。

    皇宮內,有一處桃花,這時,上千株桃樹綴成粉紅與雪白相間的花潮,密密層層,宛如一片朝霞。

    王弘毅就在散步,隻見不遠處一顆桃樹,樹幹透著紫紅色,柔軟的枝條上,長滿了嬌嫩的骨朵。

    雖在欣賞,但國事還在進行,趙遠經正在稟告的事。

    這些事是十三司所報,但十三司在正常情況下,要經過秘文閣,所以才由趙遠經來稟告,說的就是盧高的事。

    話說盧高一家,就在金陵安頓下來。

    “盧高給五服外的族人,申報了入籍,分布到周圍五個郡縣裏,基本上都有著安排,結合著皇上規矩,都有三十畝以上,算是實在良戶之家了。”

    “五服內有十一房,都分了家,其中五支在金陵,別的五支都去了別的郡縣,有一支甚至去了交州。”

    “盧高自己閉門半月不出,不過幾天前開始,也會偶然出門。”

    聽著這些,王弘毅微微一笑,盧高比自己想象的還聰明,這整頓家業就能看出來,盧家保持這樣,不會和幽州時是土皇帝,但就能開枝散葉繁榮家世。

    至於盧高,領舊部一萬人,封了將軍,大軍還在兵部裏整編,盧高也一次也沒有去插手,相當避諱。

    不過,最新的一條奏報,吸引了王弘毅注意力。

    “哦,和吳興宗碰麵了?”

    盧高今曰的確出遊西街這塊地,並非是金陵繁華地段,可並不偏僻,盧高上了馬車,對趕車隨從說:“在城裏轉轉吧。”

    “明白了。”隨從應了聲,手裏鞭子“啪”的一聲,馬車動了起來。

    幾個親兵翻身上馬,在馬車左右跟隨著。

    馬車順著大道而行。

    隻見街道寬大,金陵素為“七朝煙月之所,金粉薈萃之地”。

    而大燕後期定都於此,引得各國客商均在此地。

    一路看去,隻見店鋪、酒樓、旅店、會館、鋪子層出不窮。

    特別是開了海關,西秦的貨物都有出現。

    城內一條秦淮河蜿蜒橫貫,貴族世家和名門高戶都聚居兩岸,實際上盧府也在其中,河裏畫舫連綿,可稱二十裏花河。

    一路走馬觀花,飽覽了金陵的幾處美景,盧高暗暗讚歎,一直到了中午,這時隨從就上來詢問,在哪裏用午膳,他才察覺到,已是到了午時。

    “不必太過麻煩,在附近找一間酒樓就可。”盧高隨口說著。

    馬車很快停在了一座酒樓前,盧高掀起車簾看了看,這是一家大酒店,位置不錯,鄰湖而建,在二樓找一處位置,怕是可以臨窗望景了。

    這想著,盧高就決定去二樓。

    進了酒樓,看了一眼,就見一樓基本客滿,一眼望去,黑壓壓的全是人。

    二樓人不多,這與著價格或是身份有關。

    踏著木梯上了二樓,走進去,裏麵不少人的視線便投了過來。

    見進來的人並不特別,眾人又將目光收了回來。

    雖隻一投一收,盧高卻看的分明,這二樓坐著衣著光鮮氣質文雅的讀書人,三五成群,似是相識,正在低聲議論著。

    “三月試已經過了,聽說名單出來了。”

    “錄取比例怎麽樣?”

    “據說有五萬士子參與,錄取五千秀才。”

    “十比一?那舉人試呢?”

    “差不多,估計有五百左右舉人,加上前年的三百舉人,還有著一些特許免試的有名望的老儒,現在總共有一千左右舉人匯集金陵吧?”

    “那進士錄取多少?”

    “誰知道,不過按照舊例,不會超過百人。”

    “哎,白發科舉為功名啊!”有人感慨的說著。

    剛上來時,盧高就聽到樓下議論紛紛,提到了今年的恩科。

    坐在二樓的這些人,幾乎都不離此話題,聲音不大,在盧高這位置聽的真切,無非是鄉試已考過了,不知有多少人落榜雲雲。

    聽著這些,盧高的想法卻不一樣,他本是人主,對事情的角度不一樣,現在雖是臣子了,可還是很清楚。

    這些人議論紛紛,熱鬧非常,無論是欣喜還是感慨,都實際上前提是認可了大成朝,視大成朝為正統。

    幽州來到這滿是平和繁榮的金陵,本就有些感慨,聽到這樣的話題,感覺非常複雜,來到了窗前的一處雅座,就坐了下來。

    “這位客官,請問要點些什麽?”雖是微服,但當了十年幽州節度使,又有著二個親兵跟隨,夥計自是識得,上前問著。

    “有什麽好菜,盡管上吧,不要多,十隻足夠了。”盧高擺了擺手說著。

    就在這時,門口一陣搔動,目光從窗口向下一掃,一輛馬車到了樓下。

    車是二車拉著,車身車廂黑漆,色澤錚亮,兩側踏板上各站著一個男子,看模樣,這絕對是精兵。

    這種軍中精悍的氣息,很是清楚,有親兵護衛,按製都是官身。

    這時,一個男人下來,這男人身材魁梧,透出了一股冷冽而威嚴的肅殺,在他的身邊,還陪著一個女子。

    下來後,對夥計的逢迎不以為意,口中說了兩句話,掌櫃迎出,將兩人迎入店中。

    隨後樓梯傳來一陣響動,進了二樓。

    這男子目光一掃,卻是一皺,隻見二樓,都被大批士子占領了,空位不多,就盧高獨占了一個大座。

    可是盧高雖神色沉鬱,但不怒自威,身後又有二個親兵,一看就非同小可。

    正常來說,士子更好說話些,可是這些士子都是上京科舉,集上千眾,要是與上京的舉子爭位,在酒店鬧出糾紛,反更不可說話。

    想到這裏,這男人上前一拱:“這位大人,不知可否同桌?”

    盧高起身,說著:“不敢,本來就空著很大,一人用很鬱悶,請吧!”

    這男子見這人對“大人”稱呼毫不推辭,心中有熟,就請了夫人坐下,又說著:“我是吳興宗,不知大人名諱?”

    “吳興宗?”盧高目光一凝,隱隱有些印象,卻也不多,一時想不起來,但能給自己留印象,必是大成朝的中級武將了。

    這時自己都是大成朝的軍門,因此溫聲說著:“本人是盧高。”

    “盧高?”吳興宗卻是眼睛一亮,上個月降了大成朝,立刻就封為正三品將軍,這消息早就被軍方知道並且流傳,不想就見到了本人。

    頓時態度隆重,行一禮:“羽策西營統領吳興宗,見過盧軍門。”

    正五品到正三品,相差了二品四級,不得不行禮,不過由於不是直屬,無需跪拜。

    這樣一說,盧高記起來了,這人有幾次戰功,被稱是軍中後起之秀,盧高本是大帥,對將才特別賞識,再仔細打量,更覺得此人舉止沉凝,有大將之風,而且還隻有二十多歲,心中歡喜,連忙扶著:“不敢,原來是追蹤魏王的大將,快快請坐。”

    這時,吳興宗的夫人也見禮,她是彭國忠的女兒,現在丈夫和父親,都是正五品武將,自然有些身份,不過聽到對麵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是軍門,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見禮後,坐下,一起用餐,盧高和吳興宗就攀談起來,不知為什麽,兩人一見,就惺惺相惜,說話非常投機。

    “原來大人是遊看金陵,末將慚愧,對金陵所知不多。”吳興宗喝到微醉處,說著。

    見盧高有些不解,吳興宗微微自嘲的一笑:“末將從軍,軍中生涯到現在,雖蒙皇上恩典,上官提拔,當到了這羽策西營統領,隻是因此常在軍中。”

    說到這裏,吳興宗還是有些得意,自己從軍四年,就爬到這位置實在算是飛黃騰達,軍中很少能比喻。

    又說著:“田地蒙皇上恩賜,有幾處,都散在各地,又沒有人手管理,隻得都租出了,在老家羅田縣城我已經買了三百畝地,把錢都花了。”

    說到這裏,更是得意,話說上次衣錦回鄉,讓鄰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四年不見,原本地痞,變成了將軍回鄉,這實在讓人想不到。

    唯一的就是姐姐看不見了。

    還有個陰影,就是特去了清靜寺,可是大和尚高淨法師消失不見,又聯想起牽連甚廣的法會案,不由心裏暗驚。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不妨礙他的心情,他又說著:“皇上在金陵,還賜了宅子,當然不可和軍門比,就在這裏,離這酒店不遠,因此就經常過來用。”

    還有個消息,新組建的虎策騎兵都,由莊統任都指揮使,自己擔任副將,這又是一次提拔了。

    其實吳興宗不太想當副手,也不太想當騎將,不過這是樞密院的決定,自不能有所怨言,因此不說。

    盧高聽了舉杯:“將軍衣錦還鄉,的確讓人高興。”

    吳興宗一怔,見他有黯然之色,才想起,盧高是被胡人所逼,不得不退到金陵,正所謂離家背鄉,不由懊惱,說著:“末將說話有錯,喝酒賠罪。”

    說著,一飲而盡。

    “這不是將軍的事,何必賠罪。”盧高哈哈一笑,也一口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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